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居
收拾东西离开那天，孟凡整个人都很低迷，司机将他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再拉开车门让他和梁诚进去。
孟凡脚前一秒刚踏上车，后一秒就撤回了。
梁诚在他后面，停住脚步，问：“怎么了？”
孟凡转头对他说：“还有我的花。”
梁诚：“什么花？”
孟凡：“我的暑假作业还在花园里。”
他虽然作息不规律，但每天晚上七八点时都会去花园溜达两圈，给花浇点水。
梁诚之前对此还感觉挺新奇，孟凡居然有兴致养花，后面才知道是他的暑假作业。
“你去帮我移两株到花盆里。”孟凡坐进车里，仰头望向梁诚，吩咐似地说。
梁诚手搭在车门上，夏日阳光火辣辣地照着他晒，他垂眸看孟凡：“为什么要我去？那是你的作业又不是我的。”
孟凡不满，拧起眉，好像受了多大委屈，在他终于勉强接受时，却又被人反复提起。
“我都答应和你一起住了，你帮我搬两株花怎么了？”
“……”
梁诚一时半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简直要被孟凡气笑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请人办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见梁诚一直没动，孟凡催促道：“快去啊，一直开着车门我都要热死了。”
梁诚：“孟凡，你跟别人也是这样的吗？”
“怎样？”孟凡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很热很烦躁，一想到今后还要和梁诚一起生活，他更不爽了。
梁诚盯了他一阵，最后摇了摇头：“算了。”
十五分钟过后，梁诚抱着一盆沙漠玫瑰出来。
车窗响了两下，孟凡降下窗户，望向梁诚手里的花。
“这样行不行？”梁诚问，他过来之前洗了个手，现在手臂上还有水珠，正在往地上滴水。
干净清澈的水滴落到地上，很快就被阳光晒干了。
孟凡看了几眼花，点了点头，像挑剔的上司总算对下属的工作表示认可。
梁诚把花放进后备箱，然后才上了后座。
孟凡坐在最里面那头，闭眼戴着耳机，一副不想交流的模样。
梁诚也不想主动跟他搭话，靠着椅背假寐。
公寓不大，两室一厅带间书房，装修得挺精致，看上去很新。
孟凡大致逛了一圈，后知后觉才琢磨过味来，蒋湘绣他们估计老早就在计划这事了。
孟凡打开主卧房门，梁诚正在铺床。
孟凡皱眉：“我要睡这里。”
梁诚把床单边角压好，从柜子里拿出被子，边叠边说：“先来后到。”
孟凡：“梁诚，你比我大那么多，就不能让让我吗？”
梁诚抬眸看他，静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
然后他说：“不能。”
“剪刀石头布。”
“不要。”
“那打游戏。”
“NO.”梁诚说，“你快去收拾吧，这里是我卧室的事实不会变了。”
孟凡气得牙痒痒。
本来要跟他住一起就很烦了，现在居然还只能住次卧。
“对了，还有一件事绣姨告诉你了没？”
孟凡：“什么？”
梁诚坐在床上，双手向后撑着两侧，两腿微微分开，歪着头，是一个很放松的姿势，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绣姨说，以后你的零花钱都打到我卡上。”
孟凡：“？？？”
孟凡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梁诚微笑着耐心地重复一遍，还贴心地放慢了语速：“以后你的零花钱，都会打到我卡里。”
说着怕他不信，还专门调出了他和蒋湘绣的聊天记录给孟凡看。
“凭什么？！”
梁诚耸耸肩，手指灵活地将手机收回包里，说：“可能绣姨比较信任我吧。”
孟凡再也忍不住，扔下行李箱，一个箭步冲上去骑到梁诚身上，拽着他的领口，喊道：“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梁诚你个混蛋——”
毕竟才14岁，身体尚未发育完全，梁诚很轻易就制住了他的动作，反身把他压在床上。
孟凡脸都红了，哼哧哼哧地呼着气。
“事实已经是这样了，”梁诚拍拍他的脸，“所以你以后最好听我话一点，不然……”
“你个混蛋，放开我——”孟凡开始挣扎，对着梁诚拳打脚踢。
梁诚牢牢把他压在身下，孟凡浑身力气都使尽了也撼动不了他半分。
浓烈的委屈涌上心头。
孟凡叫着叫着声音渐渐变了味道，憋了几天的委屈再也藏不住。
“呜呜呜梁诚你欺负我——”
豆大的眼泪说着就从孟凡眼角滑落。
孟凡张着嘴嚎啕大哭，越哭越厉害。
梁诚看着这一幕，愣了愣，下意识把孟凡放开。
孟凡却不起来，就这样躺在床上哭，哭声在房里回荡，眼泪不要钱似地往外冒，不一会就浸湿了一小块被褥。
他哭得伤心极了，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梁诚坐在床边，他还是头一次见孟凡哭得这么厉害，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诶，别哭了。”梁诚道，“我又不是不把钱给你，大不了以后她一转给我我就立马转给你好了。”
孟凡还是在哭，抬起一只手臂挡住了眼睛，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刚开玩笑的。”梁诚拍拍他的腿，尝试着哄哄他，只是确实不太熟练。
孟凡哭了一阵，声音稍微小了点，嗓音哽咽：“你就是个混蛋——”
“你喝醉了我还扶你上楼，结果你只会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你们都联合起来欺负我——”
孟凡越说声音越抖，翻个身，将脸埋在被子里哭。
“我们没欺负你。”梁诚拍拍他的背，“真的没有，别哭了。”
梁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比做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压轴题还难，明明孟凡刚才看上去还挺傲气的，结果现在说哭就哭。
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话才好。
只是看着孟凡一直哭，他心里也不太好受，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干嘛非要故意逗他。
“那你想要怎么样你跟我说嘛，”梁诚抓抓头发，“你看，你那花还是我去给你摘的，顶着那么大太阳我都去给你摘，之前还给你要到了演唱会内场票，这也能叫欺负你吗？”
孟凡压根不搭理他，肩膀一抖一抖的，拳头也攥紧了，用力到指关节都在发白。
梁诚没法了：“主卧让给你睡行吗？”
过了大概十来秒。
孟凡声音闷闷地：“你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真的，只要你别哭，主卧就让给你。”
孟凡抬起头，望着梁诚：“真的？”
孟凡此刻泪眼朦胧，鼻尖泛红，脸上挂着七零八纵的泪痕，头发凌乱地贴着额头。
梁诚顿了一下，点头：“嗯，真的。”
“拉钩。”孟凡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指。
梁诚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下套了。
不过他已经自动伸出手勾上了孟凡的小指。
“擦一下。”梁诚拿了张纸给孟凡。
孟凡接过胡乱擦了两下，左右看看没找到垃圾桶，就把包满鼻涕液的纸巾重新塞回梁诚手里。
“那你能不能帮我铺一下床，”孟凡可怜兮兮地说，“我不会。”
梁诚：“……这个床单就是新的，你直接用吧。”
孟凡点点头，脱了鞋跳上床，说话时声音话有点哑：“也行。”
他躺在枕头上，看向梁诚：“你要不要去收拾一下？我有点困，想先睡一觉。”
梁诚觉得，孟凡刚才绝对是装的。
但是此刻，他又没法说出反悔的话来。
他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只要他一开口，孟凡立马又能哭给他看。
九月开学，孟凡开始还不太适应每天步行回家，虽然走路只用十分钟，孟凡还是觉得累。
一回到家里，鞋也不脱就倒到沙发上，书包顺势滚落到地上。
“好累啊…”
“孟凡。”梁诚从书房里走出，不悦地看着他，“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进屋要先换鞋。”
孟凡抬起头，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妈还啰嗦。”
“这周的地你负责拖。”
“为什么又是我？”孟凡坐起来，抗议道，“上周也是我拖的。”
“地是你弄脏的。”梁诚靠在门框上，平静地指了从玄关到沙发一路的脚印。
黑漆漆的，还有水，应该是孟凡在路上不小心踩到了某个水坑。
孟凡今天训练了一下午，整个人精疲力竭，腿酸得不行，连抬根手指都嫌累。
“我不想拖。”
梁诚：“行啊，那我拖，钱从你零花钱里扣。”
“喂，你凭什么扣我零花钱？”孟凡怒了，跳起来质问道。
“我替你做事，你不该给我点报酬吗？”梁诚歪着头，微笑道。
孟凡怒瞪梁诚，像只发火的小豹子，下一刻就能扑上去咬他几口。
“所以你到底拖不拖？”
“拖！”孟凡把书包捡起扔到沙发上，力气大得似是跟它有仇，“我拖还不行吗！”
梁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进了书房：“晚饭我已经点了外卖，到了拿一下。”
书房门轻轻闭合，孟凡踢了脚沙发腿。
他仰躺到沙发上，欲哭无泪地动了动四肢。
才跟梁诚住了两个星期，他已经受不了了。
梁诚处处用钱拿捏他，这种受制于人的境地让孟凡浑身都难受。
而且更难受的是，蒋湘绣和孟征国完全不听他的诉苦，无论他是撒娇还是装可怜，这两人纹丝不动，真不知道梁诚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都这么相信他。
孟凡就不懂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要来这样折磨他。
好在伙食费和水电费不用他出。
孟凡这一年又长高了两厘米，现在已经有175了。
正在长身体加上高强度的训练，孟凡吃了三碗米饭才觉得吃了个七分饱。
孟凡再盛了一碗，呼哧呼哧干饭。
梁诚吃了两碗就放下筷子，把菜往孟凡面前推。
看着孟凡吃饭，梁诚问：“你是不是抽烟了？”
孟凡手一顿，抬起头看他，咽下嘴里的饭，随意回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一身烟味，你自己闻不出来吗？”
孟凡闻了闻衣服，确实什么都没闻出来。
“干嘛，抽烟你也要管啊？”
“我只是建议你，不要太早开始抽烟。”梁诚说，“小心得肺癌。”
“……”孟凡不乐意了，碗一放，“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梁诚：“所以我说只是建议。”
想到什么，梁诚勾起一边嘴角：“那你之后可得好好听我话，不然我怕我一不小心在绣姨面前说漏了嘴，你的零花钱……”
孟凡心一抖，又被梁诚抓到一个把柄。
“梁诚。”孟凡恶狠道，“你真的很烦、很烦、很烦！”
梁诚无所谓地笑了笑，玩味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