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白介人生第一次怦然心动, 持续了5分钟。
心动的对象还是他的上司。
“哥哥的队友,别走啊,”赫伊用脚拦住白介, “别泄气, 继续追!”
白介垂着头, 一言不发。
“你咋不笑了, 生来就不爱笑么?”赫仑凑过去看他的表情,笑声恨不得震透天花板。
白介出了糗, 本来就不太高兴, 他和赫仑也经常打闹, 在武术中沟通感情。白介当即提起拳头,作势要砸在赫仑脸上。
“哎呦!”旁边的赫伊忽然大叫一声。白介提拳头时,手肘撞在了她下巴侧面, 一下子把舌头咬出了血。
“你没事吧!”白介瞬间慌了,手足无措地看着赫伊。
赫伊用纸巾接着, 吐出一口血,顺手把纸巾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继续捧腹大笑:“隗哥可是你上司, 你追上他, 可是攀上高枝儿了, 加油!”
“别笑了!没心没肺的!”白介没好气地说, 伸手去掰赫伊的下巴,“我看看你舌头咋样了。”
舌头上渗出殷红的血, 伤口不深,白介找出一瓶治疗药水,滴在舌头上,很快就愈合了。
看到伤口愈合, 白介松了一口气,这时他猛然反应过来,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他正掐着赫伊的下巴,食指掰开她的嘴唇……
白介触电了一样松开手,往后一退,又被茶几绊倒,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或许,赫仑和他的关系太铁了,把自己的妹妹,也当成了白介的妹妹。丝毫没察觉异常,两个人笑得锤抱枕。赫伊的头发都蹭乱了,像一颗海胆。
白介怔怔地盯着赫伊半晌,有一个发现令他惊恐:女版隗维和赫伊有点像,肉感的脸颊,翘起的鼻尖、率性洒脱的气质……
“我,我休息去了。”白介不敢再看,匆匆离开。
晚上八点多,白介躺在床上翻腾来、翻腾去,找了本小说看,那些字好像变成了一串密码,怎么都读不懂。
看得久了,所有的字都变成了“哈哈哈哈哈”,甚至能听到声音——赫伊的笑声。
白介砰一声把书合上,他瞪着空气,惊愕至极。
这只是愧疚心作祟,白介告诉自己,我不小心打伤了赫伊,我拿她当妹妹看的。想到这儿,白介起身,来到赫伊的房间。
敲门的动作很轻,好像期望赫伊听不到似的。
“请进!”赫伊在里面喊。
白介的心沉到底,但还是推开了门,赫伊在房间里刷题。她挺瘦的,只有脸上有点肉,小圆脸衬得脖子更加纤细,头发梳得乱七八糟,正翻腾着一堆草稿纸。
门推开时,她笑呵呵地抬起头,看到白介,笑容更大了:“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白介脱口而出。
“你来干嘛,向我求教追女生的经验?”赫伊转了下椅子,面朝白介,胳膊支在两腿中间,“我还真有经验。”
白介“切”了一声:“你追过女生?”
“我就是女生啊!我被追过。”赫伊说。
白介:“哦。他咋样。”
“才考630多分,我拒绝了。我让他考到680分时再来找我。”赫伊洋洋得意地说。
白介心情更不好了:“那你说,该怎么追女生,重新参加高考?”
赫伊煞有介事地掰说:“首先,要有勇气,很可能失败,但也会选择前进的勇气。不要怕被拒绝。”
“勇气!重要的是勇气。记住了吗?”赫伊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姿势,“直接冲过去,跟你的小蛋糕表白。”
咚咚咚。门板被敲响,高赓站在外面:“你有题要问我?”
赫伊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学习上:“是的,天底下最好的哥哥,这道圆锥曲线怎么解?”
“最好的哥哥”五个字深得高赓的心,他讲题时都细致了点。白介站在旁边显得有点多余,吭哧了半天,他小声问:“你下巴没事了吧?”
赫伊抬起头看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算题:“没事。不是都上药了么。”
“那,我就放心了。我走了。”白介慢吞吞地往外走,好像在期待些什么。
“慢走不送!”赫伊一边算题一边喊,“抓住机会哦,小蛋糕两天后就变回去了。”
离开赫伊房间后,白介松了口气,心里却空落落的,怅然若失。他把这一切都归罪在“阮甜甜”身上。
一定是她的出现,才导致我心绪不宁。
白介又躺在床上看书,这次看进去了几页。
但他忽然想到自己的高考成绩,好像是500出头。
“我当年没好好学习,巫师世家就没有好好学习的。”白介不服气地自言自语,在高梦棠的百宝泡泡里翻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物理》,翻开书,正襟危坐。
30分钟后。做了5道选择题,全错。
白介把书一合:“有志不在分高!”
*
兵分两路的一伙人,阴差阳错地,又凑到一起。当晚,隗维要召集众人,统计一下手上有多少钱,能凑出来几张车票。
“宋钟……”高梦棠摸着下巴思索,“别带他了吧。”
隗维:“为何?”
高梦棠迟疑片刻,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摇了摇头。
隗维觉得还是要带上宋钟,如果让他知道,月幡内部开会,单独把他排除出去,他肯定会生气,导致一系列的问题。
成员们把兜里的钱掏出来,收入最多的是高梦棠和隗维。高梦棠帮助修复身份卡,斧斫人抢到钱也会分给他一笔。隗维则是工资和各种补助金。
所有钱加起来,一共是52万。
“够买两张车票了。”宋钟说。
隗维摇摇头:“副本内动乱,偷渡的车票也涨价了,在下昨日派人去黑市问过,如今,要价已达到36万,还有后续的各种杂项费。”
“那,52万,也够一个人先走了吧?”宋钟的眼睛在人群中转来转去,“谁先走,抽签还是举手表决?”
“赫伊先走。”隗维说。
赫伊:“啊?”
宋钟:“啊?”
“有什么问题么?”隗维问,“我们有两个非玩家,屠呈和赫伊。屠呈是海盗,有一定战斗力。赫伊只是高中生,她最容易遇到危险。”
高梦棠补充:“同馨藤倾向于寄生有血缘关系的人,赫伊留在这儿,你们兄妹两个,都很危险。”
“生死攸关,还是抽签吧,弱的先走,有点不公平。”宋钟抗议。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宋钟想先走,他胆子小,不想继续待在副本中。
段颂:“我们应该把钱留下,当做本钱,以财生财。”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半晌,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法。隗维想让赫伊离开,但赫伊不想走。宋钟想走,但没人愿意把自己挣来的钱给他买车票。
他们嘁嘁喳喳讨论时,高梦棠不时瞟宋钟一眼,很少说话。
等讨论结束,高梦棠笑呵呵提议:“事关重大,不如我们先思考一晚上,明早再做决定,如何?”
“好!”宋钟立刻赞成。
高梦棠翻出一个密码箱,把钱放在里面,然后把密码箱放在库房的小柜子里,柜门又上了一把锁:“我把钱先放这儿,明早再讨论。”
晚上十一点多,人群散去,各自回卧室睡觉。高梦棠和隗维一间房,他们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
“隗维,你跟我来。”高梦棠小声说。
他们来到藏钱的小库房,找了个柜子当掩体,躲在后面。
“这是为何?”隗维用气声问。
高梦棠:“我没猜错的话,今晚有小偷。”
他们静静地等了两个小时,期间斧斫人不时开门关门,把一些杂物扔进来。
凌晨一点多,库房门再次被打开,走廊的光照进来,高梦棠和隗维二人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宋钟。
宋钟左顾右盼一阵,将门反锁,直奔藏钱的柜子,拿出一根铁丝撬锁。
两道锁撬开,他把52万的纸钞紧紧抱在怀里,一转头,“啊”地大叫出声。高梦棠和隗维站在他身后!
“晚上好。”高梦棠打开灯,笑呵呵地说。
宋钟磕磕巴巴,试图用外套挡住钱:“首,首领,你怎么?”
“首领猜出了你要来偷钱。”隗维直截了当地说。
“我不是!我,我就是来看看钱还在不在!”
睁眼说瞎话,看看钱在不在,为什么要把钱揣怀里?高梦棠无奈地摇摇头,掰开他的手,取回那一摞钱:“我理解你的心情,副本里九死一生,不愿意冒险也正常。”
高梦棠数着钱,抽出一小沓:“但我的队友也是拼死才挣来这些钱的,隗维被炸死又复活,还有30天的冷却。屠呈和白介的罪恶值马上要超过警戒线。段颂每天半夜冒着危险去酒吧兼职,我不能把他们挣的钱匀给你。”
“你一共带过来了2300元,还给你。”高梦棠把那一小叠钱放在宋钟手中,然后又抽出几张纸币,“你我朋友一场,我从我挣的钱里拿出700块,给你凑个整。”
“想离开就离开吧,后会有期。”
宋钟紧紧攥着那3000块钱,一脸震惊地抬起头:“首领,你要把我开除么?”
高梦棠刚要说话,宋钟紧紧抓住高梦棠的一只手:“首领,别抛弃我!给我次机会!我离开你活不了的!”
宋钟的个人技能是撕开空间裂缝传送,但在这个副本中,所有传送类技能被限制,宋钟可传送距离也变小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宋钟急得声音发抖,“我一定痛改前非,求你了,求你了。”
“我又没说要开除你,”高梦棠叹了口气,把自己被掐红的胳膊轻轻拽出来,“你在这个副本中不占优势,我知道。如果你不离开,那我也不会弃你不顾。”
隗维很小声地说:“其实您老可以放弃一下。”
宋钟又抓住高梦棠刚挣脱开的手,“首领,我知道我怕死,但我会改!真的会改,相信我一次吧。”
高梦棠无奈地笑了笑,忽然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压抑许久的恐惧,和此刻的感动交杂在一起,宋钟放声大哭。
隗维不赞成地看着这一幕。哪有这样的道理,翻了错误的人,反而能得到首领的温暖拥抱?
哭够了,宋钟抽抽搭搭地抱着高梦棠,把眼泪都蹭到了他身上:“高梦棠,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我知道,我这样恶劣的行为,在其他阵营被发现,他们就算不杀了我,也会抢走我身上所有的道具和钱财,然后把我踢出去。”
“正是如此。”隗维别有深意地说。
宋钟好像把高梦棠当成了告解室的神父,絮絮叨叨地忏悔,半小时后,地板上堆满了他擦过鼻涕和眼泪的纸团。
窗外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探头往外一看,好像有一个人影在挣扎,城里的路灯大部分都坏了,距离有点远,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您将功折罪的机会来了,”隗维夹着香烟的手指点了点宋钟,“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宋钟:“啊,我?好,那个,我现在去。”
说完他就往外跑。
“您干什么去?”隗维拦住他,“您的身份技能是摆设?300米的距离,传送过去,再传送回来。”
宋钟恍然大悟:“对啊!”
他太害怕、太紧张了,甚至无法正常思考。很快,他熟练地撕开裂隙,钻了进去。
10秒钟后,宋钟从裂隙中掉出来,脸色煞白:“蛇,一条巨蛇钻到了人的脑袋里!”
隗维示意他冷静点:“什么叫钻到人的脑子里,说详细些。”
“它咬住那个人的眉心,扭了两下,就钻进去了。”宋钟慌慌张张地说,“奇怪的是,那人额头上没有伤口,而是出现一个金色的标记。”
闻言,高梦棠和隗维对视一眼,他们想到一起去了:盲蛇。
盲蛇在【公主城堡规则怪谈】副本中也出现过,它的攻击方式相似,咬住眉心,钻进脑子里。
不同之处在于,盲蛇钻进某人脑袋里,那人会在极度惊恐中死亡。但刚才被巨蛇攻击的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
他晃晃悠悠地在街道上闲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盲蛇是欢宴者的随从,那么这条巨蛇……
高梦棠回到卧室,揪住耳朵把冤家兔提溜起来:“醒醒。”
嘭的一声,冤家兔变成苏寂·蒙,他软趴趴地抱住高梦棠的腰:“糖糖怎么了,你夜里梦到我了么?我表现得好不好?”
“可能会冒犯到你,但很抱歉,事情有点紧急,我想知道……或许你听到会有点不高兴……”高梦棠绞尽脑汁地圆滑措辞。
锐角人隗维:“和你生下欢宴者的那位死诞者,是谁?”
高梦棠:“……”太直接了吧?
苏寂·蒙茫然地睁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蛇怪·海德拉。怎么了?”
蔚乡尘的话出现在脑海中:海德拉在这个副本。
“祂常见的攻击方式是怎样的?”隗维问。
苏寂·蒙:“钻进别人的脑袋里,这段期间……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楚,那可是死诞者呀,攻击方式很多的。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提起海德拉?”
高梦棠沉吟片刻:“我们好像遇到海德拉了,就在刚才。”
“哦,糖糖不怕,兔兔抱抱你。”苏寂·蒙不以为意,搂着高梦棠的腰不撒手。
忽然,苏寂猛然想起些什么,蹭地坐直了:“海德拉有一个特性,当别人以任何语言呼唤蛇怪的名字时,祂就会感知道,然后出现在那个人身边。”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咕咚咕咚”的水声,空气在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