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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可疑的伤口

第18章 可疑的伤口
在黑暗中听到大雨泼倒在窗户的声音,这种落雨的声音真的很好哄睡,应绵把被子给蜷蜷好,渐渐酝酿起困意。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只翻了个身就醒过来了。看了看钟是半夜四点,因为今晚太早睡,睡那么多个小时就算饱了。应绵坐起来,远远看了一眼玻璃窗,还是黑黑的没一点亮光,这一大片地方的供电都还没恢复。

外面仍在下着雨,声势不减,雨水暴涨排入到下水道的声音轰轰个不停。他从床上下来,拎起床尾被他踢成一团的外套和裤子穿好,开了门从房间出去。在走廊饮水机打了杯热水咕咕咕给喝完了,一二楼隔音并不好,依稀听到一楼有声响。他走到楼梯口仔细听了听,好像有人在说话,还有几声椅子拖动的声音,花店来客人了?不过都这么晚了,布狄叔叔早关门了才是。

他踩着拖鞋下到一楼,一楼明显冷很多。

那些声响是从隔间里传出来的。门没锁,他直接推开门进去,隔间里明显有两个人,因为这地的空间很窄,又没窗户,所以制造出来的气味是无处遁形的。应绵闻到了血腥气和腥湿的雨水的气息。

“喂,醒醒,再睡下去就该死了。”

他揉了揉双眼,“布狄叔叔?”

布狄正跟一个人在说话,那人就坐在那张奶黄色的沙发上。饭桌上搁了一盏光度调得很暗的台灯,脸都照不清,但看身形能认出来沙发上的人是住在隔壁的方修塘,那些气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出来的。

方修塘头靠在沙发扶手上,衣服头发都是湿的,已是半昏的状态。应绵觉得纳闷,把目光移动到他的身上,瞳孔骤然紧缩,那淡淡的阴影处,他的两条手臂上竟浸满了血。

布狄把灯提过来放到了沙发下面,不偏不倚地,把他的伤势全映照了出来。能看到方修塘的两边手臂各有一道长口子,像是用形状很特别的刀给砍出来的,皮肉细微地翻出来了一点。上面的血止不住似地滴滴落到地板上,周遭很安静,布狄剪了几节纱布帮他捂着,却没起什么作用,很快纱布也被不断溢流的血浸成了触目的鲜红。

“应绵,去拿水桶过来,快点。”布狄看向他。

应绵噢了一声,疾步跑到后门,把拿来浸花的水桶给拿了回来。

“装好水把那袋白白的肥料倒进去。”

应绵也乖乖照做,这肥料刺激性不小,只捏着袋口抖了一小半下去桶中液体表面就咕噜咕噜起了气泡。

而后布狄二话不说,竟然把昏迷不醒的方修塘给拖了过来,抓着他的双手就往桶里去。

“布狄叔叔!”

这一下不亚于直接上刑,方修塘本来都昏得像团烂泥了,这下子直接痛醒了,一睁开眼便目睹到自己的惨状,肌肤心灵双重冲击,喉咙跌出一串惨烈的痛吟。

“你想杀人吗……”

这可怕行径持续了大概二十秒,布狄才把他的手给拉出来,看到那两道口子已经是更进一层的皮开肉绽,裂口上还沾有点点没完全溶解的白色颗粒。已经看不出原来伤口的形状,布狄满意地点点头,“可以去医院了。”

“我的车没开回来。”

“花店的车我拿去修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真没眼看,把一切往绝情处使劲整完了才发现连个行动工具都没预备好。

“绵绵,你打个电话给管理局吧,看看挂不挂夜车。”

“你想我直接撞枪口上吗?”方修塘有气无力。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泡你的手。”

应绵在旁边听着,不知道他们讲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能察觉到方修塘的伤并不是那么简单。

“那你让我死吧。”

布狄忍不住用脏话骂了他一句,“操。”

时间不等人,方修塘这血再流下去迟早真要把自己这条小命给丢了,应绵看着他这张死气森森的脸,眉头紧皱,问他,“你是真的要死了吗?”

方修塘连口完整的气都喘不出来了,身体很应景地歪倒在了一边。

“要不我打个电话吧。”应绵说。其实一说到车他就想到了温澈森,他也仅有这点人脉。

“你要找谁?”布狄却不同意,“这件事有点麻烦,先不要弄了。”

应绵看着方修塘那两条样子逐渐变得可怕起来的手臂,胸口莫名沉闷。

嘟嘟嘟。几声震动声打破了隔间里的宁静,应绵把揣在兜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屏幕光源把他的脸照亮,他看到上面显示着温洵的名字。

他接起来,“温洵?”

“应绵,我在气象监测系统那里看到你们那边淹得很厉害,我和哥哥想来看看你。”温洵在话筒那边说。

“啊?”应绵惊讶地抬起头,跟正看过来的布狄目光对上了。

怎么了。布狄做了个口型。

他们要过来了。应绵也回了个他一串口型。

布狄不认同地朝他摇了摇头。应绵刚要搪塞过去,却听到电话那边有几声按喇叭的声音,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到温洵说“绵绵,我们已经快到你家门口了。”

五分钟后应绵穿着雨衣雨鞋从花店出去,门口堆了很多沙包,玻璃门后几乎只洒了点水进来,但周围的其他地方就没那么好幸免了,整条街都淹得厉害,门槛前面的小坑都变成天然水潭了,一踩一个准。

温澈森的车很快就从巷口开了过来,在前面积水没那么深的路坡上缓缓停住,温洵撑着伞从后座跳了下来。

“绵绵你还好吗?”他一下来就跳到应绵面前。

应绵捏了捏他的手臂,“我还好,我有话要跟你哥说。”

温澈森在驾驶座没下来,应绵脱了雨衣的帽子探头进去,“学长。”

车里开着灯,温澈森看样子是刚睡醒就被揪起来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有个朋友受伤了。”

十分钟后这辆皮卡平稳地驶出了街道,往医院方向开去。方修塘在后座身体往右靠着,手臂的伤口被纱布草草卷了两圈,仍有几小处往外洇湿的血迹,但手臂和脖颈的水渍用毛巾清理过,也给换上了干燥的衣服,至少状态看上去还不算太离奇。

在这样恶劣的大雨天,到处都是巡查队的人,在受那么重伤的情况下要是遇到巡查车,肯定要被盘查的。而看着后座那三人缄默不发的样子,就知道这伤不是能公布的。温澈森从车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人,在车里白光与车外湿漉漉的街灯交切中,冷意渐浓,他的眼眸也浮上微许的幽深。

最终安全地把人送到了开在管理局旁的医院。有惊无险,管理局的人应该忙着处理区域汛情了,没有在医院入口设置搜查,直直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布狄拖着个大累赘方修塘从车上下去,应绵正要也跟过去,却听到温澈森冷冷出声,“应绵留下来。”

布狄焦虑地往他们脸上瞟了几眼,权衡片刻,还是选择拯救昏迷不醒的方修塘,霍然转身离开,脚步不停快速往里面走去。

傻子才看不出方修塘的伤有端倪,这样千方百计想绕过管理局的盘查,只能说他很有可能是做了违规的事。

应绵回到了车上,车里的氛围从刚才开始就有点紧张,现在只剩他一个人面对,更无法说了。

温洵茫然然的,后座上那个男人前一次见还得意得很,因为总觉得认识他,故时不时把这个人的脸拎出来细细揣摩,可惜过了很久都没办法把这号人物从回忆中搜刮出来。哪想第二次见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那阵微妙的熟悉感也一下子就消失了。

应绵一直在等着前座的两人说点什么,一般这种时候都是由温洵来活跃气氛,但温洵此时悄没声看起了眼色,只等着温澈森打破这僵局。

刚好车里的血腥味也驱散干净了,温澈森把车窗给打了上来。应绵低着头,终于听到了温澈森的声音。

温澈森说,“你这么帮他们,你跟他很熟吗?”

“我对一切都不知情。”应绵神色紧绷,不自觉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见义勇为,你们也是。”

都不需要串供了,温澈森闻言松开了眉头,轻笑了一下,“嗯,很聪明。”

应绵很意外,温澈森竟然夸他。

“哥,我好饿,我们要不要去吃饭。”温洵插空打断了他们,他确实是饿了,但更是不想他们就这事继续讨论下去。

温澈森默然无语,半响才松口,“行,想来他要处理伤口也需要一两个小时,先去附近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