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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捉虫) 飞天小月亮……

第172章 (捉虫) 飞天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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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见过大象, 京城就有象园,元烈帝还有象辇,新西南的大象更多, 他也知道这些大家伙性格暴躁得很。新西南野象多, 当地人用声音和火焰驱赶, 可一个闹不好,反会让大象朝着驱赶的人过来,那场景可就恐怖了。但驯化的大象, 对于噪音和火焰的抵抗力大得多。

战象必定比民间用来驮运物品的大象更沉稳, 这玩意儿不是不能打,是打大象付出的伤亡太大了。

元烈帝接了奏折也愁, 他们打过战象。但那还是开朝,高祖皇帝时候的事了。当时西南坐镇的,那也是开国的武将。

缅国见中原内乱,欲来攻打占点便宜。但他们一直折腾到中原一统, 江山稳定了, 才下定决心, 跑来攻打, 于是他们得到了“找死”的写法。

当时的西南守将,用的是火牛火马阵。史书记载缅国有过百战象,实际应该只有二十多头。战象在火牛的冲撞下, 惊恐地四散而逃。

打完了,也就完了。缅国国王与国王的两个兄弟, 都死在了这一战中, 以至于缅国分裂,又分裂,到如今, 已几乎不存在了。

虽说有先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可是……西南新地牛马稀少。

西南新地是一块儿狭长地带,靠近楚国的东侧,牛马还算有些,西侧的新城,虽有道路连接,可九成九的物资都是靠船运,牛马极其稀少。聚集起来,可能也就十几头?倒是有些用作货运的驮象?可这显然没法跟人家举国之力比啊。

现在全力朝那边运,也来不及了。

牛马运过去后,不是一下船就活蹦乱跳的,它得有适应期,否则腿软脚软,就算给烧成全牛,它可能都蹦跶不出几步。

半个月后,捷报来了。

日常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投递,就是普通黑衣。若有大溃败,信使可能会系白麻的孝带。若有大胜,信使会扎红巾,马身上也可能扎红绸。

元烈帝:“什么地方打仗了?陀安州?”这时候还没想到是西南新地的捷报。

信使:“西南新地捷报!”

“好!捷报速呈上来!”这可是大喜。

他让颛孙大郎南下的圣旨,半月前刚发下去,颛孙大郎此时可能才刚到西南新地的最前线,这场胜仗不可能是在他的带领下打的。要么是西南新地又出了名将,要么是英王打的。无论哪种,都是元烈帝乐见的。

朝中的忠臣此时也都到了御书房,在下面等元烈帝看完,他们看二手。

此时,京中的各家各户也都知道了有捷报到来,都翘首以盼着真相。

看着捷报的元烈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颛孙大郎确实还没有赶到西南新地,越熙也没有擅离职守跑去助阵,但这场战争的胜利,来自颛孙大郎的一个锦囊,以及一船烟花——烟花给战象带去的震撼,比火牛阵更可怕。

金鹏王不知道缅国国王的经验。他在面对中原士兵时,大大咧咧,毫无防备,死得也就干脆利落了。金鹏王被甩下战象,惨遭践踏而死。但他浑身金饰的尸身,极好辨认。

随捷报一起送上的,便有其佩戴的一套黄金项链,项链上有一枚鸡蛋大的蓝宝石,蓝宝石表面又有金制的大鹏鸟纹样,其余宝石珠翠无数。

元烈帝提着项链看了两眼,心说这金鹏王也有趣,上阵打仗戴如此沉重的金链子,能打赢才怪了。捷报递给众臣传阅,元烈帝将信使召到跟前回话。

“为何不见战俘?”之前打倭寇没战俘也就算了,毕竟是寇,杀了也就杀了,这两国交战,要是也全都杀光了,也太不讲究了。

“战象暴躁,我军不敢靠近,金鹏国的士卒,也都四散逃逸了。臣携捷报出发前,还未曾有俘虏的消息,但过两天该会有详细的军报到来了。”

“哦……”元烈帝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确实战象肆虐,不好收拢俘虏。

谁都以为第二封军报到来,最多五天。可等啊等,等到元烈帝都想派人去看一看了,群臣都开始议论纷纷,怀疑西南新地的金鹏国来了个反败为胜。一个月后,第二份军报终于送到,跟军报一块儿送来的,还有一车的战利品——象牙一捆,金银珠宝一箱,大米一袋。

象牙最显眼,五根象牙用麻绳草草一扎。其中有一根是断的,每根象牙上都有嵌入其中的黄金装饰,显然不是寻常驮象。

金银珠宝颜色各异,新旧夹杂,有的上面血迹发乌。

一袋大米是指代,更多的粮食在后续的船上。

这次的信使道:“新任金鹏王道‘前王暴虐,幸赖天兵代天诛暴,小王感激莫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上国莫要嫌弃。’”

颛孙恬义低头装死:我儿子干的事儿,跟我这老子有什么关系?

“……”

这还不明白吗?这是杀进人家国内去劫掠了。怪不得没空写军报呢。

当年颛孙大郎刚到西南的病弱样子,此时想来绝对都是骗人的。否则他怎么去陀安州没事儿呢?现在紧急南下也没事呢?他这一步一步的,还真是践行着他当日在朝堂上的发言。

众臣当即就有出来抗议的,西南新地的没明说劫掠,他们也没明着指责,只说两国相争,把人家国王都杀了,显示了我上国之威就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信使一脸迷惑,很憨厚地问:“这是……要把金银和粮食都退回去?”

除了几个老腐儒,对于多数人来说,到手的自然不能退。元烈帝也跟着打哈哈,金银珠宝算了,粮食怎么可能退。

朝臣开始商议,派使者前往金鹏国安抚新王。元烈帝却在想美事——这些家伙商量出个究竟的时候,是不是金鹏国都归于我大楚治下了?不行,这太远了。

“咳!”元烈帝把脑子从美事里拔出来,开始询问使者正事。

新到的捷报语焉不详,根本没说打得怎么样,打到哪儿了。一半是描述金鹏国新王的恭顺,金鹏国百姓对于上国天兵驱除暴政的感激。另外一半……就是个礼单。这回的信使也不知道真傻假傻,一问三不知。

问他俘虏,他说:“都给放回金鹏国当地了,没俘虏。”

问他打到哪儿了?他说:“早没打了,是金鹏国现任国王邀请我们去做客的。就是当地的地名都太不好记了,一串一串的。”

问他颛孙巡按到哪儿呢?他特别得意地说:“这个臣知道,英王殿下跟巡按大人一块儿,出海去金鹏国了!”

其实,敖昱也没想去金鹏国的,但这个仗打的……就很神。敖昱都觉得神的神。

预计攻入金鹏国内,至少还有两场硬仗要打。毕竟金鹏是即将统一的新兴之国,他们还有个小天道(文明化身),这种国家的士卒,必定是有些战斗力的。

然后,前方士卒曰:“赶鸭子一样的!”

金鹏国的败兵完全是朝后狼奔豚突,且不只是原本逃散回国内的溃兵,他们本国城池的众多守军也跟着跑了。

前一天敖昱刚想着:若非虎贲军善于奔袭,都追不上降兵。

后一天事实告诉敖昱,确实会发生因为敌人投降得又多又快,以至于来不及纳降的情况。

望风而降都不足以形容金鹏国的状况,四面八方的城市都派来了使者,向虎贲营投降。金银、女子、粮食,以及奴隶,任君挑拣。

他们的王室,在拥立了新王的同时,匆忙迁都。

金鹏国的贵族们,十分善于投降——不是讽刺,是事实。

敖昱在到达金鹏国后,通过通译更详细地收集了当地的资料,倒是有些明白了金鹏国这种状况的原因。

在金鹏王朝出现前,身毒地区各个国家的交战状况,类似于春秋时的“约战”。两边在开打前定下时间地点,以及赌注,然后开干。士兵不会下死手,甚至还会约其他国家的贵族前来观礼,跟着一块下注。

被踩死的金鹏王是个政治高手,拉拢了不少实权贵族,且给自己的军队进行了军功奖惩的改革——在此之前军队的奖赏只针对贵族,且几乎没有惩罚。让金鹏国的军队成为了身毒第一支会在战争中下死手的军队。

金鹏国人的不争,还与宗教和自然环境有关。

他们的宗教教人顺服,认为一切灾难都是来世富贵生活的考验,接受并忍耐这种考验,才能获得新生。

身毒的自然环境优越,土地肥沃,降水丰沛,根本就没有冬天,属于随便朝地上撒种子,一年四季都能得到收获的地方。这地方历史最悠久的书籍,是他们神佛的史诗,真假难辨。敖昱询问他能找到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记忆中,最大的灾难,来自“人”。

其余虽也有暴雨、地震、山崩,蝗虫等灾害,但带来的死伤都不大。被他们认为是神偶尔打个喷嚏,或动一动手脚,这时候死亡的人不是作孽被收了,就是神喜欢被收了。

此地的大河极为温顺,最大的洪水也只没过脚踝,且很快排净。当地人房屋矮小,用料是泥巴,崩坏也很难砸死人。至于蝗虫……它们飞走后,很快会有新的植物生长出来,中间很多人会吃蝗虫充饥,所以只需忍受很短一段时间的饥饿。

极佳的生存环境,反而让在这里生存的人失去了抗争之心。

敖昱在这里见到了很多的苦修士,他们只裹着一条布料,不住房屋,在外风吹雨打。有的人只吃布施,更严苛的则只吃自己寻找到的植物。

他尊重他们追求自己“道”的方式,却又忍不住思考,若把这群人送到中原北方去,不知他们是否还能维持得住苦修?

罪过,罪过。

上层贵族卑躬屈膝,极尽谄媚他们这些新来的统治者。下层麻木无知,看着刀剑临头也只是念诵神的名字。

有一件事,敖昱都很好奇:“我们来后,你们的很多士卒直接逃了,百姓面对我们则十分冷漠,你们不怕我们……做坏事吗?”

虎贲军都是小月亮筛出来的,军纪严明。虽说这次过来的也有其他军队,但有虎贲军在旁边看着,带兵的都知道敢闹事上官不会顾他们,都未曾惹出大事。

但楚国自己的百姓尚且并非全知虎贲军的大名,金鹏国的百姓显然不是因为信任他们的军纪。

通译道:“生命如母亲河的河水一般,总会有旧的逝去,迎来新的。”

这不是贵族、僧侣或苦修者说的,敖昱询问的只是当地一位普通的中年人。他脊梁黝黑,浑身上下只抱着一块儿深蓝色的裹腰部,没有鞋。敖昱又问了,中年人是否会写字,中年人摇了摇头。

“你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中年人回答:“苦难的今生总是会过去的,当我在一次一次的轮回中洗净罪孽,我就能成为更高尚的人。”

“……祝愿你能如意。”尊重当地的宗教信仰吧。

敖昱抬头,同时脑海中传来了苹果醋嗷嗷的尖叫声。

天道小可爱,刚刚生撕了祂的邻居。没吞光,在文明主体还存在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坚持上一段时间。至于消散与否,就看祂的文明是否有能耐了。

“轰隆!”

英王看天嘀咕:“这地方的天气还真稀奇,我头一回看见漫天火烧云还伴着打雷的。大郎,咱们回府吧,万一下雨呢。”

“轰!轰轰!”

英王:“哇啊啊!”

银白色的树状闪电,顷刻间覆盖了整个天空,金红色的火烧云没有被撕裂,反而汹涌而至,金红与银白交织,颇为壮观美丽。

可惜,这是个没有任何记录设备的世界,小月亮看不见。

苹果醋【宿主,小可爱说,他也给小月亮播放了同类奇景,请放心。】

小可爱还说,以后祂还能解锁更多奇景,甚至为大黑鱼量身定制翻卡套装。这个苹果醋就不转达了,大黑鱼知道了也不会多出来干劲的,另外……

苹果醋:我家宿主大概只有兴趣翻他道侣的卡。

这么一说,如果我偷偷制作一套小月亮闪卡,那大黑鱼是会很高兴地花功德购买,还是胖揍我一顿呢?呃,胖揍我一顿的可能更大,我还是不要找死了。

天道的这通天雷,却给小月亮加重了麻烦。

说“加重”,因为这麻烦已经有了——开建水渠,老百姓不让挖山,说山上有神仙。

再一打听,小月亮沉默了,这事儿竟然还出在了他和敖昱的身上。当初小月亮背着敖昱勘察地形,被几个进山捡柴火的百姓远远看见,从他们的角度,就看见个“神仙”盘腿打坐飞上了山,白日飞升啊。

“少将军,怎么办?”

“有仙人托梦于我,此山宜建水渠,仙人当日就是来勘察山势水情的。”

“这!可是……”这不就将他们少将军和将军夫君的功劳,算在莫须有的神仙头上了吗?

“无妨。”

依然不行,仙山的无心之事,已让有心人利用起来了。小月亮的杀伐决断震慑住了当地,却也代表着,本该掀起风浪的蛇虫鼠蚁没能蹦出来,隐在了幕后。抓着现在这样的机会,就立刻蹿了出来,准备给小月亮一口。

怕又让小月亮给揪住砍了,所以,这次他们聚集了两百多老人,在当地颇有威望的大和尚静安的带领下,前来向小月亮请命,希望他停止“毁山”之举。

“毁山,则山脉断,则我陀安州气脉绝,当地百姓祖坟之气都要一泄而尽,此地怕是要成大凶之地。”

老人最怕的,就是这个。因为他们都到了考虑身后事的年纪,怕自己死后被埋进了绝地,怕子孙后代断绝,无人祭扫。

小月亮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大和尚,颇觉得有趣:“一个大和尚,竟在此处说风水?”

静安和尚行礼道:“阿弥陀佛,”

“大和尚,我家的神仙对我说了,他教了我一个做翅膀的法子,我戴着他的翅膀能从山上直接飞下来。我也为你做一对翅膀,届时,谁若是摔死了,谁就说了谎,你看如何?”

静安和尚沉思,这位大和尚是有真本事的,算得上学贯佛道。但有本事不代表他有道德,否则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老百姓只知道这位少将军颇为善战,静安却知道他乃是当今瑞王的伴读,文采不输一般的进士老爷。他是来与他辩法的,对方却不与他辩,反而出了这样的招式。

这是要比胆量?大和尚自忖清楚了小月亮的打算:“若少将军能飞,和尚便也可飞。”

“好,三日后,咱们峰顶见。”

这事儿自是万众瞩目,陀安州的大户甚至帮这小月亮宣扬,到了比试的前一天,山下满坑满谷都是人,若非有士卒守卫山路,小月亮和静安和尚都上不了山。

静安和尚坐着滑竿,小月亮背着行囊与士兵用两条腿,两拨人一块儿上山,小月亮提前了半个时辰到达。待静安和尚到时,便看见地上已经放好了两对巨大的翅膀——滑翔翼。

这玩意儿是小月亮天天背着敖昱上上下下,敖昱一时兴起,画的图纸。原本想的是有了它,两人下山就简单了,可后来一想终究是太过惊世骇俗,只将图纸留给了小月亮。

它的用料很简单,主材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竹子和帆布,敖昱当时寻思着制作滑翔翼的时候,都给整治了出来,虽后来搁置了,却也储存得当,未曾损毁。当时考虑了要有替换的零件,别说组装一个,再组装两三个都没问题。大黑鱼一向习惯给自己留后路。

在静安大师看来,这不就是大风筝吗?

“大师,我俩来抓阄选翅膀,您看如何?”

静安大师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了,这位少将军是真的有意挂在大风筝上飞下去?

“为何要抓阄?”

“免得让人说我用计让大师选了坏翅膀,害死了您。”

“好……”静安大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两人各自写了“红”与“蓝”的纸团,封入蜡丸。让蜡丸在匣子里滚动了片刻后,静安大师先抓了个红,小月亮的打开后,果然是个蓝。没有什么两个都是红,或两个都是蓝,后一个说句“颜色已定”便不拆蜡丸的小诡计。

小月亮走向自己的滑翔翼,仔细地用皮带将自己固定好,走向了山顶的悬崖边。他并不催促静安大师,自己感觉了一会儿风向,直接跳了下去。

风吹过来,众人听见“嘭!”的一声,少将军的“翅膀”被风吹得胀了起来,将他送上了天空。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

所有人的脑袋里,陡然冒出了相同的一句话。

静安大师可能是例外,他双腿发抖,浑身大汗,几欲昏厥。他不是傻子,别人看着的是风筝,他看着的是少将军,风吹过来,少年的肌肉筋骨都充满了蓬勃的力量。这位少将军能驾着风筝飞,静安大师不认为他也成,年纪和体力都在那儿摆着呢。况且,飞上去了,怎么落啊?

“老衲……”静安大师想拒绝,哪怕临时来个尿遁呢?

但虎贲军的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了。

“大师,请吧。”

大师带来的和尚与大户借来的帮闲也不敢多嘴了,山上除了他们就是虎贲军,闲杂人等都给拦了。看这架势,要么是静安大师自己飞升,要么是他们被一块儿扔下山,追随大师飞升。他们这群人,起哄吵架是好手,哪敢用脖子去硬扛一群杀神的刀?见虎贲军过来相“请”,赶紧退到了一边,只留下被皮带束缚在滑翔翼上的静安大师。

对于山下的百姓来说,今天他们算是开了大眼了。

少将军竟真能驾驭着画成翅膀的风筝飞天,后来静安大师也飞了,但大师看来该是确实没得到神仙真传的,明显飞得乱糟糟的,真就像是个剪了线绳的风筝。也不知大师怎么弄的,突然大头朝上蹿了老高,百姓正叫好呢,就见他便直挺挺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