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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大麻烦

第173章 大麻烦
  见天凭着脾气搞事, 干架掀房顶从来不嫌事大的二货孙子,今日竟同一个姑娘杠上,得理不饶人,还祭出了家族名誉, 英亲王府脸面这样大的招牌……

  一看就知道有事!

  英亲王老爷子对自己俩孙子脾气禀性最是清楚不过,杨昭一抬屁股, 他就知道拉什么颜色的屎,这下反应过来,哪会不明白,这俩孙子联合起来在他面前耍心眼呢!

  那大兔崽子想会情人, 这小兔崽子就想方设法引他这老头子过来, 给哥哥打掩护!

  得亏小兔崽子运气好, 走着走着就碰上了事, 正好趁机添油加柴,否则恐怕把脑袋挠秃了, 也想不出什么好辙!

  老爷子越想越生气, 一巴掌冲着杨昭后脑勺就呼了过去——

  老爷子那是什么力气?自小军中行伍练出来的!虽说这些年年纪大了, 偶尔也会生个小病,可只要不生病,每天的训练就没落下过, 现在撩起衣服还能见着腹肌呢,这夹了愤怒的猛力一掌,谁能扛得住?

  杨昭身体也不错,要躲肯定是躲的过的, 但他讲理,也孝顺,不管怎么说,今日他也是故意骗了爷爷了,这一巴掌,该挨。

  反正他挨揍挨习惯了,不过疼一下,两刻钟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惜他没料到这巴掌这么硬,几乎使到十成力,老爷子呢,也没想到这二货竟突然抽风了并不躲……

  “砰”的一声,杨昭直接被掼倒在地,身体跌的那叫一个响,那叫一个快,那叫一个干脆!

  还是脸着的地……

  现场顿时安静。

  老爷子只意外了一下,却没担心,这点力气,打不死这兔崽子!他还吹胡子瞪眼:“你行啊,你是把一辈子的聪明劲全部拿到今天,奉献给你哥了吧!”

  杨昭闷哼一声,转头看老爷子,一脸血:“怎么可能!我以后还要娶媳妇教儿子的!”

  老爷子丝毫不心疼,冷笑:“就你蠢样,还想教儿子?媳妇你都娶不上!”

  “爷爷您这就过分了啊,我可是您亲孙子!”杨昭慢条斯理爬起来,十分随意的拿袖子胡撸了把脸,“您咒我没儿子,不就是咒自己绝户么?”

  老爷子跟孙子斗争经验何其丰富,哪会随便两句就戳中肺管子真生气?哪怕这事真有点戳肺管子。

  他又冷笑一声:“说这话之前,你瞧瞧四外,再瞧瞧你那张脸。”

  杨昭一怔,看了看四周,好么,一大群人,后宅女眷,王家的主事,事件各相关人……关键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家境不错的适龄好姑娘!

  至于自己,也别照镜子了,估量着痛感,闻着血味,再看看袖子上连血带土的粘乎恶心印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爷爷,您这不是坑我呢么!”他差点要学娘娘腔恼恨跺脚。

  就这又脏又蠢的样子,有姑娘会看上他才怪!

  老爷子“呸”了他一声,没半点心疼孙子的意思,冲着不远处王家主事人放话:“我这蠢孙子虽有些小气了,到底别人有错在先,随你们怎么处置,我老头子没意见!”

  说完转身就施轻功走了。

  杨昭大急:“爷爷您倒是等等我!”

  老爷子边飞边放话:“把你自己屁股擦干净去!”

  杨昭脑袋就耷拉了下来……

  崔俣这边,杨煦刚刚跳上墙头离开,来人就到了假山石旁。

  当真毫厘之差,千钧一发!

  王芨看到来人里有他爷爷王铎,他弟弟王节,还有身边近身服侍的小厮,哪有不明白的?

  “你们监视我?”

  他脸色苍白,瞳色极黑,说话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冷笑与嘲讽,难听又可怕,就像话本里描写的老鬼。那小厮下意识就抖了一下,头垂的更低。

  崔俣一见,立时了悟,这王芨,是被算计了。

  有人想拿他的事搞事啊。

  王铎他认识,见过,知道这老头最喜欢谁坏了规矩,知道这事,定然气愤难饶。

  是谁干的呢……他目光饶有兴致的放到了锦衣年轻人身上。

  “你就是与王芨私通的男人?”崔俣认识王铎,王铎却不记得崔俣,冲着他劈头就问,不管眉间深深褶痕,还是口鼻外深深的法令纹,都写着‘老顽固’三个字,气势相当强硬。

  “爷爷莫着急,”年轻的那个倒是一见崔俣就收了笑,眼珠子转着,满面都是警惕,“让孙儿先问问,或许误会了大哥也不一定。”

  “误会什么?他贴身小厮亲口告发,还能有错!”

  崔俣就明白了。

  他看过各世家谱系,这个年轻人叫王芨哥哥,大概是王节了。

  王芨是王家嫡枝,王铎的亲孙子,父亲是王铎嫡三子,嫡妻在生王芨时难产而亡,便又续弦,续弦进门一年得男,便是王节。

  至于二人身后那个头快垂到胸前的,大概就是王芨的小厮了。

  王节不认识崔俣,目光警惕未去,隐有疑惑:“你是谁?”

  崔俣低眉,笑容微浅:“阁下看到我,好像很失望。”

  王节很不喜欢崔俣这态度,觉得自己碰到了颗软钉子。这软钉子太嚣张,竟敢瞧不起王家,瞧不起他!遂他冷哼一声,阴鸷眼神扫过王芨,落到崔俣身上,说话也不那么客气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倒是没想到,大哥竟有这种一脚踩几船的本事,男人随便勾搭啊。”

  “你住口!”王芨上前一步,就想教训王节。他是王家人,与血亲怎么干架怎么折腾都没关系,可崔俣是无辜的,有事冲着他,骂人家崔俣干什么!

  可惜他有心无力,本来嗓子就不行,这一怒,又咳了起来,差点喷王节一脸血。

  崔俣拉他回去,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稍安勿躁。

  王芨也知道自己这身体不争气,能不拖累人已经很好,杨煦既然相信崔俣,他便也承崔俣的情,努力深呼吸两下,平息情绪,还冲崔俣抱歉笑了下。

  崔俣挡在他身前,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杨节几遍,缓缓叹息:“原来我在阁下心中这般没地位,丝毫不值得费心拉拢么?”

  这样一句,就将暧昧话题换了个方向。

  他的确在与王芨密会,但这密会,并非有什么龌龊勾当,而是王芨要拉拢他。

  王节一愣。

  王芨是世家子,还医术精湛,身边本就不缺资源,面前这个人,竟然还要王芨费心拉拢……他是什么人?

  王节眯眼:“你到底是谁!”

  崔俣也不卖关子,眉眼弯弯浅笑,还推手行了个礼,潇洒非常:“不才名崔俣,倒不是什么有名人物,阁下不知,也有情可原。”

  王节倒抽一口冷气。

  崔俣!他竟是崔俣!

  长安半仙,名气自四年前鹊起,迅速席卷各大贵圈,掐算过的事,说过的话,未有一次不准!

  这样名声,这样能耐,因本人低调,大多世人不知,但贵圈里,崔俣这金色招牌,没有不知道的!连宫中皇子都要争相笼络,他这样的小人物倒是想靠,可靠不着啊!

  王节眼睛晶亮,似要闪出火花来了,又兴奋又懊悔,兴奋的是这么一尊大神竟走到他面前来了,懊悔的是他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人家了!人家还暗讽他眼界低,不认识人了!怎么办,要怎么挽回半仙好感?

  崔俣见王节眼珠游移,神色激动,就知他在想什么,对效果略满意。

  他见过很多与王节相似的人,不管披着什么样的皮,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摆着什么样的架式,内里是一样的,好钻营,好虚荣。别的不说,见到自己这样的人,不会太不给面子。

  现下,果然。

  “你……您怎么,同家兄在一处?”王节转变略僵硬,但还是扯开脸皮,笑了出来。

  崔俣:“哦,没什么,只是路上偶遇。”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怎么,这里不能来么?”

  王节笑容十分灿烂:“怎么会?既然办宴,未有拦起,就是客人们能到的地方,能赏的景。”

  “那我便放心了。”崔俣笑笑,“只是你哥哥身体不好,出来散心竟无人关心跟随,还是我看到他旧伤发作,搭了把手,方得解困,贵府下人们的规矩……该整治了。”

  “崔兄说的是……”

  王节眼下也不再想整哥哥的事,反正人在家里又跑不了,只要与那野男人不断,就还会有机会,可半仙,却不一定有下次机会好好巴结拉拢。他一边寒暄着搭话,一边想怎么顺势邀请崔俣坐一坐更自然。

  王铎却没那么客气。

  他听过崔俣名声,他不信玄学,也不信什么半仙,但外面人都信。出于一个掌家者,多方考量,没什么特殊矛盾,不好折了崔俣面子,让自己陷入众矢之的,可他又不想矮下身份拉拢崔俣……干脆不理,直直盯着王芨。

  “你同他真是偶遇?”

  王芨眸底墨色更沉,话音充满讽刺:“即不相信,何必多问?”

  王铎甩袖:“放肆!”

  王芨:“是啊,我是放肆,放肆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祖父现在倒是想起要管要教了,当初我得天花快死的时候,祖父怎么没想着您还有这个嫡亲孙子呢!”

  王铎看着王芨,半晌才说话,声音苍老:“我是为了王家。”

  王芨冷嗤一声:“即当初没把我当成王家人,现在也忘了我不要管,不是很好?”

  “我是为了你好!”

  “您是为了自己好吧!”王芨声音含着压抑怒气,“您嫌别人不懂事,带累王家名誉,不若好好回头看看,今日的您,还是往昔那个得曾祖夸耀,世人赞叹,光华绽放的奇才么!”

  王芨咳了两声,闭眸片刻,声音压轻压低:“您当初不想管我,我如今也不想让您管。王家名声……呵,您是家主,一切您说了算,大不了我就走就死呗,姑姑还不是住到了家庙?您放心,怎么说我也承了您的血脉,受过王家恩惠,到了那时,定不会让您为难,一定断的干干净净,死的痛痛快快的……”

  这话似含了什么隐意,听起来很痛,很绝望。

  崔俣指尖轻捻,修长微扬,这王家似有什么秘事,要不要查一查?

  正所谓捉奸捉双,没逮到现形,说什么都没用,王芨话说的这么噎人,王铎压不服,又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人,气的甩袖就走了。

  王节早就改了意思,想攻略崔俣,崔俣哪里是那么攻略的?三言两语,就哄的人离开了。

  至于那背主小厮,没派上什么用场,自然也跟着走了。

  “今日之事,多谢兄台仗义相助!”王芨站在崔俣面前,长揖到底。

  崔俣赶紧把他扶起:“我与杨昭是好友,你不必如此客气,当心身体。”

  “原来如此……”

  王芨看着杨煦跳走的墙头,迷茫了一瞬,忽然笑了:“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人,你莫误会。”

  这个他很明显,指的是杨煦。

  崔俣是有些意外的,他印象里,杨煦应该是个儒将,随时智商在线的那种,今日之事,确打破了原有认知。

  “他很聪明,很勇敢,很靠的住,是西疆有名的儒将,从来运筹帷幄,智计千里,不知道帮老爷子和昭将军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是人人认可的英雄。”

  王芨叹气:“他很少冲动,今日这般模样,我只见过两次。一次是老亲王重伤,一次是昭将军失踪……若非亲人出事,乱了阵脚,他不可能失去理智。我认识他很久,从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为我冲动至此……”

  崔俣明白了。

  原来是平时不熊,戳到肺管子才熊。

  “还好老爷子没来,否则必要大闹一场了。”解释完了,王芨便告辞,“抱歉,我这身体不大好……”

  崔俣摆了摆手:“你嗓子伤了,还是少说话。我有护卫陪同,也认识路,并不需要你撑着尽地主之谊,回去好好休息吧。”多说话就会咳血,他猜王芨嗓子受伤情况一定有些严重,不好生养着怕会出问题。

  王芨歪头微笑,冲他做了个谢谢的手势,就转身走了。

  解决一桩大隐患,崔俣长长呼了口气。

  不过他也有些疑问,老爷子,怎么没来呢?老爷子那段数,不可能瞧不出问题,反应不过来啊。

  ……

  英亲王表示不是不想来,而是被绊住了。

  王家有一处地方着火了。

  偏偏在他挑选的半路。

  若不是二货兔崽子故意作妖引他过来,他也不会从这条路上过,遇到这破事。

  他同王家有仇,尤其家主王铎,王家的事他最不想管,没连骂带揍怼人就算不错了,还想他帮忙?

  “哼!”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施轻功飞了过去。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救火啊!”

  “祖宗牌位都在里面呢,可不能有事啊!”

  听到祖宗牌位,老爷子再哼一声,更加面无表情。

  正当他越飞越远,几乎离开听力能及范围时,他听到有人哭喊:“救人啊……姑奶奶还在里头呢!还有丫鬟媳妇子,都在里头呢啊——”

  英亲王有脾气,但更有原则。他与王家有仇,也不怕丢人,可以脸对脸骂街干架,可无辜人命,却是不能伤的。

  他保家卫国多年,为的就是江山安稳,百姓康乐,他怎么能看着无辜人命在他面前消失?

  而且这里太偏,离哪里都很远,王家又讲究,到处都是高大古木,视野阻挡,别人想注意也注意不到,等下人喊来了人,火势加大,里面的许就救不回来了!

  至于大兔崽子……那孩子一向理智,希望这次也能懂事吧。

  不懂事就回家揍,反正这会儿没人命要!

  “唉!”老爷子叹了口气,迅速转回去,帮着救人救火。

  ……

  老爷子正火急火燎救火时,别处也出幺蛾子了。

  跟踪监视越王的小团伙,突然暴起行刺了!

  因他们人数不少,又是突然发难,初时很占了些上锋,哪怕越王护卫给力,自身也很有危机意识,侥幸没死,还是受了伤。

  小团伙攻势很猛,许是存了死志,哪怕被挡住,还是缠着越王要杀,事情就闹大了……

  杨暄第一时间得了消息,眉头紧紧皱起。

  他不在乎越王,越王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他也不怕,大不了之后受些太康帝田贵妃迁怒;在场诸人,不过受些牵连追责,法不则众,风头过了就没事了。

  可听甲寅消息,刺杀团伙人数很多,比他想象的大,越王为保命,反抗更是激烈。今日寿宴,客人本来就多,刀剑无眼,若伤了更多人命,或者人们惊吓,发生踩踏事件如何是好?

  正想着,突然嗅到一股烟味,跃至屋顶,发现王家西北角竟起火了!

  这样不行!

  不管为了朝局还是将来的路,自己不能有事,英亲王老爷子不能有事,王家不能伤了根本,这么多世家文人不能有事!

  他的崔俣,更是不能有事!

  杨暄挺直肩背,目视前方,眉眼湟湟有威,厉声发令:“所有人,暂时放弃目标任务,随孤去救人,救火!”

  “是!”

  ……

  杨暄在行动,别人也没落下。

  杨昭此时差不多将事情解决完,急着要跑去看哥哥,可一瞬间,下人又是来报走水,又是来报行刺,许是为了呼应下人传过来的消息,刺客小团队竟踩着这里树梢转移地点,但有阻者,便伸出长刀——女眷们不受吓,个个惊的尖叫。

  他豹眼圆睁,一瞬间,也不二了,也不嫌女眷们胆小了,干脆就近指挥组织,一边替她们挡着刺客,一边帮她们规划最好的逃避路线。

  此刻他形象很是英武,像天降英雄,姑娘们莫不心折。

  当然,姑娘群里也有表现不错的,比如崔盈。所有人吓的又哭又闹甚至眼皮一翻晕过去时,她却清醒坚定,尽力安抚着众人情绪,并朝着杨昭指示的路线,带大家一起快步前行。

  背影特别特别好看。

  杨昭不小心瞄到,心内叹息,就是没看他一眼。

  他这般英武,这般好看呢!

  杨煦跳出墙,很快走到了王谢世家公子群里。见又是火又是刺客的,修长眼眸一眯,冷静主持应对。各处地图,特点,人手,能做到的事……他沉着又冷静,愣是带着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们,排兵布阵,一边使计抵抗防备刺客团伙,一边尽可能的做了数个包围圈,大套小,小连大,数个相连,妙力无穷!

  刺客动手时,崔枢离越王并不太远,一手崔晋一手蓝桥,拉着人避到静处时,又看到冲天火光……眼皮一跳,拉着崔晋蓝桥就换了位置,将两人推到一隐蔽之处,并覆上遮挡物以保安全。

  崔晋心下不安:“小叔叔,我姐姐还在内宅呢!”

  蓝桥也皱眉:“主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嘘——”崔枢将手指竖在唇间,眉眼低浅,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然,“乖一点,我会好好带着他们回来!”

  崔晋一怔:从未……见过如此正经的小叔叔。

  崔枢一跑回来,就遇到了项令,被抓了壮丁:“来的正好,同我一起忙吧!”

  项令眸底映着阳光,泛着一抹特殊瑰色,似融了什么深意,极为诱人。崔枢却难得没跳脚,眸色十分认真:“好。”

  傅容森和尹子墨正在小世家群里,离纨绔们很近,两桩事一起,立刻站了起来,一白脸一红脸,配合相当默契,将一众纨绔情绪安抚的好好,还能反过来帮忙。

  至于昌王……

  他立刻趁机跑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果然没看错,果然有贼人要行刺!他要立刻去寻父皇母妃告状,将这里一个一个,全部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