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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简直倒反天罡!

“你们口中说的黑泽是?”研磨听得有些懵,他不解地问道。
“嗯……啊?”南弦柚猛地回过神来。
思考得太过于沉浸,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研磨也是能听到小排球说话的。
他停顿片刻,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和人讲。
南弦柚几度欲言又止。
这事情说来还是太过复杂了,他是穿越者,是主角,所以理解这种事情就和家常便饭一样,再怎么离谱的事情都不会觉得诧异,就算真的觉得奇怪,也有两个家长随时为他解疑释惑。
但研磨不一样,他生活在日本,生活在运动番里,这些超出常理的事情,包括异能超能力这种,都不应该是他能够接触到的。
研磨能够接受异能,本就已经比好多人有更加开放的想象力了。
但是关于黑泽,南弦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弦柚不确定研磨能不能相信这个世界确实是存在反派的,而反派本就是一个很难去诉说的群体。
他能够始终如一地将黑泽归类于反派,其主要原因是因为在年少时的那一场梦,如果没有那场梦,他光听小排球这么说,他也是不会这么快速且坚定的将黑泽那群人归于反派的。
只有真正看过他们最恶劣的样子,才能够不再持有怜悯之心,觉得他们能够改善或者感化。
他们就是天生的恶人,天生的坏种。
可研磨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次前往宫城县被人故意砸进医院,是他们这群人干的。
南弦柚没忍心告诉他,他不想让研磨为这些事情烦恼,他只想让他开开心心的长大,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似乎没有理由不将研磨带进这个对抗反派的阵营里。
然而,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一个口。
于是踌躇片刻,最终还是他的双生体小排球率先一步开了口。
小排球的声音完全没了愤怒和抱怨,反而带着小孩子的习性,俏皮中带着润物细无声的温柔:“妈妈,我和你说哦。”
研磨点了点头,因为实在是好奇这件事情,所以连这声无比自然的“妈妈”,也被他忽略了过去。
小排球见状又往研磨身上拱了拱,似乎是想引起对方的全部注意力,在研磨低眸看过来时,小排球这才开始了它的解释:“黑泽是一支队伍,和你们一样,隶属于学校里的排球部,在这一次春高中,你们不出意外的话,会遇到这支队伍,它是你们争夺春高冠军的一大挑战,甚至可以说是最强的挑战。”
研磨确实被小排球的这一番话,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能被说成是最强的挑战,这群人的实力难免让人感到好奇。
猫猫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们很强吗?”
然而,小排球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见小排球道:“一个队伍强弱其实是很难定义的,准确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是强,而是无耻。”
“无耻?”研磨眉头一皱:“怎么个无耻法啊?”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高中生球队可以用无耻来形容,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打法才会在评价他们的用词上面出现了这样一个不存在任何褒义的贬义词。
这倒是让研磨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们喜欢利用力量结束比赛。”小排球道。
“力量?”研磨愣了一下,他其实有些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心里困惑地想——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排球到底还是体育竞技中暴力美学啊,在赛场上用力量对对手进行压制,是排球这项运动中很常见的事情。
毕竟如果你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力量,没有谁会不想利用这个天赋,然后秒杀比赛。
小排球否定道:“不是的,排球确实是体育竞技中的暴力美学,但黑泽的这种力量并非像牛岛若利那位全国前三的主攻手那样为队伍的胜利而爆发出来的强大扣杀,黑泽他们比起得分更倾向于让对手受伤,从而使得比赛获胜。”
“什么?”研磨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重复了一遍,问道:“他们打比赛是为了让对手受伤?他们怎么是这么打球的?不会犯规吗?”
猫猫像是突然接触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般,觉得自己像个乡下人一样,彻底搞不懂城里人的这些玩法了。
他听过比赛场上意外受伤的,但从来没有听过故意让对手受伤的。
那这样完全不就是利用比赛的借口,直接不用承担任何刑事后果的公开殴打公民吗?这哪还是比赛呀,这不直接叫做互殴好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南弦柚看着猫猫瞳孔地震的模样,心想对方心里应该在不停的吐槽吧,就和他幼稚园时做的那一场梦一样,醒过来的时候他也和研磨现在的反应一样。
这种事情任谁听到都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毕竟这种竞技之所以是能够传播普及至青少年,各个方面都应该是会得到安全保障的,在哪个国家都是如此。
可是现在竟然有一支这样子的队伍,能够明目张胆的打破这份安全的界限。
不管怎么去狡辩,怎么去替人解释,又或者背后存在什么隐情?都是让人无法理解,也根本不会共情的。
小排球观察着“妈妈”的脸部神色细微的变化,在等人从失神思考的状态下回过神来时,它便继续说道:“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其实在这种多人比拼的运动当中,让对手受伤,在规则的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可以进行利用的。”
“就比如足球这项运动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排球举例道:“有的时候当一个队伍开始无比忌惮对手队伍中的某一个人时,那个人就会成为他们的心中刺,是如果不铲除,就会一直隐隐作痛的存在。所以哪怕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要这么做,而且是他们在无比清楚自己这么做会出现吃黄牌红牌罚下场的情况下,也要竭尽一切可能,用看似去抢球的姿态故意滑铲伤到对手,从而使得对方受伤,不得不下场。”
“这样看起来很卑劣的手段,却是这些运动当中很常见的事情,毕竟用一个普通的成员的牺牲换来对手王牌成员的牺牲,这笔交易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说都是一点也不亏的。”
小排球说的非常的直白,研磨和南弦柚都沉默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何尝不是规则漏洞下的包容呢?
实在令人无法反驳。
在规则下,恶意伤害对手确实是不当的,但在比赛过程中,又该怎么去定义故意伤害呢?而只要没有出现人命的情况下,这种完全就是可以在规则范围内不断下调底线去运用的。
只要他们想,他们就可以利用。
而做完这一切后,伤害者也确实在当场受到了规则的制裁,他们或许会吃黄牌,或许会吃红牌,或许会罚下场,可那又怎么样呢?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这种被罚下场,虽然会受到一时舆论,也可能会受到现场观众的一片嘘声,但比赛结束后,在更衣室里,又是怎么样的一套嘉奖,这些就不为人知了。
他看似是恶人,实则却是队伍的英雄。
而只要尝到了这点好处,在感受到甜头后,只要规则没有明确规定,这种事情只会发生的越来越多。
而更可悲的是——因为在这种体育竞技中的故意伤害是很难进行判定的,你根本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有意为之,还是因为在赛场上过于专注而不得已发生的意外,这些模糊的界定根本就是没法来判定的。
这种困难程度有时候甚至比正当防卫还更加的模糊不清。
所以哪怕知道有些队伍可能会钻这个漏洞,哪怕知道有这个安全隐患的存在,也不可能出现一个明令禁止的规则出来。
制定规则的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
这甚至不能说是无情了,是真的无能为力。
这种事情只能不断的去放任,规则的制定者也只能在放任后做足表面功夫,去平息舆论的压力。
有人可能会说,专门找人当这种意外鉴定的裁判不就行了?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裁判?什么样的人才能当意外鉴定的裁判呢?只要是人,他就不可能绝对的保持中立。他可能会被国籍束缚,可能会被金钱收买,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主观判断,在不经意间染上感情的色彩。
这其中能够操作的地方,甚至比没有设立这种裁判时还要更多。
而且裁判也不可能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在短时间内做出判断,他总归是会有偏袒的。
可能这时又有人会说,那就让机器来判断不就好了,机器不可能,会有人类的情感的吧,它是绝对无情的。
但很可惜,这种界定,又偏偏需要感情,而且现在也不可能有这么准确判断的机器,他可能可以跟着定位追踪或者一些,无死角的摄像去判断这场事故所造成的原因,是人为的还是故意的?
但还是那句话,在这种激烈拼搏的体育竞技中,人的速度、感知以及心跳与情绪,都会影响着人当时的举动与判断。
这些事故中也有很多是那种不小心造成的,或者是对自己的预估错误造成的,也有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兴奋造成的。
而这些情况,它会形成的那种画面,以及数据追踪的结果,都和故意为之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所以不管怎么做,这东西都是无解的。
也是这种团体运动中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南弦柚一直担心的原因也是如此。
正是因为没办法去界定,所以一旦这种事情发生,根本就没处说理去。
只要这场事故造成对方受伤的程度并不达到很严重的情况,那么大概率都是做做表面功夫便一笑而过了。
可南弦柚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他不能理解,真的只有一个人要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觉得他受得伤严重吗?不管这些伤是重是轻,都是会疼的。
他接受不了这些故意伤害,这是他的底线,也是在体育竞技上,他不可饶恕的事。
而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南弦柚能够想象到,如果他真的面临到这种情况,他为受伤的排人们据理力争、歇斯底里地去裁判、去排协讨要一个结果,换来的,也只是他们的息事宁人,以及轻飘飘的一句:“你都参加体育竞技了,还在乎这点皮肉伤吗?走这条路的,谁身上没有一点伤呢?磕磕碰碰是正常的,如果觉得这项运动危险的话,可以选择离开,而不是在这里讨要一个所谓的结果”。
一想到他今后可能会面对一个这样子的情况,南弦柚就气得心脏疼。
研磨听着小排球说的话,他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突然的对排球这项运动有了以往新的认知。
他知道体育竞技受伤是无法避免的,但他并不希望自己受到的伤是对方的故意为之,哪怕是对方有目的性的,故意安排的结果。
这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憋屈,根本无法释怀。
小排球叹息一声,它其实能够感受到“爸爸妈妈”此时心情已经非常沉重了,不应该再放下什么重磅炸弹,可是现实的情况,却比它刚刚说的那一些例子还更加糟糕。
小排球道:“如果他们还有人性,便也只会去利用这些规则中的漏洞,让其下场,不得为队友继续做出贡献,达到让自己队伍胜利的目的。但——如果没有了人□□情的结果,就不太一样了。”
此话一出,南弦柚和研磨都看了过来,只听见小排球声音都沉了下去,它道:“虽然都是故意为之,但故意伤害的分寸也是有轻重缓急的,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只是让那个人下场,并不是真的要伤了他,一切只是为了团队的利益而不得已为之。”
说着,话锋一转:“但是黑泽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让人下场,他们是真的想伤害人。”
“尤其是那些队伍中的内核,他们想摧毁这群人,因为心理扭曲,在比赛的过程中不会享受实力的碰撞也不在乎结果,他们只是想要将那所谓天之骄子拽下神坛,这对于任何一个以后和他们有过比赛的队伍,都要面临的一个情况,而如果你在队伍里作为内核的成员,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的危险。”
内核成员吗……
南弦柚突然看向了研磨。
虽然对外从来不说研磨是队里的内核,但只要和音驹交手过后,都会明白他才是整支队伍内核。
只要击垮他,在很大程度上就可以拿到胜利。
这也是之前好多队伍为什么想要拖垮研磨体力的原因,因为只有抓住这种内核成员的漏洞,限制内核成员的发展,才可以将胜局锁定在自己这边。
研磨对上南弦柚担忧的眼神,也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他之前从来都没有对排球赛场有过恐惧,甚至这么多年下来,不管是练习赛还是校外赛他都没有紧张过,研磨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上场比赛有害怕的情绪。
但研磨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努力假装镇定地问道:“那……那有什么办法吗?我们可以避开他们吗?”
南弦柚摇了摇头,这一次倒不是小排球说了,而是他先开了口,回道:“目前应该是避开不了的,我想球球找到我们,就是因为知道避不开,所以来提醒我们的,不过对方不是东京的赛区,所以在打到八强以前,我们是遇不到的,不过打到八强后,一切就不一定了。”
说着,南弦柚拉过研磨的手,安抚道:“别怕,我一直在想办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一定不会。”
看着研磨眼神中闪过的不易察觉惊恐,南弦柚心中对于黑泽这支队伍的怒气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以前他只是觉得忌惮和愤怒,现在南弦柚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为什么要这样打球?为什么要将这边赛场搅得这么的混乱?这群人就是该死啊!
研磨看着南弦柚安慰他的样子,停顿了半响,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等再次发出声音时,研磨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再抬眸看向对方,说道:“虽然有些害怕,但其实也还好,我就是觉得很不爽,就像游戏关卡里面的超标怪一样,明明各项指标都已经超出最大值,可是官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下一群玩家苦苦挣扎。”
“弦柚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玩这种关卡了,但是偏偏这个关卡就卡在我通关整个副本的道路上,这才是最可恶的,比这个关卡超标了还可恶。不管谁来玩,都会觉得很不爽,我当时玩的时候也不想玩了,因为怎么打都打不过,但有一天心血来潮,觉得不逼自己一把,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所以我用了一周的时间,在一天24小时打20个小时超高时长下,通过我日日夜夜的努力,我通关了。”
“那一天是我玩游戏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在不爽和愤怒过后,我与超标怪搏斗赢了,你知道吗?那到达终点的爽度,可比一路顺风的游戏要让人有记忆得多!”
说着,研磨亮着眼睛,他轻笑了一下:“所以我想了想,自己对于超标怪的情感还挺复杂的,比起讨厌,战胜它得到的快感会让我更加记忆深刻,对于一个赢下超标怪的玩家来说,它还是挺迷人的,起码不会让我感到无聊,不是吗?”
话音落下,南弦柚便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研磨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他还以为对方会退缩,会犹豫,会觉得排球这项运动危险,所以想离开。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莫名就激起了对方的胜负欲。
看着小猫亮着眼睛,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担忧都白担忧了。
研磨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理解能力比南弦柚想象中的要好得多,不仅接受的快,甚至还能用意想不到的思维,将他担心了这么多年的问题,从另一种刁钻的角度上迎刃而解。
一时间,南弦柚都不知道是哭是笑,研磨现在这个状态完全不像是会退缩的样子,不仅不会退缩,感觉还比以前打排球更加有斗志了。
原来这就是找到让他感兴趣的事情后,一个游戏宅所能爆发出来的执着和行动力吗?
南弦柚不禁再一次感叹——游戏宅真的恐怖如斯!
不过……他是不是还是要让人收敛一点?
起码别让人兴奋过头,忘了反派的恐怖了。
想罢,南弦柚突然顿住了。
人在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总是会突然笑了一下。
南弦柚就是很突然笑了一声,他抬头望了望天。
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他竟然有一天,会想让毫无干劲的研磨别这么兴奋?简直倒反天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