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研磨的房间很宽敞, 地面通铺藏青色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
房间内的摆设也很简洁，衣柜、书桌、收纳柜都摆在一侧, 而靠窗那边则是一张宽敞的床, 床对面是个书柜，里面放着漫画、杂志和碟片, 柜子上面则是放着电视机和游戏机。
星野十夜看到这样布置, 下意识道：“研磨你从前是睁开眼就在玩游戏吗？”
这样的布局, 除了方便研磨“起床后就能摸到游戏手柄”外, 星野十夜想不到任何别的可能。
孤爪研磨十分淡定道：“当然。”
让电视直对着床，当然是为了躺在床上就能玩游戏啊！
星野十夜感叹道：“研磨真是很喜欢游戏呢。”
孤爪研磨笑笑：“游戏很有趣。”
努力的升级, 用智慧和操作通关一道又一道关卡, 和游戏制作者隔空较量的过程, 让人非常愉悦。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 转头对十夜说道：“等明天再带你参观这里, 时间很晚了, 还是先睡觉吧。”
星野十夜点点头, 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睡衣, 然后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孤爪研磨见他毫不犹豫的动作, 眼神有些无奈, 随即果断转过身, 不再看他。
星野十夜将外套挂起来, 转头就见研磨正在“面壁思过”。
他有些疑惑的歪头。
在巴西时就是这样, 研磨总是在他换衣服时移开视线。
明明在音驹更衣室时大家都坦诚相见过了。
星野十夜一头雾水的换好睡衣。
孤爪研磨面对着墙壁，沉重闭目。
他也想表现得很坦然, 毕竟高中时也没人会避讳这种事，那种朦胧的心动被训练的疲惫压制着, 他自然也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但是现在，他很确定自己的心意，自然不能仗着十夜什么都不懂就占便宜——该死的，巴西的沙滩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锤炼出这么完美的身体！
孤爪研磨开始默念清心咒。
换好睡衣的星野十夜拍了拍研磨的肩膀：“好了好了，转过来吧。”
他小声嘟囔：“高中时都看过多少回了……突然计较起来了……”
孤爪研磨：……十夜这家伙倒是轻松，笨蛋排球脑袋。
他叹气，从衣柜里找出睡衣，动作利落的换上。
星野十夜原本还是一副“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大家不都是一样吗”的理直气壮表情，随着衣服减少，在研磨劲瘦的腰线出现前，他耳根通红的别过头，不敢再看。
还、还是很不一样的……
可恶，好像突然懂了研磨为什么会面壁。
星野十夜耳朵发烫，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到掐手。
他可是刚从巴西回来，沙滩上各种各样的肌肉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实在是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被研磨还没暴露在空气中的腰勾得面红耳赤。
孤爪研磨微微侧头，看着十夜不自在的避开视线，和灯光下格外明显的脸红，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微笑。
不枉他每天都挤出时间健身。
“咳，我有点渴。”星野十夜目光慌乱，但连余光都不敢往研磨的方向瞟，又不知道研磨的换睡衣进度，只能胡乱的没话找话。
孤爪研磨走上前，头发在换衣服时弄得有些散乱，那张过于美好的脸凑近，瞳孔悄无声息的竖起，嘴角勾起的笑容藏匿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有点渴啊……”
明明研磨已经穿好了衣服，可星野十夜还是不敢看向他，眼神飘忽着：“嗯……很渴，想喝凉水。”
他重点强调了凉水。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压下眸中过于锋利的侵略性，抬手敲他脑门：“大半夜的喝什么凉水。”
随即转身下楼，给十夜准备水。
等研磨的身影消失，星野十夜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刚刚的研磨压迫感太强了，偏偏又带着蛊惑人心的气势，感觉稍不留神就会掉进研磨的掌心，再也无法逃脱。
他靠着墙垂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思索。
逃脱？为什么要逃脱。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橘色的眼睛明明灭灭，里面翻动着奇异的神采。
再也无法逃脱，换个说法，不就是永远都在一起吗？
孤爪研磨刚从楼梯上来，就见十夜倚着墙坏笑。
孤爪研磨：……？
“给。”孤爪研磨将杯子递过去：“常温的，已经很凉了。”
星野十夜伸手接过水杯，触及杯壁微凉的温度，他嘴角加深了弧度。
还是准备了一杯偏凉的水啊，但又很坚持的没有加冰。
星野十夜喝完水，和研磨轮番洗漱过后，在床边略坐了一会儿，困意上涌。
孤爪研磨看出他的困倦，轻声道：“睡吧。”
星野十夜钻进被窝，小声道：“晚安，研磨。”
“晚安，十夜。”
……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早早起床。
星野十夜跟着研磨来到厨房，看着空荡荡的冰箱，他眼神呆滞：“诶？”
竟然什么都没有？
孤爪研磨想了想：“应该是爸妈离开前收拾了冰箱。”
毕竟他是个完全不会下厨房的人，爸妈一次性将年假都拿了出来，所以还要在外面玩很久，冰箱里堆放太多食材会变质。
星野十夜恍然的点点头：“那我们先去超市采购吧！”
反正也是要准备除夜饭，干脆一起买回来就好。
孤爪研磨慎重的点点头：“好。”
两个社恐，一个戴上毛茸茸的帽子和口罩，一个戴上能够挡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猫猫祟祟的走出了家门。
这样的“偷感气质”让两人反而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星野十夜努力忽视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在社恐方面的成长，大概就是他可以做到表面无视陌生人的注视吧。
孤爪研磨戴上墨镜后显得很是自如——他只是不喜欢和人有目光接触。
两人顶着各种各样打量的视线，终于来到了超市。
进到超市，星野十夜明显放松了许多。
这里的人目光都只放在货架上，只有售货员警惕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售货员：感觉是两个很帅气的小偷，不确定，再看看。
星野十夜大手一挥：“研磨，我们推车！”
购物筐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他，必须是购物车才可以！
然后就是精准的扫货。
星野十夜购物的效率极高，从前他重度社恐时，恨不得一键采购所有需求，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人群，也因此练就出了快速挑选食材的本领。
两人快速完成结账，售货员才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售货员：看来只是两个很帅的怪人。
别问为什么能从口罩的防护下认定那个橘毛也是帅哥，这是直觉。
……
两人拎着满满的食材往回走。
“我第一次打排球，就是在这里。”孤爪研磨指了指那片草坪：“当时我打得好烂。”
星野十夜好奇道：“是和黑尾学长吗？”
孤爪研磨笑着点头：“是他教我打排球，结果排球还掉到了水坑里。”
星野十夜想了想：“只掉进了水坑里吗？我第一次打排球的时候，因为踩到了排球，直接摔成了德式拱桥背摔哦。”
孤爪研磨惊：“德式拱桥背摔？？”
星野十夜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是啊，那次是和宇内前辈的第一次见面呢。”
两人打开了话匣，开始聊起他们未相遇前的趣事。
“第一次打排球时胳膊被砸到内出血，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非常吓人。”
“我也是！当时还在想，排球选手可真伟大啊，竟然能用胳膊接这样的球。”
“在室外打排球也很容易弄脏衣服。”
“像是在泥里打过滚一样。”
……
两人聊了一路，无论是多无聊的事，只要是从对方口中说出来，都是那么的鲜活。
孤爪研磨将自己童年时的主要活动范围都指给十夜看，因为从小就不喜欢交朋友的缘故，他的活动范围很狭窄，都是后来和小黑做朋友后，小黑带着他四处跑的。
小黑的社恐，只社恐了极短暂的时间。
星野十夜在研磨的描述中，慢慢了解到了一个不太合群的小朋友的童年。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黑色中分妹妹头的研磨，对排球从无聊到感兴趣，再到为了好友而坚持，最终喜欢上排球的全过程。
星野十夜也能笑着讲出他童年时的经历，然后惊讶的发现，如今的他也能风轻云淡的面对那些过往。
“我很理解当时的星野十夜，那时的我正在课堂上开始探索这个世界，越是意识到世界有多辽阔，我就越是恐惧孤独。”
星野十夜声音温和：“‘我难道一生都要自己一个人度过吗’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太可怕了。”
所以才会努力的尝试着融入集体当中，妄图做出一些改变。
他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会渴望和朋友一起玩耍。
星野十夜很开心道：“幸好当初一直有在努力。”
他轻松掠过了所有辛苦，只在意幸福的结果。
孤爪研磨看着在晨光下那双熠熠生辉的橘色眼睛，美好得不可思议。
“‘努力’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孤爪研磨收回视线，眼神平静：“世界会按照你的努力程度为你分配收获。”
两人视线接触，会心一笑。
孤爪研磨带十夜回到孤爪宅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十夜分享他们未曾交集的人生。
他们刚走到门口，隔壁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毛躁斜刘海刺刺头伸了出来，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研磨，星野，早上好。”
戴墨镜的研磨，和戴帽子墨镜口罩的星野……星野是不是戴得太多了？
孤爪研磨摆摆手：“早上好，小黑。”
星野十夜也跟着摆手：“早上好，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又对他们摆摆手后，嗖的一下钻回房间里，关上窗户。
他的困意被风一起带走，眼神也渐渐清明。
“研磨？星野？”
黑尾铁朗蹭的一下站直身体，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兴奋：“研磨终于把星野领回家了？！！”
他忍不住原地蹦起，口中念念有词：“研磨！给我打直球！不要钥匙，就要登堂入室！”
黑尾铁朗掏出手机，点开名为“猫猫家长群”的群聊，激情打字：
「黑尾：研磨今年一定能告白成功！我赌十碗拉面！」
十秒后，群里出现新消息：
「夜久：笑死，你知道距离新的一年还有几天了吗？」
「夜久：以星野脑袋的木头程度，就算研磨掏出个戒指戴他手上，这家伙也会义正言辞的表示“排球选手不能戴首饰”吧！」
「夜久：我赌二十碗拉面，今年研磨的告白也会大失败！」
黑尾铁朗抱着手机陷入沉默。
糟糕，这个真的很星野。
「海：那我来坐庄吧[笑脸][笑脸]」
「黑尾：好！海你来坐庄！」
「夜久：绝对不会输给黑尾的！」
……
到家后，星野十夜在厨房将食材分门别类的在冰箱里放好，孤爪研磨则是拎着吸尘器在客厅打扫卫生。
等早饭做好后，孤爪研磨已经按照十夜的卫生标准将客厅抛光了。
新年前要除尘迎新。
星野十夜将早餐放在暖桌上：“等下我也一起。”
孤爪研磨也没推辞：“好。”
星野十夜的早餐做得很简单，但还是尽可能做得营养丰盛：两个饭团、一碗热气腾腾的味增汤、两块秋刀鱼、一碟蔬菜沙拉以及两个煎蛋卷火腿。
孤爪研磨看着一桌子的精致饭菜，头顶缓缓挤出一个问号：“哪里简单了？”
星野十夜将腿伸进暖烘烘的被炉里盘腿而坐，眨眨眼：“十几分钟就全部做完了。”
对于他来说，确实是简餐。
两人面对面，同时举起手，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
孤爪研磨吃得眼睛一亮又一亮。
他平时工作很忙，时间管理非常精确，留给用餐时间少得可怜，平时都是依靠外卖或者速食产品来解决。
在久违的“十夜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时，孤爪研磨的猫猫眼直接亮成了四角星：“好吃！”
星野十夜看着研磨愉悦的表情，眼里满是餍足。
厨房MVP结算画面。
吃过早饭后，两人开始对房子进行大扫除。
孤爪研磨见过十夜打扫房间，那完全是对房子内部进行的整体清洁重组，细致到不会无视任何一个缝隙。
他有样学样，和十夜一起完成新年前的除尘。
看上去工作量极大，实际上全部完成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孤爪研磨看着亮了好几个度的房间，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感慨：“做家务真是很辛苦。”
星野十夜颇有成就感的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笑道：“就算是我也不会天天都这样打扫的，大扫除一次能维持很久的时间。”
每天只要完成基础的家务，就能保持许久这样的明亮感。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已经开始思考等未来两人住在一起后，要购置些什么设备了。
扫地机器人是很有必要的！
翻新结束，两人窝在被炉里，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茶，还有正在播放比赛回放的笔记本电脑。
“宇内前辈的状态越来越好了。”星野十夜摸着下巴仔细研究着比赛回放：“明年的V2联赛的四强位置，或许会有仙台FROGS。”
在他高二时，宇内前辈和月岛前辈便一起打包转会到V2球队仙台FROGS，同年便开始征战V2联赛。
孤爪研磨语气若有所思：“这就是宇内前辈漫画断更的原因吗？”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赛季期间漫画更新就会受到一点点的影响嘛……”
孤爪研磨幽幽道：“果然还是宇内前辈现在的编辑先生催稿强度太低了吧。”
宇内前辈，你的球迷固然火热，可漫画迷也不是死掉了。
好好平衡一下你的工作啊，小巨人。
孤爪研磨满脸幽怨。
星野十夜作为宇内前辈的漫画迷加球迷，倒是很好的调节了自己的心态：“等赛季过去，宇内前辈一定会复刊的！”
漫画不更新的日子里，他还可以看排球比赛。
赚麻了。
“等下小黑要过来送新出炉的大福。”孤爪研磨打了个哈欠：“正好配茶吃，还能一起看比赛。”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大福？！”
说小黑，小黑到。
孤爪研磨艰难的从被炉中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飞到门口，打开门后冷风直直的迎面打上来，他冻得整个人一激灵，头发猛的炸开。
他像是受惊的猫一样直接弹起，光速跑回客厅，远离门口的冷风。
站在门口的黑尾铁朗：……跑什么，他是来送助攻的！
黑尾铁朗拎着大福推门进来时，就见这两个家伙像是抱团取暖的两个团子一样缩在被炉里，一脸认真的捧着茶杯看比赛。
被冷风吹了一脸的孤爪研磨，在钻进被炉后整个人都舒展开，脸上写满的愉悦。
凑近之后，黑尾铁朗才意识到——什么戴墨镜，星野这家伙根本就是晒黑了啊！
好在没有真的黑到墨镜级别，只是健康的蜜色，打几个月的室内排球就能白回来了。
“黑尾学长！”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大福！”
孤爪研磨同样看过去：“小黑，大福！”
黑尾铁朗嘴角无意识上扬，低声道：“你们是笨蛋馋猫吗？”
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将大福分成三份摆好，黑尾铁朗又自动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同样钻进被炉里，和他们一起看排球比赛。
黑尾铁朗：呵，夜久的二十碗拉面我吃定了！
他一边看比赛，一边故作不经意的提起话题：“星野，沙排好玩吗？”
黑尾铁朗本意是想随便开启一个话题，然后再慢慢引导到恋爱话题上去……
但对于星野来说，排球这个话题一旦开始，就别想有终点！
星野十夜双眼大亮，炯炯有神的看向黑尾学长：“好玩！非常好玩！”
不善言辞的星野十夜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小时的沙排，关于沙排究竟有哪里好玩，有多好玩这个话题，他能讲上三天三夜！
沙排话题开始的五分钟，黑尾铁朗：是时候将话题引到恋爱上了！
沙排话题开始的十分钟，黑尾铁朗：沙排听上去和室内排球有很多不同啊……
沙排话题开始的半小时后，黑尾铁朗：现在，立刻，好想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沙排！
一个小时后……
“年后要到宫城县吗？带我一个！我们约球赛吧！”
“好啊！研磨也要去呢，这样就有三个人了！”
孤爪研磨托腮。
他大概能猜出小黑来的目的，对眼前这一幕也早有预料。
要他相信一个单身排球脑的助攻，还不如让他相信十夜下一秒开窍然后化身顶级恋爱大师。
孤爪研磨嘴角上扬：不过聊聊排球也不错。
吃着大福喝着茶，好友与意中人就在身边，围着被炉聊着天，无论聊些什么，都是很美好的事。
幸福得快要融化了。
黑尾铁朗离开时笑容满面，门一打开，冷风扑面而来。
……原来刚刚研磨就是这种感觉。
黑尾铁朗离开时，脑子里闪过瞬间的不对劲：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直到人已经坐在家里，躺在床上，翻出手机后，黑尾铁朗猛的坐直身体，狠狠拍了下大腿：
“诶？！我不是去送助攻的吗？怎么光聊排球了？！！”
群聊里，聊天记录嘲讽拉满：
「海：黑尾就住在研磨家隔壁吧，或许黑尾会给研磨出个好主意？」
「夜久：呵，就他？」
黑尾铁朗看着那个“呵”，沉重闭目。
无力反驳。
……
新年前两天，采购了足够多食材的两个人窝在被炉里，要么看排球比赛，要么打游戏，时不时还有隔壁黑尾送来的投喂，生活那叫一个惬意。
星野十夜有每天的基础训练要完成，这时候孤爪研磨就会作为他的陪练对象，练习垫球。
除夜当天，星野十夜戴上围裙，拿起锅铲，目光坚毅如电：
“准备好了吗，研磨？”
同样身穿围裙的研磨将头发规整的绑好，端起洗菜盆，满脸无奈的陪他一起燃：“准备好了。”
只是做个除夜饭，紧张得像是围观火箭发射一样……
星野十夜扬起笑容：“我要做出让研磨美味到哭出来的料理！”
孤爪研磨：“……那还真是辛苦了。”
星野十夜嘴角的笑容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