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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秦柱:不许喊我大柱子!

火车上。
郭嘉像一只没有梦想的咸鱼一样,瘫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老式的火车坐起来当然是不舒服的,幸好他有座位。虽然座位是木质的,非常硬,但也比没有好。
当然,知青下乡坐火车一般都有座位。
周围全是人和行李。
只要一想到等下他还要大包小包地拎着行李挤下火车,郭嘉就一脸绝望。
火车到站之前,郭嘉痛苦于火车上杂七杂八的味道。垃圾堆都不一定有这么难闻,毕竟垃圾堆没有脚臭味。
火车即将到站,郭嘉发现这还不是痛苦的种点。而且他很快用他聪明的脑子想到了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问题——自己要去支援的是村子。
众所周知,火车站是建在城里的。
众所还周知,村子是距离城市很远的。
众所依然周知,从城市前往农村很有可能是没有代步工具的。
郭嘉:……让我死吧!
所以他不仅要拎着大包小包挤下火车,还要拎着大包小包走一路去村里。如果村子稍微近些还好,就怕一走好几个小时。
郭嘉的表情渐渐空白。
在他身边,是没心没肺的同行知青韩信和章邯。这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路都很兴奋,完全不觉得火车上的条件艰苦,还能笑得出来。
看到郭嘉生无可恋,相对体贴一些会看人眼色的章邯凑过来问道:
“郭嘉同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晕车了吗?”
郭嘉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这次不是晕车。”
其实他不晕车。
毕竟是能坐古代马车赶路的人,那么颠簸的车子都能忍受,火车已经算很好了。
郭嘉继续有气无力:
“我只是在想,等下车之后,我可能会原地去世。”
章邯一惊:
“啊?”
韩信也被吓到了:
“不至于吧?难道你已经病到只剩一口气了?要不要帮你叫乘务员同志?车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医生。”
坐郭嘉对面的吕雉轻声提醒:
“郭同志应该是在说下车的问题。”
韩信挠了挠头:
“下车能有什么问题?”
章邯很快想明白了:
“你是说下车要人挤人,还要拎着大包小包的,郭同志身板这么瘦弱,可能要被挤掉半条命?”
韩信也回过味来:
“哦哦!你们说这个啊?没事,我可以帮你一起拎啊!”
虽然韩信历史上是个“一力士可擒”的小菜鸡,但被太子殿下养大的韩大将军是没有这么弱的,好歹可以和寻常健仆打得有来有回。
成为亡魂之后就更占便宜了,毕竟跟着陛下和太子混到了不少功德,如今也算是力大无穷。
其实郭嘉现在的力气也很大。
但是力气大是一回事,自我感觉浑身没有力气是另一回事。反正郭嘉就觉得自己拎不动,根本拎不动,也完全不想拎。
面对韩信同志的热心肠。
郭嘉感激涕零:
“多谢你了!要不是在火车上认识了你们这些善良的好同志,我可怎么活!”
吕雉:……
吕雉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确定,再看一眼。
可是不管怎么看,郭同志脸上的感激都是真实的,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在故意骗人给他拎包。
算了,也不关她的事情。
七十年代的老式火车还不是后来的座位安排方式,它的过道两侧都是双人座,而不是一边三人一边两人。
郭嘉四人正好坐在一起,吕雉的身边就是韩信,对面是郭嘉和章邯。
隔着过道的另一边,还有两男两女四名知青,和他们的目的地一样,都是秦河大队。不过四人和他们说不太上话,总觉得彼此之间有代沟。
因为吕雉和郭嘉一个是女同志、一个看起来就虚弱,章邯和韩信就把靠窗的座位让给他们了。所以章韩二人距离隔壁座四人比较近,经常被他们搭话。
刚才韩信说可以帮忙拿行李,也叫那四人听了去。
其中一名叫孙秀秀的女同志就问:
“韩同志,你可以帮我也拿一下行李吗?我的东西太多了,我真的拿不动。”
韩信“啊”了一声:
“可是那么多行李我也拿不下啊!”
韩信自己没带多少行李,所以他才说可以帮郭嘉拿一点。不然他就两双手,还能一口气拿十几个包裹不成?
孙秀秀:……
孙秀秀觉得这人真有意思,不帮女同志拿东西,帮个大男人拿。
不过孙秀秀还是细声细气地请求:
“我力气小,郭同志能不能克服一下困难,自己拿行李,让韩同志帮我拿?”
郭嘉:……我拒绝!
哪怕郭嘉是生性怜香惜玉的人,可前提是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质量。让他为了女子委屈自己,他是不会答应的。
韩信也一脸不为所动。
见两人都不吃自己撒娇这套。
孙秀秀凑过来小声说:
“我可以给钱。”
孙秀秀穿越前就是个家里娇养出来的小姑娘,而且因为长得漂亮会撒娇,经常能够得到男同学的主动帮助。
虽然现在穿越到了七十年代,但她自信自己的魅力没有消失。毕竟她的长相和穿越前一样,穿着打扮也明显比其他女同志好一点。
孙秀秀也没什么坏心思,她是真的力气小没吃过苦。而且习惯了男生对女生的特别照顾,毕竟从小就是享受这种福利长大的。
不过她每次请人帮忙,事后都会买点零食饮料之类的作为答谢。
她爸爸妈妈教过她,利用美色让其他人无偿帮助自己是很不好的。但是如果给了谢礼,这就是正常的同学之间互帮互助。
活在这个世界上用一点小心机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想过得更好。
孙秀秀还看向郭嘉,同样小小声说:
“也给你一份。”
毕竟是她抢了人家拎包的伙伴。
孙秀秀心想,虽然这个年头抓投机倒把比较严重,但根据她的观察,对面四个都不是什么坏人,应该不会宣扬出去。
韩信感觉莫名其妙。
他又不缺钱,且他从小就没体验过缺钱的滋味,所以对于孙秀秀提出的交易请求想也不想就准备拒绝。
郭嘉却先一步答应下来:
“可以。”
郭嘉其实也没过过穷困的日子,但是郭嘉深知钱财的重要性。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带在身上的存款,感觉不太够用,有机会赚钱当然不能放过。
韩信奇怪地看向郭嘉。
郭嘉冲他眨眼,示意他别犯傻。
韩信于是点了点头:
“好。”
郭嘉又补了一句:
“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孙同志你太客气了。”
孙秀秀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们了,你们真是好人!”
坐在孙秀秀隔壁的女知青曲小梅即便没听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也能猜到发生的事情。
她很快动了心思,看向对面的两位男知青。
两人立刻摇头。
他们自己的行李都拿不完呢。
曲小梅也不失望,她左右看了看,很快找到另一个带的行李比较少的知青,借着出去上厕所的机会和对方谈好了私下的交易。
有别于车中其他女知青的拘谨和小心,秦河大队来的这两位显然更加胆大,对于七十年代的各种政策也不像旁人那么畏惧。
因为她们都是穿越的。
阴嫚挑选年代文作为沙盒世界的蓝本时,没有特别仔细,随便选了一个。反正她的目的只是让她哥去种地,故事情节和她也没关系。
哪里想到自己一挑就挑中了个双穿越。
两个女主角都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后世人,一个娇气有心机,一个爽朗又聪明。不是对照组小说踩一捧一,而是两个女孩子用不同的方法,各自活出了属于自己的精彩。
算是难得的温馨和睦年代文——大概?
毕竟和不和睦的,主角说了不算。她们内部和睦,也架不住村里屁事多。
哐啷哐啷的背景音里,火车到站了。
吕雉早早就把窗户打开了,还和章邯、韩信他们耳语了几句,并且换了位置。
等到车子停稳,韩信和章邯俩伸手矫健的小年轻就呲溜一下,挨个从窗户里蹿了出去,翻窗落在了站台上。
然后扭头去接窗户里递出来的行李,再帮助吕雉和郭嘉也翻出窗户。
这样就不用和大家一起挤门了。
孙秀秀时刻关注她花钱雇来帮忙搬行李的同伴,看到他们的操作眼前一亮。她立刻跟了过去,探头问能不能也帮她一把。
看在钱的份上,郭嘉果断答应了。
于是孙秀秀的行李和她这个人同样轻松翻出了窗户,在尚算空旷的站台上站定。而后大家赶紧拎起自己的东西,趁着人流还没涌过来,先出站。
狭窄的车门遇到大包小包的知青,可想而知会有多挤。有人要下车、有人要上车,那更是挤得跟沙丁鱼一样。
这么会儿功夫,他们都跑远了,每个车门处也才挤下来几个人。
很多知青干脆调转方向,学着五人跑去翻窗。只是窗户狭小,不是所有人都能翻出去的,而且有的人不会翻,差点磕掉牙。
都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但凡车上多一些经常坐车的乘客,翻窗这种操作肯定早就传播开了。可惜这辆列车大部分是知青,以前在家里都没坐过火车。
车站外。
扶苏去人群里溜达了一圈,很快就凭借嘴甜讨喜,分到了一把瓜子。
这年头瓜子也不是什么便宜货,除了少数自家种了向日葵的,其他人都不是很舍得买它,又填不饱肚子。
扶苏还是这里分一点那里分一点,才凑出了够他吃好一会儿的一整把。
他回到父亲身边:
“爹,你吃吗?”
秦政拒绝了:
“你自己吃吧,我不爱吃零嘴。”
见儿子溜达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拉着他在牛车上坐下,叫他歇一歇。
“火车说是十一点抵达,不知道会不会晚点。我们先等一会儿,十二点还没到就去吃午饭。”
扶苏把瓜子塞进兜里:
“刚刚才吃过早饭,还不是很饿。”
秦政就说:
“那你去买点冰棍吃。”
说着拿了点钱放进儿子手里。
扶苏笑眯眯地收好:
“还是我爹疼我。”
出来一趟连吃带拿的,还有钱赚,不怪蠢弟弟心动。但是接知青的活可不能让将闾来,免得小暴脾气和知青吵起来。
扶苏拿着钱去买了两根冰棍,和父亲一起坐在树荫底下吃。
吃到一半,听前面的人说火车到了。
其他人呼啦啦涌向大门口,扶苏依然悠哉悠哉地坐着啃冰棍,不为所动。
秦政也不着急。
大不了就晚点回村,最近村里的大事就是安置知青。该忙的早就忙过了,剩下那些他不在村子里,村长也会处理好。
其实接知青用不着村支书亲自前往。
但是秦政不放心儿子单独跑到这么远的城里来,现在治安可不怎么样。而且出来还能顺便躲清闲,把安排知青点住宿的活都丢到村长头上。
村长秦柱现在正焦头烂额地安抚不愿意放出床位让新人进来挤一挤的老知青。
也不是人家无理取闹,主要是真的住不下。
一名女知青面色为难:
“屋子里已经放满床了,还是拼成的大通铺。就这,一人也分不到半张床,真的没法再挤。”
“村长你看,我们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没柜子放,只能塞在床底下。还得把床底的空间用木板隔开,一张床底下正好放两个人的东西。”
说是“正好”,那是因为大部分东西大家还是直接放在床铺上的。不然光床底管什么用?光被褥就不够塞。
另一个女知青摇着蒲扇:
“这么热的天,我们冬天的被子也没地方塞,都垫在身下当褥子了,夜里睡觉热得不行。村长,真不能再弄一间屋子吗?”
只要多一间,哪怕只是一个小间,她们也能自己留个区域放被褥。
大不了所有人的被褥都堆在一起,反正冬天拿出来睡之前拆洗一下被套就是了。她们也不强求能打个柜子放被褥了,只求有个空位。
秦柱左右为难:
“只能秋收后腾出手来,再给你们起房子,现在真的没工夫。”
老知青心里埋怨。
知道住不下,之前怎么不起房子?要是去年秋收建了,现在不就没这些问题了?
反正怎么说都是挤不下,知青点里已经住满了。要么征用村民家里空置的房子先借住着,要么新知青来了在过道里打地铺。
秦柱:……
秦柱在想,他之前为什么没有机智地去和秦政争出门接人的活。
要是秦政在这里,他冷脸一摆,保证知青们都不敢有异议。
车站处。
扶苏隐约听见有人喊“出来了!出来了!”,激动地好像不是在车站接人,而是在产房接生。
率先跑出来的是五个人。
跑在最前面的章邯大喊:
“让一让!让一让!请问秦河大队怎么走?!”
秦河大队的人躲在最外面休息呢。
听不见。
幸好扶苏雇了个大嗓门,大嗓门一看到有人出来,哪怕被挤在人群里也不忘大喊:
“秦河大队!秦河大队的过来集合!”
韩信敏锐听见了:
“有人在喊秦河大队!章同志你先别说话!”
章邯快把人家声音盖住了。
章邯立刻闭嘴。
没多久,他们找到了位置。凭借大力气把人群挤开,五人成功与小伙子汇合。
之前还嘴上说着拎行李要命的郭嘉这会儿为了一块钱,面不改色地拎着一堆大包小裹紧跟着同伴们,一点没掉队。
看得孙秀秀嘴角直抽。
果然啊,男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孙秀秀觉得,比起郭嘉,她才是那个拎行李会原地去世的柔弱小可怜。
韩信问道:
“同志,你是秦河大队的?”
小伙咧嘴一笑:
“我不是。”
五人:……
孙秀秀以为自己被耍了,就要生气。
又听小伙说:
“但是我答应帮秦河大队找人,你们等下,还有三个呢,等我找到了就带你们一起过去。”
孙秀秀松了口气。
吕雉观察了一下周围,提议道:
“要不你还是先带我们去秦河大队的集合点吧?这里人这么多,堵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齐。”
孙秀秀也迅速反应过来。
她连忙发挥自己的优势,可怜巴巴地向小伙诉苦,说自己几个拎着好多行李,真的很重,需要找个地方把东西放下。
小伙看他们确实拎着一堆东西,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下来。
“那行,你们跟我过来。”
扶苏的冰棍快吃完的时候,六个人过来了。看到自己村的人躲在人群外头悠闲地吃冰棍,五个知青都很无语。
小伙羡慕地看了一眼冰棍:
“扶苏,你可真有钱。”
扶苏笑笑:
“我爹我哥他们都疼我嘛!”
秦政已经吃完了,起身示意众人把行李放在牛车上。
牛车不算大,放了行李之后估计就坐不下几个人了。但是秦政说走路回村要好几个小时,听着就让人绝望。
孙秀秀也是看过年代文的人,知道村里牛车金贵。
所以她没有傻乎乎地问自己能不能坐车回村,而是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才能不用走路去村子里。
她依稀记得,有些地方是有公交车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村子有没有公交直达,哪怕不直达,能少走一点路是一点。
扶苏眼眸一转:
“城里倒是有公交车开去县城的,到了县城再去村里,只要走半个小时就行了。”
众人眼睛一亮。
半个小时不算什么,他们可以走,有车就行,就是不知道这些村人肯不肯放他们去坐公交车。
就怕他们说不让知青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免得出事了不好交代。
扶苏提醒他们:
“公交车票要两毛钱的。”
这年头的公交车票价按距离算,他们这边从城到县是两毛钱,其他地方不知道。这个物价是年代文里设定的,不一定和真正的七十年代一致,不过应该大差不差。
两毛钱不是小钱,都能买一包二十颗的水果糖了,猪肉才六毛六一斤。当然,这是因为他们这边肉价便宜,听说大城市要九毛一斤。
孙秀秀对现在金钱的购买力没什么印象,她还停留在“两毛钱也算钱?”的状态里,根本不觉得贵。
要知道刚才为了让人帮她拿行李,她就散出去了足足两块钱!
按照后世肉价代换,那就是三斤左右猪肉的价钱,差不多五十块。五十块雇人搬行李……也还行?
孙秀秀家境不错,换算完放心了一点。
还好还好,自己不算多败家。
两毛钱就算是五块钱,五块钱的车费也不是很贵。就当是坐地铁了,她以前打车都能花掉几十块呢。
孙秀秀当即答应:
“好!那我可以坐公交车吗?”
郭嘉也表示想坐,他刚赚了一块钱,不差这点钱。韩信见他要坐,跟风说自己也要坐,剩下的章邯和吕雉也没意见。
扶苏就看向父亲。
秦政想了想:
“也好,你们坐车回去吧,小心点。”
他主要是担心儿子在路上遇到劫道的,坐公交车就没什么危险了。后头县城往村里走也还好,毕竟他家大闺女天天两趟来回。
虽然扶苏这小子懒到半小时的路可能都不肯走,但他可以借妹妹的自行车骑。傍晚再叫人骑车去接下班的阴嫚,问题不大。
扶苏看了一眼行李,笑着对知青说道:
“我爹是村支书,你们行李要不就放牛车上好了?有他看着保准丢不了,不放心就把贵重物品贴身带着,剩下的被褥让牛车拉回去?”
知青们没有意见。
他们也没去翻行李拿贵重物品,出门本来就会把贵重物品和钱票揣身上携带,都是家里人叮嘱过的。
主要这年头出行带的贵重物品也都是些小件,手表钱票什么的,确实揣着更方便。
小伙已经跑回去继续找剩下三个了。
赶牛车的大叔提醒这五个知青:
“供销社就在附近,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要买的?别是等去了村里才发现要用的东西没买,干什么都不方便。”
郭嘉和他套近乎:
“叔,您说说都有什么要买的呗?”
大叔这可就不知道了:
“嗐,我哪儿晓得你们都带了什么,又缺什么?你们问问二小子,他懂的多。”
说着一指扶苏。
扶苏觉得二小子和秦老二听着都不太好听,但是村里人就爱这么叫,不爱喊名。说是他的名文绉绉的,记不住。
还有些讲究的大娘会换个称呼,喊他大哥叫大树,喊他叫小树。
因为村里排老二的男娃多得很,叫老二容易混。而据说扶胥和扶苏都是桑树,起这个小名绝对不会叫错人。
——幸好他俩都是树,不然就一人叫这个的话,少不得要衍生出个“树娃子”这种昵称。
扶苏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我叫秦扶苏。”
然后提起要买的东西,说到水杯毛巾脸盆这些肯定得有,不过手头吃紧的话不买也成。村里人有人会做这个的,到时候和他们换就行了,保管比供销社买的划算。
供销社买脸盆还要工业票呢。
扶苏带他们去了供销社。
趁着这会儿人少要赶紧去,不然等下全是人不说,东西可能还会卖光。剩下三个没到的暂时不等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碰见人呢。
结果去了供销社,看见有个女同志在买东西。孙秀秀一下子认出来了,说对方也是秦河大队的,之前跟她坐一起呢。
扶苏有些意外:
“她人还挺聪明的,没去找大队,挤出来之后就先奔向供销社了。”
知道找大队耽误时间,不如把该买的先买了再说。虽然拎着行李买东西不方便,可也比去晚了什么都买不到强。
孙秀秀过去打招呼。
曲小梅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太好了,我东西正好也买得差不多,正准备找找大队在哪儿!”
孙秀秀看了一圈,买了点村里换不到的东西,还额外买了把锁。她可知道有些知青会偷东西,得把柜子锁了。
扶苏也没多余提醒她知青点已经挤到放不下柜子了,买了锁没用。
反正知青点肯定是要扩建的,到时候就有柜子了。村里也不可能就给他们提供一张床,之前要不是为了放下更多的床,也不会把柜子都挪出去另外放。
回去的路上,孙秀秀提起坐车的事。
曲小梅一口答应:
“那我也坐车!”
曲小梅不像孙秀秀花钱大手大脚,她会在评估过哪些钱必须花之后,再去出钱。
不过因为都来自二十一世纪,很多方面两人的思路其实是一致的。
比如说他们都觉得比起走路几个小时,还不如花钱坐车。再比如下车要找人帮忙拿行李,因为自己真的拿不了那么多。
单纯拿还好,拿着它们挤下车,她觉得自己少不得得被挤丢一两个包袱。
六个人搞定好一切,终于可以歇一歇。
结果在这里等了半小时也没等到剩下两人过来集合,大嗓门小伙都把自己村的人凑齐了,也没见他们过来。
秦政皱起眉,准备去找其他村的人问一下情况。
扶苏立刻起身:
“我去吧!”
秦政点了点头,没跟儿子争。
扶苏去问了一圈,问清河大队的集合点在哪里。他猜两个知青应该是听岔了,跟着别人的队伍跑了。
扶苏很快问到了地方,过去对着人群喊了一声“许峰、张前进”,果然得到两声意外又紧张的应答。
这俩人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被什么工作人员找上了,看着扶苏的眼神十分忐忑。
扶苏无奈地提醒:
“这里是清河大队的集合点,不是秦河大队,老乡说话带点口音。”
两人:……
两人尴尬地去拎自己的行李:
“对不起对不起!”
清河大队本来还以为人凑齐了,正准备出发回村呢。闹了这么个乌龙,领队也是哭笑不得。
扶苏提醒他们领队:
“记得核对一下人名吧,别数完人数就觉得没问题了。”
领队轻咳一声:
“我没经验,之前都是我爸来的。”
难怪了。
扶苏跟他道了别,领着两个跑错队的憨憨回自家去了。
回去后秦政叫了一遍名字。
确定八个人对上了,这才示意出发。
扶苏赶紧问:
“我要带他们六个坐公交,车票两毛个人自己出,你俩是一起还是走回去?走回去要走四五个小时。”
来的时候做牛车会快一点,回去的时候还要考虑知青走到后面走不动了耽误时间,所以四五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到。
男知青家境不太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两毛钱呢,坐车太浪费了。
秦政冲儿子点头示意,就坐上了牛车:
“走吧。”
男知青们:……?
张前进没忍住:
“为什么他能坐牛车啊?”
扶苏理直气壮:
“因为牛车是我家的!”
张前进震惊:
“这不是大队财产吗?”
扶苏纠正:
“是我家捐赠给大队使用的。”
张前进还想问赶车的为什么也能坐,开口前想起来人家要赶车,赶紧把这么愚蠢的问题给咽了回去。
他看车上还有点空位,决定等下去问问秦支书能不能让他也坐上去。两毛钱的公交车费他出不起,但是牛车应该两分钱就可以搞定了吧?
扶苏没管他们,领着六个人往公交车站去了。
曲小梅问他:
“县城的供销社商品是不是比城里的要少一些?有没有特色商品?东西价格是一样的吗?”
扶苏回忆了一下:
“差不多,东西会少点。不过少的一般都是比较贵没什么人买的金贵货,也没什么特色商品。”
曲小梅就懂了,那她不用再跑一趟县城的供销社了。
其他人也听懂了她问这话的目的。
吕雉和郭嘉交换了一个眼神。
同行的另外四个知青他们不是很了解,但现在看来,两名女知青的脑子是拎得清的,男知青还不确定。
其中那个张前进感觉有点犯糊涂,之前在车上就喜欢叨叨,说话不是很中听。不过人应该没什么坏心眼,不把他说的话放心里就行。
还剩一个许峰不知道什么情况,沉默寡言的,还需要观察。
新知青有脑子好相处,等去了村里万一遇到老知青抱团排挤他们,他们也可以自己内部抱团抵抗。万一内部都分化了,那才是麻烦呢。
郭嘉于是和扶苏攀谈起来:
“不知道村里知青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能说说吗?”
这是一个很笼统的问题。
扶苏微微挑眉。
只问了一个问题,却把所有内容都涵盖进去了。等着扶苏解答之后,可以再挑他没提到的地方补充询问。
扶苏没有立刻回答。
回答起来不知道要说多少话,他有点口渴了。
公交车还没来,郭嘉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有人家。敲门去和人讨了杯水,换出去一分钱。
扶苏喝到了水,心想新知青真会来事。
把杯子还回去后,扶苏耐心地说了村里知青的情况。不仅是知青点,还有老知青的事情。
他们村运气挺好的,老知青不怎么爱闹事。虽然村子算起来还比较富裕,但分来的都不是什么关系户。
秦河大队生活水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真有关系的二代们都分去条件特别好的农村了,来不了这里。
所以除了刚来的时候,有几个知青吃不了苦闹腾了一阵,后来就都安分了。
孙秀秀问起村里的小学:
“小学招老师吗?”
扶苏摇头。
孙秀秀叹气。
果然,这种馅饼没那么好接。她看年代文里主角经常能混成老师、记分员啥的,真到了村里才发现,没点关系根本别指望。
人情社会啊,哪儿那么多公平。
曲小梅就问起别的:
“要是工分不够,可以花钱跟大队买粮吗?”
如果可以,她就去黑市倒腾东西赚钱,然后假装是家里给她邮的钱。要是不行,那粮食也得从黑市弄,就比较危险了。
知青点秘密不多,各自有多少粮食是摆在明面上的。哪怕你说自己是拿家里给的粮票正经买的粮食,也不如跟大队买稳妥。
能少一点步骤是一点。
扶苏回忆了一下:
“买是可以买,就是份额有限。毕竟大队这边存粮也不是特别多,不可能无节制地提供。”
吕雉看两个女知青为难,提醒道:
“不行就去山里弄点吃的吧。”
人缺油水的时候,吃饭就会多吃一些。要是油水足,就吃不下那么多饭了。
因为肉的饱腹感更强,而且肉提供的一些营养,饭提供的少,就得多吃点饭补上。
两个女知青眼前一亮。
也对,不行就试试上山抓兔子这些。而且山里还有不少吃的,应该不至于饿肚子。
本来他们去黑市倒腾就要上山,不然哪来的货物能卖呢?在村里收吗?那也太冒险了。
公交车到县里只要一个多小时,扶苏把事情说得差不多的时候,也挤到了。
扶苏问他们饿了没:
“你们干粮没带在身上吧?”
几人都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
刚才忘记拿点吃的揣着了,所有行李基本都在牛车上头。不过说真的,他们也是受够了干巴巴的面饼子,提起就没胃口。
扶苏早就算准了这一点:
“到中午了,这样,我带你们去找我妹妹,她那边应该还有点吃的。”
正好扶苏要去借车。
阴嫚刚吃完午饭回到供销社继续上班,见她哥带人来了,毫不意外。
早上出门前她哥就和她提过醒。
阴嫚取出几个夹了咸菜的窝窝头:
“只有这个,吃不?”
总比干饼子好吃,还是刚出锅没多久的。李姻中午才做好的呢,她知道大姑姐要带这个来卖。
六个人里头,有个章邯是胃口大的老秦人。韩信的胃口虽然不如他那么大,但也是个壮小伙,能吃。
阴嫚带来的一大兜窝窝头都换出去了,进账不少,兄妹两个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扶苏去国营饭店买了几个包子填饱肚子,回来拿走了钱,这个是要回去上交家用的。
扶苏小声:
“你自行车借我骑下。”
阴嫚拒绝:
“你不是还要领着他们回去吗?你骑车他们就跟不上你了,不成。”
扶苏说那他可以骑慢一点。
阴嫚:……
走两步路会死吗?
自行车到底还是被可恶的亲哥征用了,扶苏一个人骑车在前头带路,时不时停下来等一等其他人。骑骑停停的,终于抵达了秦河大队。
大婶子们在村口大树底下纳鞋底。
看到扶苏带人回来,一脸见怪不怪:
“你小子惯会偷奸耍滑的,又坐公交车了?真是钱多烧的,就知道浪费钱。”
这一下子把全队知青都骂进去了。
知青们默契地假装没听见。
扶苏不搭理她们,只叫住窜过去的小孩。
“桥松!”
小孩堆里一个小萝卜头出列:
“二叔!知青点还没收拾好呢!村长爷爷在发火!”
秦柱终于忍不住了,再好的脾气面对推三阻四也要恼。但是发火解决不了问题,因为确实住不下。
扶苏就说村长傻:
“这事还不好解决?”
村里其他人家没有多余的房子,商蔓家有啊。只要大队说给她每个月记多少工分,她铁定答应。
扶苏让知青们先在树荫下等会儿,可以和大娘们唠唠嗑,打听一下村里的情况。
然后自己踩着自行车先去了商家,和商蔓商量好自己给她拉人过来住的好处费,商量完才去找村长。
秦柱气哼哼: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凭什么她们几个新来的知青可以住小蔓家,别人不成?”
扶苏就说工分从住进去的知青头上扣。
秦柱:“村里本来就要安排住宿,哪有让知青自己出钱的道理?”
扶苏:“不出钱就住知青点,想住好点就得花钱,花钱付差价,有什么问题?”
秦柱:“……你搞投机倒把呢!”
扶苏:“你不懂,这叫互帮互助。商家主动提供住宿,是热心肠。住进去的知青看商家生活艰难不忍心,无偿捐赠一些工分帮助她们母女,也是一片好意。”
秦柱:………………
扶苏又说:
“不给工分也成,那就帮忙干点活。您也知道,商家就母女两个,干什么都不方便。知青帮忙打水、搞卫生,偶尔上山弄点蘑菇野菜,也可以当借住费。”
这段他就是压低声音说的了。
这个没难度,谁都能干。要是高声说了,其他老知青估计也会动心思。
也不是扶苏非要照顾新来的知青,主要新来的农活还干不好,根本拿不出多少工分来付账,只能用这些劳动换住宿。
偏他们又不缺钱,估计会很乐意花钱减少劳动。商蔓家条件不好,缺的就是钱,不是什么一点半点的野菜和劳动力。
秦柱也听明白了,扶苏这是在照顾商家母女俩呢。
他犹豫了一下:
“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上小蔓了?”
这次轮到扶苏:………………
昨天才造谣堂哥子楚出去当了上门女婿,现在就轮到自己被造谣暗恋商蔓了。
但是扶苏是不会反思自己的。
扶苏义正言辞:
“村长叔你说什么呢?我这人就是单纯的善良,特别善良,没有别的心思。”
秦柱呵呵一声:
“你还没我老爹善良呢。”
秦大爷背着手溜达到附近看知青点的热闹,就听到这句,他当场就不高兴了。
秦稷举起拐杖:
“秦大柱你说什么呢?”
居然敢内涵亲爹不善良!
秦柱:“……别喊我大柱。”
太土了。
正说着,一个婶子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张嘴就喊:
“大柱子啊!”
秦柱:麻了。
扶苏忍着笑问婶子:
“发生什么事了?”
婶子气得不行:
“羌家的磊娃子把我家晒被子的绳子给解了!个小兔崽子!我被子全掉地上了!现在被套上都是土!夜里怎么睡!”
哦,是来告状的。
得了,知青点的事情还没解决,又要处理熊孩子调皮的事。
扶苏一听觉得不对:
“羌烈怎么想起来解这个绳子的?”
这馊主意谁出的啊?羌烈那小子虽然经常打架斗殴,但是脑子没这么灵活。
想着自家大侄子天天跟着他们胡混——别是桥松在背后当狗头军师吧?!
果然,婶子气哼哼地说:
“还能是谁?他们一起玩的小孩里头就几个特别聪明的,安娃子他们又不会调皮,不就是你家松娃子?”
扶苏真的受够了村子里给人起小名的固定模式了,蒙安叫安娃子,桥松叫松娃子。
等他们长大了,就是小安子和小松子。再长大一点,就是大安子和大松子。直到长辈都去世,才不会有人继续喊。
幸好扶苏的绰号小树里没加个子。
哪怕先秦喜欢尊称别人叫某子,也遭不住村里人这么用。
婶子看向村长秦柱:
“村支书不在,只能找你管管了。反正松娃子他爹是管不住人的,找他没用。”
秦柱有点后悔。
他怎么就和秦支书家里头血缘关系近呢?但凡远一点,也就找不到他头上了。
偏偏,他俩是堂兄弟。
秦柱看向扶苏:
“你去,你去管管你侄子。还有羌家,你把你大磊叔一起叫上。”
扶苏纠正:
“人家叫羌瘣,木根节或枝叶盘结的那个‘瘣’,不是石头磊。”
羌瘣,看姓氏也知道是羌人。曾经跟随王翦一起灭赵,是秦国的一员猛将。
羌烈是他儿子。
不过沙盒珠里的羌瘣是嬴政派来打探虚实的,而羌烈则是扶苏叫来的。
也就是说,这对父子是个组合档。
羌瘣可没见识过被太子带歪的儿子,不过他很快就能见识到了。
不仅是他,蒙恬蒙毅桓齮李斯王绾冯去疾杨端和他们都能一起见识到。毕竟他们家进来的崽子,也不是本位面的亲生崽。
秦柱摆摆手:
“就你有文化,快去!”
婶子跟着扶苏往羌家走:
“我得好好和大磊子说说,他家磊娃子真的不行,太皮了。”
扶苏就问她:
“怎么给羌烈起这么个小名?”
婶子有她的道理:
“羌烈多难听?反正大磊子生的就是小磊娃子,我一直就这么叫的。”
羌瘣不在家,他是村里猎户,经常上山查看有没有猛兽的踪迹。一旦发现猛兽有下山的迹象,就会叫上村里壮年一起去猎杀,免得回头哪天伤了村里人。
婶子那叫一个气:
“偏他今天不在家了!等他回来,哼哼!”
扶苏假装没听到:
“那我们去找孩子们吧,婶子你放心,我回头肯定狠狠批评桥松。”
最后是在水边找到的孩子们。
扶苏眼神一凝,过去把桥松和舜华都拽了过来。
“不是跟你们说不许去水边吗?”
两个小孩缩缩脖子:
“我们就看看,是小越要下水捞鱼,我们看个稀奇。”
桓越已经下水了,鱼没摸到,一身都被打湿了。也就现在气温高,不然肯定感冒。
扶苏本来是来处理他们弄脏别人家被子这件事的,现在多了一个要处理的问题。他和婶子一起把下了水的小孩揪出来批评教育,然后挨个带去找家长。
下午日头太晒,大家不会时时刻刻都在田里干活。实际上也没那么多活要干,拔草浇水这些干完就能休息了,不是农忙时节就不至于一整天耗在田里。
只是有些人懒得回家,就在田埂旁边休息聊天。扶苏打听了一下,其他家的家长都在田地那头,便带着孩子们过去了。
很快,以桓齮为代表的一众家长就接收到了来自婶子的絮叨,叫他们好好收拾臭孩子,居然敢去河边玩水。
要是找条浅溪摸鱼也就算了,这群崽子非说只有大河里才有大鱼,简直不怕死。
桓齮:……
桓齮有点懵逼,在他的记忆里他家小子还挺乖啊,今天怎么这么皮?
扶苏把侄子丢给大哥:
“他把人家晒的被子掀地上了。”
扶胥:……
扶胥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桥松心虚:
“我听到她背地里骂爹是老黄牛,养着二叔这个吸血虫。”
正等着秦家给个交代的婶子尴尬了一瞬。
桥松说着说着就不心虚了:
“反正那被子那么厚,她夏天又不盖。弄脏了就弄脏了,被套洗一洗一晚上就能晾干!”
婶子顿时又气着了:
“拆洗被套不费劲的吗?”
这年头被套可不是拉链的,都是用线缝在被子上固定的。拆一次可麻烦了,洗好还要缝回去。
扶苏在旁边帮腔侄子:
“这就是婶子你不对了,你怎么能偷懒呢?大家都是把被套拆下来单独洗晒,被子里头的棉花胎也是单独晒好收起来,等明年要用才会把被套重新缝上。”
所以本来就该拆下来洗,不算给你家增加工作量,何况你还嘴贱。
婶子:……
婶子恼羞成怒:
“你胡咧咧什么!把被套拆了晾,那今天不就是棉花胎沾上土了?棉花胎可没法洗!”
她说什么来着,村支书不在的话,找家长根本没用。这俩年纪大的儿子不是管不住小孩,就是压根不管,真是的。
“我等支书回来再说!”
婶子调头走了。
扶苏在后头扬声追问:
“不会是被戳穿了说人小话,没脸继续待下去了吧?”
婶子走得更快了。
扶胥无奈地看着弟弟:
“你这么说她,她下回更要骂你了。”
扶苏轻哼一声:
“他们就是管得多。”
村里倒也不是只有大娘大婶爱嘴他,其实男的也八卦。
只不过男的会装成闷葫芦,表面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让媳妇去冲锋陷阵,自己在背后捞好处。
要是闹得难看了,再站出来打圆场,替自家媳妇道个歉。然后村里人都夸这家人虽然婆娘爱惹事,好在当家人脑子清醒讲道理。
骂名女人担了,好名声是自己的。让家里的女人给自己当对照组,鸡贼得很呢。
实际上关起门来,心里和媳妇想的是一样的,只是不说。偶尔说两句附和媳妇,引得媳妇越发有谈兴,不断地叭叭叭。
出了门就变成讲道理的好长辈了。
农村里好多这种情况。
这种还算好的,还有更鸡贼的。
私底下媳妇和自己叭叭叭的时候他听着,一言不发。等叭的内容过分了,才会训斥两句,让她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真要管,说第一句的时候就管了,哪里会拖到后头呢?
无独有偶。
村里新来的两个女知青也是这么想的。
她们笑容勉强地听着婶娘们跟查户口似的问这问那,敷衍地回应了几句,没说得特别详细。
婶娘有些不高兴,觉得她们藏着掖着。
这时,一直沉默听着的老大爷开口:
“行了,你们也收敛点,问东问西的是想干什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然后慈祥地和女知青聊了两句,大意就是村里人还是挺淳朴的,他们没坏心眼。就是好奇问两句,让女知青别介意。
曲小梅和孙秀秀齐齐露出了礼貌且疏离的微笑,心里把他也骂了一遍。
怎么?之前不知道张嘴,现在突然哑巴治好了?医学奇迹哦!
新时代女性可没那么好骗了。
两人自认见多识广,一眼看出他打的小算盘,并不搭理。
大爷看她们油盐不进,干脆调转方向去和郭嘉吕雉这几个健谈的聊天。
吕雉笑着应付他。
话聊了一箩筐,但是什么消息也没透露出来,反而被吕雉套走了很多村内的事情。大爷刚开始还没发现,离开之后越琢磨越不对劲。
这次来的三个女知青都不好对付。
孙秀秀蹙眉抱怨:
“他们怎么只找我们女同志问话啊?”
不就是看女孩子好欺负吗?
吕雉安慰道:
“村子里那么多人,以后也用不着和他多来往,就当是个路过的陌生人吧。”
孙秀秀一想也是。
曲小梅则问起扶苏什么时候回来,她们都等好久了。
扶苏因为中途去处理小孩子的问题耽搁了一会儿,处理完秦柱也考虑好了,决定接受扶苏的提议。就征用商蔓家的两间屋子,给工分的。
他们村里反正说的是给工分,至于私底下知青和商家怎么商量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要是商家同意不要工分,那就悄悄去和记分员说,别闹出来。
扶苏带六个人往商家走:
“你们正好三男三女,住两间屋。回头可能会有其他知青也过来住,到时候别不高兴。”
他们已经听说了知青点一间屋子住了快十个人,连忙表示不会闹别扭。他们这里才三人而已,知青点有人想匀过来也正常。
反正都是花钱住,村里也说了,住宿费所有人平摊。过来的人多,他们要付的工分就减少,谁也不吃亏。
不过村长去问过之后,老知青里还真没人乐意搬的。他们的工分勉强才够自己的口粮,可舍不得给出去。
下乡时间长了,家里也不怎么寄东西过来了。手头不够阔绰,一工分也得当两工分花。
扶苏猜就是这样:
“还有两个新知青,不知道会不会住过来。知青点那边男知青的屋子还有空,可以挤得下。”
他看那俩手头比较拮据,大概率不来。
安顿好知青,扶苏可算能休息了。
把之前卖窝窝头换的钱放家里存零钱的钱盒子里头,这盒子是个铁皮的饼干盒子,平时不上锁的。
家里还有个带锁的铁盒子,那里头放的是大钱和重要票据。目前里头就一张缝纫机票比较贵重,但家里用不上。
做饭都做不明白的一家子,就不要买缝纫机来自取其辱了吧。
扶苏瘫了一会儿,起来把昨天那只野兔给收拾了。昨天没来得及做,今天他准备给它烤了。
从小有人伺候的大秦太子以前是不会这些的,但是这玩意也不难。上回去现代位面时刷到过不少视频,哪怕现在失忆了,脑海里还留存了隐约的印象。
所以扶苏生疏地把兔子给宰杀了,清理干净拿盐和酱油白酒腌制了一下。也亏得他家条件好,不然买不起酱油和酒,村里人一般只有个盐调味。
腌完就放那儿了,打算等入味了再烤。
结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等睡醒发现家里人大多都回来了。大哥正在烤兔子,看起来烤得还不错。
至少在烤东西的火候掌握上,肯定是完胜双胞胎弟弟的。
长公子驻守边疆时怕是没少打猎。
他不像扶苏这么好命,从小到大被父亲呵护在深宫里,一点苦都没吃过。
扶苏拎了个小凳凑过去坐下,闻了闻,说了句“好香”。
扶胥撕了条腿给他:
“先吃点。”
扶苏啃着兔腿含糊:
“一共就四条腿,给我吃了一条。”
扶胥哄他:
“没事,你身体不好,要补补。”
家里的鸡腿兔腿一般都是分给年纪小的成员吃的,扶苏例外。虽然他年纪大,但不妨碍他靠着体弱蹭到年纪小里去。
反正也没人幼稚到和他抢。
扶苏就说下次多打两只兔子来:
“我昨天看到好几只,但是桃子比较难得,装不下就只抓了一只兔子。”
山里桃树不多,还零散分布在好几个地方。关键是结的桃子不一定甜。难得碰到个又甜又大的,肯定要把成熟的都摘光。
这种东西都是谁碰到算谁的,顶多给山里的鸟雀留点。给村里人留是不可能的,那么多人得留多少才够?
各家山上碰到好东西都是约定俗成能拿的全拿走,默认不给彼此留。除非没成熟或者个头还太小,这种不能乱采,浪费。
李姻和清婉一起从外面回来。
扶苏问小妹:
“今天你怎么不在家?”
清婉说看书看累了,去小姐妹家一起做手工活。她嫌弃家里太朴素了,正好杨家的妹妹明舒会做一些漂亮的小玩意儿,她就去跟她学了点。
清婉拿出一个花环:
“二哥,你看,好不好看?”
扶苏就点头:
“好看。”
清婉把它挂在窗前,说以后多弄点好看的东西装饰家里。花环只能放几天,要是有铁丝和碎布头就好了,她想要点五颜六色的碎布头,可以自己做假花。
然后期待地看向二哥。
扶苏:……
懂了,这是让他下次去黑市记得带点碎布头回来。
扶苏想了想:
“今晚的兔腿有你半只。”
扶苏、阴嫚、李姻、清婉、荣禄、桥松、舜华,七位女同志和年纪小的可以分四只兔腿,其中猎来兔子的扶苏单独吃一只,其他人两人分一只。
清婉嘴角一抽:
“半只兔腿你也要分吗?”
扶苏反思了一下,作为二哥确实不好这么一毛不拔。
所以扶苏决定:
“你骑车去接你姐回家。”
扶苏懒得再去县里接人了。
清婉答应下来:
“行啊,好久没骑自行车了,我早就想试试了。”
每日自行车都被她姐带去供销社,停在家里的时候不是正午就是晚上,都不适合她骑车过过瘾。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骑车也不困难,轻轻松松就上车走了。回程换成她姐带着她,姐妹俩来回正正好合适。
秦政到家知道这件事后:……
秦政拎着二儿子的耳朵进屋去了:
“清婉年纪小,以后不许让她单独去县里了,听到没有?”
县里虽然比外头好点,但也是有地痞流氓乱窜的。小姑娘单独出门容易受欺负,那些流氓打一枪换个地方,公安抓都不好抓。
扶苏乖巧认错:
“我下次不会了,爹,我耳朵疼。”
秦政这才松开他:
“去吃饭吧。”
出门就看见妹妹阴嫚幸灾乐祸的眼神,扶苏假装无事发生。将闾和荣禄却毫无所觉,满心满眼都是烤兔子。
隐约能听到隔壁在骂人:
“吃吃吃!就知道吃!不年不节的开什么荤?迟早吃穷!”
住在秦家隔壁可太遭罪了。
秦家吃肉,自家却吃糠咽菜。
要不是大部分时候李姻都会把肉做成不散发味道的食物,那头估计隔三差五就要被香一回,更遭罪。
扶胥反思自己:
“下次还是不烤了,烤出来太香了。”
绝口不提是看到弟弟先把肉腌好了,一看就是准备要烤,所以他才烤的。二弟想吃烤兔子,偶尔吃一次没事。
扶胥私下和扶苏说:
“下回哥带你进山烤,这样别人就闻不到了。”
扶苏非常快乐:
“大哥你对我最好了!”
有个大哥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