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身相许
言秋直愣愣的盯着宋璟言衣服,他一直以为是宋丞相救的他,可宋丞相已经年过四十,向来只穿深色的衣袍。
那日他昏迷前,看的清楚,一片淡色的衣角,料子丝滑柔软。
指节松开,那一片衣角从手中滑落。
言秋漆黑的眼睛望向宋璟言,又快速的移开,“那日是主子救的属下。”
宋璟言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发现,不过也没想瞒着他就是,慵懒的‘嗯’了一声,借此机会,整个头靠在他肩膀上,额头抵着他的下颚。
只要他想,抬头就能吻在那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上。
“多谢主子救命之恩。”言秋说的认真,也是第一次没有抗拒宋璟言的接近。
既然命都是他救,若是他想,拿回去又有什么不可。
说话间已经到了眠风院,进了主屋绕过屏风,小心的将人放在床上,后退两步,撩袍跪在地上。
宋璟言坐在床上出现短暂的恍惚,言秋的怀抱很舒服,带着丝丝的凉,可是抱的久了,一样是温热的。
身上没有任何味道,清清爽爽,像雨后清新的空气。
乍然被放在床上,心底有些空落落的,视线也就带着些幽怨。
“报恩吗?以身相许怎么样?”
宋璟言语速缓慢,音调偏低,结尾带着气音,又魅惑又迷人,像是勾人的妖精。
言秋的垂下的指尖落在地面上,指尖一下一下的扣着地砖的缝隙,他不认为宋璟言真的想让自己以身相许。
那便是另一种意思,于是郑重的开口,“属下已经认主,早已经是主子的人。”
宋璟言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早就是主子的人了。’
虽然不是他最想要听的,却也让他的心被填的满满的,他的人,没错,早晚都是他的人。
视线在言秋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凝在了他腿侧的手指上,发现了那几不可察的小动作。
这人居然还有如此一面。
宋璟言的笑容扩大,越发觉得言秋可爱,轻咳了一声,将笑意压了压,才开口说道,“别跪着了,下去吧。”
“是。”
言秋没做停留,翻身上了房梁,顺着敞开的窗户跃了出去,脚勾在房檐上微微用力,人就落在最近的一棵树上。
树叶一阵晃动,逐渐恢复了平静。
“榆木脑袋。”
宋璟言低声呢喃了一句,可这才是言秋不是吗?这样才能掉进自己编织的陷阱中,再也逃不开。
起身走到书案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枚玉佩来,玉质光滑细腻,入手冰凉。
宋璟言握在掌心轻轻摩擦了两下,手指按在一块不明显的缺口上。
言秋刚在树干上坐好,就感觉一阵凉风吹来,吹的后脖颈发凉,随手摸了一下,又拢了下头发,后背倚在了树干上,微微闭上眼睛。
许是睡的太多了,现在精神的很,脑中闪过的全是宋璟言笔直的双腿,细白的脚丫子,还有那精神抖擞的……
兄弟。
言秋晃了晃头,将那些画面甩出脑海,开始专心致志的巴拉着树叶,一片一片数的认真。
数到第九百八十六片时,云雨从墙外翻了进来,速度极快的从敞开的窗户跃进了室内。
言秋看了一眼,转过头时就忘了自己数到什么地方,仔细辨认了一下树叶,干脆放弃了,偏着头听屋内的动静。
“主子,运送贡品的骁卫营已经入城,进了裕王府,熊武的尸体也抬了进去,属下听着裕王砸了书房。”
这反应宋璟言早有预料,闻言只是漫不经心的的抬了下眼皮。
熊武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人死了,如同断他一腕,能不气吗?
打掉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若是捅到皇上那去,运输贡品出了纰漏,他首当其冲要挨罚。
而且若是真的查起来,熊武做的那些腌臜事被翻出来,连带着他也会受牵连,若是查到他私自中饱私囊,克扣贡品……
再气裕王也得忍着,第二日还要笑意盈盈的将贡品原封不动的送入国库。
宋璟言握着茶杯,拇指指腹摩擦着杯沿,“云雷那边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尚衣局已经插了人进去。”
云雨低着头,跪的笔直,若不是有面罩挡着,一定能看到他脸上的坏笑。
“下去吧。”宋璟言淡淡开口,等屋内恢复了安静,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向后靠在椅子上。
多疑的人永远不会相信别人口中说的,不会相信眼中看到了,他只会自己去查,将证据摆在眼前。
既然如此,那就让裕王去查,查到最后,只会查到太子身上,让他们斗去吧。
宋璟言嘴角噙着笑,身子下滑了几分半躺在椅子上,腿一抬,架在了书案上,侧头透过窗看向外面的树。
仔细寻找言秋的方位。
——–
此时的裕王府书房中一片狼藉,瓷片碎了一地。
萧予澈脸色阴沉,一双墨瞳中怒意翻涌,‘哗啦’一声,书案上的东西全被他扫落在地。
“主子。”
窗外一声轻响便没了声音。
萧予澈喘着粗气,回身坐在椅子上,“进来。”
话音刚落窗外翻进来一个黑影,看见满地的碎片目光闪动,却只能如常的跪了下去,顷刻间膝盖处就见了血。
“主子,熊武手中握着一截布料,像是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萧予澈脸色发青,盯着暗卫手中的布料,身子却坐着不动。
暗卫等了片刻,无奈只能膝行上前,双手托着布料上前,待手中一空,又退回了原地。
萧予澈握着手中的布料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眼神越来越冷,徽锦棉。
料子不是什么好的料子,却是徽州的特产,料子厚实,吸汗透气,适合下人使用,但是售价又高,极少人会舍得给下人用。
导致徽锦棉滞销,后来就年年当成贡品送往皇宫。
除了会供给各宫的太监宫女,侍卫禁军,皇上还会拿来赏人。
只要去尚衣局查查便知道。
萧予澈眸子深处闪过狠意,他大概也猜出了是谁,不过总要查一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