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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你说什么?”

第167章

“你说什么?”
“我说,下周的比赛期间,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陪练。”作为网球届鼎鼎有名的人物,诺瓦克布林纳有自信对方不会拒绝自己。

叶梧对其邀请并不感到激动,他保持着淡然的态度,“报酬到位,陪练好商量。”

“能力到位,报酬好商量。”诺瓦克布林纳巧妙地学叶梧说话,若有若无地反击了回去。

目光瞬间交汇,透露出不言而喻的默契。两人随即各自背着网球包,往场地走去。

一阵热身后,

“长盘制(5局3胜)?”

叶梧取出球拍,专注地调整拍线,低着头回了句,“既然是做你陪练,当然按成人组规矩来。”同意了长盘制。

底线站位后,叶梧举拍示意发球。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从诺瓦克布林纳的网球包中响起,打破了比赛的节奏。

叶梧止住发球动作,向对方投去一瞥,“你的周遭可真热闹。”

诺瓦克布林纳走到长椅处,神情倒是不掩自满,“这就是炙手可热球星的日常。”

2分钟后,诺瓦克布林纳挂掉了电话,叶梧隐约听着是对方拒绝了某位媒体的采访,无心揣测。他将目光转回比赛中,专注地准备重新发球。

“自从我今年在莫斯科公开赛败给尤尔根博格后,媒体人就开始唱衰我的状态了……真像鬣狗闻着味蜂拥赶来……”诺瓦克布林纳抬眸看了眼对面,有些突然出声道。

那次的失利,成了他们的笑柄。

劝告。暗示。明晃晃的嘲讽。

似乎都在说,毕竟已经三十岁了,在状态初步下滑时选择退役,是明星选手一种体面的退场方式。

这悲壮的气氛……

叶梧不讲武德,招呼都不想打,他目光凝聚,直接发出一记流畅而有力的内角发球。

网球沿着弧线越过网,袭向对方,速度之迅猛,竟有一种海沸波翻的气势。

“喂喂,小年轻要学会耐心倾听前辈的烦恼呢!”

‘老大哥你坐下,咱俩说说心里话’,总不能这么说吧,叶梧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诺瓦克布林纳犹如疾风踏步般移动,迎球挥拍,举手投足间,仿佛是随心所欲地挥击。

看似平淡无奇的回球,网球发出滋滋声响扰动在耳畔,紧绷的气势让人屏住呼吸。

瞬息即逝,便准确计算出击球的角度和力度,叶梧早已侧身摆好姿势,灯光闪耀下的场地下,一副冷静姿态,

“那就不耽误时间了,”

那双眸子凝望过去,深沉又遥远, “请说出你的故事,前辈。”

——

纵观诺瓦克布林纳的网球生涯,是一段滚烫的人生。

起起落落。登过顶端,历经低谷。

少年时期的他,可谓一帆风顺。一经出道,年少成名,因着惊艳的才华而备受关注。

但一骑绝尘的格局,在他转入成年组后,便不复存在。

网球黄金时代的到来,天才们争锋相对,谁登顶,谁称王,都是转瞬即逝的。庄家是轮流坐的。

他也曾夺得满贯冠军,也曾冲击过积分榜第一,但可惜的是,他始终无法突破连胜12周的壁垒。

然而今年,在全球的交口赞誉下,诺瓦克布林纳连续保持了45周的霸主地位。

就在大家认为‘布林纳’时代即将到来之际,他却在一次巡回赛中被新人给狙击成功了。

经此一役的之后几周,诺瓦克布林纳的状态一路下滑。

争议的声音愈演愈烈。

有人认为,诺瓦克布林纳毕竟三十岁之龄,在网坛已经是老将了,之前的45周纪录,只是巅峰时期的余晖,是‘回光返照’。

【将军垂暮,宝剑不锐!】

人们试图给他营造,一个悲壮的氛围。

他也曾接受过记者的采访,“我还有机会取得胜利,赢得大满贯!”,

这位记者深浸体育圈多年,客套笑了笑,肯定了诺瓦克布林纳的回答。

这笑容背后的迟疑,让诺瓦克布林纳品味到,他接下来的网球生涯,只剩两条路。

要么,在告别的年纪退役,将巅峰印象留给球迷,为职业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

要么,继续比赛,渐渐感到身体的力不从心,击球无法做到从容,或许勉强地,以狼狈的姿态夺冠。

“怎么,你被磨心态了?”叶梧眸光平静,“真正的球迷不会去嘲讽任何一名伟大的球员,不管是巅峰还是落幕。”

因为大家都知道,人是无法打败时间,没有人能永远霸着球场。

诺瓦克布林纳报以淡然,“全部的青春都能挥洒在球场上是件满足的事情。现在我的余热不如从前巅峰期来得激情,他们会失望也很正常。”

离开山顶时的嘲笑声,和当初攀登路上的欢呼声,是同样的喧嚣。

他睥笑了声,转了话锋问叶梧,“你认为我今天的状态如何?”

球鞋踏在地面,发出一道沉闷的‘咚’声,与挥拍发出的清脆球击声交织在一起。

叶梧也明白,对方沉浸职业多年,自然不会因媒体的猜测,球迷的失望而感到迷茫。他更在乎的,

大概是,意识到身体零件的续航,身体机能衰退,感受到的那种无力。

“流畅。”叶梧抿了抿唇,专注盯着来球,缓缓答道,“你的击球保持着流畅。”

“但我偶尔能感觉到身体的凝滞……”诺瓦克布林纳舒展开来的眉头又蹙起。

或许看叶梧只是尚未迈入职场的国中生,他的眼神,即非恭维又无失望,似乎对他毫无期许。

或许是少年的那双眸子,沉默中恍若蕴藏着无尽的秘密。

也或许,是诺瓦克布林纳急切需要宣泄出内心那积垢已久的情绪,“我有时候经常在想,就比如上一分,我会在心中遗憾,如果是5年前,不,两年前的我,”一定可以接到。

诺瓦克布林纳放低了声音。

十二年的高强度比赛,膝盖的缝隙关节软骨和半月板,都出现了陈年性积伤。

5盘比赛下来,频繁急速地弯曲,跳跃,转身,都让他感受到,他的身体素质,已经支撑不起他参与高负荷的比赛,无法再长时间使用高端技巧了。

“第一盘第6局的第3分,那一球,如果是三年后的我,我也能做到。”叶梧一副被传染过的情绪,表情郁郁。

“确实不假!”诺瓦克布林纳被逗笑,虽然叶梧关于未来的假设是虚无的,但他不认为叶梧的话是开玩笑的。

高端局,细微的弱点,都会被对手察觉到。

“你的身体跟不上思维。”技战术和思维能力过于卓越,还在发育的身体无法充分发挥他的这些才能。诺瓦克布林纳心神一下移到叶梧身上,语气不免带点调侃,“怎么和我这个老将一样呢……”

“老的有老的烦恼,年轻人也有自己的烦愁。”

老将有经验,新秀有精力。有些时候,看似不公平的局面,又处处透着公平。叶梧以自己的方式安慰对方。

一直自称‘老将’的诺瓦克布林纳,没意识到自己才30岁就被叫老,他面色好奇,“看来天才太早觉醒,也是痛苦的。”

叶梧握紧球拍挥击了出去。

7年了。

感受着那种无力。

像是一只脚已经伸出了悬崖,不知道哪一刻,就坠落深渊。

失去只是一瞬,重达巅峰的过程,却好生漫长。

最开始的日子,是难熬的,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拿起球拍,7岁孩童的手掌,堪堪握住了那颗黄绿色的小球。

第一次的发球。虽说过了网,但那虚浮的力量,在地面弹起幅度,在叶梧眼中犹如是在弹棉花!

说不慌乱是不可能的。

谁身怀一笔财产,全部丢失后,还能乐呵表示,没关系,可以再赚的。

不管如何乐天派,重新赚钱的那段时间,总归是伴随着焦虑与失措。

叶梧就是在这种茫然下,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力量才一点点,一点点找回。

随着球拍的挥动,拍面与空气的摩擦,时而发出低沉的震动声,时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整个室内,几种声音相互映衬着。

直至,猩红蔓延至天边,透过天窗斜射而下,在地面,画出斑驳的色彩。

“日落沉到地平线。”诺瓦克布林纳灌下一瓶水,他侧头看向窗外,重重地喘息着。

“是该回去了。”叶梧屈膝,慢慢地平复着呼吸。

收拾好背包后,叶梧走到门口,“你听说过中国的一句诗吗?”

从门口抬头望去,暮色辽阔浩渺,垄断了整片天空,也染红了大地。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似乎是叶梧的翻译太过拗口,诺瓦克布林纳神情不解。

“意思是说,不要说日落之时的天色已晚,其实满天的红霞,依然很瑰丽。”叶梧试图用直白的话翻译。

诺瓦克布林纳闻言思索片刻,抚掌笑道:“哈哈,这话非常棒,看来我能再坚持几年。”

被这位少年人安慰到,他探出身子放下豪言,“说不定等你迈入职网时,我还在坚守呢。”

“嗯,加油。坚守网坛,多么富有体育精神的球员。”叶梧不再多言,背着身子敷衍挥手告别,

“指不定将来※名人堂有你一席之地。”(※名人堂,网球名人纪念馆。)

“啧,年轻人,祝福的话都带着毒!”

晚上,幸村跟叶梧说着今天游玩的趣事,并给了他一个精致雕刻的黑檀木竹节钥匙扣。

“听闻我们准备双打,梅太郎哥哥给我们的赛前法宝。”

“祝我们势如破竹,节节胜利?”叶梧盘腿坐在幸村的床上,仔细地端详了一圈手上的钥匙扣。

今天一整天,幸村带着家人们来弗林德斯街游玩,这里的当地美食与手工艺品比较多,很适合感受墨尔本的文化。

果然,两位父亲,看着这些惟妙惟肖的工艺品惊叹不已,固执认为这种独具匠心的手艺是无价之宝,直接买上头了,劝都劝不动。

面对那些精致的手工雕刻的木质梳子,奇特花纹的漂亮丝巾,女士们同样也挑花了眼。

梅太郎哥哥十分沉迷于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似乎给他即将刊登的新作提供了不少灵感。

“灵感?我哥画的可是少女漫画。”叶梧闻言一愣,很快又了然地点点头,“懂了,修学旅行是吧。”

注目着被叶梧用手时不时作乱的薄被,幸村眉头紧锁。

他抬头认真瞥了眼嚣张的叶某人,淡淡地开口,

“是的,没人比你更懂少女漫画。”

哟!阴阳怪气,好拽呀。

作为年少有为知进退的俊杰,叶梧自然是识时务地缩回手。

幸村看见其动作,很满意略过这一小细节,继续说着后面的游玩,

“大家念叨着两家人要拍合照,野崎太太抱怨你是个大忙人,都凑不到拍照时间……”

……这话没法反驳,叶梧自己也觉得自己跟个街溜子似的,一天到晚忙得很……

“合影留念是吧,”叶梧躺倒在床上,拉扯着被子盖住脸上,遮住天花板的光线,他的声音泛着几丝倦怠,“到时候就到在KCCAren门口拍好了……”

幸村纤长的指间夹持住被子的一角,轻轻扯动,“困了回自己床上睡。”他微微眯着眼,放低声音,语气温情道。

被子里的人身体微微侧倾,却默不做声。

“部长,我帮你踹醒这家伙。”刚洗完头回来的仁王看见这一幕,请求出战。

隔壁的丸井跟着路过,自然不放过这位胆敢霸占部长床位的家伙,“仁王,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做个人吧,一天到晚叭叭叭。”叶梧掀开被子,侧眸看向叫嚣的两人,该白眼就白眼。

懒得起身,叶梧用手背碰了碰幸村,“你去睡我的床,咱俩今天换床睡。”

幸村见他语气乏困,思索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丸井一副‘君主被妖妃迷惑了’的表情,张了张嘴,仿佛下一秒脱口而出的便是‘陛下万万不可!’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毫不介怀,你们计较什么。”叶梧一只手随意地撑脑袋,眼睛望向门口的两人,慵懒的眉眼间略带几分嚣张。

说完他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拉起被子迅速埋了进去,深吸了一口,“啊呀,好香呀……”

“去死啊!”众人不忍直视地面目紧皱。

房间里,白石和不二的瑜伽动作,不合时宜地发出好大一声咔嚓。

“别烧了,味都飘我这儿来了。”迹部冷不防地将瓷杯放置在桌面,都失去了优雅的脆响。

“恶心!你们这群偷窥狂预备役。”龙不吟虎不啸,不开喷你们是不知道。

“比你这个现役变态要好!”

舌战群儒的叶梧找起了帮手,“亲爱的,他们攻击我,你快说两句!”

这话的撒娇杀伤力:0

婊里婊气的程度:1000000000000

不想成为公敌,幸村笑容恬淡悠然,愣是不搭腔。

他能说啥,烧又烧的很,弄你又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