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尤也看着自己的成绩，面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早就料到自己能考这么多分，他迎着众人惊异的目光，只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便趴在了位置上补觉了。
白岩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一时间有点没缓过劲来。
这次联考的卷子并不算简单，能考723，基本上都能得省状元了。
年级上堵在八班门口看这个联考第一723拉开第二名40分的大帅哥的盛况又开始了，陈彦在办公室看着他们班这次的成绩简直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她的学生太争气了！
尤也这次的成绩恐怖到诡异，九中这些人第一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做来自承安学霸的降维打击。
这根本不是学霸，这tm学神啊！
陈彦还沉浸在联考成绩的喜悦中，就连寒假作业都少布置了一点，八班的人还没把他们班有个学神的事情消化干净，寒假生活便开始了。
尤也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单肩背着书包站在白岩家院子门口，没过一会儿，白岩便背着包从院子里面出来了，二人一起去省图书馆。
“这个给你。”白岩说着，便将一条厚厚的围巾缠在了尤也的脖子上，尤也任由他动作，他垂眸看着他给自己系围巾的手，不解的问道：“你是看我冷吗？我穿秋裤了。”
白岩本来想说话，结果自己的话头就被对方的“秋裤”打断了，他笑了好久才道：“我还以为你这种喜欢装酷的从不穿秋裤呢。”
尤也疑惑道问：“为什么不穿？不冷吗？”
白岩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想笑，他实在没忍住，偏头笑了好久。
尤也不解的看着他，心说这句话笑点在哪？
不就是秋裤吗？
……他难道没穿？
尤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说这人真抗冻。
白岩不知道他这些小心思，他笑了好久才看着了眼他脖子上的围巾道：“那是我妈前两天买的，她听说我跟你一起自习，叫我把这个带给你，算是……我的学费？”
三月份的时候会开始数学竞赛，这段时间尤也一直在准备这个，白岩便跟着他一起学。竞赛和他们平时所学的内容简直是两个难度层级，白岩没他那么好的基础，只能从头开始学起，数学这个东西很难自学，尤也便耐心的一点一点的教他，白岩对自己的要求不高，一天弄懂三道题就行了。
毕竟数学竞赛这个东西真不是人学的。
尤也眨巴着眼睛，用下巴蹭了蹭脖子上的围巾绒毛，有些僵硬的说：“那……谢谢阿姨？”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啊？”白岩笑着伸手要掐他的白嫩的脸，尤也面无表情的后撤半步，躲开了他的手，然后平静道：“可爱没有，说我可怕的倒是有一堆。”
白岩失笑。
二人一起往公交站台走去，白岩看着他道：“其实我妈听说我跟你每天约自习，她挺高兴的。”
“为什么？”
“你这人……你知道你期末高了我快40分吗？我妈开家长都惊了，她一直觉得我算是成绩不错的了，哪见过你这么霸道的？723，都能考状元了吧？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你故意的吗？”
“哪能啊，我有病吗？”尤也戏谑的笑道，“都说了这次运气好。”
白岩：“运气加成50分？”
尤也：“对呀。”
白岩：“…… ”
这人能说一句实话吗？
假期的生活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白岩越和他相处越发现，尤也这个人虽然看着一副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模样，但他骨子里是真的很爱学习，特别是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他身上那股懒散劲便全无踪迹了似的，一点也寻不着了。
白岩看着他的侧脸，真的有些自愧不如。
转眼年关将至，白岩跟着父母回家过年，尤也骗他说自己回小叔那边去了，他其实没有小叔，只是在他心里李峰和他小叔也差不多。
李峰年前跟他说他爹今年在浙江过，最近房地产的势头正火，尤志远暂时走不开，他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他一起回家过年，刚好他儿子和他差不多大，刚好能一起玩。
“你就不怕我掰弯他吗？”尤也对着电话那头轻声笑道，说完他也不管李峰什么反应，自己便挂了电话。
除夕夜里，万家灯火通明，哪里都是一副团圆的景象。
电视里放着春晚的节目，欢声笑语在静谧的夜里响起，手机上群消息响个不停。
尤也穿着睡衣，坐在家里的羊绒地毯上，吃着昨天早就买好的熟食。
他看着银行的汇款短信，心说这钱怎么又多了？
“您老人家是搞发了吗？”尤也笑了一声。
他隐约记得他家之前最多算个宽裕点的中产阶级，这两年尤志远去浙江那边搞房地产，他在新闻上看见了最近房产涨的厉害，心里也知道他爹怕是赚了不少钱。
可是真的等看见短信上的数字后，他还是挺吃惊的。
新年的钟声敲响，尤也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独自饮了一杯酒，就在他打算再给自己满一杯时，手机上特别关系的铃声响了。
“这人，我就喝个酒，这也要隔空管我？”尤也无奈的笑道，他飞快的又喝了一口，这才拿起了手机看着聊天界面。
白岩：「新年快乐，尤也。」
尤也看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字，低笑着说了句“麻烦”。
五秒钟后，白岩的手机上传来了他的回复。
尤也：「新年快乐，班长大人。」
尤也喝了最后一杯酒，他看着电话簿上尤志远的号码，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作罢。
寒假很快就过去了，二月底的时候，九中组织了开学考试，这是尤也第一次参加了他们的开学考试，好在这次他控分还挺准，考了班级第四，再次成功的和白岩同桌了。
这下不止陈彦，全班都集体被这位大佬的忽高忽低的水平弄的有点蒙圈。
白岩见他悠哉的将桌子搬回了自己位置边上，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陈彦站在讲台上，看着坐在一起的白岩和尤也，那二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眼角都带着笑意。
陈彦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尤也问她关于座位表的问题，心里缓缓的起了一个疑问。
“你们这学期要好好学啊！”陈彦心里虽然有疑，但是也不好说什么，还是公事公办的通知道：“这学期的成绩和关乎到高三的分班，我希望你们一个也不要掉，要走也给我升上去S班！”
高三分班是九中的传统，一方面年级前40名会重新组一个S班，一来是分层教学提高效率，二来是这个S班重本率肯定是100%，便于下一批高一的招生；另一方面实验班这边会有淘汰机制，成绩太差的会被踢去平行班，平行班成绩优异的也有机会来实验班。
班上鬼哭狼嚎了一会儿，他们还没将假期玩耍的心收回来，就被迫面对学业的压力了。
陈彦又交代了一些这学期的事情，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尤也，后者还是那么睡不醒的死样子，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周六的竞赛班依然在补课，不过现在还在坚持的人越来越少了，只有最开始的三分之一的模样，三月底数学竞赛开始，八班还是有几个人报了名，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捞个小奖回来。
“这周六早上7点校门口集合。”薛大爷扛着米尺站在讲台上对着那几个报名的人说道，“学校包车带你们去考场，我负责带队，你们听明白没有？”
“明白！”下来传来拖拖拉拉的嬉笑声。
薛大爷看着他们嬉笑的样子，脸上表情难得不那么严肃 ：“你们好好考啊，尤其是你尤也，你要是不给我拿个国一回来，你看不我削死你。”
全班哄笑起来，尤也有些心不在焉，罕见的没理他们。
白岩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抬头问薛文军道：“薛老，我们那个考场除了我们学校的人，还有哪的人啊？”
薛文军想了想道：“搞数学竞赛的少，和我们一个考场的很多一中的，还有就是跟我们一个层级的学校的也不少。”
“承安实验呢？”
“承安应该不在那，他们大部分都分在南边，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看着白岩，视线移到他同桌尤也身上，忽然有些明白了什么，玩笑道：“是你小子想见老同学吧？要不要我给你弄到南边去考？”
全班哄笑了起来，尤也没理他们，他现在只期望薛大爷的消息是对的。
他一点也不想见承安的人。
☆、那是承安的校车
周六，早上6:45.
“我去，好他妈冷。”邓向阳被早上的寒风吹的一激灵，现在明明都三月底了，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大清早却冷的要命，他跟着陈君妍并肩走来，正好看见叶涛也在一边瑟瑟发抖，他三两步过去抱着叶涛道：“来来来，涛涛，给爸爸暖暖。”
叶涛：“滚滚滚！你gay不gay，有本事你抱陈君妍去……唔！”
陈君妍闻言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正好看见邓向阳一把捂住叶涛的嘴，后者冲她尴尬的笑了笑，拖着他好基友走了。
学校包的车还没来，门口已经站了不少学生了，除了八班的，便是九、十、十一班这三个实验班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年级上前几名，多少都挺眼熟的。
尤也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靠在树上闭目养神，耳朵里还带着白色的蓝牙耳机。
他其实并没有放音乐，只是不想有人来烦他。
早起对他来说太难了，平时八点到校他都醒不来，何况现在还没到七点，他觉得他现在基本在梦游。
“我去，尤老板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一身？”邓向阳不解的看着他。这人明明除了第一上竞赛班的时候捂的这么严实外，之后就没带过口罩和帽子了，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又开始了。
“大佬的世界你不懂。”叶涛打趣道，二人正说着话呢，白岩便背着包从他们身后走来了，邓向阳热情的招呼了一声。
尤也听见了动静，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王芊一站在他面前几米外，在与他目光对上的一瞬，对他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尤也：“…… ”
王芊一今天打扮的很漂亮，扎着一个乖巧的丸子头，穿着米白色的卫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背带裤，她五官本来就生的干净漂亮，这么一打扮周围的男生都忍不住偷偷看着她。
她看见尤也睁眼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几秒，心里忍不住砰砰直跳，她无意间听说他喜欢可爱型的女生，所以今天特意穿成这样，只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她看见尤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她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正要鼓起用去上去搭个话，尤也忽然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王芊一愣在了原地，顺着他目光看去，正好看见一个穿着浅色运动服的少年笑着朝他走来，那人是八班的白岩，尤也取下了耳机，白岩不知道和尤也说了什么，尤也便伸手将自己的帽子面无表情的扣在了他的头上，白岩无奈的取了帽子，帮他放进了包里。
王芊一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你怎么每天都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啊？我这要清凉油，你要吗？”白岩将他把书包拉链拉好，看着他露出的一双困兮兮的眼睛轻笑道。
“不了，”尤也有气无力的说，“我一会儿在车上补会儿觉。”
白岩忍住了想摸他毛茸茸的发顶的冲动，笑道：“你怎么又把口罩带上了？”
尤也耷拉着眼睛：“我乐意，你管的多。”
白岩：“…… ”
二人说话间，大巴车缓缓的来了，薛大爷招呼大家上车，在尤也从他面前梦游似的经过的时候，薛文军突然很想踹他一脚，但是教师的职业道德规定让他忍住了，他几乎是咆哮的对尤也道：“你看你这个死样子！一会儿别给我在考场睡着了！不然我削死你！”
尤也看都没看他，“哦”了一声便往车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去了。
其他人见状哄笑，偷偷瞧着薛文军愈发难看的脸色。
看的出来，薛大爷是真的想揍他。
白岩跟着他们笑了几声，便跟着尤也坐在了他边上，邓向阳和叶涛也嚷嚷着一并来了最后一排，占领了全车唯一一排五连座。
“我的天好刺激，才月考完就考竞赛，哎、哎，你们月考咋样？”邓向阳一坐下就兴奋的问着众人，叶涛玩笑着指着这一车的学霸对他道：“阳阳，你看看这里哪个不比我们强，都是学霸，就我俩来凑数的！”
邓向阳：“滚，你成绩比我好多了，我才是凑数的！”
叶涛双手摊开，施法似的道：“啊——这一车浓烈的学霸之气，保佑我这次月考进前二十吧！”
邓向阳也学他道：“我要求不高，前70就行！”
后排的人被他俩逗笑了。
“哎、哎，尤老板，”邓向阳抻着脖子看着白岩身侧的尤也道，“这次你又要超神吗？”
那次联考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虽然开学考试尤也又回归了原样，但是大家还是对他的分数很是在意。
尤也带着黑色的口罩，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你白哥第一”后，便双手插进兜里，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
白岩看着他打算睡觉的模样，扭头对邓向阳道：“让他睡会儿吧，这人早上一般醒不来。”
“呃，看的出来。”邓向阳讪讪的把头缩回去，又逮着白岩说了些有的没的，叶涛在一边帮腔，薛文军清点了一下人数，又等了几分钟，这才全部到齐，一车人热热闹闹的迎着晨光往考场出发了。
他们这次在郊线的一个外语学校考试，那也是个私立高中，不过名气没承安那么大罢了。九中位于市二环内，去那里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大家在车上热闹的交流了十多分钟，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不少人已经靠在位置上睡着了。
邓向阳和叶涛这两个活宝也闹不动了，各自瘫在位置上闭上了眼睛，白岩靠着椅背，正打算眯一会儿的时候，大巴车忽然颠簸了一下，他只觉得左肩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靠在了他肩上。
白岩睁眼，向左边看去，只见邓向阳毫无睡相的靠在了他肩头。
白岩：“……”
他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托住邓向阳的头，把他往同样睡的四仰八叉的叶涛那边推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用力有点大还是怎么，邓向阳在自己位置上停了一瞬，下一秒就倒在了叶涛那边，二人一起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白岩微微皱眉看着那二人略微有伤风化的睡姿，刚想伸手把邓向阳给扶正的时候，大巴车再次颠簸了一下，有什么东西靠在了自己的右肩。
白岩一僵。
那一瞬间，好像时间万千声音全部从耳边淡去，他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下、一下，剧烈的跳动着，像是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他慢慢的扭头，看见尤也安静的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的睡着。
他毛茸茸的发顶若有若无的蹭着自己脖颈的皮肤，有些痒。
白岩看着他的睡颜，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少年的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双好看的眉眼，那双眼睛睁着的时候总显得有些阴戾，可是现在闭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好像都软化了下来。
绯色的朝霞透过车窗的玻璃洒了进来，像是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白岩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大巴车拐了一个弯，尤也的身体自然而然的顺着惯性朝靠窗的一边倒去，就在他的头离开白岩的肩的瞬间，后者几乎是本能的伸出了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让尤也重新靠回了自己的肩头。
他做完这一切后，自己便愣住了。
让他不解的不止是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还有身体上某些不应该的反应。
白岩咽了一口唾沫，扭头看了一眼安静的车厢，大家都在闭目养神，没人注意到他们后排的动静。
也没人看见这小小空间里少年懵懂的情愫。
白岩垂眸，他再次看了一眼枕在他右肩的少年，他到底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顶。
这人平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头发却异常的柔软。
真的……特别可爱。
白岩小心的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他茫然的想着。
大巴车安静的向前行驶着，三月的朝阳暖暖的洒下，白岩靠在了自己的座椅上，慢慢的闭上了眼。
郊县的那个私立校很快就到了，这里虽然位置偏远，但是建筑设施十分高档，九中这些人除了尤也外，从小读的就是公立校，下车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强烈的贫富差距，纷纷嗷嗷叫着往考场去了。
薛文军留在车上等他们，他看着这个私立校的设施，也不禁啧啧道：“早知道当时我就该去私立校，这也太有钱了！”
“据说承安实验的设施更好。”司机与他搭话道，“我一朋友就是在承安开校车的，那学校……我就没见过比那更豪华的学校！”
“学费肯定挺贵吧。”
“那肯定的，一般人读不起，除非你能拿奖学金，嚯哟，承安拿奖学金，做梦吧……”薛文军正在听司机说笑，无意间偏头一瞥，正好看见了一辆白色的大巴车缓缓的停在了停车场的另一边，上面用深绿色写着六个大字：
承安实验中学。
“承安也在这边考试？”薛文军有些不解的看着那边。
“哦，就那一车。”司机说，“他们主要在南边考，他们考的人多，南边那边塞不下的就过来了。”
薛文军笑了一声，心说还真是巧了，那尤也那小子说不定能见到老同学了。
☆、他在害怕什么？
他们九中的人并没有在一个教室考。
尤也的考场在白岩他们楼上，这个人到底是没睡醒，临别的时候他轻车熟路的摸走了白岩包里的清凉油，然后潇洒的和他们说了拜拜，他并没有注意到白岩不正常的神色。
尤也看着自己的准考证，去了楼上高一（17）班的教室，在进门前，他特意的看了一眼这教室里考试学生的名单，并没有发现眼熟的，这才松了口气。
尤也低头哂笑了一声，心说自己紧张什么劲，承安的考场都不在这里。
广播里播放着注意事项，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各自的考场，尤也在自己的太阳穴抹了些清凉油，然后在座位上清醒了一会儿，监考老师便开始发卷子了。
初赛的题不算难——对于尤也来说不算难，他拿着笔认真的答起了题，开考半小时后便陆陆续续有学生开始提前交卷，尤也早就习以为常，根本没有理会他们。
这种一般是写不来的，只是刚好到了能提前交卷的时间，这才赶紧跑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尤也写完了最后一道题，他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离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分钟，他们这个教室里面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了，尤也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信息填写正确与否，这才轻笑了一声，起身交了卷。
他在教室前面的桌子上取着自己的东西，刚伸手把一只蓝牙耳机戴在自己的耳朵上，余光间瞥见有人穿着熟悉的衣服从教室门口走过去了。
他忽然愣在了原地。
那人他没看清脸，但是那件衣服他太熟悉了。
那是承安的校服之一。
承安的校服很多，而且设计的非常好看，所以很多学生平时放假的时候也喜欢穿着他们的校服。
尤也僵硬的扭过头，看着那个学生走过这间教室的窗前，那人完全没有往这边看，就这么走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
承安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薛文军不是说他们在南边考吗？
他们来了多少人？
……
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背后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他心里慌乱不止，但是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面无表情的在教室前面停留了几秒，然后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教室。
这个教室地理位置并不好，离左右两边的楼梯都很远。
尤也在教室门口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向左边走去。
第一间教室，没有认识的人。
第二间教室，没有认识的人。
当他走到第三间教室的后门时，看见了教室里面有一个穿承安校服的人，他立刻转头朝另一边的楼梯口走去。
右边的路还算顺利，他路过了几间教室都没瞥见眼熟的人或者衣服，直到走到最后一间教室的时候，他才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穿便服的熟人，好在那人没有看见他，他脚步没有停顿，硬着头皮过去了。
他冷静又迅速的下了楼梯，结果才下了一层，突然听见楼下有熟悉的声音响起，他透过楼梯口的缝隙向下看了一眼，果然是认识的人。
尤也面无表情的向后退了一步，正准备等一会儿再下楼的时候，余光间忽然瞥见走廊上某间教室里面走出来了三个穿着承安校服的人，正说笑着朝他这边走来。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尤也迅速的贴着墙后退，赶在那三人抬眼之前，转身躲进了厕所。
他脑海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完全是凭借本能在做事，所以当他抬头看见正准备出去的白岩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白岩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尤也整个人面色惨白，一向如黑潭般沉寂的眼里竟然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惊慌。
“你……”
他刚要问一句怎么了，门口远远的传来了三两个男生说话的声音，尤也扭头撇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进了最近的隔间。
“你干什么…… ”
“别说话。”
尤也哑着嗓子低声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白岩第一次见他这样，他看着尤也飞快的从口袋里取出了蓝牙耳机，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它们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在温柔舒缓的轻音乐响起之前，白岩似乎听见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好像九中也在这边考试”“尤学神是不是转到九中了”之类的话。
承安的人？
白岩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耳机里传来的音量过大的音乐声让他本能想要挣扎，尤也却紧紧的捂住了他的耳朵，对他沉默的摇了摇头。
白岩的左手已经覆在了少年的手背上，尤也的手温度偏低，摸起来触感有些冰凉，他看着尤也的脸晃了片刻神，忍不住多碰了几秒，这才缓缓的放下手。
轻音乐在狭小的空间里静静流淌，缓缓的滋生出几分暧昧的味道。
尤也将他整个人抵在了门板上，二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白岩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透过彼此单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的体温。
他的心第一次跳的这么快。
白岩咽了一口唾沫，他不动声色的往背后的门板上贴了贴，本能的想掩饰一下身体某些尴尬的反应。
他勉强的隔开了一点二人的距离，这才抬眼看着尤也的侧脸，他们挨的实在太近了，竟让他生出一种耳鬓厮磨的错觉。
可惜他还来不及心猿意马些什么，便愣在了原地。
尤也在发抖。
很细微，很细微的颤抖着。
他在害怕什么？
承安吗？
白岩还没有想通其中的缘由，手却先大脑一步，缓缓的覆上了尤也的脊背。
他的手在碰到尤也的瞬间，明显的感受到对方浑身一僵。
尤也似乎是想看他一眼，可是白岩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慢慢的收紧了手臂，将那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少年的骨架还未完全长开，身材略显得有些单薄，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对方衣服上干净清爽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尖，他忽然有点舍不得放手。
乃至于他都忘了，他刚才为什么要特意隔开一点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