第165章
芭蕉叶拿回来了,那就要开始烫毛了,白子慕想到蒋小一肚子里那两个孩子,还虚心的向蒋大牛和蒋大树请教了一番。
蒋大树笑道:“这刮毛也没啥子讲究,就是水要够烫,滚过的才行,然后趁热刮,用点力,这猪毛就能刮下来了。”
白子慕:“……”
那算了,这用热水烫,他那两个孩子哪里受得了啊!
算了算了,没准的也不一定会长毛。
……
春节算是大节日,前儿除夕,村里人要是分了家的,就已经开始凑一起吃了,往年这一天,蒋小一父子几个都会去大房那边吃,今年家里赚了银子,合该叫大房过来吃。
可一头猪二十来斤,真杀干净了,把里头的下水全掏出来后,其实也没有多少。
两家一起吃,汉子多,胃口大,猪也小,地方也不够大,不能叫叔奶奶一家过来吃,但再小都是杀,怎么的都得给叔奶奶家送一斤过去,如此,一头猪崽子怕是不够吃。
蒋小一问白子慕,要不要再杀两只鸡?
白子慕最疼他:“也行,正好有热水,既然要做烤乳猪,那我顺道给你做叫花鸡吃。”
蒋小一高兴起来:“好啊!那我先去跟大伯娘说一声,不然怕晚了她们自个煮了饭。”
白子慕摆摆手:“去吧!回来去叔公家鱼塘边摘点荷叶回来,再带三个小的去和点黄泥给我。”
“好。”
蒋小一去到大房家,想起赵主君似乎爱唠嗑,便和张大丫先扶了堂奶奶过来。
赵主君就见他跑出去这么一趟,再回来后头又跟着几个半大的娃子。
蒋小二几个见了燕娘他们就高兴,在他们旁边蹦蹦跳跳,说:“姐姐哥哥,我们家今天要做好吃的,我们一起去帮忙啊!”
“好,要做什么。”
沈鸟鸟左手牵着燕娘,右手拉着雨哥儿说:“哥夫说要杀鸡,雨哥哥燕姐姐,走,鸟鸟带你们去抓鸡,抓大大的。”
这话,这模样,真真是当自己家一样。
蒋小三和蒋小二则是牵着竹哥儿和蒋大石跟在他们身后。
赵主君和赵富民对视一眼,心头万般感慨。
堂奶奶比赵主君大了将近二十岁,但算起来都是老人家。
两人很能聊得来,一个爱听家长里短,一个又只会说村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刚坐到一块儿没一会,两人就说说笑笑,蒋小一经过旁边,就听见他们已经老姐姐赵弟弟的称呼起对方,一副相见恨晚,聊嗨了的样子。
“这白小子果然是俊。”赵主君坐屋檐下,看着在院子里忙活的白子慕,忍不住赞叹:“先头几个孩子总说起他,夸他夸得厉害,如今瞧着人了,我算是才晓得,三个孩子没说大,这小子,真是俊得晃人眼。”
他是第一次见到白子慕,方才一进院子,见着白子慕,他眼前就是一亮。
堂奶奶点了下头:“可不是,有时我瞧着瞧着都瞧迷了,不过我家小一模样也好,大家都说他们登对得紧。”
“嗯,老姐姐这话在理,小一他们三兄弟像他爹,都好看着呢。”
“好看是好看,不过小一就是太瘦了些,也就这几个月胖了一点,不然以前瘦得哟,跟猴一样,之前还天天的去山里砍柴,哎哟,老弟你可能没砍过柴所以不知道,这砍柴啊累得很……”
蒋小一:“……”
他堂奶奶真是太会夸孙子了,竟说他像猴一样。
赵富民嫌不住,和三个小家伙去田里挖泥巴去了。
赵云澜见此,也是松了口气。
这村里虽说穷苦,但年味儿比得镇上浓,大家也比镇上的百姓有人情味。
他喜欢这样其乐融融,没有尔虞我诈的气氛,却不晓得双亲是否能适应,到了旁人家,又会不会觉得不舒坦放不开。
如今瞧着,两老乐呵呵,倒是他多虑了。
蒋小一和蒋父在屋檐下杀鸡,白子慕跟着蒋大牛、蒋大树刮猪毛。
这活儿有点累人,白子慕干到一半就跑路去准备菜籽油和蜂蜜。
蒋小一爱吃甜,先头还热的时候,白子慕见一老汉卖这玩意儿,就买了两斤回来,想着让他无聊了泡水喝,不过家里零食多,这玩意儿倒是没怎么吃,如今还剩挺多。
烤乳猪好吃,但做起来麻烦,肉厚的地方要切花刀,如此腌制的时候才好味。
烤之前,还得下次锅,过次血水,而后再泡冷水里,如此烤出来的猪皮就脆了,烤的时候,得不停的翻转,还得时不时的刷一下油……
虽是麻烦,但人多力量大。
猪架到火上的时候,两只鸡也已经腌制好,被蒋小一拿泥巴裹了起来,白子慕将两只鸡埋到了碳火底下。
大家就没见人这么整过,那鸡虽说是用荷叶包了起来,又拿竹子皮绑住了,可外头裹着泥巴,火那么大,也不晓得会不会是烧到里面。
不过大家都晓得白子慕的手艺,虽是有些担心,但随着烤乳猪渐渐变得焦黄,还散发着一股股勾死人的香味儿后,大家更多的是期待。
干等着也是等着。
叫花鸡和烤乳猪估摸着等许久才能吃。
蒋小一又去割了五花肉出来烤。他说他今儿没什么胃口,先整半斤五花肉开开胃。
白子慕在一旁听了这话,只觉砰的一声,头顶又落了一座大山。
整半斤肉开开胃,这还是没有胃口。
那有胃口的时候得是什么样子?
人多,蒋小一和赵云澜串了六十来串,大家围着火堆烤,不过竹签串的,没点技术,很容易烤焦不说,那竹签也会被烧着。
蒋小二拿了一串烤,烤到一半,竹签中间竟是燃了起来,三块五花肉啪啪啪掉到了火堆里。
蒋父眼疾手快那火钳子夹了起来。
洗洗还是能吃的。
蒋小二原本垂头丧气,可扭头一看蒋小一连烤了好几串,串串焦黄还香喷喷,他眼里立马冒起星星:
“大哥,你真厉害,第一次烤肉肉就能烤得这么香。小二都烤掉了,还是大哥厉害呢。”
白子慕和蒋父几人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白子慕一边转着烤猪,一边摸他头:“傻瓜,你大哥这是熟能生巧。”
蒋小二闻言蹙起眉头,摇头说:“哥夫你这话不对,熟能生巧你有教过小二,孰能生巧说的是事情做多了,就能熟练的掌握技巧或找到窍门,可大哥明明是第一次烤啊!”
蒋小三趴在蒋小一背后,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道:“对,是大哥厉害,小三都崇拜大哥了。”
“鸟鸟也崇拜,不过,爹爹也厉害呢!”
“对哦,赵叔叔也牛逼。”
蒋小二一脸崇拜:“大哥和赵叔叔确实是牛,看着好像烤得很熟练,第一次就能做得这么好,厉害厉害的。”
白子慕见蒋小一和赵云澜一句话都不敢说,面对三个孩子的夸奖他们似乎臊得紧,低着个脑袋都不好意思抬起来,白子慕笑得要死。
赵富民也是乐得不行。
这三个娃子,白子小子都这么说了,他们竟是还没反应过来。
真是傻得厉害了些。
吃了香喷喷的烤肉,大伯娘和二伯娘进屋去蒸了两锅包子。
有烤乳猪又还有两只鸡,晚上就不煮饭了,弄点包子,再在院子里架口锅,里头炖着先头蒋小一劈好的猪头骨,再放勺香油,那想吃菜就放菜,想吃豆腐就放豆腐。
人多,燕娘和雨哥儿洗了好些菜,白菜有,豌豆尖有,茼蒿也有,还有蒋小一喜欢的豆腐皮。
这豆腐皮是上个月做的,想着过年的时候可能要打火锅,白子慕就想着做点豆腐皮。
豆腐皮做的简单,就是煮豆浆,煮开了,等着稍凉的时候,豆浆上头会结一层‘膜’,用筷子轻轻把这层膜夹起来晾晒,晒干了就是豆腐皮。
不过入冬后天气不太好,不是落雪就是下雨,这豆腐皮做的就难了,一个弄不好很容易发霉。
上次他做的时候,还是蒋小一拿到厨房里头用柴火烘干的,就做了二十来斤,先头煮过一次,那次放了香油,豆腐皮裹满红油,吃起来爽得要命,家里老小都很喜欢。
蒋小一有时候嘴馋了,还拿豆腐皮出来用热水泡,豆腐皮薄,泡一会儿就软了,要是懒得煮,直接搁点酱油和豆瓣酱,搅拌搅拌就能吃。
先头他喊肚子饿,见着离做晚饭的时辰还早,白子慕就给他这么整,想着让他先垫垫肚子,蒋小一觉得好吃,后头一嘴馋了就拿豆腐皮出来泡,和几个小的一起,只三天就造了八斤。
如今都没剩多少了,那次做的时候,为了让豆浆凉得快一些,蒋小一和三个小的拿了竹皮编制的草帽在一旁猛扇,连着扇了几天累的够呛,白子慕就没再做了。
今儿好不容易凑一起吃,蒋小一拿了三斤出来。张大丫搬了桌子放在院子里,上头摆了满满一桌子菜,瞧着就丰盛得很。
到了傍晚,烤乳猪做好了,叫花鸡也好了。
蒋小一又去大房那边搬了一张桌子,上头铺了芭蕉叶,烤乳猪直接放在了上头,再把两只叫花鸡放旁边。
叫花鸡肚子里塞了干菇,笋片还有大房秋季时晒的干板栗,又因为涂了香料,荷叶一打开,那香味儿就直冲众人头顶,一闻,瞬间让人些欲罢不能。
烤乳猪涂了蜂蜜,表皮金黄,一看就觉好吃,大房口味重,怕他们觉得味道不够,白子慕又调了几碗蘸料搁一旁。
蒋小三实在是馋,仰头环视一圈,见大家都没注意自己,便是悄咪咪的伸出了手,想偷偷摸一块尝尝,蒋小一眼睛雷达似的,利得很,抬手就照他手背‘扇’了一巴掌。
“哎呦喂啊!”蒋小三急忙缩回手。
“去洗手。”蒋小一说。
蒋小二几个呼啦啦跑厨房去,没一会儿又呼啦啦跑出来,一看桌子上满满当当的好吃的东西,个个激动得捏紧了小拳头,急得直跺脚。
“大哥,小二想吃。”
“小三也想了。”
“鸟鸟先,鸟鸟先。”
旁边大人也差点看直了眼。
烤乳猪一整只不方便吃,白子慕拿刀切了小块,忙完了,见着能开吃了,蒋小一立马夹了块猪皮往嘴里塞,猪皮嘎嘣脆,又香又甜。
白子慕笑了:“好吃吗?”
蒋小一拳头都攥紧了:“好吃。”
蒋小二几个尝了一口,也捧着脸,一副已经醉了的样子,飘得忘乎所以。
赵云澜看得直叹气。
大家围着火堆,吃着肉,烫着菜,样样都香,赵主君胃口都好了很多,连着吃了好些肉都不觉得腻。
小猪崽不算得肥,肉质软嫩,确实是比老猪好吃一些。
赵富民和赵主君啥好吃的没吃过,但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这烤乳猪和叫花鸡确实是好吃。
家里凳子不够多,孩子小,没有人权,只得蹲地上吃。
看着七八个娃子蹲在地上啃肉吃,一脸油汪汪,再看沈鸟鸟吃得那个凶猛样,鸡腿肉都吃完了,骨头他都还要龇牙咧嘴咬上一咬,嚼一通后他才肯吐出来,赵主君和赵富民见他那样,都有点吓着了。
小外孙吃得真是厉害,不过再看蒋小二和蒋小三……一样的凶猛。
蒋小一吃得香,一口肉一口豆腐皮,美得很,没管他们。
蒋父去摸他们肚子,发现鼓了,怕他们夜里肚子疼,立马想收了他们手里的包子,三个娃子又躲赵云澜身后去。
“父亲,我们还想吃一点点。”
赵云澜疼他们,刚想说要不让他们吃完手上这个吧!
蒋小一却已经出手了:“夫君,你去拿麻绳来,茅房这几天没人吊里头,怕是都寂寞了。”
“拿什么麻绳,直接塞茅坑里算了。”白子慕一站起来,三个小家伙立马两手捏着包子举过头顶,乖得不像话,说:
“父亲,我们不吃了不吃了,你把包子拿走吧!我们最听话了。”
蒋小二还挨到白子慕旁边,左手拍着凳子,右手拉着他的衣袖,讨好道:“哥夫,你别站着,坐下来,坐下来,站着很累人哦。”
这个孬样,可把大房众人都看笑了。
赵主君也是乐得不行。三个小家伙没了吃的也不闹腾,蒋父见蒋小一吃得正香,便起身去厨房打了盆热水出来,三个小家伙乖乖伸手让他拿皂荚搓,毕竟实在是油,光拿热水洗洗不掉。
洗好手,蒋父又拿了条小布巾挨个给他们擦脸。
赵主君收回视线,暗想这汉子倒是贴心,难怪小外孙爱他。
洗干净了,蒋小二三个小家伙便拿玩具在一旁玩,然后时不时的瞄一下桌上的肉。
烤乳猪和叫花鸡真是太好吃了,肉嫩嫩的,还香得厉害,希望大哥他们不要吃完,这样剩了明天他们还能吃一点。
可是人多,哪里会剩,三个小家伙看着猪肉鸡肉一点点变少,那是心痛如绞,眼不见为净,他们干脆不看了,踩着滑板车到处溜。
大家从来没这么吃过,吃完肉,又一边烫菜,一边唠嗑,满院子人,瞧着就热热闹闹。
蒋小一都感觉有些饱了,可他肉吃得多,菜都没吃多少,白子慕硬是叫他再吃点菜才肯放他走。
一顿饭,大家吃吃聊聊,说说笑笑,硬是吃到了晚上。
村里人平日都睡得快,一是早上要急着起来干活,夜里自是要歇快些,另外也是为着省点油灯,晚上戌时家家户户基本都安静了下来。
不过到底是过年了,今儿又要守夜,这会儿村里还热闹着呢!亲戚好友聚一起吃饭,喝酒唠嗑,哪能那么快结束,不晓得谁家的打了孩子,正哭得哇哇响。
家家户户都生了火,火光照到院子外头,虽不算得亮堂,但有些家屋檐下还挂着红灯笼,瞧着处处都是生气。
隔壁钱家也正在堂屋里头唠闲。
白子慕洗了手,拿了前儿买的爆竹给孩子们玩。
大房家的四个带着他们三个在外头道上烧,一会儿就砰的一声响,没一会儿又是砰的一声响。
大周炮竹也就那么几个花样,要么是一长串,要么就是一小个儿,或是一长条,烧的时候不响,但会喷出火花,还有圆圆的一种,这种烧了会在地上旋转。
这种响声不大,也没什么危险性,寻常都是给孩子们玩的。
七个小家伙在外头玩得厉害,炮烧多了,浓烟滚滚,瞧过去是乌烟瘴气,也不知道烧个炮有什么好玩的,一直在嘎嘎笑。
白子慕看了会儿,直接烧了一个扔到蒋小三脚下去,蒋小三直接跳起来,嘴上嗷嗷叫。
“哥夫……哎呦喂啊!泥土都飞小三嘴里了,哥夫讨厌。”
蒋小一和赵云澜在一旁都看乐了。
往年过了节,天气就转暖了,大家就得忙起来了。
该锄草的锄草,该耕地的耕地,村里就村长家有牛,牛犁地就快了,一天能犁好几亩,要是没有牛,只能靠人一锄头一锄头的翻,一天不停歇忙下来,也翻不了一亩地,因此得早早忙活起来,才能赶在二月底前播种。
大家坐院子里说着农活,大伯娘拨了拨火堆说:
“今年红薯得多种些,家里的猪吃得多,今年存的猪草都差点不够喂,我瞧着就还剩两袋,也不晓得能不能熬到开春。”
“今年不是种了四亩了?去年也是种这么多,不是正好够?”二伯问。
“是种了四亩,但南山坳那边那地儿今年被野猪啃去了大半。”二伯娘道:“这事儿我不是跟你提过一嘴?”
二伯一拍脑袋:“瞧我,刚都忘了。”
二房地少,堂奶奶看向蒋父,说家里生意做起来了,要是存了银子,要不要去寻村长买点地?
这事儿蒋父先头倒是同白子慕和蒋小一商量过,蒋小一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对土地很得看重,庄稼人就靠土地吃饭,土地越多自是越好。
先头家里迫于无奈,卖了好几亩出去,他可惜了好几年,那阵子做梦都想把地再买回来。
蒋父提这事儿的时候,白子慕倒是想买几亩,但是买了谁来照料?要是留着不种,衙门登记在册,收税时就是按的亩数来,不种这税也得交,那不得亏死。
蒋小二和蒋小三一年年的大起来,可一个是病秧子,指望不上,蒋小三倒是能干,但白子慕宠他,哪里舍得让他一个人去干,但土地是根本,买些留着确实是安心些。
白子慕便说买六亩,要是种不了就租出去。
上月银子存够了,但一直忙,蒋父都还没能去寻村长。
堂奶奶晓得他有这个打算就放心了,毕竟在他看来,这做生意总归是有些风险,就像卖菜一样,也许今儿好卖,可明儿来,却也有可能一颗都卖不出去。
有地,不管咋样,都饿不着。
“我上回听唐家的说,陆家想卖两亩田,就在河岸那边,也不晓得真假。”大伯娘说。
蒋大牛挠挠头:“好好的,陆家卖地干啥子?”
大伯倒是门清:“还能为啥,陆家两老年纪大了,种不过来了,那陆汉子又没讨着媳妇儿,一个人又能干得了多少,不卖种不了,又年年的交税,不划算。”
堂奶奶想了想:“要是真卖,倒是可以买下来,他家那块地大,又平,离河边又近,平日灌溉啥的都容易。”
赵主君听了半响,他虽是没在村里住过,但也不是啥事儿都不懂,早上来那会儿,太过高兴,一路撩着车帘东张西望,就想看看他小外孙呆了几个月的小山村啥个样,见过了,自是懂什么情况,他微微拧着眉头说:
“离河边太近了怕是也不好,要是哪年下大雨,河水涨了怕是会淹到地里。”
蒋父点点头:“这话倒是在理,不过陆家在河岸那边有好几块地,也不晓得他们想卖那块,要是是卖挨着唐家那块,那倒能买,那里离河边远。”
往年夏季下大雨的时候,河道会上涨些,但寻常不会淹到地里来,不过也有那么几年雨实在是多,河水都淹到了旁边的地里。
不过陆家那汉子先头想讨蒋小一做夫郎,后头没成,照理说,亲家当不成,但到底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都不至于结怨。
但自这事儿后,有好几次蒋父在外头碰上陆家那两老,要是搁以前,他们先见着蒋父,还会主动打声招呼。
可如今别说招呼了,有时路上碰着,那两老看他的眼神阴森森的,让人极为不舒服,似乎是怨他不把蒋小一嫁过去,让着他们陆家绝了后。
有好几次蒋父都被看得心慌慌,不过这两老得厉害,他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被瞅两眼,他又不会掉块肉。
而且这陆家,都是窝里横的,若是同外头人结怨,他们也就敢瞪个眼,在多的就不敢做了,陆家那汉子大体是像他父母,被人惹了,也只敢把气撒媳妇身上。
因此蒋父也不怕他们做啥子。
但两家关系不好,要是想同他们买,陆家晓得了,怕是不会卖给他们。
不过这事儿可以让村长或是旁人帮着买,买好了再过户就行。
蒋父打算过完年了,就去找村长问问,要是陆家真的卖,他早点买,没准的还能干得上春耕。
大家说着家常,倒也不觉无聊。
外头几个小家伙嘻嘻笑。
“哥夫,你来打我呀,你来打我呀~”
声音欠得要命。
蒋父听见了,默默起身回屋拿了张帕子出来,赵富民问他拿帕子干啥,他说等会给三个娃子擦眼泪。
赵富民静了片刻,想说孩子正笑得欢呢,哪里会哭:“你……”
啪啪啪三声巨响传来。
那巴掌声十分响亮,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