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三局开始前, 孤爪研磨对众人低声道：“我们的‘练级’过程被赤苇发现了。”
不断引导木兔打斜线球，直到地面防守适应木兔的斜线球——从第一局直到第二局前半段，音驹都在完美执行这个剧本。
但是赤苇很快就找到了破解的办法：地面防守没有漏洞的话, 就创造漏洞。
赤苇是个很冷静的人, 所以他能做到即使在托球的前一秒也能分出注意力去观察音驹的站位，然后再完成托球。
列夫是赤苇蹲守了许久的机会, 在完成扣球后的列夫只能在左路组成斜线球防守。
众所周知, 列夫的接球水平一向是音驹黑洞级别。
只要瞄准了列夫, 音驹的地面防守不攻自破。
孤爪研磨叹气：“赤苇在‘为王牌开路’这个领域简直是无敌。”
再严密的防守, 赤苇都会为木兔撕开进攻的口子。
“不过，枭谷似乎并没有限制星野的打算。”黑尾铁朗摸摸下巴, 陷入思考：“只是在走自己的节奏。”
从春高开始至今, 星野一直在被各个队伍针对, 猫箱不断更新迭代, 仿佛不关住星野誓不罢休。
然而在这场“猫与猫头鹰之战”中, 枭谷几乎没有对星野进行过战术性的限制, 而是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发挥。
沉默良久的星野十夜缓缓抬头, 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因为我还不够强。”
音驹众人一时失语, 只能看着一反常态的星野自顾自的说着：“如果我拿出足够强的实力, 枭谷就必须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一路被强校锤炼打磨、在春高上大放异彩的星野十夜, 此刻专注得可怕：“研磨, 进攻节奏再快一点也没问题吧？”
音驹众人不明所以的看向研磨, 不明白星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孤爪研磨只是淡定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音驹众人：你知道什么了？告诉我们一下啊！我们也想知道！
黑尾铁朗隐约明白了这对搭档想做什么, 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啊呀，玩这么大？”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夜久卫辅闻言还是做出回应：“有什么关系嘛，难得打一次全国大赛总决赛, 有什么本事都要尽数使出来才行！”
海信行温和出声：“万一失误……”
夜久卫辅叉腰，小小一只，大大能量：“丢掉一分，十倍讨回就好！”
他陡然挂起凶残的微笑：“有我在，就算是猫头鹰也别想轻易得分！”
音驹众人对夜久竖起大拇指：“太帅了！夜久！”
自由人，真正的神！
第三局开始，双方上场。
赤苇京治很快就意识到，音驹的战术跑位越来越“大胆”了。
“有种奋力一搏的感觉啊……”赤苇京治微微眯起眼睛，瞄准其中一点，托球出手。
木兔光太郎再一次面对双人拦网加严密的地面防守。
他盯住星野的手指，全力挥臂。
“触球！”星野十夜大声提醒。
防吊球的孤爪研磨快步向排球的方向跑去，脑海中的迷雾渐渐散开。
他前扑鱼跃救球，然而最终还是救球失败。
孤爪研磨一直在想，既然枭谷没有将目标放在十夜身上，那么他们的战术突破口究竟是谁呢？
原来，是他啊。
“我虽然接球水平高于列夫，但因为力量不够强，所以重扣接起来非常吃力……”孤爪研磨低着头，碎碎念式归纳总结：“于是在站位上，我的位置都是防吊、防打手出界。”
吊球一般很难保持扣球力度，而打手出界会经过拦网、空气阻力双重削弱，都是基本不需要卸力就能接起的球。
“只要通过远吊球、打手出界这样的球，来让我不断奔波接球……”
孤爪研磨嘴角翘起，像是发现了罐罐的三花猫猫：“就能最大限度的消耗我的体力。”
是绕过高达、直击指挥部的战术安排。
孤爪研磨抬头，盯住了同样在看向他的赤苇。
赤苇京治微微一笑。
正如他所说的，在智慧上，他应该是不如研磨的。
既然这样，那就努力让汗水淹没音驹的大脑，让他无法完全发挥智慧就好。
赤苇京治没办法瞬间提升自己的智慧，那就将研磨的智慧拽到和他同一等级。
毕竟他们之间是很熟悉的对手了，疲惫下的研磨，是很容易出错的类型。
观众席上，影山飞雄表情凝重：“在音驹完善了自己的战术体系后，赤苇前辈再一次找到了音驹的突破口。”
日向翔阳似懂非懂：“不就是打手出界吗？”
影山飞雄认真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打手出界，这是要累死研磨前辈的打手出界。”
日向翔阳大惊：“累死研磨？！福永前辈不是说打排球很少死人的吗？”
影山飞雄：……
月岛萤在一边听着，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微笑：“单细胞真好啊，大脑都是九点九成新的。”
山口忠顺嘴接道：“还以为阿月你会说日向没有脑——”
山口忠默默捂住了嘴。
乌野有一个毒舌役就够了……
日向翔阳看向两人的眼神里满是悲愤。
“即使研磨前辈的体力能抗住，这样不断接一传也很影响他作为二传手的发挥。”影山飞雄继续道：“这是赤苇前辈的阳谋。”
赤苇前辈仅用了两局的时间就找到了音驹地面防守的漏洞，他对敌方弱点的洞察力实在是太敏锐了。
日向翔阳顿时顾不上空气中上升的毒舌浓度，转头一脸担忧的看向赛场：
“音驹要怎么应对呢……”
场下，两位勾心斗角的二传手隔网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心眼子。
“追出界球都交给我吧。”夜久卫辅再一次站出来，眯起眼睛打量着枭谷：“欺负我们大脑可不行。”
孤爪研磨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辛苦了。”
夜久卫辅双手叉腰，圆圆的猫眼里尽是自信：“我可是音驹的自由人。”
当孤爪研磨轮转到前排时，比分来到12:14枭谷领先。
轮到星野十夜发球。
小见春树一看见星野抱着排球往发球区走，就开始头痛：
“这家伙在发球上的进步也太快了。”
木叶秋纪笑道：“怎么，怕了？”
小见春树挑眉：“我会怕？！”
他压低重心，盯着星野的动作。
……虽然不会怕，但“星野的发球”这几个字带给自由人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在星野解锁了100%大力跳发后，发球就瞄着自由人打，打到自由人一肚子火气为止。
到底是谁教星野发球瞄准自由人搞全队心态的？！
远在宫城县看比赛的及川彻吐舌wink：诶嘿～是我！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在哨声响起后助跑、抛球、起跳。
蓄力后的手臂隐约传出破空声，手掌重重扣在排球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100%重旋大力跳发眨眼间便出现在小见春树面前，即使小见春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排球砸在他手臂上时，还是让他瞬间扭曲了表情。
这和炮弹到底有什么区别？
排球被接飞，星野十夜发球得分。
“抱歉！”小见春树大声道，随即开始不断调整呼吸。
明知对方会瞄准自由人但还是无法顺利接发球的压力，会笼罩在枭谷每一位选手的头上。
而小见春树的压力，则是直接×2。
观众席上，稻荷崎众人凑成一堆。
“性格这么恶劣的发球，感觉像是我在发球一样。”宫侑摸了摸下巴。
宫治面无表情：“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星野十夜的下一个发球出手，却是十分意外的瞄准了赤苇京治。
赤苇京治没有愣神，所谓“瞄准自由人”只是战术的一种，与之搭配的就应该是“突然转变目标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才对。
他勉强接起这一记重炮发球，前排的木叶秋纪果断跑位到一传下，举起双手。
不只是音驹能打双二传，枭谷同样能！
木叶秋纪的托球出手，猿杙大和前排起跳，对上了灰羽列夫和孤爪研磨的双人拦网。
无论孤爪研磨的智慧有多么难缠，那也只是体现在二传手的位置上。
在拦网方面，研磨的高度始终是最弱项。
一个干脆的超手进攻，夜久卫辅早早等在研磨身后，稳稳接起。
“列夫！”孤爪研磨落地后快速组织进攻。
灰羽列夫轻松起跳，就已经是普通人全力以赴的高度。
一个漂亮的短平快进攻，音驹再一次得分，追平比分。
小见春树小声嘀咕：“发球换目标又是跟谁学的坏毛病？”
远在宫城县看比赛的及川彻表示：这个可不是我教的。
“木叶前辈也是很全能的类型啊！”灰羽列夫一脸感叹的出声道。
在他看来，会托球的主攻手都是非常厉害的！
夜久卫辅笑着出声：“你没听说过木叶的外号吗？”
木叶秋纪脚步一顿，猛的回头看向夜久，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夜久笑着说道：
“木叶可是有名的样样通样样松啊！”
木叶秋纪恼羞成怒：“说前半段就可以了！”
他的排球经历确实丰富，当过二传当过副攻当过自由人，现在做主攻手，也是和二传手对位的接应二传位，哪个位置的基本功他都做得不错。
灰羽列夫恍然：“是这样啊。”
木叶秋纪愤愤的前往站位，小声嘀咕：“可恶，音驹这帮家伙……”
抬眼，对上了木兔哀怨的表情。
“怎么不托给我怎么不托给我怎么不托给我……”木兔光太郎满是怨气的围着木叶碎碎念。
木叶秋纪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呛死。
好忙，既要应对麻烦的音驹，又要应对闹脾气的王牌。
木叶秋纪打起精神，真心实意的夸赞了木兔的诱饵功能。
因为木兔的光辉太过明亮，所以他在作为诱饵时往往产生奇效。
虽然事后要哄一下。
终于哄好了木兔后，星野十夜的第三个发球终于被小见春树稳稳接住。
赤苇京治托球出手，木叶秋纪网前起跳，晃过音驹的前排拦网后，木兔光太郎从后排三米线处起跳。
是梯次进攻！
木兔光太郎终于打出了一个畅快的直线球，排球轰在地面上后又高高弹起，像是观众那颗起伏不定的内心。
观众席上，山本茜看着场上光芒万丈的木兔，撇撇嘴，努力抑制夸赞对手的冲动：“切，我们音驹才不怕呢。”
好不容易扳平的比分，再一次被枭谷打断了得分势头，音驹落后1分。
猫又育史叫了暂停。
“不要着急。”猫又育史笑着出声：“防守已经成型，你们是一个整体。”
在配合形成的瞬间，就像是紧密咬合的齿轮，严丝合缝的运作着。
他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在时间沉淀下智慧又温和的猫老头：“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稳定的坚持——你们很擅长这个，对吧？”
音驹众人点头，原本有些浮躁的大脑重新变得冷静。
猫猫在捕猎时，是非常擅长安静观察、一击毙命的。
在众人返回球场前，猫又育史叫住研磨。
“研磨，星野就拜托你了。”
想要将星野的力量完全释放，只有研磨能做到。
孤爪研磨回身，微微点头后，再次转身跟上队伍。
“这孩子……”猫又育史笑着道：“将列夫拜托给他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表情。”
那时候，研磨的脸都恨不得皱成一团了，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情愿。
但轮到星野时，研磨嘴角都是上扬的。
“毕竟列夫还在飞速成长的阶段嘛。”直井学笑道：“教起来比较辛苦。”
猫又育史笑意加深，微眯着的眼睛慢慢睁起来。
他们真是一群很出色的孩子啊。
……
赛场上，福永招平接出了一个半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看着这个过于近网的一传，在网前原地起跳。
猿杙大和目光一凝，二次进攻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打了个转，他毫不犹豫的在孤爪研磨身侧起跳。
他看着孤爪研磨的滞空姿势，果然是二次进攻的吊球姿势！
孤爪研磨嘴角一勾，手腕翻动，吊球姿势修正为托球姿势，然后任由排球被拦到己方场内。
裁判给出判定：猿杙过网击球。
猿杙大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了悲愤的表情：“你演的！”
看上去是二次吊球，实际上是二次托球，诱导他过网击球！
阴险啊！太阴险了研磨！
孤爪研磨微笑，并不回答。
观众席上，对排球一知半解的紫原敦眨眨眼：“为什么是音驹得分？”
他对拦网这个姿势很有好感，毕竟他也是篮下阻止对方进攻得分的位置。
在一边观赛的白马芽生很开心能遇到两米组的同类，闻言解释道：“孤爪如果做出的是二次吊球这样进攻性击球姿势，那么猿杙的拦网没问题，是正常的防守。”
“但孤爪中途改换了姿势，变成了二次托球的姿势，猿杙收手不及时，在球未过网时触碰到了排球，那么猿杙的拦网就是干扰二传，会算作过网击球。”
紫原敦迷迷糊糊的听着，咬了一口美味棒。
好复杂。
星海光来言简意赅的总结：“猿杙被孤爪骗了。”
音驹一脉相承的球场诈骗。
场上，孤爪研磨受到了音驹的一致好评。
“二传手就是心脏啊！”
“是心脏呢。”
“智慧的力量，智慧的排球！”
反观枭谷那边则是整齐的谴责。
“研磨心真脏啊……”
“音驹八百个心眼全长研磨身上了吧！”
“再分八百个心眼给黑尾，列夫倒欠八百个。”
灰羽列夫：……？
孤爪研磨用一球让枭谷感受到人心险恶后，比赛继续进行。
有夜久卫辅分担了孤爪研磨的接球压力，赤苇的战术仿佛并没有奏效。
但只有木兔光太郎清楚，赤苇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夜久为了能第一时间追出界球，防守直线球的他如今站位要偏后一些。
木兔光太郎抓住这个空隙，在面对黑尾和星野的双人拦网时，全力挥动手臂，打了一个帅气的贴网扣杀。
夜久卫辅因为站位靠后，虽然第一时间鱼跃救球，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排球落地。
夜久卫辅恨得捶地，抬头对上了赤苇的视线。
赤苇这个阳谋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都知道赤苇在打什么主意，偏偏只能往这个坑里跳。
夜久卫辅站起身，转头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微微低头，正在思考解决的对策。
“我可以倒手拦网吗？”星野十夜突然出声。
孤爪研磨抬头：“你的意思是，你要兼顾二直线和直线两个球路的拦网？”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即使没有拦下的把握，追求一次触球的话应该没问题。”
软式拦网垫一下强力的扣杀，也可以缓解后排的防守压力。
孤爪研磨做出决定：“好，夜久学长你保持偏后的站位，星野你只要尽可能完成一次触球就好。”
边线的位置是很难拦网得分的，稍不留神就会造成拦网出界，所以软式拦网是最好的方式。
星野十夜点点头，专注的看向对面。
黑尾铁朗看向星野的眼神中满是欣慰。
如今的星野，已经不再是只听从于二传手指挥的主攻手了。
他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拦网想法，有条理清晰的进攻安排，在防守时也能面面俱到。
这样的星野，才能承担起维系队伍的职责，作为重要的躯干和轴体，连接起队伍的进攻和防守。
“你很骄傲吧，黑尾。”木兔光太郎隔网出声，笑容爽朗。
“是啊，非常骄傲。”黑尾铁朗勾起坏笑，整齐的牙齿露出来：“音驹后继有人。”
两人目光相接，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升腾的斗志。
未来的事先放在一边，更重要的是眼前这场比赛。
比分来到22:23，音驹落后1分。
小见春树接起一个到位一传：“赤苇！”
赤苇京治极冷静的用余光将信息完全收集，才踩着死线完成托球。
木兔光太郎网前跳起时，面前依旧是星野和黑尾的拦网。
星野的拦网深得黑尾真传，那种恰到好处的起跳节奏、始终前压丝毫不放松的双臂、以及精准到恶心的取位，都带着黑尾的影子。
这才是黑尾认为“后继有人”的原因——星野的拦网，有很大一部分是由黑尾的拦网体系组成的。
至于另一部分，则是由天童觉的预判拦网体系组成。
在拦网上，星野也做到了全能。
木兔光太郎瞄准直线球的球路，想要复刻上一次的直线球得分。
在扣球出手的瞬间，原本空荡的直线球球路上突然多出一双手。
星野十夜的手被轰飞，他在钝痛之下，露出了笑容：“触球！”
“我来！”夜久卫辅跑出界外，将这一球垫回场内。
落地后，星野十夜拉开助跑距离，充分的助跑下，他张开双翼，飞向天空。
研磨的托球总是会让星野十夜有种空中选择很多的感觉。
他的大脑在一刻不停的思考，从助跑开始，直到起跳，然后滞空——他在这样的托球下，已经习惯了在极短的时间做出重要的选择。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他在空中滞空时身形是非常漂亮的，整个人都舒展开，然后再收紧核心，绷成拉开的弓，时刻准备着将排球搭载上弦，狠狠射中对手防守薄弱的点。
星野十夜面对木兔前辈和小红前辈的拦网，在众多选择中做出决定，扣球出手。
排球砸在木兔光太郎的手上，发出闷响。
木兔光太郎当然想将排球压下去，可星野瞄的地方是手指而不是手掌，他没有办法借力，于是只能大声提醒：“触球！”
这一球最终还是落在了界外，星野十夜打手出界得分。
比分再次扳平。
星野十夜落地，目光专注的看向木兔前辈：“我会追上你……然后超越你。”
木兔光太郎对上那双橘色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的坚定那么漂亮，让窥见者心旷神怡。
“这还差不多。”木兔光太郎满意的点点头。
他身姿健硕挺拔，双手叉腰站在网前的样子，像是屹立在粗壮的树杈上俯视猫猫的猫头鹰，那双鹰眼里，满是审视的光芒。
随即，他缓缓露出了猛禽类的笑容：
“勇气可嘉。”
少年眼中的理想非常璀璨，但领先者可不会原地踏步。
想超越他，先追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