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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非交易

第17章 无非交易
第二日,黎明的天还没亮,姜离便捂着腰,骂骂咧咧的起了床,更衣的时候,终是忍不过,一脚将睡得正香的边子濯踹醒,脸黑的吓人:“给我起来。”

“大忙人。”边子濯打了个哈欠,单手撑着脑袋瞧他,道:“我现在正禁足在昭罪寺呢,就不陪你上朝了。”

姜离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忍着腰上的酸痛扣上腰带。

边子濯视线落在姜离劲瘦的腰臀处,看了半晌,才转过眸子去,缓声道:“谈明既然想用你除掉王进海,总会想法子将你先派过去的。今日你下了朝,记得寻个机会,去探探谈明的口风。”

“用不着你提醒。”姜离整理好衣装,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看他,道:“有件事要跟你说。”

边子濯抬眸看向他,道:“什么事?”

“关于付博的死。大理寺查出来的那封讽刺姜淑娴的信,不是我放的。”姜离道:“我试着去查了大理寺,但姜回雁捂得很严实。”

边子濯沉默地看了看姜离,挪开视线道:“行,我知道了。”

姜离愣了愣:“你不惊讶么?付博到现在不知道是被谁害的……”

边子濯打断他道:“好好当你的指挥使,大理寺卿可是姜家的远房女婿,你之后少往大理寺去。”

姜离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边子濯转眸看向他,道:“此事我会去查。你不许再碰。”

姜离听罢浑身一震,他狠狠瞪了边子濯一眼,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屋内只剩了边子濯一个人,他用右手覆着自己的面庞,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元昭。”边子濯道。

屋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元昭从窗外翻了进来,跪在边子濯的面前:“属下在。”

边子濯看了他半晌,忽的咧嘴笑了:“昨晚可听爽了?”

元昭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僵了一僵,缩了脖子道:“属下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啊?”边子濯道:“姜离那性格,无缘无故是不会主动来昭罪寺找我的。”

元昭听着,垂着头,沉默。

边子濯撑着身子看了他一会儿,转移了话题,道:“刚刚姜离说的,你听到了罢?”

元昭点头。

“看来不管我们想不想循序渐进,有人快要坐不住了啊。”边子濯道:

元昭一愣:“世子的意思是……?”

“付博一死,换成姜离,如果你是管叔伯,你会怎么想?”边子濯看向元昭,道:“本该保着皇上的锦衣卫自此也姓了姜,管叔伯当然会感觉到危机。”

“所以,管叔伯会更愿意与我们合作?”元昭道。

“没错。”边子濯哼了一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这样’帮我’。”

紫禁城内。

冯柒缓缓从殿内走了出来,冲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的姜离行了礼,尖着嗓子道:“指挥使大人,干爹刚伺候太后睡下呢,这阵子才有空,您且随咱家进来罢。”

“有劳冯公公。”姜离冲他微微一笑,轻轻跺了跺站的酸痛的双腿,随他进了慈宁宫的耳房。

一踏进屋,姜离便闻见了屋内的熏香,熏地他皱了皱鼻子,强忍着没咳出声来。

果真是没了根的东西,整日里便喜欢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姜离心下暗骂,垂眸走到了近前,冲谈明道:“谈公公。”

“咱家方才伺候着太后呢,让指挥使久等了。”谈明皮笑肉不笑地说,他官职分明比姜离低,现下没了外人,竟连礼数都不做了,只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指挥使,快坐下歇歇脚。”

姜离点了点头,委身坐了,冯柒则跟在他后面,站到了谈明的身侧,为他奉上热茶,这热茶自然是没姜离的份儿。

“说起来,指挥使之前帮了咱不少的事,咱家还没来得及向指挥使道谢。”谈明率先开了口,道:“听当值的小太监说,指挥使近来在昭罪寺里受了气?可是出什么事了?”

姜离听罢脸色一沉,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生气的事,扭过头道:“那北都世子狂妄无边,谈公公不必提他。”

谈明笑了,道:“他一个废世子,再闹也翻不了天。与其与那人怄气,不如瞧瞧这朝堂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帮太后解决该解决的事,这才是咱们该做的。”

该解决的事。说的不就是王进海么。

姜离了然,抱拳道:“谈公公说的是,微臣受教。”

谈明道:“受教谈不上,只是在这宫里待的久了,事情看的通透罢了。毕竟咱们阉人就是个浮萍,既然是浮萍,就得循着根,在这紫禁城里,太后就是咱的根。”

姜离笑了笑,道:“谈公公身为太后宠臣,目光自是比微臣看的远些,微臣倒没想那么多,只求报太后相识之恩,为太后排忧解难,便已知足。”

姜离这话听的谈明非常满意,只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拂尘微微一晃,道:“姜指挥使呵,您也太过自谦了,您对太后可有大用处。您能做的事,咱家可做不了。”

谈明继续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不过有指挥使这句话,咱家便知道了。您啊,就把您这颗心放在肚子里罢,等太后的调任懿旨下来了,有的是你施展拳脚,表达忠心的机会。”

谈明已将事情点到为止地说了,姜离便不必再问,只冲谈明抱了抱拳,二者相视一笑,姜离随即起身告辞。

想来照谈明这说法,姜回雁对此事已然知晓,也就是说,姜回雁默认了谈明想要除掉王进海,换上自己人的做法。

现下国库空虚,姜回雁身为实际掌权之人,不寻求充盈国库之法,竟还想着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养自己的一堆“忠仆”。

真真是可笑。

姜离独自一人离了宫,踱步回了府上。

一推开门,府内空无一人,想来边子濯应是走了,姜离暗地里松了口气。

昨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分明自己只要继续拒绝他,时间一久,这孽缘便能断了干净,却不想却功亏一篑。

他已不记得昨晚的自己是否有求饶,是否有迎合,事已至此,这些也不重要了。

肚子里一阵酸疼,他今日为等谈明,压根就没吃什么东西,现下已经饿过了劲儿,更是不想吃,本想吃点甜的压一压,结果刚刚路过常常光顾的桂花酥小摊,发现摊主早就关了门。

姜离长舒一口气,索性合衣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哪知他正出着神,耳侧却忽地听到什么东西“咔哒”地响了一声。

姜离猛地从床上弹起,转头望向房门的方向,正好见着边子濯拿着一个食盒,像回自己府上一样,轻车熟路地走了进来,顺手还将那食盒放在了桌上。

姜离自始至终就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抿唇瞧着他,眼神里带着看不懂的警惕和莫名其妙。

边子濯将那食盒盖子打了开,里面正好装的是一叠桂花酥。

“元昭特意叫我带来的。”边子濯转头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姜离,道:“你不吃?”

“他怎么不给我送过来?”姜离兀自不动,沉声道:“我不想看见你。”

“不想见也得见。”边子濯冷哼一声,道:“元昭去查付博的事了,真亏了你说得晚,大理寺的卷宗差点都拖去户部封档了。”

姜离道:“所以我说了我来查。”

“你查?”边子濯语气不善:“姜回雁和谈明本就没有完全信任你,你还准备在她眼皮子底下查?上赶着送死是吧。”

姜离侧过头去,完全不想与他搭话。

边子濯也不理会他,伸手从食盒里掏出一个桂花酥自顾自吃了起来,随即“啧”了一声,嫌太甜,丢了。

“不喜欢吃甜的就别吃。”

姜离皱了皱眉,走了上去,伸手去抢过那食盒,却被边子濯躲开,只见他伸手将一旁的纸和笔铺在桌上,指了指。

姜离动作一顿:“干什么?”

“抄经。”边子濯道:“昨天烧了一半,补回来。”

“神经病!”姜离气的一脚往边子濯身上踹去。

边子濯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动作一样,伸手轻轻挡住,随即胳膊一带,将姜离反手压制住,拽到自己面前,用那桂花酥抵着姜离的嘴唇,调笑道:“乖一点,抄一篇,吃一口。”

姜离登时火冒三丈,扬声怒喝:“边、子、濯!”

边子濯倾身看着他:“姜离,昨晚的佛经是你自己烧的。”

“那又如何!”姜离喝道:“被禁足昭罪寺的人是你,被罚抄佛经的也是你,我做什么要帮你抄?”

边子濯懒得听他说话,毕竟他俩之间能正常沟通的次数屈指可数,边子濯干脆直接将人摁到了凳子上,言简意赅地说:“抄。”

姜离抬头看向他,嘲讽道:“这是命令吗?世子殿下。”

边子濯则将一块桂花酥堵到了姜离的嘴里:“这是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