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留给孤爪研磨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犹豫的时候,人都站在体育馆门口,迎接社恐最讨厌的空气。
不过毕竟是赛前恶补,大家也没有太闹他。
其实宫侑是想的,只不过被人给管制住了。
苏枋隼飞鲜少在这帮运动少年面前显示出来的不良气质,在宫侑面前草草演绎了三分,就足以震慑住这只调皮的狐狸。
而且做得滴水不漏,事后孤爪研磨问苏枋隼飞,为什么宫侑总是一边看自己,又不过来的样子。
“感觉更可怕了……”比影山飞雄当年的视线还要恐怖一点,大概是因为孤爪研磨本能地分辨了社牛和非社牛之间的区别。
“哦~那个啊。”苏枋隼飞扫了一眼宫侑,正和那双好奇的眼睛对上了,还略带威胁地冲着他挥了挥手。
宫侑:不敢看,不敢看
“这下没关系了。”苏枋隼飞邀功似的对孤爪研磨说。
孤爪研磨愣了一下,这想着日后若是东窗事发,可不要来找他,他是无辜的,“这下换你比较可怕。”
“研磨学长这样我会伤心的哦,我这不都是为了保护你嘛。商店街的苏枋出手保护的话,报价很高的哦。”
孤爪研磨沉默了一下,一种莫名地勇气让他抓住了路过的梅宫一,“他有多贵?”
梅宫一没听他们方才的对话,孤爪研磨稍微解释了一下,他才明白,然后无辜地摸了摸后闹手,“诶?我们保护街区是免费的哦~”
疑虑的眼神,落在苏枋隼飞的脸上,后者却只是无辜地吐了吐舌头,“无价才是最贵的嘛。”
呵。
而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威胁”宫侑让他老实的,却是再也无从知晓了。
三天能补足的地方不多,音驹倒是趁着这个机会也多训练了一下替补们。
正选们这些天基本都是超常发挥,猫又教练不希望在这个关头,让他们在训练里发现自己太多的问题,反倒是影响了比赛的信心,让替补们学习一些更活泛的思路,却很有用。
三天而已,在他们的眼里就像只是眨了眨眼睛,期间能请到的陪练都请到了。猫又教练的人脉面子,此时就是孩子们最大的底气,但也挡不住是孩子们争气。
猫又教练都想不起音驹上次有机会摸到决赛的边儿是哪一年了,但回忆无用,眼下的机会就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在半决赛开始前的那个晚上,在所有临时抱佛脚都结束的那个晚上,猫又教练最后一次,平静地给这些孩子们说了这句话。
“接下来就安静的,像平常一样的,迎接明天吧。”
就像有魔法一样,那天晚上,大家睡得比平时还要好,甚至不如春高预选赛的时候那样激动。
半梦半醒间,苏枋隼飞想,大概是因为从这里开始,每一步都是对昨天的自己的超越。
次日。
春高半决赛,拉开序幕。
他们在走到体育馆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一贯吵吵闹闹的枭谷。
这三天他们都没有碰见,各自为各自接下来的对手准备着。
“呦!研磨的身体怎么样了!”木兔光太郎还是那么有活力,远远地才看到那熟悉的发型冒出来,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
“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等下别人都知道了给我们放水结果说我们胜之不武怎么办?”黑尾铁朗有点无奈,但朋友这个样子早就已经熟悉了。
“什么嘛,我这是关心后辈。是吧,赤苇?”
“木兔前辈还是小点声,孤爪脸皮很薄的。”
“哈……”缩在后面戴着口罩的孤爪研磨叹了一口气,被说中又不甘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大家都很了解研磨学长呢。”苏枋隼飞一句话带进去了两个人。
孤爪研磨无所谓地看着地板,“毕竟已经认识两年了啊……两年,也很长了。”
高中,也不过只是三年而已。
他们并没有在门口寒暄太久,还是要尽早进场热身。
枭谷排在音驹的后面,木兔光太郎激动地说要去给他们加油,“垃圾场的决战都约了,也和我约一下嘛,黑尾。”
“哈?预选赛的时候已经打够了,没有那种执念了好嘛。”黑尾铁朗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也清楚,全国和区域赛的意义,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稍作停顿,却也没有答应木兔光太郎的约战,任凭他怎么撒娇强迫,也坚决不从,潇潇洒洒奔赴战场去也。
木兔光太郎呆在围栏外面,鼓着腮帮子生闷气,“黑尾真是的,超级小气!”
“我倒是能理解一点,黑尾前辈的想法。”赤苇京治站在木兔光太郎的身边,看着黑尾铁朗带领的音驹,就算是在场内,也能打打闹闹的热身起来。
一年以来,音驹的气质还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的,这种变化并不突然,只是默默地,然后突然发现。
新添了两个气质不同的家伙,自然是更活跃了一些,连孤爪都不似他第一年见到的那样沉闷。
“有些时候,约定说出来的话,就会变成怎么也达不成的flag哦。”
“是这样吗?但是我希望能更纯粹一点啊。”木兔光太郎略有些烦恼,在他眼里,排球应该是更纯粹的东西,才不会受这些说法的影响呢。
赤苇京治知道,这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和“明星”之间的区别。
他一辈子也成不了木兔光太郎这个心态,他只需要,享受最后的这两场比赛,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赤苇京治又自嘲了一下。
他是多么坚信枭谷能打进决赛,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被影响。
音驹这个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啊,今天的目标,少打一场加时赛吧。”苏枋隼飞捏着水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孤爪研磨斜睨他一眼,轻拧着眉头,“你是在讽刺我吗?”
“不要总把我想的这么坏嘛。”苏枋隼飞很无辜,“我也觉得加时赛打起来很累啊,我们打架的时候,可用不了这么多脑子啊。”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又调笑着看了一眼看台上的同伴们。
榆井秋彦没看懂这个动作,问樱遥:“苏枋哥这是什么意思?”
“说他有病的意思。”樱遥随口答了一句,他哪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离得那么远,他又不会唇语。
但天真可爱的榆井秋彦还真信了,“真的吗?苏枋哥也病了吗,前两天不是还没事儿吗?生病的时候运动会发展成心肌炎啊……没问题吧?”
“不……我是说他脑子有病。”樱遥小声地解释,但又觉得这样说好像越描越黑,尤其是当他看到榆井球彦瞪着那双圆滚滚的小狗眼,写满了担心地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造孽啊,“没有,我胡说的,他没病。”
“太好了!”
知道自家师父健康得很的榆井小狗十分开心,挥舞着两只手给苏枋隼飞加油。
隔着这么远,苏枋隼飞也不至于连他们两个说什么都看得到,不过见榆井秋彦的反应,他大概也猜得到,肯定是樱遥又在逗孩子呢。
等下要不要去哄哄榆井秋彦呢,那孩子很可爱的啊。
“你还真敢在这个时候走神啊。”孤爪研磨戳了戳苏枋隼飞的腰,“要开始了,收心。”
“我知道,都听着呢。”
暂时将可爱的家伙放在看台上寄存好,解决眼前的战斗,苏枋隼飞深吸一口气,转换自己的状态。
“比赛嘛,平常心就好嘛,我们什么样的对手都遇到过了,不是吗?”
高中排球能打的内容就那么多,大部分的选手都没有经过太多的雕琢,拼着天赋和身板。
天才他们见过了,绝佳的身体优势他们也见过了。
各种各样的进攻和防守,高中排球能见过的,能用的,能尝试的,大家已经烂熟于心。
到这里,他们和对方都是一样的。
能保持平常心,就好了。
打到这个层次的队伍,优势就只是个特色了,进攻防守都不会太差,决不能因为注意对方擅长的事情,而忽略了另一面。
所以音驹打得依然很稳妥。
开局用正常的二传手发球站位,但只要稍微一轮换,就是苏枋隼飞的发球轮。
在保证节奏的同时,强化开局的进攻性,避免大家意料之中的音驹开场白送一局的概率。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黑尾铁朗还跟猫又教练有所狡辩,“说什么啊,我们也不是次次都白送一局的吧?我们也零封过的吧?”
听了他这有理有据地争辩,猫又教练也是没给机会,直接搬出了杀手锏,绝杀:“有几次?你自己说得出口吗,木兔听了都要嘲笑你了啊。”
黑尾铁朗,惨败于他和木兔光太郎的损友交情之中。
回到说这个打法,对音驹来说确实是稳定。
发球是苏枋隼飞最稳定的进攻手段,比其他都要更明确得多,而现在多变的发球方式,也能在开局的时候给足对手压力。
当然,正常二传开局的站位还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们能够顺利换发。
“三球以内,别让对面打得太顺了也。”
这是猫又教练给他们的要求。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算很难完成,但也有着一点紧张感。
幸而选手们幸不辱命,也幸而这几天的特效练习,他们把一林的开局抓得很透彻,选手们微小的习惯都在两位大心脏的掌控之间,三球换发对他们来说确实不算难事。
顺利换发之后就是苏枋隼飞的主场,连解说都为他的发球轮而产生了许多期待。
今天的苏枋隼飞能发球得分多少?
绝对的得分武器,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发球永远能直接得分,也没人能保证发球永远不失误。
但这就是他的赛场,只属于他的时间。
不管直接得分,还是完成一个完美的攻防,这都是由他开始的绝对时间。
绝对的掌控。
今天的你能拿几分?
明天的你又是否站在这个赛场上。
激动的大人会说出许多疑问句,问孩子一个摸不到未来的抽象的问题。
但事实上,那些说了无数遍的话,并不是没有用。
苏枋隼飞把这一路走来的一切,都内化成那一句话,来强化自己的内心。
着眼于眼下。
未来?努力?结果?
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学习的意义是什么。
向前进的意义是什么。
都不是那么重要。
肩负好眼下的责任,也是成为大人的意义。
事情就像所有都预计好的那样平常,第一局过半的时候,音驹甚至还领先了几分。
鉴于他们已经连续好几场没有开局和人家拉开过距离了,大家的内心多少还有点小激动。
“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啊……”灰羽列夫看着计分板,突然发出了如此深刻的思考,吓得夜久卫辅以为他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
“你可千万不要在比赛的时候吓唬我啊,我们还没结束呢。”
“夜久学长怎么这样说我啊!我也打了好几个月的比赛了,我也是要有所成长的好吗!”
灰羽列夫和夜久卫辅据理力争,也只换来了夜久卫辅的敷衍。
赛中休息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大家打得都很稳,孤爪研磨的心理战术也在平稳的进行,第一局对音驹来说的重点在观察,观察并不熟悉的对手,更深刻地了解彼此,能赢固然好,输掉也不因此而急躁。
这对音驹来说是习以为常,而对手也多多少少知道音驹的这个“怪癖”,也不算激进,到更像是一样在观察他们似的。
这一匹闯出来的黑马不容小觑,他们打得平常心,倒也没有特别松弛。
一步一步脚印,没什么好担心,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樱遥看了一会儿,第一局局点的时候,音驹领先一林五分,几乎已经收在囊中。
他想了想,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打算出去买瓶水,顺便问了一起看比赛的同伴和乌野的家伙们,“要喝什么吗?”
“不,我们没关系,有带水。”泽村大地摆摆手,拒绝了。
倒是影山飞雄直肠子,问樱遥要了一杯酸奶。
风铃这边报得菜名倒是五花八门,一个比一个特别,樱遥不得不拿出手机记一下。
也就得亏他现在打字快了一些,不然就这群“事儿精”的要求,他都来不及记。
榆井秋彦见此,便打算和樱遥一起去。
临走的时候,他却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比赛场上。
“放心不下就别去了,我自己可以。”樱遥收了手机,插兜就往外面走。
幸而梅宫一突然“善心大发”,主动说跟他一起去。
樱遥嫌他话多,却也没拒绝。
正直比赛期间,除了隔壁的体育馆有选手在练习,走廊上还挺冷清的。
自动贩卖机前三三两两的人,并不用排球。
“这群家伙,这是特意来折腾我的吧。”樱遥发现这群家伙点的东西都不在一起卖,他还要到处跑。
梅宫一陪着陪着,突然跑到了一旁卖东西的小摊上,拿着那件经典的“王牌的心得”给樱遥,“怎么样?我看木兔和日向都有,适合我吗?”
“你穿起来就特别傻气,穿校服去吧。”樱遥把一杯咖啡丢向梅宫一,他知道他已经付了钱,脏了也是他的衣服。
不过他们倒是很久没穿过校服了。
风铃的校服啊。
现在在东京穿出来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好像风铃的名声都因为苏枋那家伙的表现而变好了。
这边的世界,好像也没有坏到无可救药。
“别这样嘛樱,偶尔也要善待一下哥哥哦。”梅宫一将东西都收好,过来帮已经没法看手机的樱遥拿东西,“不然哥哥可不帮你解决心理问题了。”
“谁有心理问题了?”
“那为什么不去看苏枋的比赛,只是第一局,不管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接受吧。你好像比他还认真的样子。”
樱遥出来不过就是个借口,梅宫一心里有数,樱遥自己心里也有数。
一哥是很敏锐的,但樱遥却觉得,他这次不太准。
“我不是不敢看才出来的。”他说,“感觉我在那里,会给他压力一样。他们打得很自然,很普通,所以我也想平常心一点。我相信他会赢,但是在里面的话,就会忍不住去为他担心。”
“他没有压力,有压力的人是我。”
樱遥抿了抿唇,轻轻笑了一下,
“我这次想轻松一点迎接他的胜利。”
梅宫一的嘴巴变成了一个“o”形,震惊之余,也有欣慰,“樱也是真的长大了啊。”
是啊。
比赛到了这里,轻松一点,迎接每一个可能吧。
黑马的追求和老豪门总是不一样的,对冠军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反倒是成了一种更自由的追求。
但说到底,买个东西的时间而已,他们没有用掉太多的时间,回到赛场上的时候,第一局早就结束了。
樱遥才刚走到大家呆着的附近,榆井秋彦就已经激动地扑过来,“赢了哦!苏枋哥他们!”
他们一起低头看下来,苏枋隼飞正和孤爪研磨确认下一局的战术安排。
虽然看上去结果顺利,但真正在场上的他们才知道这一局拿下来不易,一林并不是一个很好战胜的对手。
不过孤爪研磨倒也没有过多的担忧,“一鼓作气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请大家,稍微努力一下。”
“说的好像很简单一样。”苏枋隼飞把水瓶放在孤爪研磨的头上,“只是稍微努力就足够了吗?也太小看我们的对手了。”
他本是一句玩笑话,但看到孤爪研磨眼中令人新鲜的斗志,被带动着又添了一句,“1000%的努力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