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17章

第17章
  很快朱南腿就麻了,抱着简宁换了个姿势,亲亲他的耳根,问:“很累吗?”

  简宁闭着眼睛道:“还好。”

  “累就累,不累就不累,还好是什么意思?”

  简宁无奈,“是有点儿累。”

  朱南示意他把重心全放在自己身上,又亲了亲,拎起一边的盒子问:“药呢?”

  “……里面。”简宁声音极低。

  朱南抬起他臀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但就这一个动作,简宁就又羞红了脸。

  “你自己不好放吧?”朱南质疑道,“这么固执,换药都不要人帮。那个药是不是挺刺激的?我看你每次都好久,原来是没干好事儿!”

  朱南弹了弹简宁软下去的阳/物,简宁厌恶地推开他的手。

  

  朱南呵呵笑道:“说话,不说以后我就看着你换药。”

  简宁只好老实答道:“药本身不刺激,但它……在的地方比较敏感,而且会动来动去,有时候需要……调整一下,所以……”

  “所以小小简宁就蠢蠢欲动,受不了了?”朱南调侃道,“我看小小简宁一定是想念小小朱南了,所以才常常闹别扭,它比你诚实多了。”

  “你简直有神经病,”简宁要起来,朱南却抱着他不让。

  “其实小小朱南也很想念小小简宁,前后两个都想,可惜现在鸠占了鹊巢。”朱南恬不知耻地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啊对了,一直用这个药,你那里会不会……很松?”

  

  顿时简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它……有扩张效果,能在一定程度上润滑产道,但不会对体内环境造成不良影响,它很滑很软,也……没那么粗,破坏力肯定不如……”

  朱南眼睛一亮,“不如什么?”

  简宁道:“没什么。”

  朱南轻轻一挠他的腰,“快说,不说今晚不许你睡觉。”

  简宁腰侧一闪,犹豫半晌,最后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不如……小小朱南。”

  朱南张狂大笑,“谢谢你的夸奖,我很荣幸。”

  简宁再次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再次验证了朱南等于流氓这个真理。

  

  临睡前朱南问他:“周末有空吗?跟我出去一趟。”

  简宁:“我天天闲着,要去哪儿?”

  朱南沉默,眼神有点儿复杂地看着别处,片刻后说:“去朱林家。”

  简宁一惊,“为什么要去他家?”

  “我们到底是兄弟,现在还不能跟他撕破脸,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

  简宁问:“那我也要去吗?不去不行?”

  朱南没说话,简宁懂了。

  他抱着被子想了一会儿,“那好吧。我去。反正……就是去喝喝茶聊聊天吧,也没什么。你说的对,我没必要怕他,我越怕他,他就越嚣张,是不是?”

  朱南敷衍地点了下头,简宁看着他,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谢谢你,”过了一会儿朱南握住他的手,“谢谢你支持我。”

  简宁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小事嘛,况且我们……”况且我们是爱人,是一家人。

  

  说不在乎,其实简宁还是很忐忑,坐在朱林家花园,扭头看朱南,朱南面色平静,情绪似乎还有些低沉,他心里越发慌了。难耐地动了动——最近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穿上正装出现在公开场合,臃肿的身体被硬挺的衣料包裹,浑身到处都难受。

  “你怎么了?”朱南发现他的不妥,问道。

  简宁摇摇头,“没什么,衣服有点儿紧,不太舒服。”

  朱南握住他的手,“不会很久的,别担心。”

  “嗯。”简宁点点头,觉得自己可能是紧张过度,便尽量放松心情。

  这时朱林来了,大家起身问候了一下,就又坐下品茶。

  

  朱林几乎是直勾勾地盯着简宁,“简宁八个多月了吧?小侄子就快出世,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简宁坐立不安,只僵硬地笑了一下。

  “最近跟伯爵大人见面了吗?她出院后一直闭门谢客,我们想见见都不行。不过你是例外,你们的关系出奇的好呢。”

  简宁一愣,他说到可仪,是想试探什么?

  朱南道:“简宁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没出门,更没见过伯爵大人。”

  “真是遗憾。”朱林抿了口茶,“看来现在没人知道伯爵大人的具体状况。”

  一时间简宁好像明白了什么,忍不住道:“我上次跟她通电话,听声音,感觉她身体不错。”

  “是吗?那就好,”朱林复杂地看了简宁一眼,“不过没亲眼看到,还是不放心。”

  

  简宁下意识去看朱南,想知道自己刚才那么说对不对,可朱南却没反应。他越来越觉得奇,今天的朱南……跟以前都不一样。

  “哎,”朱林夸张地叹了口气,“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我无论想见谁都见不到,就是你,也是央求了小南好多次,他才答应割爱让我见见,真不容易。”

  简宁一怔,他叫朱南带自己来见他?什么意思?扭头一看,朱南还是一脸淡定,顿时他更慌了,朱林话里有话,朱南又这么反常,到底怎么了?

  “你的茶凉了,我帮你添一些。”

  

  朱林端着茶壶走到他旁边,他抬手想说不用,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撞上朱林的手,而后朱林一个踉跄,把一壶茶泼在他身上。

  他连忙站起来,这场景……太诡异了!

  “你没事儿吧?烫着没有?”朱南总算恢复神智,上下检查起来。

  简宁呆呆站着,朱林道:“茶是温的,不会烫伤,就是衣服湿了,我叫人带你去擦一下吧。”

  看来这一切都是朱林自导自演,简宁慌乱地看朱南,朱南点头,意思是让他去。他心里叹口气,只好跟仆人走了。很无助很担心,身处朱林的地盘,越发没有安全感。

  

  看着简宁走远,朱南脸色沉下来,道:“你满意了?”

  朱林冷笑,“如果这样就能满意,我还是我吗?小南,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朱南黑着脸不说话。

  “小南,我真没想到你会背叛我。”朱林道,“没错,我们都很贪心,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可一个人的贪心程度必须与实力成正比,否则会死得很惨。”

  朱南眼神低垂,仍是沉默。

  “小南,你帮我做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但人类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别以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知道。今天,是因为我觉得我们还有转还的余地,才特意找你。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就不得不痛下决心,做些什么了。”

  朱林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回头看着简宁离开的方向,起身走了。

  

  来到休息室,仆人建议简宁把衣服脱下来,找套别的换上,简宁坚决拒绝。

  衣服烘干,他呆呆坐着,想起那晚朱南要他一起来朱林家时就已经不太正常的表现,更加心乱如麻。他们有什么阴谋吗?可朱南是不会害他的。

  这里的压抑让他一刻都不想多呆,谁料起身打开门,竟发现朱林站在那里。

  他一下慌了,大声质问:“朱南呢?他在哪儿?”

  朱林笑而不语,堵住他的去路。

  

  简宁左右走了几次,都被朱林挡得严严实实,他急得吼道:“你滚开!”

  朱林先是一愣,随后笑说:“脾气这么大,小南怎么受得了你?”

  说着朱林动作极快地揽住他的肩,左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抹,简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急又怕,他狠狠一踩朱林的脚,双手大力推开他,快速往楼下跑。

  他已经忘了自己怀孕八个月,身体不便,他拼命地跑,假想着朱林就在身后追赶,好像下一秒就会抓住他。实际上朱林并没有追他,而是抱臂看着他仓皇逃窜的笨拙身影,哈哈大笑。

  

  很快他便体力不支气喘吁吁,肚子也痛起来,然而还是跑个不停。

  终于在花园里见到朱南,朱南迎面抱住他,一脸悔恨和心疼,“你还好吧?”

  他抬起头,目光与朱南相接,顿时委屈和愤怒升至顶点,彻底爆发,他嘶喊一声:“不用你管!”继而推开朱南一个人走掉,心里难过极了。

39、玫瑰发饰 …

  出了朱林家庭院,简宁实在跑不动了,转为默默向前走。朱南跟在后面,知道现在不能火上浇油,得等简宁自己冷静,所以他不急着上前,也不说话。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做事一向当机立断,然而每当事情与简宁有关,却不由地患得患失。

  就这么走啊走,简宁终于累了,停下扶着大腿喘气,接着又撑腰挺起身体,看来不太舒服。

  朱南犹豫了一下,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简宁想抽手,可终究却没那么做。

  

  朱南道:“累了吧?咱们回家。”

  简宁转过身平静地问:“你都没什么要解释的?”

  朱南目光一闪,别开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简宁更困惑了,“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上次说过,你可以不告诉我,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只知道一部分然后去猜另一部分,我脑子很笨,我会瞎想,我会自己吓自己你明白吗?”

  “对不起。”朱南诚恳地说,面色艰难,顿了顿,他握住简宁双手,“简宁,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再忍一忍,好不好?”

  简宁有些震动,朱南又道:“很快就会过去,很快就没事了,你相信我。”

  简宁蹙眉,他现在已经不觉得惊慌、愤怒了,相反,他渐渐明白朱南也很累、很无力。但那种突然就处于危险、突然就无法掌控局面的压迫感,他无法承受。

  

  “那个……”他败下阵来,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好说,我理解,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就是我……有点儿胆小,经常会很害怕。”

  朱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突然重心一降,抱住他的腰,下巴枕在他肩上。朱南比他略高一些,这样看来,就好像朱南很无助很委屈地挂在他身上求安慰。

  “有我在,”朱南说,“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一直都在。”

  简宁身体微微后仰,犹豫半晌后,也抱住朱南。他已经忘了刚才自己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他只记得这一刻,他们都需要对方。

  “朱南,”简宁试探着问,“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说的是你。”

  朱南与他侧脸蹭了蹭,“你怕我有危险?”

  简宁一怔,诚实地点头。

  “放心,不会有事,”简宁感觉朱南抱他抱得更紧了,一声笃定的保证贴着耳边传来,“我答应你了,绝不会有事。”

  两人心照不宣,这次事件,误打误撞让他们的感情攀升了一个层次,他们好像也成了那种水乳交融、苦难中相互扶持的伴侣。

  

  第二天两人一同前往宗家,简宁看到可仪,才发现自己之前想得太乐观了。她根本下不了床,精神很差,面上毫无血色,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她不说话也不动,真的就像一具纸做的躯壳。

  简宁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明明那样好那样善良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仪的心态倒是不错,虽然动不动就咳嗽不止,但仍坚持聊天,用她的话说,见到他们太高兴了,即使永远这么咳下去也甘愿。

  然而她越这么说简宁就越烦躁,甚至做不到敷衍微笑。可仪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他再说些“别担心”、“一定会好起来”之类的话,不是自欺欺人吗?

  

  聊了一会儿,可仪一脸抱歉地对简宁说,她和朱南有事要谈,希望他回避。简宁猜到肯定与那封密信有关,便主动说去花园里走走。

  走在曾经一同散步的小路上,忍不住想,她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他们还会有再次散步聊天的机会吗?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压抑而憋闷的感觉直到跟朱南回家后仍然挥散不去。

  朱南也沉默了一路,简宁便识相地没问他们的谈话内容。

  总之,可仪的意思传达给自己,自己的意思传达给朱南,朱南一定能懂。

  

  晚上简宁在床上翻来覆去,朱南从身后抱住他,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简宁摇摇头,看着朱南那关切的眼眸和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他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翻过身缩进朱南怀里,将头靠在他肩窝,喃喃自语:“我心里难受。”

  朱南右手插进他头发里缓缓按着,淡淡问道:“因为可仪?”

  简宁点点头,闷声说:“她今天拉我的手,我就试了试她的灵力,她体内的平衡已经被打破,灵力全乱了。后来你们谈话的时候,我去问医生,医生说治疗一直在进行,但她的身体却是完全排斥的状态,什么都接受不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纯消耗?”

  “对,一天天下去,身体耗干了,她也就……”简宁眼睛泛红,身体微微颤抖。

  

  朱南叹了口气,“人各有命,死神降临,谁也无法抗拒。我们只能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可以多去陪陪她。”

  “可以吗?”简宁抬眼询问,“上次不是说我这样做对家族不好吗?”

  “特殊时期,顾不了那么多了。”

  简宁一想也是,人都不行了,难道他还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真的很讨厌朱林,甚至是恨他,没有他可仪就不会发病,更不会弄成这样。”

  朱南摇摇头,“朱林只是正好成为了事件触发人,可仪是否长命百岁,跟他其实没多大关系。”

  简宁一愣,朱南一直头脑清醒,他却感情用事,随便发生点儿什么就无法理智判断。

  哎,他跟朱南差距好大。

  

  “宗家现在闭门谢客,你虽然被允许自由进出,但越是这样,就越要保密跟可仪有关的一切,尤其是她的身体状况。”

  简宁略一思索,明白过来,郑重地点点头。分家虎视眈眈,家主之位摇摇欲坠,如果这时候放出家主病危随时可能过世的消息,绝对会造成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分家摸不清真相,就都不敢轻举妄动。相反,谁第一时间获得准确情报,就占据了绝对主动。

  朱南亲了亲他的额头,劝道:“你别太伤心,人……总是要死的。换个角度想,可仪身心备受压抑,过得这么痛苦,或许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明白,但真正面对了,又怎么能这么快想通?”简宁叹了口气,“虽然我跟她认识才几个月,见面也不多,但真的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当时我还想,是不是老天眷顾我了,要送一个知心朋友给我,结果……”简宁苦笑,“我还是运气差,唯一的好朋友,眼看着又要失去了。”

  朱南静静听他讲述,眼神迷离,望着虚空里的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注意到她头上那个玫瑰发饰了吗?”

  “就是那个叶子是银色的红玫瑰发饰?她好像一直戴着。”

  “对,就是那个。”

  “那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很特别,尤其是对贵族女孩子来说,”朱南换了个胳膊抱着简宁,“但凡贵族有女孩诞生,家里就会打造一个以族色为主色的首饰作为诞生礼,等这个女孩过了十六岁,就每天佩戴,直到她订婚那天,那个首饰会送给未婚夫。”

  “哦,”简宁恍然大悟,“诞生礼物、成人礼物、订婚礼物,原来贵族也挺节俭的嘛。”

  朱南笑着摇摇头,“本来关于这个首饰的说法,是女孩子主动选择,将它送给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亲人、老师、朋友,谁都可以,不送也可以。不送的话,首饰会在去世后作为陪葬品,但一般都会送出去,因为送出去的意义是,这个世界上有人与你共存,有人重视你,如同你重视她。可由于大部分女孩子都乐于送给恋人,久而久之,大家就习惯了将它作为订婚礼物。”

  “原来如此。”

  

  朱南道:“你可以请求她把发饰送给你。”

  简宁一惊,“这……不合适吧。”

  朱南耸了下肩,“为什么不合适?它本来就不是订婚礼物。你不觉得它的意义很重要吗?对可仪来说尤其重要。”

  这个世界上有人与你共存,有人重视你,如同你重视她……

  简宁一想是啊,可仪最需要的,不就是这个么?如果发饰作为陪葬品跟着她一起走,感觉好伤感,就像她根本没存在过似的。

  朱南晃了晃他的肩,“你既然想为她做点儿事,那就试试看,就算她不同意也没什么,况且我觉得她一定会同意。”

  

  简宁听朱南一解释,越想越激动,那种感觉,就像自己为她延续了生命,真的太有意义了。

  “但是……”他怀疑地看着朱南,“你不吃醋吗?”

  朱南无所谓一笑,“你觉得呢?”

  简宁别开头,“我觉得不出来。”

  朱南还是淡然地笑着,没再说什么。他用被子将两人裹紧,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天,简宁心里不那么难受了,抱着朱南,很快就睡了过去。朱南却一直盯着他,目光深邃,难以言说,最后在他眉角印下一吻,闭上眼睛,疼惜地将他搂紧。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有史以来最大的高/潮即将展开……

40、伯牙子期 …

  一周后可仪再度发病,情况危急,抢救了一天一夜,总算从死亡线上将她拉了回来。简宁再去探望她时,竟发现她居然下床了,而且精神不错。

  简宁先是惊异,接着就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再看医生和仆人的脸色,看来他们的想法一致,所谓回光返照,可仪所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可仪心知肚明,所以越发珍惜现在最后这短暂的时间。与简宁共用午餐,她破天荒地吃了很多东西,不再忌口,也不再遵守什么餐桌礼仪,两人想说就说、想笑就笑。

  饭后来散了会儿步就直奔琴室,她一首接一首地弹,好像要把所有曲子在今天弹完,简宁坐在一边,什么都没听进去,看着可仪那只想争取生命最后一分一秒的坚持,心里难过极了。

  

  后来可仪终于停下,她好像明白过来,无论再怎么抓紧时间,都不可能将自己的愿望一一实现,生命那样美好,有时候,却也这般残酷。

  她示意简宁坐近一点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叹气道:“我恐怕见不到它出世了。”

  简宁拼命摇头,“不会的,还有半个月就到预产期了!”

  “半个月,”可仪抬头喃喃自语,“好长……”

  “你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你不是说,以后要教宝宝弹钢琴吗?”

  “对不起简宁,我要食言了,”可仪无奈苦笑,低声念道:“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简宁蹙眉,“你说什么?”

  

  “这是我以前听到的一个关于古代人类的故事,”可仪道,“讲了两个人,一个是善于弹琴的俞伯牙,一个是善于倾听的钟子期。俞伯牙弹琴时,心里想着高山,钟子期便说你曲中弹的是巍峨高山;俞伯牙想着流水,钟子期便说你曲中弹的是潺潺流水,两人引为知音。有一天钟子期死了,俞伯牙觉得世上再无知音,便摔了琴扯了弦,发誓终身不再弹琴。”

  可仪一解释,两人都心生怅然,相对无言。

  片刻后可仪摇头笑道:“不对,我们俩位置反了,这故事不合适。”

  “不,”简宁红了眼眶,坚决道,“这个故事很合适,我们就是对方的知音,不仅仅是弹琴,还有许多其他的事,都只有我们才能理解对方。可仪,除了你,今生我也不再听任何人弹琴!”

  可仪一惊,“你……不必为我这样。”

  “我心甘情愿这么做,因为除了你的之外,我理解不了任何人的音乐!”

  

  简宁信誓旦旦,可仪被深深震动,半晌后仿佛想通什么,道:“好,我谢谢你对我如此看重,那么现在,我为你演奏或许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首曲子,也是我专为你创作的。”

  可仪闭上眼睛,灵感来时就如滚滚潮水,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飞翔,时快时慢;她神色祥和而幸福,时而微笑时而舒展,好像在美丽的梦中徜徉。简宁震惊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即兴创作,太厉害了。而他也终于真正体会到,音乐就是感情的肆意抒发,同时也更加懂得了那个故事的含义。

  一曲结束,可仪闭着眼,似乎在回味什么,片刻后睁开,一脸满足。

  两人相视而笑,简宁问:“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可仪道:“既然是为你写的,就以你的名字命名。”

  简宁受宠若惊,下意识道:“能教我弹吗?”

  

  可仪一愣,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坐在长凳上,可仪把曲谱默写出来,然后手把手、一句一句地教他。简宁很认真,但隔行如隔山,他又没天赋,学得很慢,到下午才勉强能弹两句。

  然而有这样的成果两人都挺满意,他们离开琴室,在夕阳下跳舞。舞步流转中,简宁看着可仪发髻上那支栩栩如生的红玫瑰发饰,几度想要开口,却终究没下定决心。

  晚饭后朱南来接他回家。简宁坐在车上,右手插在裤兜里,反复摸索里面几张折叠成块的纸。那是与他同名的钢琴曲曲谱,可仪最后的礼物,有生之年里,他有希望完整地将这首曲子弹下来吗?看着窗外逐渐降临的夜幕,那浓重的黑色,仿佛关闭了人心中所有的希望。

  突然左手一热,他回过神来,见朱南握着他的手,一脸笃定。

  

  简宁情绪很不稳定,每天必须跟朱南说说发生的事和自己的困惑不安,听听他的开导,才能安然入睡,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产前忧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