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李丽枝,给我滚出来!”
洪十六踹着门,怎么敲都敲不开,他狠狠的踹着。
岳涯在一边等着,只要李丽枝开门,他绝对拧断李丽枝的脖子!
“滚出来!”
洪十六眼睛通红,一脚一脚的踹门。
声音巨大,没有把李丽枝喊出来,隔壁的邻居一脸不高兴的开了门。
刚要开口骂,大半夜的吵吵什么,却看到了洪十六手里带着寒光的剔骨刀,吓得一缩脖子要进屋,岳涯手疾眼快一把扯出门。
“看见李丽枝了吗?”
邻居刚要说不知道,洪十六的刀尖对准了他。
“走了呀,他们下午就走了呀。”
“去哪知道吗?”
洪十六步步逼近。
“我哪知道啊,李丽枝很高兴的说发财了,离开这鬼地方,什么都没要就走了啊。对了,他们还把门钥匙给我了,让我交给房东。”
邻居赶紧进去拿钥匙,一溜烟的关上了门,他可不想和两个凶神恶煞多说话,万一被宰了呢。
洪十六打开门,屋里臭气汹天,垃圾堆满了垃圾桶,麻将牌哪哪都是,衣服也都胡乱的扔着,啤酒罐,快餐盒,烟屁股,看样子真的什么都没拿,只有茶几上多了一个骨灰盒。
洪十六想放把火把这里点了,想把李丽枝千刀万剐,拿着钱跑了?什么都扔了,就连希希的骨灰都不要了?
希希啊,可怜的希希啊。活着被亲生母亲抛弃,死了还被遗弃,无处可去的希希啊。
洪十六把刀一扔,脱下身上的棉衣把骨灰盒包裹的严密,紧紧搂在怀里,小心的抚摸着。
“哥带你回家。”
希希八岁,被李丽枝饿了三天,输急眼了准备把希希卖掉,李丽枝的男人天天拳打脚踢希希,希希那时候瘦的脸只有小苹果那么大,大眼睛都是眼泪,头发枯黄,八岁的孩子就像五岁的,骨瘦如柴,抱着他的腿哀求,哥你养我吧,我会听话的。
他把希希带回家,养到十七岁,亭亭玉立乖巧懂事,能干聪明还有灵气。
那么活蹦乱跳的孩子啊,那么可爱的妹子啊,怎么就,一个小盒子装不满了呢?
就像九年前一样,他把希希带回家。
“十六,你难受就跟希希多呆一会,我去外边抽根烟。”
岳涯忍了再忍,十六情绪不太对,他一颗眼泪都没有,甚至有点冷静的不正常了。
洪十六回到家摆了香案,在希希骨灰盒前面放上香烛,反反复复的摸着盒子。一声不吭,就这么摸着盒子。
“太多事等着我做呢,没时间去伤心,等事情弄清楚了,我再好好的哭一场。”
“我不会让希希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没了。”
岳涯捏紧拳头,绝对不会让洪十六的悲伤和绝望就这么轻易的算了,不会让希希死的太随便。
洪满山脑出血,一直以来都有高血压,这么一刺激生气,血管爆了,好在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可他的左边身体不会动了,医生说,他长期饮酒,再加上这次脑出血,洪满山的大脑有损伤,很可能不认人了。
洪十六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很平静,很淡定,就好像希希的死亡,洪满山的病倒,这个家瞬间垮塌都没发生过。
韩宇风风火火的跑进医院,刚要张嘴说话,看见洪十六正给洪满山一勺一勺的喂饭,不敢再说什么怕再刺激到洪满山,咬咬牙,抿着嘴把话吞下去。
洪十六把最后一口粥喂完,擦擦洪满山的嘴。
“吃饱了吧。”
“希希,希希,放学了吗?”
洪满山说话有些迟钝。已经出现记忆混淆的症状了。
“希希回家了。”
“让她别担心我。”
“知道你闺女担心你,就快点好,以后别喝酒了。”
“偷偷地。”
“你看会电视。”
“你回家吧,回家,做饭,希希太小了,不会做饭呢。”
“那你听护工的话,我把希希喂饱了再来看你。”
“好。”
洪满山很乖的躺好,不闹也不吵。
洪十六给他盖盖被子,拉着韩宇出去了,岳涯正巧打水回来准备给洪满山洗脚。
“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好好说说。”
到了医院的一个角落,韩宇开门见山。
“今早上我看到李瑾和原邦了,他们俩中午喝酒庆祝,我打听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根据警察那边的审讯和结案报告来说,希希从医院里冲出来,李瑾和原邦恰好这时候开车经过,他们是正常行驶,准备把车停到酒店门口,就这时候,希希撞到他们的车,是希希主动撞上去的。他们俩没有下车查看,吓住了,逃逸了,然后,他们俩在家人的陪伴下,主动自首。又因为,这起车祸不是发生在路上,而是发生在酒店门口,因为希希主动冲上来,希希占责任的百分之七十,这也不算交通事故。再来,有认罪自首情节,宽大处理,又因为,希希的监护人李丽枝不追究这件事,选择私了,所以,出于同情赔偿,还出于百分之三十的责任,李瑾原邦支付李丽枝两百万的经济赔偿,李丽枝认同结案报告,不起诉控告李瑾原邦,李瑾原邦行政拘留二十四小时之后,无罪释放。”
“再有,酒店的监控在事发当天维修,没有开,所以没有视频资料证明谁撞的谁。因为当事人希希死了,就听了他们的一面之词。至于为什么希希会出现在酒店,不得而知。酒店内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看到,也没有视频证明。”
“我去过警局,警局说已经结案了不予立案。我和警察说当天酒店监控没有维修,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却说,当天酒店二十四小时的监控都在维修,他们查了酒店的视频资料,黑屏。哈,黑屏,维修?这是销毁证据了吗?希希的尸体已经火化,根本不可能再让法医解剖,我又去了酒店,当天的服务员一个也不在,说是辞职了。就连人证都没了。简单的一起不算交通事故的事故,就这么结案了。”
人证,物证,什么证据都没了。
李丽枝用希希的尸体换了两百万拿着钱跑了。
所以希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含冤而死了。
“原邦他爸爸不是法院的副院长吗?大概我去警察局的事情他知道了,原邦他爸爸给我打来电话,电话我录音了,你们听听吧。”
韩宇播放这段录音,三个人屏气凝神,仔仔细细的听着。
“韩宇啊,听说你开了影视工作室,还和我们家原邦合作呢,好事呀,少一辈老一辈的交情了,我和你父亲也很熟悉,你大哥也很熟呢。原邦这小子一直不学无术,就不如你踏实肯干,现在你们合作了,你就带带他,做做生意啊好好相处。”
“原先生,令公子跟我只是点头交。至于合作的事儿,我也和他说了,我会把投资的钱退还给原邦,道不同不相为谋。”
“怎么?小哥们有误会了吗?你们玩到一起不是交情挺好的吗?有什么误会没事,今晚我请你吃饭,你们当面说说,他哪不对,你说出来,我绝对狠狠教训他,让他改了。”
“原先生那么忙,别把您累着。”
“我是不能和你们年轻人比了,你看你,精力多充沛,电影开拍你要盯着,你还去警局一上午,跑了刑警队找了交通局,这还不算又去了酒店,年轻是好,体力好行动迅速,一样一样的事情都不会落下。但是,年轻也有不好的,就比如冲动,容易头脑发热,一冲动干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到时候后悔都没药卖。韩宇,你说我说的对吗?”
“年轻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冲动但我无愧于心,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一个公平和事实真相。”
“哈哈,小伙子,什么叫公平,什么是真相?警察都结案了,家属都不追究了,这事儿了了,你何必呢,何必撕破脸呢,你爸你哥跟我多年的朋友,我们家跟你家一直交情不错,你何必追究一个早就有了结果的事情呢?”
“那女孩不够十八岁!她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她死了,很可惜,我也很惋惜,但是,她死了就要我儿子偿命吗?我儿子什么都没做,这对我儿子公平吗?我儿子年纪也不大,死的都死了,活着的就要好好活着,韩宇啊,到这吧,你不是她监护人,你也不是她亲戚,你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
“原邦什么都没做吗?你信我不信!总有证据证明原邦杀害了希希的,我肯定给希希讨一个公道!”
“哈哈,要不说你天真呢,韩宇啊,你年纪还是太小了,你说原邦杀人了?证据呢?没证据啊,没证据你就是告到省高院,告到中央,你也是败诉。别费力气了,别把两家的交情都让你毁了,没用的。”
录音里,原邦的父亲笑得很得意。
“关键是,你不是死者什么人,死者已经火化,警察调查结果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符合程序。家属都不盯着这件事,你干嘛死抓着不放浪费时间,有这时间你去看看你拍的电影进度吧。韩宇,我给你打电话呢,不是不让你查,也不是怕你告,是不想你浪费时间。”
“那是一条人命!”
“原邦没杀人,好吧,就算是他杀人了,你觉得,到现在了,法律能制裁他吗?我在法院工作,就这种案子,没证据百分百的败诉。哪怕就算是有证据证明原邦杀人了,我们家硬保,他绝对没事。
我给你一句忠告吧,法律能保护受害者的利益,但是,法律保护不了所有人的利益。监狱里关的有坏人,监狱外的坏人比监狱内的要多。话说得有点多,你自己琢磨吧。”
录音到这结束。
原邦父亲很嚣张的警告韩宇,别多管闲事。
韩宇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这两天他东奔西走就是想给希希一个公道。
可现实呢,警察不管,法院不管,证据没有,人证死亡,监护人撤诉,他们再怎么想把恶人绳之于法,都无计可施。
“原副院长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法律有时候真不能保护所有人的利益,监狱外的坏人比监狱内的要多。”
岳涯淡淡的一笑,这话有道理,逼得人不得不承认这种事实,而这种事实却让人难以接受无法忍耐。
“原邦他叔叔都是副省长了,肯定一手遮天。”
“你们看过那视频了吗?希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看了吗?”
“我爸在住院,我和岳涯都没回去。”
“现在看。”
韩宇带来了电脑,岳涯把一直在口袋没时间看的视频拿出来,这是目前来说唯一能说明当晚发生什么事情的资料了,其他任何东西都已经被销毁了。
这还是他早一步让韩宇弄到手的,晚一步这东西也没了。
韩宇明确地说,他把希希送到巷子口,本想送到家门口的,可来电话了,导演有事儿找他,他是看着希希进了巷子,那时候,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五星级酒店的晚九点,李瑾原邦出现在酒店大堂,定了一个房间,随后就离开了,十点半,李瑾原邦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女孩出现在大厅,这女孩穿着粉色小礼服,头发披散,不断挣扎,可她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控制着根本挣脱不开,一看这身衣服,是希希。
大厅内的服务生有人要上前来询问,原邦指着一个人的鼻子骂了一句,所有服务生都不敢动了,希希就被拖进电梯。
随后,出现在楼层的通道,李瑾松开希希去刷门卡,希希挣脱开原邦,转身就跑,原邦从后扑上去一把采住希希的头发,上去就是两个耳光甩在希希脸上,李瑾已经打开房门,原邦几乎是薅着希希的长发拖进房间的。
门一关,里边发生什么不知道,门有几次被打开又被甩上。
十一点,希希冲出房门,衣服破了,鞋丢了,慌张的往外跑,李瑾和原邦一身狼狈,因为是监控听不到声音,隔着显示器就能看的出李瑾和原邦的愤怒,就在走廊通道内,李瑾和原邦殴打着希希,采着头发扇耳光,一脚一脚的用力踢踹希希的小肚子胸口和后背,希希被打的满地翻滚,希希还是挣扎着爬起来,从角落里捡了一个垃圾桶抡起来狠狠的砸向原邦,原邦被砸的一捂头,希希趁这机会飞快的往楼下跑。
有些房间的门口有人在看着,也有指指点点的,也有准备上来拉架保护希希的,可是李瑾和原邦大吼大叫,非常凶悍。希希逃走了,他们俩更火了,追了上去。
这就到了大厅,希希一边跑一边喊,可那些服务生似乎都有所畏惧没人敢上来帮忙。
希希没有多停留,转头看见李瑾和原邦,就跟看见恶鬼,希希往门外冲去,李瑾和原邦试图再次控制希希,希希又是踢又是打,似乎一脚踢到了原邦,跑出门口。
原邦彻底火了,冲到他的跑车边,发动车。
跑车,提速特别快,从起步到一百二的车速也就三秒多点,原邦更是踩足了油门,车子箭一样冲出去,直接把希希撞飞了,飞起来那么高,摔在地上。
李瑾还不依不饶,跑到希希身边,又踹了几脚。
当看到希希一动不动了,身下开始浸出鲜血,李瑾和原邦才愣了愣,慌忙的上了车,跑了。
因为事发接近凌晨,人不是很多,足有五分钟后,服务员才敢凑上来,住宿的客人还有经过的路人这才慢慢聚拢,有人报了警。
劫持未成年少女,殴打故意伤害,因为强奸不成,故意开车撞死。
这不是谋杀吗?这不是故意杀人吗?
可这么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明明能还原当时的事实真相,却用设备维修没有监控给抹杀了。视频里出现的服务员都不在了,封了口。
故意杀人的两个凶手,用不算交通事故的处理方式,逍遥法外了。
人如蝼蚁,夹缝生存,偏偏有人还不让你好好活着,一手遮了天,权势压得人抬不起头,这种情况,能怎么做?
“我拿着这份视频,还有给希希出的伤情鉴定书,越过省中级法院,找关系联系上级立案侦查,要么曝光这件事。”
韩宇决定跟这两家死磕,越级上告,或者去举报,或者利用舆论压力压迫彻查这件事,绝不能让这俩刽子手逃脱法律的制裁。
其实他们心知肚明,原邦家里,李瑾家里,权钱联手只手遮天了,原邦叔叔是副省长,根基很深。没有确凿证据和人脉,想和原邦家里硬碰硬,有点难。难也不能就这么怕了,怂了,不追究了啊。
眼睁睁的看着视频,看着希希当晚是如何挣扎反抗,被殴打,被撞死,洪十六的手不可遏制的颤抖,把烟熄灭在掌心,浑身哆嗦着捂住了脸。
岳涯知道洪十六的愤怒,抬手摸摸他的后背。
“我们商量商量再说。”
“你们俩商量好了给我个消息,不管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岳涯点点头,挥了下手,韩宇叹口气先离开医院。
“十六,这事儿咱们商量下,下一步怎么办。”
足有一小时十六一句话也没有,等洪十六放下手的时候,眼睛里的悲伤全部转化成仇恨,随后慢慢平静。
一声不吭,就坐在这抽着烟,岳涯也没多说话,静静的陪着他。
“你今天留在医院照顾我爸吧。我有点受不了了,想回家睡一觉,我太累了。”
洪十六声音很低,带着满满的疲惫。
岳涯盯着洪十六,眯起眼睛,死死的看着他。
洪十六回视他的眼神一片平静。
“好。”
岳涯轻声答应着。
晚上,洪十六回了家。
岳涯没有跟回来,留在医院里。
洪十六进了希希的房间,小提琴还在,女孩的小玩意儿都在,书包课本还是摊开的,可墙上挂着希希的黑白照片,灿烂如花的笑脸,鲜活的生命,已经永远的逝去了。
今年希希十七岁,本打算她二十一岁就出国留学,二十五岁召开小提琴独奏会,二十七八岁也许会结婚,三十岁也许会有她的宝宝,妹夫大概就是韩宇了,妹子肯定会很幸福的过一辈子。可希希永远只留在十七岁了。
洪十六点了三柱清香,摸摸希希的骨灰盒。转身进了厨房,拿出他的剔骨刀,锋利的五十厘米长的剔骨刀。
借着月色,在院子里一下一下的磨刀。
寂静的院子,安静的只有沙沙沙的磨刀声。
清水泼在刀锋上,用棉布把刀刃擦干,刀锋阴冷带着寒光。映出洪十六冷冷的眼神。
洪十六把刀别再腰后,开门,转身锁门。
李瑾庆祝劫后余生,他朋友多,喝酒耍牌玩小妞子开开心心的嗨皮到半夜,不过死了一个小丫头罢了,又不是他杀的,谁让那女孩不听话,谁让她一直挣扎,谁让她乱跑激怒了原邦呢,她要是老老实实的从了,事后还给她一笔钱呢,雏儿永远比夜店酒吧的女人有吸引力,关键干净,什么都不懂,青涩又害羞,真要是做一做,啧啧,肯定又紧又热,哭着喊着的最后瘫软在怀里半推半就。可惜啊,她不识趣,死就死了呗。
喝的有点多,但他还是开车回家,后半夜了不会有交警查酒驾的,就算是有交警查酒驾又有什么关系,花钱招人疏通下关系就行。
哼着小曲儿开着车,平时走的路突然多了一排道路维修禁止通行的路障,李瑾脑子转得有点慢,白天的时候没看到这里道路维修啊,这条路也没有什么地方坏了需要维修啊,算了,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干脆穿小巷横插过去,再开一个红灯也回到他的单身公寓了。
方向一转,车子进了小巷。
只要不是太偏僻的地方,就连巷子里也都有路灯,也会有监控,可今天这条巷子内路灯都灭了。
李瑾也没多想,继续往前开,开着开着,觉得车身倾斜了,奇怪。踩了刹车,开车门下来。
一看,前轮左边的轮胎已经扁了,什么时候扎的车胎啊。轮胎已经全瘪下去了,根本不能再开了。李瑾恼火的踹了一下车,拿出手机来看看,凌晨一点。给哪个拖车公司打电话这个时间也不会过来修车。他也不可能自己换备胎。这种粗活他可不干。
只好给拖车公司打电话,车在哪条巷子里,明天早点来人把车拖走换胎。
走回去吧,反正离他家也不远了,走二十分钟就能到。
溜溜达达的顺着巷子往外走,偶尔因为光线昏暗他踢到垃圾桶,嘴里骂骂咧咧的,什么烂地方。
抬脚踹了垃圾桶一下,垃圾桶倒了,一个瓶子就这么滚滚的滚出去,李瑾点了一根烟,视线顺着滚出去的瓶子往前看,看见昏暗的巷子中间,站着一个人。
“谁?”
李瑾问了一声。
他没有开口,也没有动。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唬人你他妈作死啊!”
李瑾骂了一句。
随后,李瑾不敢再骂了,吓住了。
天很阴沉,西北风凛冽,那个人微微叉开腿,高大的身形带来压迫感,右手亮出一把刀,发出惨白渗人的寒光。
“宰了你的人。”
他轻声开口,慢慢的抬起头,手里的尖刀刀刃朝下,慢慢的一步步的靠近李瑾。
李瑾的醉酒因为这句话猛的吓醒了,看看慢慢逼近的他,看看他手里的刀,吓得后退一步。
“我我我,我告诉你,杀人犯法,你敢动我,我他妈弄死你!”
他笑了,露出白牙,就像野兽露出獠牙。
“杀人不犯法!你不是做过吗?”
“你他妈到底要干嘛!”
“宰了你!”
“我他妈不信你能杀的了我!”
李瑾把手里的手机朝着他就丢过去,欺身而上,抡起拳头照着他的太阳穴就打过来。
他侧身躲开手机,也躲开李瑾的拳头,嘴角带着浅笑,可动作极快,在李瑾卯足力气这一拳收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抬手臂用肘关节狠狠砸向李瑾的脖颈,李瑾往边一踉跄脖领子被抓住又被扯回来,他抓住李瑾的肩膀下压,屈膝抬腿,用膝盖狠狠顶李瑾的胃部。
李瑾毫无还手能力,狠狠几下膝顶李瑾都吐了,狠狠一拳,李瑾被打的翻滚在地,就地翻滚,满嘴的鲜血,牙都掉了好几颗。
他,还是浅笑着,把收起来的剔骨刀捏在手里,站在几米外看着吓得满地乱爬不断后退的李瑾。
李瑾真没想到,也真的意识到了恐惧,和死亡就要降临。鼻涕,眼泪,呕吐物,鲜血,牙,李瑾也不管嘴里是什么拼命打的大口吞咽、
不断地往后缩着,坐着倒退,满地的胡乱抓着,不知道捡起什么朝着他就砸过来,一打滚就往车边跑。
跑!逃!快!
钻进车里,这款进口跑车车窗玻璃车锁都很牢固,车子现在就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车门锁一关,那个人再有本事也进不到车里。只要钻进车里打电话求救,或者是按车喇叭,总会有人听见的,肯定会有人来救人。钻到车里!快!
踉跄挣扎着拼了命的往车边跑。
他的表情没有变,一直在浅笑,看着李瑾如丧家之犬一样仓皇逃窜,后腿发力,快速的移动,奔跑,身形如夜间的鬼魅,悄无声息的已经到了李瑾背后。
李瑾头也不敢回,抓住车门,感觉阴冷的刀锋就要划开他脖子的时候,李瑾立刻钻入车内,紧跟着锁上了车门。
他比那人快一步,进了车子,手忙脚乱的赶紧把车锁车玻璃都锁上。瞪着眼四下寻找。
人呢,那个人呢,哪去了?是不是跑了啊?绝对是跑了,太好了!手机!手机呢?报警啊。
还不等长出一口气庆幸暂时安全,一只带了皮手套的手掐住了李瑾的咽喉。
李瑾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的车里,还坐到后座。
就跟守株待兔,不,就跟瓮中捉鳖一样,早就在这里等李瑾前来赴死。
胡乱的挥手又要开车门锁,捏住李瑾咽喉的手慢慢用力。
手上的力量极大,就像一把老虎钳子捏住李瑾的脖子喉管,呼吸不上来,不能喊出声,李瑾手脚乱动拼命乱抓,却徒劳无功,脸越来越红,涨得发紫,眼睛上翻,用力蹬着脚下的脚垫,窒息让他头晕,手往后去抓,想撕扯开那个人的手腕,可他的手却抓到了锋利的刀刃,鲜血滴出来疼痛让李瑾再也不敢往后抓去。
就像多日前,那只差点被掐死的老母鸡,那只老母鸡也是用力的扑棱着翅膀,挣扎,爪子来回的乱蹬,慢慢的,那只老母鸡就不在乱动了,呼吸都弱了,再稍微一用力,脖子就扭断了。
李瑾的挣扎越来越小,最后手脚发软。
他抬手捏住李瑾的肩膀,用力一捏一扯,李瑾的痛呼被压在嗓子里,张大嘴想哀嚎,可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两个手臂就这么被人硬生生的扯到脱臼。
李瑾的身体痉挛,僵硬,疼痛让李瑾眼前发黑。再也无力反抗,再也动弹不得。
他笑了。
从后车座探过头来,看着不再乱挣扎的李瑾半死不活的瘫在车座上。
这才开了口,声音和善,语气温柔,不急不躁,就像老友聊天,却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估计你没看过多少书,那我给你做点科普吧。我记得有一本侦探悬疑小说上说,如果给法律赋予一个性别的话,应该是母的,因为法律不公。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太对,作者真的很有才华。事情没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我还没这么大的感触。既然法律不公,不能给我一个圆满的结果,把你们这些人渣一个个枪决,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他把剔骨刀的刀尖对准李瑾的胸口。
“你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吧,你也没想过你死在我手里吧,没关系,一会你就知道了。”
李瑾大口喘着气,他掐在喉骨上的手微微放松,只够李瑾呼吸的,李瑾一动,手随即收紧,李瑾看着胸口那五十厘米长的锋利刀刃已经刺破了衣服,刺进了皮肤,恐惧的侧着头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微微侧头,还是浅浅的笑着。可手上的力气却在加大,刀刃刺入李瑾的皮肤,鲜血慢慢渗透出来,一厘米一厘米的缓慢的刺入李瑾的心口。
嘴角的浅笑,在车内昏暗的小灯下苍白无血的脸,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鬼。
“怎么,不敢相信是我?也对,我在你们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无能卑贱,那你知道,我无聊的时候学了什么吗?我吧别的本事没有,就这脑袋还算够用,有些东西看一遍就会。为了不死在别人的暗害下总要学点什么自保的本事,拳术呀,太极啊,刀具啊,杀人啊,哦,对了,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杀人不留下痕迹。因为我想杀得人太多了。我研究过国内国外所有的连环杀手杀人手法,我也熟悉警察办案的所有程序,我一直没有实施杀人计划的借口,你帮我找到借口了,因为你杀了我妹妹!那就怨不得我拿你先开刀!”
话锋一转,一手捂住李瑾的嘴,不让他发出什么惊呼惨叫,他的手上用力,刀刃已经刺入李瑾胸口近二十厘米了。
“别怕孤单,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下去陪你!安心上路吧!”
手腕用力下插,五十厘米的刀刃插进去近四十厘米,反手一拧,刀刃在离近心脏处划开一个十字的伤口。
李瑾抽搐,痉挛,鲜血顺着他的衣服往外流。
“不,不怪我,我,我,我和原邦是,被,挑,,,”
李瑾话没说完,瞪着眼睛,瞳孔散了。
摊在车座上,鲜血顺着他的前胸一直流到车座下。
他拎起李瑾的手,每个手指头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遍,恩,没留下什么皮肤组织,衣服纤维,把李瑾的手按到刀柄上。又瞄了一眼李瑾的衣服,没有沾上脚印。很好。
开车门下车。
野兽张开獠牙,吞掉猎物,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这时候,天空刚飘飘洒洒的开始下起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