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美食
chapter36
可能是她自己本身的性格使然, 艾格妮丝对待他们很热情，她不但只收取了药剂成本的价格，还将这个‘银绿秘药’的配方卖给了他们。
除去里侧她为人看病的房间, 外面则都是一些成品药剂以及一些原材料, 包括一些护身符、药草以及各种人偶等等物品, 最里侧的柜子上放的是一瓶瓶浸泡在液体中的动物以及植物的尸体，甚至还有一些干羊胎挂在墙壁上。
这里整体的布局有些阴暗, 外面墙壁的上布满了藤蔓, 几乎将整个建筑笼罩起来, 所以就算是在天气晴朗的白天，屋子里依旧不透出一丝光。
在这间女巫的店铺里, 那些陈列的商品，看多了会让不适应这些的人感到一丝反胃, 但是它依旧带有某种无法抹去的魅力, 神秘感浸染在每一个角落，塞勒斯观察了一下, 这里的墙壁甚至掺入了白晶石。
而最大的那面墙上则是一个圣坛, 那是湖中女神萨蔓莎，女巫基本都信仰祂。
艾格妮丝给卡帕尔蒂重新缠上了绷带, 并且嘱咐他最近不要让眼睛见光。她缠绷带的手法非常好，起码比起具有战地风格的埃斯波西托先生要细致多了。
然后, 她又走到那只彩色的大鹦鹉面前，伸手拔下来了鹦鹉的一根羽毛。
鹦鹉大叫一声, 啄了埃斯波西托先生一口，飞到架子上去了。
艾格妮丝用鹦鹉的羽毛轻轻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侧脸, 笑着说：“愿命运眷顾你们。”
羽毛扫在脸上, 轻轻的触感让人感觉有些痒, 还是也很柔软。塞勒斯站着没动，因为他知道，这是艾格妮丝友好的表现。女巫基本上都敢爱敢恨，只有在面对她比较喜欢的人才会施以祝福，而面对不喜欢的人，她们从来都不吝惜加之诅咒。
这件事完毕，艾格妮丝收起羽毛，主动提出要请他们在城里转一转，吃一顿饭。
埃斯波西托先生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犯嘀咕，估计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友善。
艾格妮丝说：“孤庭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也有值得一看的东西。我先请你们去一家餐厅吃饭好了，很有特色。”
她瞥了埃斯波西托先生一眼，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我尤其喜欢那里做的放着菠萝的水果披萨。”
埃斯波西托先生脸色大变。
她随手关了店门，带着他们走出去，在孤庭这种城市里丝毫不担心有人会趁机对没有主人的店铺干点什么。
塞勒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店铺外面的爬藤，一片翠绿的藤蔓上面的开着无害的小花，一个一个像是小星星一样，远处一只蜜蜂被这些小花吸引，莽莽撞撞的飞到了它的附近，那些小花颤动了一下，蜜蜂随即消失了。
他们走上街头。
孤庭虽然混乱，但是绝不意味着它不繁华。街上遍布着各种小摊与商铺，而且居然显得不是很凌乱。
孤庭作为一个城市自然也有支撑着它发展的支柱产业，一个是几乎野化的市场让无数人来这里走私倒卖，另一个就是城郊的巨大的金琥珀矿。
金琥珀是一种名贵的宝石，被认为拥有独特而强大的力量。它是炼金术与很多领域所必需的材料，古代法师们认为它是太阳的光辉投射到地面之后形成的结晶，它拥有净化灵魂、启发智慧、引领光的功能，正义女神教会以此为圣石。
孤庭是金琥珀在世界上最大的原产地之一，成吨的金琥珀被从这里运输出去，在孤庭本地也能买到最便宜并且质量上佳的金琥珀。
便捷的海上交通与丰富的本地物产充实了这里的市场，而是因为没有什么管制，塞勒斯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外卖。
他啧啧称奇：“这里的寒铁为什么也会这么便宜，我以为只有北海的苏古特城会有这么便宜的价格，曾经我记得苏古特的雕版画也是世界一绝，在春天会将花与画一起办一个展览。”
埃斯波西托先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北海矿区已经枯竭一百多年了，您不知道吗？这里离新的矿区不远，当然便宜，而且雕版画……”
他哑然失笑：“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苏古特随着矿区就已经完蛋了。不过您倒是博闻强识，我以前从未听说过苏古特画展的故事呢，看来我还是要多走走，多看看。”
塞勒斯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全程沉默的卡帕尔蒂突然开口解围：“科尔伯恩是隐居法师出身，和白塔也有过交流，不太清楚这些事。”
塞勒斯看他一眼。
埃斯波西托先生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接着，他不再提苏古特，转移话题开始对着市场的规整赞叹：“这里倒是比以前强多了。我上次来的时候，街道乱的跟垃圾站一样，而且很多东西居然不卖了。”
艾格妮丝白他一眼：“不是不卖，只是不允许公开经营了。城主最近开始对市场进行管制，因为要禁止繁荣教会的‘女神之吻’，所以顺便将那些家伙们整顿了一下。”
塞勒斯问：“‘女神之吻’都流传到这里了吗？”
艾格妮丝说：“前段时间非常严重，街上随处可见痴迷这个东西的家伙，只是城主采用了一点卓有成效的方针。”
她的口吻对这位城主颇为信服，其实总的来看，孤庭这一任的城主确实也是一位不错的统治者，面对孤庭欢聚一堂的人渣与流氓，他用更大的拳头教会了他们最基本的规矩，甚至降低了每年城里的意外死亡率。
“喏，那些蓝制服就是城主亲卫，最近在调整整个市场的秩序。”
深蓝制服们调整秩序的方式非常具有孤庭特色，一人手持一根半人高的棍子，谁敢不听话，上去就是一顿棍棒，打到他遵守为止。有一个矮小男人试图逃窜，但是被他们抓了回来，那些人搜查一阵，然后就当场把他拉到路口去砍了脑袋。
留下的一个蓝制服大喊：“禁止‘女神之吻’。”
艾格妮丝耸耸肩：“他们的制服本来是浅黄色的来着，后来说是沾上血不好洗，就换成深蓝色了。”
塞勒斯大受震撼。
一个小孩头上举着一只大碗，挡住了他们的路，用混合了矮人语的口音的拉德语说：“先生，来点红酒酱料饼吗？外地人来这里都喜欢吃这个。”
他头顶的碗里是一团深紫色的酱料，大碗的边沿贴着一个个方形的面饼，散发着一种油料与红酒的香味。塞勒斯从来没听过这个东西，但是他对小孩子尤其有耐心，于是他问：“请问这是什么呢？”
小孩嘿嘿一笑，就要回答。
在塞勒斯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个外地来的商队购买了一点，将深紫的酱料放在面饼中间夹着吃，看着吃的还挺香。
艾格妮丝挡在他前面，翻了个白眼：“说什么都别信，这东西是蚯蚓泥混合红酒，还有百合油以及一些香料做的肉馅，矮人食谱里会有这个，但是他们有时候也拿出来骗外地人吃。”
那个外地商队吃东西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有人顿了顿，开始忍受不了的感到反胃，往外呕吐。
附近孤庭的居民们没有一个同情他的，反而围着开始集体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离远了一点，生怕他的呕吐物溅到自己身上。一群人说什么风凉话的都有，艾格妮丝也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
小孩生意被搅，用矮人语骂了一句让塞勒斯想大喊注意语言的脏话，然后一溜烟在人群里消失了。
……
他们一群学生被关在旅馆里，大家都知道利害，谁也不敢随便跑出去玩，于是都无聊的要命，只能聚成一堆打牌，一边翘首以盼老师们回来。
而威尔没有参与他们的活动，自己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他今天大多数时间都是恍惚的状态里度过，加西亚他们干了什么都没心情关注，不然过目不忘的威尔绝对能认出来他在书里看过这种旅店推销的深紫色罐头肉馅，然后阻止加西亚买下它。
塞勒斯回来的时候，那罐据说可以完美保存的肉馅已经被加西亚收起来了。塞勒斯简单给学生们介绍了一下艾格妮丝，这位女士对于所谓的神秘学学校挺好奇的，执意要跟过来看看。
她被学生们围住，自己也给好奇的学生们将一些关于女巫以及孤庭的事情，还变魔术一样从自己手里翻出一个小瓶子，作为奖励，加入了学生之间的游戏。
埃斯波西托先生吐槽：“她倒是一如既往喜欢小男孩们，并且十分受到欢迎。”
塞勒斯感觉这话酸溜溜的，并且觉得威达利亚男人这方面有点难以理解。于是，他走到为数不多没有参与游戏的威尔同学的面前：“想什么呢？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说，威尔。”
威尔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吓了一跳，但是还是抬起那双浅蓝的眼睛，认真地说：“没什么，老师，我没事的。”
塞勒斯又温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去做别的事情了。
同时，威尔的心里大叫起来，他明明是想说出那个诡异的幻象的，但是这么都说不出口！
塞勒斯转身到威尔看不见的地方，皱起眉头，他感觉威尔不太对劲。
本来在出现不知名的神像之后，他就格外关注灵感满值的威尔，现在看来果然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
入夜，
威尔再次听到了声音，那位神灵的声音愈发的响亮起来，而且变得亲切了。
他几乎是受到蛊惑一样的站起身，在昏暗的房间中，睡在他隔壁床的同学对他的动作毫无所觉。
威尔轻轻拉开了门，门发出轻微的响声之后又合上，他走上了走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到我这里来——
我能帮你——
那个声音说。
威尔抬起眼睛，他的浅蓝色眼眸中的神采已经涣散了，他走出旅店，向着港口的方向走去。
中途，他一脚踩上了一片碎玻璃，脚底划得鲜血淋漓，但是他好像失去了对疼痛的感觉。
他脚步不停，留下一路蜿蜒的血迹与脚印。
月亮照在他留下的血迹上，显得那血红的惊人。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在持续了数百年的混乱、欺压与贫穷之后，孤庭出现了一位奇怪的人。之所以说他奇怪，是因为他居然是个具有理想的家伙。
那家伙的父亲是一个王朝知名的大臣，因为迫害来到了这里，他天天叫他儿子一些愚蠢的东西，像是正义、信仰以及幸福这类的。这当然愚蠢，若不是这些，他会沦落到孤庭来吗？
但是他的儿子偏偏相信这个，更加糟糕的是，他偏偏拥有过人的天赋。他笼络了一批人，用他父亲的那一套说服他们。
‘旧时代的泪痕已经干涸，凭借我的灵魂起誓，瞧瞧吧，我的同胞们，我们需要尊严，我们需要幸福，那是我们应得的东西。混乱与血腥来自于先辈，可这绝不为意味着我们要继承它们，那些东西面对生命毫无怜悯，但是我们偏不让它得逞！勇气、尊严与光明，这才是未来该有的东西！’
他们最终掌管了孤庭，这个小小的、破旧的、被人唾弃的城市。
事情似乎在变好了。
接着，更好的事情好像出现了，一个人在城郊发现了金琥珀的矿，那矿似乎很大。”
——《孤庭记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