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168
雷神的这句话掷地有声。
其情绪里的坚定, 就算是屏幕内外第一次认识或者是了解到他们的人都能格外清晰的感觉出来。
他要带回他的弟弟。
他不能让洛基犯下他不能够承担的错误。
这一坚定的信念就如同锤子上闪烁的电光，深入每一个旁观者的认知之中。
简直是感人肺腑。
嗯。
要就是屏幕里的这个雷神能更敏锐一点就好了。
毕竟屏幕的拍摄是有主观意识的，就好像一般上来说或许同样的片段发生在现实生活中鲜少有人会敏锐的察觉到, 但呈现在镜头里, 在导演, 在剪辑师，在剧本创作者的笔下, 就会被格外的注意，甚至是抓拍。
洛基有一双很好看的，会说话的眼睛。
在镜头的拍摄之下, 内里的情绪完全没有任何隐瞒的呈现。
这一场斗争的开始是因为什么或许未知，索尔嘴巴里所谓‘洛基不能犯下的, 他不能认可，奥丁不能认可，洛基自己也未必能够认可’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或许也没人能够知道, 毕竟信息量从播出到现在, 大背景相关的情报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但任何一个人, 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得出促使洛基情绪达到临界点, 难以忍受的节点是什么。
是索尔。
是索尔对着他的弟弟说自己在中庭, 也就是地球上有了一个爱人开始。
洛基不是索尔的亲兄弟。
洛基是被索尔的父亲奥丁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弃婴。
是一个被隐藏了身份,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什么, 在此之前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是一个阿斯加德人，是索尔的弟弟，是名正言顺的阿斯加德二皇子, 但真实身份甚至只是睡前故事里的所谓“怪物”的冰霜巨人。
是敌人，是怪物, 唯独不会是自己人，是兄弟。
说真话，这一刻有父母的、没父母的，有子女的，没有子女的围观群众简直都惊了。
讲真话，没见过这么操作的。
要领养敌人的孩子其实没什么问题，毕竟被领养的孩子甚至只是一个弃婴，被丢弃的，抛弃的存在，只能说确实是比较善良。
隐瞒身份，其实也没什么。
毕竟亲不亲生虽然其实并不那么重要，爱才是维系感情的关键，但对于有一部分人来说，可能出于种种考量确实有必要隐瞒一下。
尤其是敌对方的孩子，又是皇室，处于这个位置上还是领养的，上位者要承担多少压力不说，周围人估计肯定私下里也多少有所避让，要是真心想养孩子的人一般都会考虑到在这种环境下的抚养肯定不利于小孩的心理健康。
所以隐瞒身份，当自己的小孩养，不告诉对方真实的情况，这个操作也是能理解的。
至于说生而为王——那二皇子身份给都给了，当自己人养了这么多年，要真是视若己出的性格，说这话也没毛病。
可问题是很显然从洛基的嘴里看着奥丁这家伙根本就不像是这种情况啊。
王位是内定的，早就决定好了的也就算了。
毕竟作为阿斯加德的领导人，王位继承制的最顶层判决者，给谁王位全看他自己怎么想，严格来说没什么问题。
可是一边让洛基觉得自己有机会，一边其实也没给机会，完事儿这也就算了，只能说还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你还给人家的睡前故事里把洛基的真实身份当成“恐怖的怪物”讲给当事人听，这是不是就有点离谱了？
尤其是在明确知道洛基是流动性别，把人家剔除王位竞选不说，还直接把人家的后续道路给安排好了……
emmm。
你当时可没说生而为王的下一句是万一没成王那就直接成王后啊！
搞什么玩意儿呢，王位继承制也就算了，还给自家儿子搞童养媳啊。
那要这么看，当初把人从战场上面救回来，奥丁这行为举动也是有点意思的。
也不怪洛基气成这样。
从王到王后，这距离差的可不是十万八千里——最离谱的是看起来不管是爹还是儿子好像都隐约的对这事儿有所察觉，但就是一点都不给当事人吱一声。
而洛基从屏幕里的表现来看，很显然对此事完全是一无所知，又更显然的估计真把索尔当亲哥哥看待，还不自觉的意外产生了除了兄弟情以外的特别感情。
这感情憋了多久不好说，纠结了多久也不好说，但绝对藏得又深又毫无破绽。
现在突然知道生而为王根本就是虚假的谎言不说，自己的身份也是假的，自己突然变成了奇怪的怪物，和自己当成亲哥哥的索尔根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就被当成工具人放在了王后的位置也就算了，结果自己哥哥居然还在中庭有了一个真正的爱人。
能不崩溃估计不太容易。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洛基绝对是属于一个心思细腻，脑子转的非常快，甚至可能还有点别扭的家伙。
他现在甚至一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和索尔只能活下来一个，今天必须有人从这里竖着出去，一边用命运之矛狂揍索尔，但次次避开真正的要害。
战斗，无法停歇的激烈的战斗。
屏幕中几乎极难看清双方的身影，只能看得到特效一般的光波疯狂闪烁，能量席卷周围的一切，音爆的声音隔着屏幕都刺的人耳朵发慌。
洛基没有真正的下手，而索尔也没有。
就算是迫不得已的动手，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仍旧在试图回避一切可能和自己的兄弟进行正面冲击战斗的可能。
所有的动作进攻大于防备，被动抵御远超于主动进攻。
但能力摆在这里，力量摆在这里，饶是他们都有所留手，这神界的两兄弟制造的破坏也简直媲美不久之前惨遭入侵的纽约。
建筑体在被摧毁，而不远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起来更像是大马路的流光溢彩的平坦路面上，一群人正在朝这里疯狂奔跑。
“索尔！！出大问题了！！！”
被周围能量冲击的声音在此刻小的可怕，但大概是有一部分不妙的直觉，屏幕之中，索尔近乎下意识的扭了个头。
原本流光溢彩的路面，此时此刻看起来简直如同化冻的冰面，其上，细细密密的碎痕蔓延的越来越快。
“怎么会，彩虹桥——”
索尔一言未尽，猝不及防之下被洛基的命运之矛直接抽飞。
身体后仰，致命点完全暴.露。
而这激烈战斗中彻彻底底的劣势却并未被洛基抓取，他像是看不见一样，命运之矛的锋刃直指索尔，却分毫不露杀机。
那张不久之前还充斥着冷意的脸上，在此时此刻居然流露出一抹笑来，像是被牵扯着嘴角，嘲讽至极。
“为什么不会？哥哥。”
“在你前往地球之后，在你被那个糟糕至极愚蠢透顶的女人迷惑之后，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还会放任这最大的漏洞继续存在你的身上？”
“你是不是从来没考虑过寿命问题？”
洛基：“你已经活了一千多年而她所有的生命甚至不足一百年，你可能只是参加个宴会，醉的久一点，回去就会发现你所谓的爱人已经变成了你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她可能甚至都已经彻底遗忘你，或者干脆直接老死。”
“索尔，告诉我，你想过这些吗？”洛基发出一声冷笑：“又或者你只是热血上头，不过脑子的就这么随便的发生了所谓的爱情？”
索尔：“洛基！”
索尔支起身子，捏紧自己的锤子：“那你也不能对中庭出手，那里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到底对彩虹桥做了什么！？”
“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能量囤积和连接，蓄力到足够的地步，大概能产生一些比较大的冲击而已，不过没关系，不会对阿斯加德产生影响，我们和中庭的连接并不密切。”
洛基看起来格外坦诚，“毕竟你曾经是我的兄弟，而一个睿智的阿斯加德领导人不需要任何额外的因素干扰。”
“我只是在帮助你摆脱你本不该有也荒谬至极的错误而已。”
索尔怒道：“但你会毁掉中庭！”
“没有那么严重，索尔。”洛基的语气很淡，堪称是轻描淡写：“如果你不是在这里乱掺和，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
“我没打算全面摧毁中庭，他只是被连带的存在，而这一切也不过只是一次警告。”
此刻，外面一直在奔跑，索尔的朋友们也终于赶到了现场。
“嘿！等等在聊天！所以有谁能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众神之父这是决定摧毁约顿海姆了？”
希芙更是直接开口：“索尔，情况不对劲，彩虹桥被当成能量传导装置，约顿海姆现在正在被洛基袭击，死伤惨重。”
索尔：“…………”
索尔猛地扭头：“洛基！”
洛基挑眉：“你看，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的目标不是中庭。”
“丑恶的，可怕的，一群本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怪物，不久之前你还在试图把他们全部屠杀干净，而我现在，只是比你更快一步而已。”
索尔：“不！洛基！你不能——”
“我可以。我一直都可以。”
洛基淡淡道：“我生而为王，但不是阿斯加德的王，所以你看，我可以这么做。”
“别想着阻止我了，索尔，你做不到的。”
洛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无所畏惧，就好像他很久之前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已经有所准备。
那微垂的眼帘里，看不见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只是在说话，说一个既定的事实：“能量的中枢连接在我的身上，彩虹桥引导了方向和能量汇聚点，约顿海姆的毁灭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不过或许如果你现在果决一点，还能保证彩虹桥更早的恢复正常。”
“但那或许会有几百年吗？或者几十年？你在中庭的爱人能坚持这么久的时间吗？又或者你现在可以选择见一见年老的她，或者站在她的墓前遗憾自己没有做出更好的选择。”
洛基微笑：“你看，索尔，所以一开始我就已经告诉你了，今天在这里，你所能做的选择只有一种，而我所能做的选择也只有一种。”
“那么告诉我。索尔。哥哥。”
洛基的声音很轻：“你打算怎么选？”
是无比短暂也无比漫长的沉默。
这一刻，任何一个其他的人都在这种氛围之下默契的闭嘴。
又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数分钟，索尔微微闭眼，下一秒，他终于抬起了自己的手，一直未曾有过任何主动进攻举止的雷神之锤在此刻发出刺目的电光。
“我不会让你死的，弟弟。”
索尔盯紧的洛基，“即使我现在不得不做出选择。”
回应他的，是洛基的冷笑，和毫不留情的攻击。
……
……
这一仗，打得比之前热切真实的太多。
毕竟涉及到了中庭也就是地球的安危，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更加紧张了几分。
毕竟不在地球上没办法判断时间，虽然屏幕很显然都是过去的事情，但万一他突发奇想就搞了个将来时呢？
尤其是看不清战斗的间隙已经有不少纽约人现身说法，在论坛上面激.情讨论，并指出这两兄弟好像就是不久之前一个侵略纽约的敌人，一个复仇者联盟的成员。
信息匮乏到如此状态，没人能不担心这是不是两兄弟消失之后的现在进行时，毕竟洛基在屏幕上看起来对中庭恨的深沉啊！
虽然是因为他的哥哥，虽然是因为他的哥哥在地球上谈了一场不知道有没有后续的恋爱。
“…………”
所以到底是哪位地球猛士在和雷神谈恋爱啊！
你谈之前都不稍微注意一下对面的家庭状况的吗？
哦，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至于考虑这么多……
那索尔呢，谈恋爱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种族差异啊！你弟弟这情况，你谈恋爱那不是坑人嘛——
哦，雷神也不知道他弟弟这样。
那没事了，阴差阳错。
众位中庭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里的人打生打死，只觉得要是地球因为这个毁灭了，那他们绝对是整个宇宙的种族里都最冤的大冤种。
虽然其实约顿海姆的人估计也有挺多的话想要说的。
嗯……
不过好在屏幕显然更加喜欢对于感情进行描述，战斗虽然看着仿若不要钱的最高档次的大片，但是确实没有一波几个小时的意思。
洛基和索尔的战斗，在屏幕里出乎意料的短。
就像是洛基说的，能量的中枢在他的身上连接，如果索尔想要拯救约顿海姆和避免地球被波及，他就只能选择杀掉他的弟弟。
又或者还有更好的选择。
彩虹桥的裂痕在一瞬间扩大，雷神之锤以几乎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战斗的间隙直冲洛基的身后命中彩虹桥原本就脆弱不堪的节点。
刺耳的咔嚓声响起。
伴随着一同的，还有锋刃穿透护甲和□□的闷声。
洛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命运之矛在本次战斗中首次穿透索尔的身体。
“你在做什么！？”
他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武器，近乎暴躁的看着眼前朝他露出一个笑的索尔：“你疯了！你在毁掉彩虹桥！你难道永远都不想见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了是吗！？”
“但我们至少都能活着，弟弟。”
索尔站起身来，看着他的兄弟。
雷神之锤一击命中，此时此刻已经感应召唤回到他的手中，而彩虹桥的裂痕已经无可阻挡。
破碎的彩虹桥无法支撑能量的大面积传导。
“看来你要失败了洛基。”
索尔咧出一个笑来：“简在地球会有自己的新生活，她不会等我很久，所以就算是不去见她也没有关系，她会明白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但是你不一样，洛基，你得跟我回家。”
洛基：“…………”
洛基长久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你疯了……”
索尔：“我没有，或许我现在才是最清醒的。”
“洛基，你得跟我回去，事情变成现在这样，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父亲那边我会去说。但你要跟我回去，你必须跟我回去。”
但洛基只是摇头：“我不会回去的，索尔。”
洛基深深地看着他的哥哥，“已经迟了，索尔，已经太迟了。”
彩虹桥在此刻终于承受不住崩裂，碎片在身后化成细碎的结晶，被搅动着撕扯空间，能量在顷刻间倒灌，于周围席卷成为暴.动的漩涡，在能量最终对阿斯加德造成伤害之前，洛基的身后一道巨大的空间虫洞瞬间形成。
“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们之前的选择，远没有那么多。”
在索尔瞬间睁大的眼睛，震惊到扭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虫洞试图捞出自己的弟弟，却最终失败的画面里。
洛基彻底的消失在了闭合的能量漩涡之中。
无尽的黑色，在这一刻彻底笼罩了屏幕的每一寸画面，只有细微的嗡鸣在预示着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画面再度亮起来，是在几分钟之后。
细微的光从黑暗的前方被照射下来，伴随着门被开启的声响，黑暗中，形容狼狈的洛基虚弱的躺在地上。
锁链在他的身上缠覆，蜿蜒着隐没到黑暗之中。
有着一头白色卷发的年长女性从光照射进来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大概率是囚牢的房间内的洛基。
视线挑剔的在他的身上扫过，随后不经意的落点在某处，又神色莫名的收回。
门，被关上了。
囚室内，洛基安静的像是死去。
而囚室外，不久之前刚刚露面的白发女性则是熟门熟路的绕过数条走廊，在屏幕的各种打码之下走进一个巨大的厅堂。
一个极其高大，对于可以说是绝大多数超级英雄都并不陌生的男性背着手站在那里。
达克赛德。
于正义联盟建立最初，群体面对的第一个敌人。
一个绝对强大的存在。
也因此此时此刻的镜头的位置毫无疑问位于天启星，一个危险的，属于达克赛德通知下的星球。
洛基怎么会被他抓住？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关押在这里？
无数的问题在所有下意识警惕起来的知道达克赛德是谁的旁观者的脑袋里盘旋，但很快，他们就将要知道至少是目前大部分问题的答案。
因为这两个人以及作为视角的屏幕从头到尾都根本没有任何隐藏的意思。
“你让我失望了。”
达克赛德转过身来，那声音里，带着足够明显的冷酷：“你曾一度让我相信洛基劳菲森具备有足以加入复仇女神的素质、武力以及领导能力。”
“而他并没有展现出任何这一方面的才能。”
达克赛德：“把他处理掉。”
白发的女人：“达克赛德陛下，洛基劳菲森或许还有别的价值。”
“冰霜巨人，流体性别，男性形态和女性形态仅局限于个人的选择进行转换。阿斯加德名义上的二皇子，实际未来的王后，他和他的哥哥之间似乎存在着非同寻常的感情联系。”
这个在天启星颇有地位的，名为慈祥奶奶的白发女人如此说道：“而洛基劳菲森已经怀孕了。”
“他肚子里的，极有可能是阿斯加德神族的后裔，他名义上的哥哥，索尔奥丁森的孩子。”
……
围观的复仇者联盟众以及正义联盟众：“…………”
布鲁斯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脸，遮掩住了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