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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起兵 北燕南飞不思归

第169章 起兵 北燕南飞不思归
沈凤翥心里发颤, 以至于红润脸颊顿时变得灰白。

梁俨见他面色不对,立刻带他回了家中。

进了小院梁俨便将沈凤翥打横抱起,疾步走进房里, 将他放到床上,“螺儿, 快去端杯温水来。海月,去拿养荣丸。”

两个丫头见沈凤翥面色灰白,胸膛不住起伏,知道公子心疾犯了, 忙不迭地去弄水拿药。

梁俨将人揽在怀里, 给他抚心顺气,一边抚摸一边安慰:“没事没事,呼噜呼噜毛, 吓不着。”

此事惊急,没在他们的意料之内,小凤凰的计划被这场宫变打乱, 情绪失常,在所难免。

一颗养荣丸下肚,沈凤翥才缓过来, 靠在梁俨怀中细细呼吸。

梁俨亲了亲泛白的嘴唇, 上面残留着淡淡的人参和各种草药气味, “凤卿, 如今太子逼宫, 我们正好以此为由,进京勤王。宝贝,老天都在帮我们,你怎么还吓到了?”

“太子向来懦弱, 怎的突然逼宫,还敢软禁陛下?难道你不觉得蹊跷?”沈凤翥睁开眼,眼底满是忧虑,“朝中没有下达诏令,我二舅却先送来了书信,他们会不会拿住了我二舅,以此为饵?你说会不会是陛下在试探你?”

燕帝心思深沉,沈凤翥不相信太子漱能扳倒陛下,生怕他们的大计已经暴露,引得陛下猜忌试探。

梁俨明白沈凤翥的担忧,“凤卿,有时候不要假设太多,过犹不及。现在正是起兵的好机会,你也不必忧心有人对我口诛笔伐,机不可失,不能错过,当断得断。”

沈凤翥攥紧梁俨的衣摆,“可是……”

一步错,满盘皆输,他错不起。

只要错一步,阿俨就会死。

他不想输,他想赢。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取得一场胜利。

梁俨将衣襟从玉指中解救出来,十指交缠,眼底盈着淡淡笑意:“没事的,我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地进京勤王,就算是陛下的圈套,只要我肯钻,到时候我示示弱,装装可怜,陛下也不能说我谋反,也许还会降低对我的防备心,而那些文人墨客会怜我敬我,我的名声只会比以前更好。”

沈凤翥垂眸不语,梁俨见状笑道:“凤卿先生,你教我‘实强而示之弱,实勇而示之怯’,如今强弱未分,你怎么先怯了?”

梁俨又玩笑几句,低头见沈凤翥依旧缄默不语,眼珠子直直盯着一处,便知道他陷入了深度思考,于是闭了嘴,不打扰他。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漂亮的桃花眼又灵动起来,泛着狡黠的光。

“想好了?”梁俨像哄小孩一样,环着沈凤翥的腰肢轻轻摇晃。

沈凤翥点了下头,勾了勾手指,梁俨附耳倾听。

梁俨听罢蹙眉道:“那大舅二舅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舅母和小辈们能逃出来就无妨……阿俨,做大事总是要死人的。”沈凤翥咬紧牙关,“你答应我,若你登上帝位,你必须追封我大舅二舅,保他们的妻子儿女一世荣华。”

泪珠无声淌过白皙面颊,梁俨伸手拂去,郑重道:“凤卿,我答应你。”

沈凤翥胡乱用袖子揩去颊上水痕,起身走到书案前泼墨挥毫。

他在给大舅二舅写信。

大舅二舅必须留在玉京,至于舅母和表兄弟姊妹可以先以祖母病重为由,让他们回去侍奉汤药。

江南富庶,是大燕税收的重心,他与阿俨商量好了,战火决不能烧到江南。只要舅母他们回了山阴,有了虞家庇护,大舅二舅的血脉就能延续下去。

沈凤翥的信送出去半日后,朝廷来人了。

天使携圣旨而来,梁俨等人摆香案迎之。

庆和四十二年十月二十八,燕帝下旨传位太子漱。

燕帝起旨昭告天下:

朕受命于天,勤政爱民,万国来朝,大燕俨俨盛世。然近来朝中奸臣作祟,秽乱宫闱,朕陷于危难,社稷岌岌。然太子漱深感天命,心怀忠孝,起兵诛奸,安定时局,可堪大任。朕年迈病弱,故传位太子漱。

梁俨接过第一道圣旨,接着天使又拿出第二道圣旨。

太子漱登基,百官朝贺,改元承天,下旨州郡刺史,四方节度进京拜见新皇。

等天使离去,梁俨即刻下令,让北地六州刺史到蓟州议事。

梁沈二人重新商定了计划,虽比原定计划提前了半年,但新皇诏令已下,若此时瞻前顾后,必然错失起势时机。

沈凤翥看着身侧之人,嘴角勾起浅笑。

阿俨哪里是傻子,明明最聪明不过了,看似是他在运筹帷幄,可到了大事上,掌方向拿主意的还是阿俨。

自己才是被他哄傻了。

两日之内,六州刺史齐聚节度使衙门,少顷,镇北军的将领陆续到场,大厅之内灯火通明,侍女端茶递水来回进出,众官将却沉寂不语,氛围紧绷至极。

梁俨坐于最高位,环顾四周,不停扭转左手无名指上的紫宝石戒指,见人已到齐,缓缓站起身,看向郑繁筠。

郑繁筠远在幽州,不知玉京局势,崔黄二人送了急信给他,他才得知来龙去脉。

太子梁漱勾结禁军,先踏平了宰相府,杀了王相,后披甲入宫杀了王昭仪和万寿公主,将陛下软禁于天熙台,逼迫陛下退位。

郑繁筠当即快马加鞭赶到了蓟州,没想到正好撞上新皇的令官出城。他当机立断斩杀了令官,向荣王阐明真相,请他进京勤王,救出陛下。

“诸位,诸位——”郑繁筠站起身朝四周拱手,“太子梁漱谋逆,将陛下囚于宫中,逼迫陛下让位,此等逆行有违天道人伦。如今朝局不稳,奸人当道,我等是大燕之臣,食大燕之禄,必得匡扶正义,铲除奸佞,救陛下于水火,复大燕之正统。”

郑繁筠见众人频频点头,一甩衣摆,爬到梁俨脚边跪下叩首:“殿下,您乃文怀太子之子,陛下之孙,乃大燕正统血脉,臣求您起兵讨贼,匡扶燕室江山。”

郑繁筠心中打鼓,无论谁当皇帝,这小荣王的地位荣华都有保障。他这一把也是在赌,赌荣王对陛下的忠心。

郑繁筠摸了摸腰带,他此刻与荣王只有咫尺只隔,他身配腰带剑,若荣王答应,那他就辅助荣王进京,若荣王不答应或想拥兵自立,那他就杀荣王代之,率领镇北军进京勤王。

他虽出身淮安郑氏,但却是旁支中的庶子,不受家族重视,生活拮据,若不是陛下慧眼识珠,他何来今日荣耀显达,如今陛下被困,他岂能坐视不理,臣服太子梁漱。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事到如今,他只能这么做。

梁俨将郑繁筠扶起,目光中透着坚定和欣慰:“本王既是陛下之臣,也是陛下之孙,于忠于孝都不能坐视不理,如今陛下被囚,臣民不安,本王决心讨伐逆贼,救陛下出囹圄,还大燕山河安宁。愿尔等忠臣良将随本王共伐不臣!”

郑繁筠闻言大喜,又重重跪地:“殿下大义,臣愿赴汤蹈火,助殿下讨伐逆贼!”

众人闻言皆跪地称是,愿清肃奸佞,复大燕正统。

次日,郑繁筠主动请缨书写讨贼檄文,榜眼郎君情文并茂,字字珠玑,有笔扫千军之势,将太子梁漱谋权篡位之罪行呈于纸上,引得群情激奋。

梁俨趁机开始大规模募兵,这些新招募的人主要是充当后勤民夫,并不指望他们上战场。

除夕刚过,蓟州城内,梁俨的军队已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向南出发,旌旗蔽日,士气高昂。

梁俨等人计划先出兵南下,拿下沿途州城,再拿下金京,与新皇分庭抗礼。

金京是前朝都城,人口众多,经济繁荣,是绝佳的补给城池。金京与玉京一东一西,遥遥相对,再往西破了龙潭关便能兵临玉京城下。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不乏梁漱党羽,若各州长官是新皇派则杀之,由荣王暂时任命新刺史,安抚民心。若是燕帝派,则暂留原位,听从荣王调遣。

北燕南飞,不过二十几日,梁俨大军就到了镇州,沿途各州刺史都臣服梁俨听从调遣。同时,梁俨留了心腹镇守北地七州之外的州城,以防刺史倒戈。

等到了镇州,镇州刺史亲迎荣王,主动交出了镇州兵权,听从荣王调令。

镇州崔氏作为荣王姻亲,又是中部五州第一世家,自然请荣王等人下榻崔氏庄园。

崔氏豪奢,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金玉琉璃,崔瞻热情好客,饭食住所都安排得妥帖,众人奔波多日难得休息轻松了一刻。

不过休停一晚,梁俨大军就要继续南下。

次日,大军未动,玉京却有圣旨传到了镇州。

天使见荣王在镇州大吃一惊,听郑繁筠解释才松了口气。

“殿下,逆贼已死,陛下将其枭首示于城门,逆贼党羽也已伏诛,陛下已重回大位。现在有人去了蓟州传旨,您赶紧回蓟州吧。”

众人闻言大惊,郑繁筠喜出望外,忙问是谁扭转乾坤,救出了陛下。

“这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是老祖宗握剑杀了太子,带着一众中官护着陛下出了天熙台,后来崔相、黄尚书和禁军的萧将军、陆郎将冲进宫保卫陛下,拿下了乱党。”

“是抱琴和君和!”郑繁筠仰天大笑,“天佑陛下,天佑大燕!”

玉京平定,郑繁筠请梁俨回蓟州,说他会上疏为他请功,也不枉荣王辛苦一场。

梁沈二人闻言对视一眼,沈凤翥旋即展笑:“当真是天佑大燕,郑刺史,大军奔袭近一月,劳苦不堪,如今奸邪已除,我们在镇州修整一二日再回蓟州吧。”

崔瞻看了一眼沈凤翥,道:“侯爷所言极是,郑兄,你也劳苦了这么久,不如在寒舍休息一日再回幽州吧。”

沈凤翥双眼微眯,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弧度。

这一月郑繁筠心力交瘁,又与大军奔袭,早就疲惫不堪,只是吊着一口气硬撑着而已,如今忧患已无,自然欣然答应。

当晚崔家摆了大宴,众官将在崔府仙境中开快畅饮,乐得自在,但梁沈二人滴酒未沾。

崔瞻饮了三五盏,见两人眼神清明,便放下了酒杯。

第二日,荣王以酒醉身体不适为由,大军又在镇州停了一日。

郑繁筠见梁俨脸上虽有酒醉酡红,但眼神清明,心里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上次他怀疑荣王不臣,派崔霁暗查,又与崔黄二人通了书信,结果双方都说他心思太重,性子急躁,荣王最是忠顺率直,不会谋反,若真觉得荣王不臣,把罪证收集全了,再上报陛下不迟,莫要急功近利。

等罪证收集全,就来不及了。

郑繁筠自傲擅观察、会识人,他总觉得这荣王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扮猪吃虎,可这次他南下勤王,没有趁机拥兵自立,堪称忠勇。

难懂真是自己想多了?

郑繁筠思忖半晌,决定再等一日,若明日荣王再不回程,那就是另有所图。

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宿,郑繁筠却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于是起身写了封信交给亲随。

“你现在赶紧出府,等天一亮就回幽州,若我十五日内没有回幽州,你就把信交给崔知遗。”

交代完事,郑繁筠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地,躺在床不过一刻钟便睡了过去。

破晓之前,人睡得最熟,一个黑影悄悄翻进了郑繁筠的房间,一刀下去直插心脏,郑繁筠还没来得及呼喊便去见了阎王。

探完鼻息,黑影才翻墙离去,飞檐走壁,身影一跃,进了荣王的院落。

梁沈二人见虞棠安全回来,对视一笑。

“殿下,如今郑刺史、李刺史已除,您准备何时起兵?”

崔瞻坐在下座,端着茶盏慢慢呷了一口。

“崔大人莫急,那几位天使呢?”沈凤翥幽幽笑道。

崔瞻放下茶盏,“侯爷放心,他们出城时便杀了。殿下,时机已到,莫要踌躇。”

崔瞻人如其名,颇有远见,还会一些相面之术。当年梁俨流放时,他见梁俨心性坚韧,能屈能伸,便觉得此子非池中之物,起了招徕之心。

后来得知梁俨身份,他便觉得机会来了。

相识于微末的情谊最是坚固,他便派了侄子崔璟去接近梁俨,想让侄子与梁俨搭上关系。

后来阴差阳错,崔弦帮他搭上了线,他便派了崔璟和崔璇去碧澜岛,一则接近梁俨,与他为友,二则接近郡主,结成姻亲。

天上星辰照着他镇州崔氏,他期望的都实现了,他崔家子弟成了荣王亲信,还娶了郡主,成了郡主仪宾。

荣王停兵两日不走,昨日又与沈侯找他商谈。

都是聪明人,沈侯一张嘴,崔瞻就明白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想谋这天下。

清河崔氏正是因为从龙之功,在玉京矗立两朝,他们镇州崔氏被压在地方百余年,如今机会来了,他崔瞻若不抓住,就是天下第一蠢人。

一拍即合,当即就歃血为盟,筹谋杀郑繁筠之流。

梁俨见崔瞻跃跃欲试,看了沈凤翥一眼,心道凤卿又算对了。

“崔大人,明日我便任你为镇州刺史,你帮我守好中部五州,等我登基,你功列一等。”

崔瞻闻言,当即跪地叩首,称呼梁俨为陛下。

沈凤翥轻笑道:“崔刺史,这称呼为时尚早,等我们拿下金京,再改不迟。”

“沈侯说得是。”

接着,崔瞻看着梁俨,眼底眉梢都盛着笑意,“殿下,我镇州崔氏效忠您,如今族中已定璇儿为下任族长,此等大事也该让他知晓,他虽不才,但也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崔璇随梁俨起兵,并未留在蓟州,蓟州现在由梁儇镇守,梁玄真和洪文辅之。

少顷,崔瞻让心腹带了崔璇来,崔璇身后跟着崔璟。

崔瞻见到崔璟就怒从心生,厉声道:“孽障,你来做甚,滚出去!”

“小叔……”

崔瞻猛地偏过头,心想殿下和沈侯在此,不能让他们看崔家的笑话,于是咬了咬牙,看向崔璇,道:“璇儿,请这位将军离开。”

“小叔,您深夜找我,肯定是出了大事,玉光在我院中休息,他也是担心家里才……”

“闭嘴!他已经被逐出家门,不知廉耻的东西怎配有白玉八瓣莲——”

梁俨见他们剑拔弩张,赶紧出言调和,只说崔璟是他的心腹,如今共谋大计,他也要在场,望崔公暂时摒弃恩怨,勠力同心。

崔瞻咽下怨气,拱手称是。

璇璟二人听梁俨欲举兵谋反,心中虽然吃惊,但更多的是激动,又见家族已经决定襄助梁俨,自然听从家族之命,追随梁俨。

璇璟二人,心中亦有所谋,一为镇州崔氏荣耀,二为私利。

崔璟为封侯,不靠崔家自己也能荣耀显达,腰缠万贯,保护所爱之人,为他提供更好的生活。

崔璇为妻儿,若兄长能登帝位,微音便是长公主,元平元安的靠山是天下之主,他的妻儿后代高枕无忧矣。

谋定,天亮之后,郑繁筠和镇州刺史的尸体被发现。

梁俨称两人被天使所害,那几位天使是所派,为了阻止他南下勤王,来镇州假传圣旨,燕帝依旧被困宫中,陷于水火。

天使传旨时除开梁沈二人,只有六位高级官将在,除了郑繁筠和镇州刺史,剩下的都是从蓟州来的人。

蓟州来的都是梁俨亲信,从幽州剿瓦山就跟着他,譬如钟旺、卫小虫。

下令之后,梁俨将谋反之事告诉了四人,看他们的态度。

若反,那便高官厚禄;若不反,那便一剑穿喉。

这是凤卿与他早就商议好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梁沈二人也没想到燕帝能扳倒太子梁漱,重登宝座,如今没了勤王的理由,又到了镇州,他们进退维谷。

若回了蓟州,燕帝因为梁俨的假忠心,也许会立即召他回京。

回了玉京,兵权就交出去了。

既如此,只能继续南下西进,一鼓作气。

如今因为信息差,他还算名正言顺,最迟打到金京,他的勤王谎言就会被戳破。

不过到那时也由不得那些兵将了。

此举虽然狡诈,但也确实拿捏住了人性。

跟着他继续反,也许还能搏个封妻荫子,若不跟着他反,临阵倒戈,他们身上已经烙下了叛军的印子,即便他败了,他们也终生晋升无望,甚至还会被燕帝剿杀。

四人闻言静了半晌,最后钟旺带头跪下,说愿追随梁俨。

“旺哥!”

钟旺抿了抿唇,道:“啥都别说了凌虚,我想了想,你若做皇帝,也许这大燕真能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卫小虫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沈凤翥,道:“殿下,旺哥说得对,俺相信你的为人,俺也舍命陪回君子!”

剩下两人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梁沈二人对这番话都不意外,倒是旁边的崔瞻大吃一惊。

这荣王竟这般得人心?

他心中千转百绕,看着梁俨英气勃发的年轻面庞,不禁扬起唇角。

看来他选对了人,丞相之位非他莫属。

大计已定,梁俨率军南下,崔瞻奉命镇守中部五州,临行前他送了梁俨一匹西疆宝马。

“哇——”梁俨看着油光水滑的高大骏马,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了,“崔大人,这样的宝马价值千金,且几年都难得一匹,你舍得送我?”

乖乖,崔家真是有钱,这样的宝马他都不舍得买一匹给自己,崔瞻说送就送啊!

崔瞻笑笑,“此马名唤惊雷,宝马配英雄,普天之下除了您,再没有人能骑他。”

这话听着顺耳,加之那黑黝黝的大马实在漂亮威武,梁俨立刻舍了自己的大白马,骑上了惊雷。

惊雷被崔瞻买来调教了半年,但名马性烈,轻易不服人,梁俨磨合了好一阵,它才肯老实上路。

大军继续南下,此时已近春末,田里青苗连片,梁俨下令不许士兵践踏青苗,可仍有兵将为了贪图便宜,或没有注意,时不时就会践踏春苗,农户见了也不敢索赔,只痛哭流涕,哀怨连连。

梁俨对此严惩罚俸,但收效甚微。

最后被梁俨封为军正的沈凤翥下了严令——大小兵将再践踏青苗者,并皆斩首。

沈凤翥朝传令官厉声道:“去传令,本侯说到做到,绝不徇私。”

传令官站在麦田边,咽了口唾沫,点头如捣蒜。

这长平侯在军中十分出名,出了名的凶恶,人称紫衣罗刹,罚起人来,绝不手软。

“诶,惊雷——”

一阵人喊马嘶,惊雷带着梁俨奔到了麦田里,马蹄乱踏,一片挺拔青苗瞬间被压弯了腰。

沈凤翥眯眼看向麦田里的一人一马,抽出腰间长剑,朝田里走去。

“侯,侯爷——”

众人见状皆大惊,伸手阻拦。

传令官被吓破了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天爷呀,侯爷要杀殿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