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比赛前一天，看着新鲜出炉的出场名单，罗德里戈忍不住质疑道：
“这是准备送分吗？越前先生。”
“真是难看啊，罗德里戈。”
坐在沙发上的罗密欧，环抱着双臂，抬眸漫不经心看了过去，
“没争取到高中生名额，就找我们国中生小辈的茬？”
“什么！我只是……”
“好了，大家以和为贵。”越前南次郎抬手制止。
副队长胡里奥打着圆场，“对嘛，loveandpeace，大家有话好好说。”
“罗德里戈，话虽然难听了点，但双打一，我确实是准备放弃的。”越前南次郎耸了下肩，诚实道。
“教练……”胡里奥惊诧出声，这真不是在拱火的架势吗？！
他沉默半响，又一拍脑袋笑道，“嘛，教练是想激励罗密欧他们是吧？”
罗密欧闻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漾出一丝淡淡的讥嘲笑意。
赛达几乎没什么反应。
“不，”越前南次郎似乎乐衷于拆台，他悠长地叹了口气，
“这次日本队的双打一球员，有精神招式毫不逊色于罗密欧实力的选手，还有，一位不输安东尼奥的球员……”
盘间休息。
各自的声音混浮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忽高忽低的，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嘈杂。
赛达微微屈膝，一边缓缓地调整着气息，转头朝着搭档看过去，
实诚说到，“对面屏蔽了。”
以他这种精神领域的新手，想要攻破对手的防线，不是那么容易的。
“撑得了几局呢？”罗密欧小口喝着水，滋润着干燥的喉咙，“为了防止我们的精神攻击，他得一直开着零感。”
如果是那么脆弱的防线，那将是毫无挑战的意味。
“可那位叫幸村精市的选手，不也会精神攻击，【灭五感】，【梦境】。”
罗密欧轻笑出声，
“都叫你小神童了，几局不够你学会零感网球吗？你也屏蔽啊，以彼之盾，抵彼之矛，听说过没？”
“这种程度的话，我勉强还能模仿。”赛达自信回道，随后平静的眼眸看向他，
“那你呢？”
你也有可能被幸村选手的精神招式攻击，你要怎么屏蔽？
赛达这话没轻视的意思，就单纯的问。
“小神童，回去后，把说话的艺术，也提上学习日程。”
听到裁判吹哨，罗密欧拿起脚下的球拍，
“放心，我可不是什么菜鸟。”
“我正期待和他碰撞呢，看谁的精神攻击技高一筹。”
他单手握拍，紧盯前方，兴奋在那双眼眸中跃动。
就让我瞧瞧。
所谓‘毫不逊色’的实力，幸村精市。
——
第二盘开启。
或许是上一盘的直面体会，果然第二盘开始后，只用了6局，赛达便学会了零感网球。
幸村对此见惯不惊，身边的队友多的是模仿达人，天才选手层出不穷。
相比那些很快学会别人招式的队友，幸村觉得赛达此人，更像是远山金太郎。
和小金一样，拥有强大的直觉和反应能力。
对网球，在本能的摸索。
现在正是处于求知冲动，对什么都好奇，但还没形成自己风格的时期。
“本能是你的优势，但依赖本能只会让你取得暂时的成功。”幸村轻托拍颈，动作轻巧而流畅地挥拍。
网球不只是运动细胞，还同样也是思维游戏。
场上的比赛进行到这里，大家大致明白了，西班牙队这场的比赛战术，目标很明确，是把幸村当做突破点。
并且是想要，用精神招式于之较量。
“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切原为对手感到唏嘘，竟然想不开，跟部长玩精神绝招……
真田突然道：“梧的体质免疫各式绝招，这传闻，看来已经在选手村流传开了。”
这新奇的角度……“所以，”
仁王陷入了深思，“对面现在是连试都不想试一下，是吗？”
“没人反驳的话，我要开始造谣了。”丸井想着要不要也给自己这般造势。
柳出言扼制了丸井的计划，
“精神攻击大多是无声无息的，就算对面攻击了，因为梧是免疫的，如果梧不提，对手不提，我们在场外自然什么也没感受出来。”
3：4，日本队领先。
交换球场，叶梧幸村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脚步一顿，叶梧视线落到幸村身上，挑了挑眉，像是在无声发问：我被孤立了？
幸村准确接收到了搭档的控诉，他转了转球拍，装作不知。
“你们三人玩精神绝招，是把我当做局外人吗？”叶梧直接开口问，三个人的群不带我？
“没办法。”幸村垂眸淡笑道，
“今天就请允许让我，比你更受欢迎。”
“我也想受欢迎呢。”
叶梧下颌微微扬起，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咱们可是搭档，风头都让你出了，到时候别人可要说我配不上你了。”
幸村微微一愕，神情有些古怪。
和西班牙对手擦肩而过时，双方打了个照面，相觑无言。
叶梧头倾往幸村那边，语气无聊小声道，“要不今日我也下场，不玩球技对决，就玩花里胡哨的玄幻能力。”
幸村眼梢微抬，“花里胡哨？玄幻能力？”
“这个不重要。”叶梧立刻打断他的话，“重要的是，不就精神绝招嘛，我现创。”
之前不玩是怕你们自卑。
“可以秀，但没必要。”幸村略过他，迈步往后场站定。
为什么不秀！如果不秀的话，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都会消失。
眼见对面举拍示意发球，叶梧只好止住到嘴的骚话。
——
砰！
对面的赛达后摆引拍，由后上方向前下方挥拍击球。
一记出其不意的切削吊高球。
叶梧却是一早预判到路线，只见他熟练地后撤两步，起跑助力。
小球在空中做着弧线运动，还未有下坠之势，在观众惊呼声中，叶梧步伐一刹，屈膝蓄力，直接跃起截击。
一瞬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展现出极致的控制力。
似乎无视着地面的束缚，他在空中恣意地停滞了几秒，终是找到满意的甜点区域，宛如游腾云端那般，随着呼出气息的瞬间，球拍也被自然地挥击而出。
网球更像是借着乘风之势，锐不可挡。
压迫感十足的穿越球。
令人肃然生畏。
5-4，日本队领先。
本以为一鼓作气，直接拿下第二盘，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谁知最后关头发生了变数。
仁王面色凝重，“幸村部长，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好。”
众人定晴一看，果然脸色微微发白。
“为什么会这样，难得那个小鬼的精神领域难道比部长要厉害？”切原难以置信。
柳眉头微蹙，“不是，精市在这两盘比赛里，是一直承受着两份精神攻击。”
两份？！
“啊，另一位国三选手，罗密欧费尔南得斯。”丸井忽道。
虽然情报提供说是擅长精神招式，但是两盘下来，见罗密欧很平常地打着技战术。再加上有小神童显眼包，一直在努力copy幸村部长的绝招，导致众人心思倾倒到这位小神童身上，对罗密欧便缺了关注。
毛利神色惊慌道，“小部长这是快撑不住了。”
日本队众人的担忧不假。
幸村他开着零感网球屏蔽两盘，尽管为了减少中招的机会，他左右手轮换接球。
但精神领域的过度使用，时间过长，密密酥酥的刺感开始侵袭着大脑，让他倍感疼痛。
叶梧担忧地回头，目光停留在幸村略显苍白的脸庞。
清晰看到对方，高挺的鼻梁上，被细腻的的汗珠所沾湿，额头上也微微渗出了汗水。
罗密欧看向幸村，语气轻缓，呢喃的话语像是一曲悦耳的和音，帮助对方祛除脑海中的杂念，
“病痛，让所以努力付诸东流。”
“无法面对失败的压力和打击。”
“害怕因恐惧而退缩。”
“越是全力以赴……破碎的离别……”
“呵，找到了，你的恐惧点！”罗密欧唇角微微上扬。
幸村能够感受到胸腔此刻正剧烈地跃动着。
也许是场馆的闷热，让空气变得稀薄，他的呼吸愈发深沉凝重。
缺氧的反应，让肌肉收缩乏力，他没有多余的气力，再也迈动步伐追逐网球。
赛达正色询问，“完成了吗，罗密欧。”
“完成了。”罗密欧回应他，
“如我所料，我的【催眠】，加上你的【切断障碍】，产生全新的效果。”
赛达看了眼幸村感慨道，“人的意志，果然很像虚弱的花瓶，很容易被掌控。”
西班牙选手区，
“可以将对手内心恐惧具象化的【催眠】，和让意识记忆和肌肉记忆丧失的【切断障碍】，产生的是什么全新的效果？”越前龙雅感兴趣道。
越前南次郎倚靠在教练椅上，悠闲回了句，“嘛，谁知道呢，大概只有施术者和中招的人吧。”
幸村略感疲乏地闭上双眸。
一动不动。
这一刻，似乎停止了，与周围世界的交流。
“精市！”
耳畔最后传来的，是梧那焦虑的呼唤。
只是，影影憧憧中，没能看清你脸上的神情。
西班牙队，7-6（5），拿下第二盘。
“心被奇异的幻象所俘虏，真实与虚幻在你眼前交错，你无法分辨。”
——
“你是谁？”野崎梧突然抬起头，打量了下四周，冷淡疏离的目光看下可能是自己搭档的少年。
对方拥有一头鸢尾花般高雅的头发，此刻微眯着眼，语气有淡淡的威胁，却是熟稔亲昵的口吻，
“快点结束比赛，别演了。”
野崎梧瞥了对方一眼，将心神放到球场。
他微抿薄唇，紧盯对面，‘先和他完成双打比赛再说。’
幸村看向前方的背影，兴许是感应梧刚才眼神中的疏离，转瞬间，他产生了股不安的情绪。
果然，接下来两人的双打，仿佛是第一天认识那般，默契糟糕，配合不佳。
幸村握紧球拍，默不作声片刻，突然平静道，“你不记得我了？”
“我并不认识你。”野崎梧一脸莫名。
幸村瞬间眉头紧蹙，真的没法说服自己对方在开玩笑。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周遭场景的变化，四周刹那空无一人。
只有苍白的虚空。
只是迷茫地互相对话着。
野崎梧提出，“就这样，我要走了，”
“去哪？”回神奈川？
“当然是回我所在的时空。”野崎梧理所当然看向幸村。
“什么”幸村只感觉胸口仿佛酝酿着一股苦涩的悲哀，不断地涌向喉间，在舌尖上泛开。
“我不是说过吗？”野崎梧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逻辑很不通顺的样子。
明明前一秒说不认识，后一秒又提及从前说过的话，
“三千世界三千梦，我在没有你的世界里，你的世界也不存在我的呀。”
“你到底在说什么！”幸村打断他的话，
“我们同桌三年，我们还有数不尽的未来。”
“我们一起拿了关东地区的十四连冠，十五连冠，当然还有十六连冠！”
“我们还夺取全国，拿了三年的全国冠军。”
“我们一起还走过法国的街头，起誓过要在罗兰加洛斯球场的博物馆，刻上我们的名字。
一起去海岛集训，我每天费心喊你起床。去过音乐节，一起露营，我还踹过你的腰，但我不是故意的……”
“这些，难道只是我的幻想吗？”
只存在于我的幻想里，真实的我，扔孤独地漂浮于黑暗中。
“是你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幸村压低嗓音，“还是说，”
“我对你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人，某一天会把我从记忆中抹去的，毫不费力将我遗忘。”
4-5，西班牙队领先。
叶梧以一已之力，慢慢拖着比赛的节奏。
罗密欧挥出一记角度刁的近网削球后，侧眸看向安静站定的幸村，一脸真诚地扬起下巴，“你的精神招式我本来很期待的，可惜了。”
“缅怀收场定得太早，”幸村忽然出现在网前，眼睛盯着球，侧前方把球打深，“遗憾的是，现在不是惺惺相惜的时候。”
网球发出万马齐喑般声响，席卷到对面的后场。
观众下意识惊呼出声，将近一盘的时间，一直沉默站定在球场的幸村，终于有了动作。
5-5，duece平局。
“确实是值得称道的精神绝招。不过我讨厌做噩梦，很抱歉，这让我很难演。”幸村手扶拍颈，手背上的青筋细腻而清晰。
“我演技也不错吧。”二番演员叶梧的嗓音徐徐传来。
“纳尼，竟是演的！”切原哽咽出声。
“等等，”仁王微眯着眼，注意到，“不觉得他们身上有着淡淡的光晕吗”
真田低沉出声，“能力共鸣！”
种岛纠正他，“不，是在能力共鸣之上的协调。”
像是看出罗密欧的困惑，幸村解惑道；“我们的协调，共同孕育出一个新能力，互相共享。”
两人所有技能互相开放，思维能力与战斗技术共享。
打一开场，幸村和叶梧就开着【正道の光】，免疫着精神招式。
“既然一开始就免疫，能快速结束比赛，干嘛要演？”切原表示惊吓到他了，差点以为前辈们要在这场比赛翻车了。
“他们用心理学上的【疲惫策略】”斋藤教练缓声道，
“在谈判中使问题复杂化，并不断提出新问题进行纠缠。”
从一开始的双上网战术，再到赛达精神支配不管用，然后是赛达模仿球风紧咬……不断抛出新的难题。
多回合的疲劳战，将对手的锐气逐步地消磨。
某种程度上的以柔克刚。
安逸待劳，冷静对付，一旦抓住机会，往往一击见效。
“搞什么‘以柔克刚’，这么缠绵的招式，这还是干净利落的前辈们吗……”
“这就是双打的协调，两人碰撞出全新的风格。”
缠绵吗？
如果问西班牙的这对双打，
他们的回答大概是，在知道自己从一开始便被盯视上时，瞬间产生了一种野兽慢慢撕咬着脖颈，只觉得咽喉感到阵阵窒息感。
叶梧和幸村的疲劳战术从头到尾的目标，就是这对双打的智囊-罗密欧。
资料显示他不仅精神绝招出彩，体力也不同寻常。因常年练习瑜伽，对调息很有一套，能快速恢复体能。
高傲的罗密欧，如果将他引以为傲的两项优势击溃，胜利便唾手可得。
当坚不可摧的信心，开始有些摇曳不定。
那么再高耸严实的壁垒城墙，也能轻而易举地倒塌。
matchpoint，日本队的赛点阶段。
叶梧和幸村加强了节奏，就像和命运合拍的交响曲，一丝不差的完美演绎。
6-3，6-7（5），7-6（3），双打一，日本队胜出。
屏幕比分又接着跳出，西班牙-1.日本队-3.
广播适时通知。
本场决赛，日本队胜出。
本届U17的冠军就此诞生。
在周围的喧嚣和掌声中，叶梧和幸村两人意气风发地对视了一眼。
“啪！”
沉浸在荣耀里喜悦，让他们不约而出地，伸出手掌互相拍击了一下。
随后紧紧握紧，高举着。
庆祝这，胜利的滋味。
赛达深深地呼吸着，让锐利的氧气贯穿进身体，“真不甘心，三盘下来还这么清爽。”
罗密欧问，“野崎梧？”
“嗯，真是个天才。”真正感受到此人的实力，连挑战的勇气都显得苍白无力。
罗密欧没有反驳，
“比起可掌控到的绝对实力，他潜力的上限是可怖的未知，这更可怕。”
做完庆祝动作后，叶梧和幸村两人回到网前，和西班牙球员握手。
罗密欧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我和赛达的的精神联合，没能成功产生新的化学反应？”
“其实是成功的。”幸村微笑，
“当时为了真实性，我关掉了免疫，切身感受了一把。”
“能告诉具体一些感受吗？”罗密欧惊喜请求。
叶梧抬手轻轻捂住幸村的耳朵，“别听精市，是体验感问卷调查。”
幸村就着这个姿势，还是说出了用户体验，
“太假了，罗密欧同学，这个梦境虚假地让人不堪回忆。”
两人下场去休息室整顿时，幸村在路上随口夸赞到，他使用了叶梧的招式，可能受其力量的影响，现在比赛结束了也不觉得累。
相反，他感到身体无比舒畅与轻松。
像是漫步在绵延的原野，情绪更是莫大的安稳与宁静。
叶梧迟疑一下问道，“你这话是在性骚扰吗？”
“啊，这是性骚扰吗？”幸村以为是刚才的话语有什么不妥，他顿了顿，须臾片刻，反问道；“你是这么拘谨传统？”
都用了我的精炁了，你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