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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独占(老展紫袖番外)

第173章 独占(老展紫袖番外)
投客店时,天色已全黑下来。

下了净山不急着赶路,展画屏径直奔向附近的镇子。紫袖只换了件外衣,随意遮掩了脖颈,吃过饭便跟着他进了房。

关门回身时,却见他点亮了灯,又回来站在面前瞧着自己。紫袖许久未见展画屏,再次和他一起行路,只觉倏忽便入了夜;此刻没了旁人在侧,自然巴不得多瞧一刻,便也只对着他一动不动。展画屏眉眼仍然凌厉俊美,面容起伏如同雕刻,却带了三分笑。紫袖伸出手去抚上他侧脸,眼波闪动,只是恋恋不舍地看。

展画屏任他摸,低声道:“我变样了么?”

想来是他顽疾已去,练功更加得心应手,此刻又没了心事,看起来容光焕发,反而更像当年在凌云山上的模样。紫袖抿着嘴又瞧了一阵,也低声道:“不曾变。”

展画屏故作深沉叹道:“思君令人老。”

紫袖被他逗得笑起来:“看来你也不怎么想我啊。”

展画屏盯着他假作打量,也笑道:“我看你可老成了些。”

紫袖笑意更浓,伸出一根手指摇一摇道:“我每天只早中晚想你三次,多了不想,因此应当老得也不快。”

烛火融融,四目相对。下山时只顾着说笑,相思却留在了心里;此刻许多言语流淌在眼神当中,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紫袖拉住他的手指,展画屏喉头一滚,想要凑向前,却望着他颈中细布,没有动弹。紫袖看着他的眼睛,朝他微微倾身,低声道:“亲我。”

展画屏站得笔直道:“不行,你伤口容易迸开,血脉养好之前不准乱动。”

紫袖同他气息交错,哪里还能忍,拉着他发急道:“你就亲我!我不动!”

“那你就不动。”展画屏一边说,一边将他按在椅中,又把他双臂沿着扶手牢牢贴住,才俯身吻了上来。

紫袖心中立时滚烫,那一点热度悄然蔓延开来,几乎只是一眨眼工夫,半截身子都发热了。他想再靠近些,却被他制得无法动弹,唯有梗着脖颈,小心同他细细亲吻。不料展画屏浅尝辄止,又在他唇边轻轻一咬,随即退后,竟然若无其事摆弄起行李。

紫袖瞪着眼看他弄完这个又弄那个,腔子里被他带起来的一团火苗上不来下不去,几乎暗自发抖,这才领教他说的“不动”是个甚么模样。他久不经情事,心里如被许多小爪子一刻不停地挠,又不能立时将伤口挠得平复,满心无奈之际不禁仰在椅背上嚷道:“我要死了——”

展画屏头也不抬说道:“还早呢。”

……他成心的。

紫袖回过味来,看他笃定之中隐约带着一丝阴险的笑意,便知道他不会就此放过自己。

此后果然相敬如宾,饮食坐卧一概板板正正。展画屏睡姿原本规矩,这时更加睡成一尊卧佛,只差自带整圈佛光,将他隔在三寸之外。紫袖只能牵牵他的手,一天顶多能有一回被他压得死死地,蜻蜓点水般厮磨着亲上一亲,胸中又要白白激荡两个时辰。如此走了数日,才带着展画屏回到了他自己的小院里。

这里比醍醐坡离京城更近,也不像万竹林那样毫无人迹。院外栽了几株橘树,一切都是普普通通的模样。

展画屏对他这块小小地盘甚是好奇,翻来覆去地看,又偷拿出柜中的金鱼灯,抛皮球般丢来丢去,吓得他大叫着去抢。

回家来再换两天药,那伤口便只剩细细一道疤。料想不需多久,也就越发淡了。紫袖洗涮完毕检视一番,不见异状,便将备好的细布放在一旁不再缠,晾着脖子进了卧房。

展画屏正在关窗,却仍将一丝敏锐眼神不着痕迹投了过来。紫袖被他涮了数日,早已认命,干脆冲他道:“知道了,这不算养好。你又要说等疤痕消尽才算数。”说罢倒背着手站在地下,撅起嘴来等今天这一亲。

展画屏施施然走近,仔细看了看,忽然将他拉进怀中,如同野兽咬断猎物脖颈一般去咬那道疤,却是轻轻地。紫袖被他牙齿一碰就是“唔”地一声,随即觉得那温暖气息不断上移,越过了下颌,终于吻了下来。

被那唇舌横扫,他顿时失去多半气力——这才是展画屏,这才是他的习惯。他伸手去拉展画屏的衣领,将手掌贴上他火热的胸膛,那久违的肌令他几乎神智恍惚。他探出双手磋磨,却只听裂帛之声响过,展画屏将他衣衫一分,整个人捞了过去。

他的手掌缓而又缓时轻时重擦过腰背,紫袖不由自主便向他蹭去。展画屏一边密密亲吻,一边揽着他笑道:“就急得这个样?”

紫袖咬紧牙关,将他脑袋拉来,重重堵住那张多话的嘴。

秋凉中,待一身热汗落了,已是深夜。两人又折腾着烧水,拖来大木桶一齐泡入其中。紫袖伏在他胸前,呆望着发梢在倒映着灯火的水面上浮沉。

展画屏忽然唤道:“殷紫袖。”

“嗯?”紫袖懒懒应声。

展画屏:“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紫袖想了想道:“嗯。”

展画屏轻轻摩挲他那条伤疤道:“为了不被我找到,连凌云山也不回了?”

“不回。”紫袖道,“也没甚么大事,给大师兄传过一次消息,想来你也去过了。”

展画屏又道:“如果这回见不上面,我听你的意思,是要在寺里学三皈依掌?”

紫袖在路上同他些许说过几句,此时便坦然道:“明白这门武功当中的至深妙,方能全然懂得如何令人受伤,因此对疗伤也能有所助益。即便不能除根,就像找到的那药方一般,只要使得妥当,总能减少一点苦楚。”

自从出了大般若寺,两人这是头一回正经谈起那天的事。在外头谁也不曾多说,回到家里倒提得自在。他又笑问道:“我那样逼迫你,你生我气么?”

展画屏道:“起先以为你当真要寻死,自然气急;后来见你手下甚有轻重,才知道也不过是做戏。”说着在他身上拧了一把,“你倒是对症下药。知道你这样坚决,我也不会再多说甚么,至少当时不会再强求。”

紫袖边躲边笑道:“既见了面,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伸手按住展画屏的手臂,“你一定会穷尽各种方法绊住我,我一开始跑不掉,就再也跑不掉。因此须得快刀斩乱麻,跟你扯皮是必输的。同这些相比,小小皮肉之苦又算得了甚么?”

展画屏像是叹了一口气,又像笑了一声,问道:“那时候送我上船,你是怎么想的?”

紫袖回忆着送他离去前后的情形,历历犹在眼前,便出神答道:“我知道你是没法子才不肯说,我也没法子——但只要停下,就不会更糟。毕竟你还有魔教的人要顾,有许多事分心,一阵子也就过去了。等到有了办法,我或许会给你写信,或许就能见你……但所有的事,也要等治完伤再谈。”

灯花噗地一声,带起些微闪烁,他淡淡地说:“我从来最喜欢你,只喜欢你,恨不得与你永不分离。可如果这些要拿你性命来换,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要的。旁的事没有这样大,或者我不在意,就都有得商量,随你说了算;可这件事不一样。在这样的事上,咱们两个谈不拢,你愿意我却不愿意,我就听我自己的;一时没本事顾全,我也要先顾我自己。我知道讨人嫌,可这就是我。”

“好得很。”展画屏却赞许道,“我曾经担忧过,生怕你会为了我,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傻事。听你说出这句话才稍觉心安。”他将紫袖抱得紧些,又道,“我是你师父,分明应当是你多依赖我些才好。你尽管顾好自己,再来想我的事。往后还会有这样的时候,若咱们想法大相径庭,你要明白自己想要甚么——应当不会再有这样严重的事了,因此不妨告诉我。”

紫袖心里觉得暖,又琢磨着道:“照我此前想的,万一最后谈不拢,说不定将来我得锁起你来养着你,即便你不乐意。”

“我是懂了。”展画屏连忙道,“你养起我来,一面宁肯向我磕头认罪,一面又要请一队高僧来对着我天天念经说法,要我大彻大悟福寿绵长。到时候诸事顺遂,咱们好一同极乐。”

紫袖听得直笑,笑毕方道:“从前是你要照你的意思去办,这回是我要照我的意思,事到如今咱们也算打平?”

展画屏点头道:“既然没误了正事,自然揭过;如果这件事解决不了,恐怕是没个完。长此以往真要养个魔头出来。”他边想边笑,“你这家伙危险得很,原本就是一根筋,又认清了自己,倘若剑走偏锋越走越险,我看倒能做个正经的魔教教主。”

紫袖悄悄撇嘴,心中暗道:你这样危险的人,倒来说我;若我当真要锁你,岂不是闹得半个天下都不太平。想着便轻声道:“幸好解决了。”他抬起头,如释重负朝展画屏笑道,“已经不会了。往后是另一种走法。”

展画屏将他头发顺,望着他的笑颜道:“你着实变了。”

紫袖头回听见这话被他说出来,当即好奇道:“变了甚么?”

展画屏凝视着他,眼神逐渐染上一抹厉色,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两人额头相抵,半晌方道:“比从前多了……”思忖片刻,才挑好了字眼,“多了一分媚态。”

“甚么?”紫袖张大眼睛,见他虽带着笑意,口吻却肃然,不由笑起来,“是不是灯不够亮,看得不清?”

展画屏将他拦腰抱得越发紧了,低语道:“你不信?”

紫袖挣脱不开,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喘起来,只顾笑道:“说甚么疯话。”

“你瞧,”展画屏说,“你自己看不见。”说罢掐住他下巴,像咬人一般吻他。唇舌交缠间,展画屏搬着他的后脑勺,凑在他耳畔问道:“这两年,在我瞧不见的地方,你遇见过谁,发生了甚么事?”

魔音入耳,紫袖头皮发麻拼命去抱他,又有些发昏,勉强道:“没有……只有我自己。”

展画屏又道:“为甚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紫袖也搬着他的头颈,呜咽般答道:“因为展画屏。”随即低哼一声,已被他扯在身上坐稳,两人贴得极近。展画屏扣着他的脖子,捏着那道伤疤,盯着他问:“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事?”

他目光中冷热交替,紫袖岂会不懂,当即摇头道:“不……不做了。”

展画屏又问:“你这条命是谁的?”

他两颊潮红答道:“是殷紫袖的……”

展画屏又一字一句问道:“殷紫袖是谁的人?”

“是你的!”紫袖被他激得大叫一声,随即迷乱般仰起头,话音却说得清晰,“是你的……是师父的,是展画屏的。”

展画屏这才满意,在他耳边念咒一般说道:“记牢。”

两个人的声音被忽然响起的水声淹没,紫袖圈紧他的肩,被这份迟来的独占裹得严严实实。

展画屏也变了。

从前他不知自己能活到几时,便一心想着松手,要将他送得更高远些;如今他离了《十贤图》,将杀生如来和舍身佛一并抛却,拾回了性命,也拾全了俗世的心。展画屏也许会像任何一个凡人那样索求、嫉妒,会将他抓着不放,坦露出真切的欲望,希冀他彻头彻尾属于自己。

他也一样。

除自己之外,他只答应归属于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同样要被他抓着。每当展画屏在他面前显现出更加真实的一面,他都更加为他着迷。他在展画屏手中长出了翅膀,也早就期待着和他并肩翱翔。

两个人都湿漉漉地,展画屏将他放在床沿,又要回身去拿甚么,紫袖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道:“以后你再想像从前一样转身就走,可是万万不能的了。”

展画屏探头来亲亲他的额头道:“我把你整个人拿走,不舍身来偿,说不过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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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老展没啥信用,但会找后账呀!

以后也是要吃醋的罢。感谢各位订阅!感谢可爱小朋友的海星留言和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