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斗蛐蛐TV给新人主播有额外的曝光频道。
第一次开播，会直接显示到平台主界面。
季落选择这种直播内容有他的考虑。
现在的平台布满了美女主播和游戏主播的，没有能令人耳目一新的内容，所以他直接利用家里漂亮的环境，给观众带来舒适的视觉冲击。
想想大家对什么感兴趣？
看直播看的是什么？
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想象不到的生活，从别人身上找乐子，或者——
找八卦。
豪门生活，谁不想扒一扒呢？
他勾勾嘴角。
这一上午，画面里的矜贵少年一直在认真画画。
他的手指白皙而纤细，指节并不突出，但线条流畅，精致到了骨骼里。
观众们看多了美女和游戏以后，便十分容易地被美如画的风景，还有画里画外的少年吸引去全部注意力。
【啊……这、这个小哥哥……】
【好有钱的样子……】
【桌上的是什么美食？？？】
【他是不是在国外呀？看上去像是欧洲那种Brunch】
【绿草蓝天也太好看了叭！】
【小哥哥最好看！！！】
而季落根本不看观众互动，只静悄悄地自己画画。
偶尔抬头，拿一个透明的玻璃随便喝几口果汁。
高冷
又神秘。
画笔下，没过多久，便呈现出了一幅风景画。
寂静的山林之中飘落着雪，日式露天温泉升起腾腾雾气，周围是皑皑白雪，还有挂在不远处的排排彩灯。
宛如梦想中的冬日假期。
【哇！！】
【小哥哥功力了得，这么一幅画只要3个小时？？】
【什么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吗？】
【我居然盯着他画了三个小时的画！】
直播间也静悄悄的，只有从季落这边传来的呼吸声，笔刷声，还有春风拂过的声音。
……这样一副安静美好的理想生活，让新人主播LLL从1粉丝直接爆到10000粉！
画完以后，季落捏着笔杆，蘸了些银色颜料。
在画的一脚写上创作日期，只是没有落款。
之后，他懒洋洋地伸个懒腰，站了起来。
“哦？大家好啊。”
【说话了说话了说话了！】
【嘤嘤嘤小哥哥你怎么一直不打招呼等你等的好苦】
【小哥哥哪个美院的？求认识！！！】
随着他开口，打赏、礼物、点赞蜂拥而至。
【说话好好听啊！！！】
【是我想象中的男朋友】
【球正脸！】
季落还是没露脸，只轻松地问：“喜欢吗？”
弹幕被‘喜欢喜欢喜欢’刷了屏。
【主播什么时候直播】
【就播画画吗？】
【想看脸！！！】
季落答：“播日常。”
【啊啊啊这种是日常吗？！】
【哪里来的富二代……】
【装逼？】
看到风向有点不对，季落挑眉，也不管那些恶意的话，只笑着说：“第一次开播，谢谢大家。这样，我也不太会搞这个，为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刚才画的那幅画，有人想要的话……我就送你吧。”
弹幕一堆【我要！！！】
……季落不动声色，瞥了眼打赏榜单。
这么一会儿，已经有许多观众投了礼物，友谊的小船啥的也收到了一些，但是总数不多。
不多怎么行？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钱啊！
季落弯唇，说：“这么多人要，那不好选了。这样吧，就给打赏榜单第一的粉丝怎么样？让我看看，榜一是谁呀……”
刷刷刷的礼物开始砸了起来，很快，守护们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
粗粗看上去，这次直播大概收入有几千块钱？
那个黄金守护A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季落不太在意，耸耸肩道：“啊，好了，谢谢大家。那就到这里吧，看看现在是铂金守护，叫……诶？”
A送给LLL一艘游艇。
A送给LLL一只小海豹。
A已成为LLL直播间的钻石守护。
【哇，游艇！！！】
【哇，小海豹？！！】
【真假这一共一万多了！】
【小海豹是要抱抱呀哈哈哈】
【土豪，小海豹都是撩妹子似的，怎么对一个男的还能送？】
【A是妹子吗？】直播间许多观众问。
A[钻石守护]：男的。
【……】
【好吧，男人撩男人也不是不行。】
季落笑了：“谢谢A的小海豹，那这个画就送你吧。”
A[钻石守护]：嗯，但是，你是不是少说了句话？
——小海豹，6666软妹币，一般是观众撩主播时使用，当主播收到时，应回复“谢谢老板的要抱抱，抱抱老板~”
【行啊A老板，果然有心思】
【小哥哥这就被撩了第一个抱抱？】
【也行，反正小哥哥这么好听的声音，说一句，我就当蹭一下了……】
季落想了一会儿，勾着嘴角没出声。
不过A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打字说：加微信吧，该说的，私下说。
A把微信号发给了季落。
关掉直播之后，矜贵的季少爷盯着那幅画，发了好一会儿呆。
其实在画的时候没动脑子，只凭感觉动画笔，然而大片的色彩铺开，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这个雪中温泉的场景已经定格。
……我想起来了。
那次日本的冬季温泉之旅，是季凌非要带我去的。
让我必须和他一起去的理由很奇怪。
……我成年以后，家族产业所有的季凌名下的股权和投票权，皆按步骤、按计划、一个一个地从季凌手上转回我手里。
前几次转移他没说什么，但那一次转移发布会前，季凌突然提出一个要求。
他先说‘季家的一切都属于你，落落。’
后来又说，‘我会签字，像以往一样。但你要和我出去一趟，就当做……’
就当做签字的交换条件吧。
那一年的圣诞节，季凌带季落去北海道玩。
全世界最好的天然滑雪场，厚厚的白雪遍布四面八方，晶莹剔透，赏心悦目。
白天，他们一起去白色恋人巧克力工厂，去登别电视塔，去体验通往小樽的海岸线电车……
晚上，再一起回到季凌选好的一处别致私院温泉。
最后在雪夜私汤里做|爱。
只是那时，季落非常被动，毕竟那会儿和季凌的关系还较为紧迫，如果不是必要，季落不会和季凌说一句多余的话……
季落拿着画笔，默不作声地垂眸盯着眼前的油画。
耳边恍然响起一句话。
飘雪的夜里，温泉之中，季凌低声说的一句……
“落落，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那时的自己并没有理他。
以至于季凌最终的那句“就一下……”也似是泡影，不知道他到底说过没有。
雪花被蒸汽阻隔，连石泉都靠近不得。
……
回忆戛然而止。
季落蹙眉，轻轻垂眼，看到A已经通过了好友申请。
定了定神，季落点开A的朋友圈。
——本想吐槽微信名也叫‘A’怕不是个专业代购，然而看到A根本没有开放朋友圈之后，季落却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没有开放朋友圈的意思不是屏蔽了。
是根本没有开通朋友圈功能，没有朋友圈选项，点不进去。
什么情况，是个小号？
季落等了一会儿，A也没发来消息。
少年并不在意A到底是什么人物，只想到这人是个打赏金主，那点钱日常来说不算什么，但近期还有救急大用，于是自己也得礼貌一点，把这个画按照刚才直播说的给他寄过去。
……可是想到那幅画的场景，季落又有点不想给他了。
落落耶：Hi老板。
A过了一会儿才发回来信息：LLL？
落落耶：对呀。
等了好久，A还没回复，季落只能继续发。
落落耶：老板你在忙？
又过去几分钟，A终于回了。
A：是
A：我这边有个比较重要的事情。
A：等等。
季落盯着屏幕，手指敲敲键盘。
周日中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落落耶：啊，难道你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吗？[好奇.jpg]
A回的速度慢，不过也隔着三五分钟的频率在固定回复。
A：不是。
A：怎么，你喜欢霸道总裁？
落落耶：哈哈哈哈不是，我只是想到霸道总裁了而已……毕竟周日中午还有重要大事的，除了霸总以外还能有什么人呀。
A：哦，那是不喜欢的意思？
A：那你喜欢什么？
季落撑着下巴，手指捏着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红茶杯。
总觉得这个A话里有话。
有点奇怪。
又是要抱抱？
又是问我喜欢什么？
……还用小号加我微信！！！
还给我守护守护再守护，再加上直播间里吃瓜群众说的什么‘撩男生’之类的话，季落的思想突然跑偏了。
就瞬间想到‘金主包养’四个大字！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缩，季落惊呆了自己，心想：A朋友你老实当个ATM我们还能继续保持和谐，如果你有别的思想那我可能会把你收拾得找不到自己家门在哪里——
不过，第一次见A，A又强调要穿好衣服，又强调要注意言行，这人性格应该挺保守……的吧？
懂了。
落落耶：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吗，你的意思是？
A：嗯。
落落耶：……说不好哎，不过，如果可能的话……外向的？有意思的？开朗的？活泼的？漂亮的？
A：一堆问号是不确定的意思？
落落耶：嘿嘿，不确定。但是我确定的是，我不喜欢正经的！
落落耶：我喜欢不正经的！
所以你一个老古板正经的心里要有点数，谢谢。
A：……
打过招呼，季落余光一瞥，又看到了那幅雪夜私汤油画。
心中无缘由地有点烦闷，越来越不想把画给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种宁愿撕掉烧毁也不想给出去的想法。
但说好的事，直接拒绝总不好。
当前的穷困形势严峻，季落必须保全金主，同时想方设法撕毁约定。
落落耶：A老板，你喜欢我的画吗？
A：喜欢啊。
哦这个语气怎么轻快了一些？
落落耶：我以后都会直播的，你要是想画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专门给你画呀。
A：可以吗？那好我会经常来~
……怎么还用上了~~~？
落落耶：唔，不过我这副画，画的有点瑕疵……咱俩第一次认识，我要是把这个给你，有点心里过意不去诶。
季落内心：所以你给我个台阶下，我给你画个别的！
这时A又开始不买账了。
A：哪里瑕疵？你拍个照片过来先给我看看。
季落内心：……失策。不过一张照片而已，先稳住他再说。
落落耶：[图片]
落落耶：这边光线处理的不太好，还有这边的雾气还可以再精雕细琢一些。
A：噢~
A：你的意思是还能再画好一些？
……我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能拖几天给你是几天给你，可能过几天你自己就忘了呢！季落自我安慰。
落落耶：[乖巧.jpg]
A：也好。
A：我最近在国外，也不好拿，等过一阵吧。
季落眼睛一亮，那就好啊亲，你过几天就忘了呀！！！
于是他装作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打字。
落落耶：啊啊是吗，你在哪里呀？
A：[位置]
点开一看，美国洛杉矶？
比佛利山庄？
我去……季落惊了，这个A还是个隐藏的土豪？比佛利山庄，可是全球名利财富的象征，全世界最贵住宅区就是这里啊。
金大腿！
落落耶：哇。所以现在你那里是周六晚上八点多？你在忙什么？
A：有一个投资相关的合作邀请晚餐聚会，刚才在谈具体合作事宜。
落落耶：那你还能看我直播？
A：哦就开着放在那，也不太碍事~看你好看啊。
……老干部老正经怎么开始说我好看了！季落一时间没接上话。
A：画给你缓一缓，小海豹总先该兑现一下吧。
落落耶：额。
A：怎么你还有心理负担？
落落耶：也不是，就是……没这样过啊，我新人主播哎你又不是不知道！
A：嗯，是啊。
落落耶：哈哈老板，你也是开先河了，看来以后谁给我送小海豹，我都可以给人家毫无芥蒂的要抱抱咯。
唔，A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没回复。
正在输入中许久，季落看他打来几句话。
A：说的也是。
A：但不会，我刚查了直播规则。
A：如果同一时间段有多人送出小海豹的话，主播只用给送小海豹最多的人说要抱抱。
A：所以，如果我想的话，只要永远送比别人多数量的小海豹给你就好了，是不是？
落落耶：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落落耶：但你还能每次都盯着别人送我小海豹啊？
A：当然了，我会每天看的~[勾手指.jpg]
落落耶：……
节操和百变金大腿要怎么选？
……金大腿你为什么突然变得不正经了啊！
我选择把节操送给金大腿，只要他一直有金，我就……
季落眼一闭心一横，用赴死的决心打出要抱抱三个字，按下发送建。
……啊啊啊会不会少块肉啊啊啊！
他不会开始耍流氓了吧啊啊啊！！我拒绝啊啊啊！
对自己的行为太无语了，季落捂着眼睛半天没敢看回复。
不过等他手指移开，看到回复的时候，他却怔住了。
A：谢谢。
是我想多了。
就……就简单而客气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