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老了啊。”
看台上, 因扎吉和贝克汉姆不约而同地发出感慨。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却选择默契地移开视线，这萦绕在二人身边的微妙氛围让其他人都感到有些奇怪, 明明老贝和皮波关系还算不错, 怎么忽然这样？
教练版本的内斯塔给出答案：“可能…他们都在吃对方醋吧。”
“难以置信，”睡皮调侃, “我们小桑竟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看来当教练还是很锻炼人的。”
只是…
他纳闷地看着内斯塔日渐后移的发际线和晒到黝黑的脸容, 心想桑德罗也没去印度，怎么现在风格越来越像印度人？
另一边——
基恩点评：“这小子确实是个硬汉，比他爹硬。”
他才不在乎老贝幽怨的眼神, 他罗伊·基恩想说什么说什么！
“不错，曼联现在一些球员就是脚太软, ”坎通纳、生姜头和吉格斯他们一致点头, “面对这群该死的利物浦人, 就得给他们点脸色瞧瞧。”
“你们在胡扯什么？”
弗格森不耐烦地插话：“一个个退役以后脑子装的还是浆糊？这他*是欧冠决赛, 这小子但凡有点理智, 就不应该脱衣庆祝！我真受不了，埃里克（指坎通纳）就他*的跟以前一样不冷静。”
曼联名宿齐刷刷闭嘴。
没办法。
就算退役, 他们也是老头的弟子, 谁敢跟他吵？
这时候, 满头冷汗的三德子再次赶来请弗格森去高层那里落座。
“老子不去。”
弗格森果断拒绝, 他冷眼看着对方：“这群傻B叫我过去, 无非就是想让我劝莱尼多参加商业活动，滚滚滚！别烦我！”
哎唷。
三德子有时候真想找块豆腐撞死, 这几把算什么事啊！
在他们闲聊时，网上的讨论同样热火朝天——
@12_莱：“太阳报说的没错, 莱恩果然是海伦，能集合米兰和曼联名宿…但门将是不能变成海伦的，变成海伦了你就再也不能直视他的胸肌、看他扑救了…如果变成海伦，你就只能在夜晚看着小莱的帅照出神…所以门将只能是海伦…哦不。。我是说…海伦只能是莱恩。。哦不。。我是说…”
——回复：“逆天。”
@莱莱去去：“不懂就问，你抬踢决赛，为什么有那么多老毛子到场？”
@米兰有个核弹头：“利物浦：正确，欧冠决赛：正确，基辅：正确！复活吧，我们的老毛！”
@cr7777：“怀念弗格森时代，那时候我们不羡慕任何人。”
@梦剧场守夜人：“现在也是！相信我们抬的小队长，干翻利物浦，冲！”
*
庆祝到一半时，头脑发热的莱恩忽然冷静下来。
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后，他假装看不见场边鸟妈妈喷火的视线，咳嗽两声又穿上球衣，慢吞吞地在队友包围中走向球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裁判看不见我…
看台上的抬蜜差点没被小队长的怂包行为笑死，当然，裁判也是。
他一边憋笑，一边小跑过去，严肃地出示黄牌。
“别激动，”裁判假意关心提醒、实则嘲笑道，“再脱一次，你就要在决赛下场了，贝克汉姆先生。”
“知道了，”莱恩点点头，“谢谢您。”
他用戴着手套的大爪子理理球衣下摆，拍拍手准备继续比赛。
此时，距离上半场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第40分钟，一直持续打高位压迫的利物浦忽然开始出现疲态。
穆里尼奥摸着下巴，心里稍微有些纳闷。
从利物浦的人员年龄结构来看，他们不至于在上半场就体力告竭，但也不排除这种情况，因为前40分钟一直是红魔被红军压着打的同时，利物浦还得随时快速回防，这种打法一般球员真吃不消。
穆鸟一边摸下巴，一边偷偷去看克洛普。
渣叔眉头皱起，看起来对这种局势略感棘手。
穆鸟注意到他没有进行任何战术指挥，这让他迅速下定决心。
进攻！
他果断举起胳膊，就是此刻！
第41分钟，曼联吹响反击的号角。
德国猪给博格巴一个眼神，后者迅速领悟。
准备进攻时，他分神瞅了眼场边，结果差点被教练举起的胳膊吓死。
——还好穆里尼奥不是德国人。
施魏因施泰格一边腹诽，一边停好球带着跑了几步。
大批红魔从后场集结赶来，奔赴利物浦的战场，局势在刹那间颠倒，利物浦的后卫与门将压力骤增。
看台上的弗格森用望远镜看着场中局势：“进攻还算流畅…等等。”
“他们怎么全压上去了？”
爵爷脸色骤变：“后场现在一片空虚，穆里尼奥难道看不到吗？”
场边，抱着胳膊的克洛普安静勾起嘴角。
曾经的多特蒙德教父站在场边，像是对球队的困境视若无睹，又或者说是——此刻的他已经胸有成竹。
狂人发热的头脑瞬间一冷。
操，他是故意的！
愤怒的小鸟连忙大喊：“注意后场！后场！”
在他喊出的瞬间，场中局势再次逆转。
洛夫伦从拉什福德脚下断球，而在他断球的瞬间，利物浦两翼瞬间起飞！
“快，太快了！”
卡拉格扯着嗓子大喊：“这才是克洛普真正的战术，诱敌深入，趁曼联后防空虚时再大举进攻！433的阵型在两个边锋快马的加持下彻底封神，此刻的利物浦已经真正所向披靡！”
433稳吗？稳。
那433靠什么出彩？靠的就是能长途折返的两个边锋。
马内和萨拉赫一路从己方半场狂奔，足球快速在多个利物浦球员脚下传递，曼联根本难以做到及时归位回防！
你抬玩闪电战是吧？
我铺也玩！
在那瞬间，无数球迷注视着场边的克洛普，似乎能从他身后看到曾经冉冉升起的黄色骷髅，此刻渣叔同样令人恐惧。
可若非如此，多特当初何以称王？
小将阿诺德在右路给出一记精准的斜长传，萨拉赫此刻和斯莫林同时奔向足球，双方皆想捷足先登。
足球在草坪进行二次反弹，然而就在它再度弹起时——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突然从大禁区冲出来！
莱恩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出击不出击，后场空虚现在只能他补。
眼看足球即将下坠，莱恩直接小跑两步再猛地前跃，将球奋力顶出去。
“鱼跃冲顶式解围！”
内维尔此刻比卡拉格还要激动，他亢奋地一拳捶在桌子上：“莱恩的出击恰到好处，他完美地弥补曼联后场空虚的缺点，为后卫补防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但事情到这还没完。
足球被弹到不远处的菲尔琼斯脚下，后者没多想，直接往后场踢一脚高空球。
娘哎，这要命了啊！
因为菲尔琼斯虽然力道给的足，可球的落点却不远，还在这附近。
莱恩眼见不对，迅速起跳争顶，但同时利物浦的前锋萨拉赫也在起跳，而以莱恩多次争顶的经验来看，他们相撞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并且眼下正处在紧急关头，惯性让莱恩根本无法收力。
他只能勉强稍微调整方向，让自己的肘部不至于打到对方的肩膀，至于落地后的情况如何，他也无法再影响。
争顶过后，双方球员均齐齐倒在地上。
这一幕简直克洛普看了心脏要停摆，穆里尼奥看了要骂人。
裁判吹停比赛后，队医齐齐入场。
莱恩倒地时聪明地用手先撑地，因此他并无大碍；萨拉赫的肩膀倒是出了点小问题，不过经过队医初步判断，也没大事。
“莱恩收了胳膊，”埃及人坐在地上比划，“所以我没被他的肘打到脸和肩膀，只是撞了一下，而且——”
讲到这里，他好像很难以启齿似的：“我有点矮，争顶时也没办法和他肩膀撞肩膀。”
说完，埃及人屈辱地闭嘴。
不慎旁听的莱恩：……
他又好笑又无奈，想不到自己在欧冠决赛还要经历这种抽象事。
处理完没过多久，裁判吹响暂停哨声，双方暂且休战。
*
曼联的更衣室此刻气氛略显沉闷。
穆里尼奥今天踢的也是433，但左边锋拉什福德惯用的底线倒三角传中今天没起到作用，一招鲜不能吃遍球场。
如果不能做出改变，拉什福德可以直接彻底隐形。
卢卡库反倒是今天三前锋里表现可圈可点的一位，尽管被着重盯防，但他强悍的身体素质还是为他提供不少机会。
只是卡库虽然没有打飞，但也没有踢进。
被克洛普玩心理战戏耍的穆帅现在很恼火，于是正在边喝饮料边捏瓶子玩的莱恩刚抬头，就看见战术板被教练猛地捶了一拳。
小莱吓了一跳。
他连忙把饮料瓶扔进座位底下，以为穆鸟要骂自己不理智的脱衣行为。
但穆里尼奥只是阴沉沉地扫视一圈，然后冷笑宣布：“我们变阵！”
说着，他拿起红、黄球球，开始在战术板上比划。
莱恩看着那密密麻麻的18个分区，暂时选择精神先脱离□□。
算了，听又听不懂、学又学不会，先发呆吧。
反正他只是个门将，不用参与进攻。
*
下半场刚开始，克洛普看着曼联的新阵容，就忍不住咦了一声。
他瞄瞄穆鸟，忍不住心生佩服：
欧冠决赛临时变阵，还用的新阵容，牛。
曼联换的什么阵？
——3421，可以大致理解为352的演变。
正在观看决赛的瓜迪奥拉一看这阵容，就忍不住开始摸光头。
你说这人，这…这怎么就能疯到这地步呢？
门将莱恩不知道教练有多疯，因为他压根不懂。
虽然这个阵型他们好像平时排练过，但他完全不懂的，他只需要扑球就好。
从他的角度来看，就是他们家的三个中场被对面四个人围住，然后三中场就开始顺时针转圈圈。
莱恩看的一脸懵逼：啊？
事儿到这还没完，顺时针跑动完，他糊涂地发现自家又从3421变成3142，单后腰施魏因施泰格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中圈，身后是三中卫。
先生，您到底想咋踢啊？
看台上的弗格森倒是有点明白了：“中场三区的肋部空出来，这样曼联的中场通过空间跑动就多出控制权，来反高位压迫……这小子有点意思。”
斯科尔斯听他这么一说，也领悟几分。
他问老师：“BOSS，接下来会怎么变？”
“怎么变？”
弗格森笑道：“我们进攻三区肋部的强侧前锋拉出空间，中场往后腰跑，这时候利物浦不仅中场要跟着我们跑，边前卫还要去堵边翼卫，阻拦我们出球——但你猜，他们会漏谁？”
斯科尔斯瞬间领悟：“弱侧前锋——拉什福德！”
话音刚落的瞬间，拉10就在进攻三区肋部从容接球。
解说内维尔紧紧盯着他：“拉什福德接球，利物浦后场已经被卢卡库和林加德牵扯住……好，单刀！拉什福德晃过卡里乌斯，现在面前门前空荡荡一片，抬脚打门——”
“球进了！！！！”
*
在球员庆祝时，穆里尼奥直接嚣张地滑跪庆祝。
克洛普盯着他得意的嘴脸，情不自禁开始磨牙。
他*的，你这个死疯子，又疯心又脏！
*
高位压迫暂时失去作用，克洛普不得不调整战略。
比赛进入沉闷时段。
莱恩扭头看看时间，发现已经来到80分钟，他顿时感到有些口渴。
唉，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好想捧起大耳朵杯，然后再美滋滋亲上一口。
正有些松懈走神时，曼联边路陡然生变！
先别说穆里尼奥疯，萨拉赫踢到现在也疯了。
明明已经0：2落后，但KOP们却还在沙哑着声音，高昂歌唱《你永不独行》。
每个人都举起属于利物浦的围巾，眼含热泪地一遍又一遍鼓舞球员。
谁会放弃？
最起码他不要！
“萨拉赫带球突破，”卡拉格激动的浑身发抖，“天啊，曼联的防守球员根本拦不住他，上帝！曼联后场完完全全成为他的走廊……他内切了，打门！！”
人人都知道罗本要内切，可人人都挡不住。
——萨拉赫同理。
第81分钟，莱恩纵身扑救，却只能看着足球飞入死角。
卡拉格大声呐喊：“你永不独行！你永不独行！”
“You Will Never Walk Alone！”
*
场边的比分已经变成2-1，莱恩茫然地从球网里捞球。
原本漫长的时间在此刻再次被拉长，摄像机对准这名年轻的门神，只见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场边看台。
他在看谁？
因扎吉和皮尔洛等人面面相觑，喃喃道：“不会吧…”
在比分改写的那瞬间，莱恩突然想起以前在米兰时，几乎每个内洛的工作人员都痛恨“利物浦”这个词，他们讨厌任何有关利物浦的一切。
他那时候还很小，并不能切身体会。
但在此刻，他突然有点明白那种滋味了。
莱恩轻轻打了个哆嗦。
比赛开始逐渐变得异常焦灼。
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是脏污，但没有人叫苦叫累，要求教练换下他们。
场边，曼联替补球员焦急地站在那，大声鼓舞队友：“坚持住，还有五分钟，还有五分钟，我们马上就赢了！”
还有五分钟吗？
莱恩用手套抹抹脸，感受到身体与灵魂的疲惫不堪。
“三分钟，莱恩，坚持啊！”
“别放弃！保罗，你他*的给老子回撤，别他*想进攻了。”
“守住，守住！”
“…… ”
当比赛进行到最后三分钟时——
亨德森突然在后场神来一脚，将球从后场直接吊往曼联半场。
恐惧瞬间席卷莱恩全身。
他不顾疲惫，从小禁区助跑几步，然后再次腾空，用头将球扑出！
他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足球在空中飞跃，最终坠落到……阿诺德脚下。
后者隔着重重人群和他对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脚射门！
这是个毋庸置疑的惊天吊射。
“天啊，”内维尔吃惊地喃喃，“天啊……这简直是世界级的吊门。”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球肯定会进。
莱恩已经扑救过一次，他是那么年轻、看上去又那么累，谁会忍心苛责他呢？
此时此刻，场边的穆里尼奥绝望地抱住头。
*
在决赛之前，莱恩曾经偷偷问过弗格森，如果输了该怎么办。
白胡子老头当即吹胡子瞪眼，说这不可能。
可他想想，又摇摇头，叹口气：“作为长辈，我不想你给自己太大压力，输就输吧，谁这辈子没经过几次刻骨铭心的失败呢？但莱恩——”
“我永远都是那句话：那些读秒绝杀、那些惊天逆转，甚至那些失利，都是曼联历史的一部分。”
“期望永存于此。”
*
在全场全体球迷的注视中，足球如利箭般飞往曼联门前。
但就在中途——
门前跪着的门将以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速度暴起，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从地上爬起来的。
可他偏偏就是做到了。
内维尔和卡拉格此时已经目瞪口呆，甚至有瞬间的失声。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莱恩高高跃起，奋力向天空伸出胳膊。
他在队友和对手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用指尖拼命地去够那个足球。
他像是在用行动证明：
期望永存于曼联！
*
万众瞩目下，莱恩摸到了那颗圆滚滚的足球。
——也摸到曼联夺冠的希望。
至此，尘埃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