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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就要进门

第18章 就要进门
宁初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忍不住揍他一拳了。

塑料袋被他攥出响声,燕淮低下头看见袋子上的药店名字,眉头倏地紧拧:“你买的什么?”

宁初心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没回答他,反而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在楼下住多久?”

眼前面色冷凝的男人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眸色幽暗,像是用眼神将他给锁定,看得他心里发怵。

他是挺怕燕淮突然间又哪根筋不对然后直接上手的,高中的时候凭他的力气就不是这人的对手,更别提现在了。

他谨慎地又后退了一小步。

燕淮看着他小心翼翼保持距离的动作,眼睛微微眯起,舌尖抵了抵上颚,气质愈发冷冽。

他给别人不近人情的印象的原因,事实上除了手段狠辣,还有一点模样带来的影响。

当他眼皮耷拉的时候,看着却一点都不无辜,反而有一种让别人坐立难安的不耐烦意味,唇角倨傲的弧度也时时给人‘薄情寡义’的判断。

这样的人,别人在害怕他畏惧他的同时,又同样会幻想当他的感情与耐心都倾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感觉该有多让人沉迷。

但宁初不想。

他垂着头不去看燕淮的脸,低声道:“这里安保一般,你最好别住太久。”

他的目光落在两者之间的地砖上,看着对面那双手工皮鞋慢慢挪进,心下烦躁,蹙眉又往后移了一点。

燕淮站在原地定住,眼神没从他的身上移开,慢悠悠地说:“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啧!

宁初唰地抬头瞪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燕大总裁已经被他剜了不知道多少刀了。

“那你就住到九十岁吧!不送!”

宁初撇嘴越过他去开门,燕淮回了句‘谢谢你的祝福’,而后倏地伸手来拉他,他抬手一挡,一不留神儿,装喷雾的塑料袋子被对方薅得掉在了地上。

小铁罐落地,撞击出清脆的砰响。

侧腰疼着,他弯腰的动作慢了一秒,被燕淮抢先捡起瓶子。

“这是什么?活血化瘀……喷雾?”修长的手指握着瓶身轻声念,随即又皱紧了眉心猛然抬头:“你受伤了?”

“一点撞伤而已。”

宁初从他手中夺回喷雾,脸色有些不好看。

尽管今天及时洗了热水澡,吹干了头发,但他的身体简直太敏感,就算只沾到一点点寒气,都能成比例地很快反馈给自身。

再加上侧腰还疼着,他现在只想赶紧进屋喷药睡觉,什么事都懒得管。

转身打开了房门,走进去正要顺手关掉,门却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给抵住了,推都推不动,跟铁箍似的。

宁初扭头:“你想干什么?”

燕淮垂眸看了眼他手里的药,又撩起眼皮,顶着那副清冷冰山的模样说着最不要脸的话。

——“新房子,忘带钥匙了,可以借住一晚吗?”

宁初:“……你那种门或许按指纹就可以了,燕总。”

“新房子嘛,指纹还没来得及录。”

鬼话连篇!

宁初都气笑了,以前怎么没发觉,燕淮忽悠人的话简直是张口就来啊?

“那你也可以输密码进去!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数字啊燕少!”

不过他觉得就凭走错楼层这一点,燕淮还真有可能找这个理由。

这几句‘燕总燕少’的称呼听着不太舒服,燕淮总觉得宁初不该这么叫他,上次的‘哥哥’听着就挺好。

“徐薇给改了初始密码,但她现在睡了,我不好打扰,不然有压榨员工的嫌疑。”

他没等宁初反驳,语速不快但衔接节奏无可打断地继续说:“刚刚的信息是一小时前发来的你看到了吧?我也不提倡员工007,下班时间该放松就放松,更何况现在是人家的睡眠时间。”

他说得心安理得,一点也不觉得前段日子害得徐薇通宵工作与现在的说法有什么矛盾。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初用力地推门:“而且我家只有一张床,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相信燕少也不习惯的!”

他才不信燕淮只有这一个去处,不说那些各地段的房产,C城多少接待过元首跟外宾的酒店和度假村是你们家的?大把的酒店经理盼着您驾临好吗!犯得着就这一个地儿死磕吗?!

“我可以睡沙发。”

燕淮轻松地挡住门,饶是内心再怎么意志坚定,也多少有些无奈了。

这种没脸没皮堵人门口的事儿,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经历过,偏偏对方好像一点都不吃这套,自己不动他就不动,自己进一步他退两步,进两步退四步……

别说舅舅常常挂在嘴边那套欲擒故纵了,他觉得自己要是真要面子地‘纵’了,过不了多久,宁初八成就连他的模样都记不住了。

他放软了嗓音,在深夜安静的走廊里显出几分悲伤。

“我是真的不想再折腾着去找地方了,头有点疼,就在你沙发上躺躺,嗯?”

尾音带有一丝迷惑性的上扬语气,像旧时香港电影里的慵懒调调,让人听了都忍不住脸红。

但宁初只在听到他说‘头有点疼’时,心头动了动。

他想起燕淮之前在车里说过,那辆被撞的车是往驾驶座方向打偏的,而他伤到的又是头……

抬眼看着燕淮依旧矜贵精英得不显一丝疲惫颓废的眉眼,他低喃一句:“为什么头疼?”

“嗯?”燕淮看着面前人微蹙的眉心和失神的双眼,嘴唇动了两下,硬生生回答:“不知道,就是疼,不过不严重。”

其实他哪会不知道,前段日子为了让自己身心忙起来,天天熬夜工作,把徐薇的眼角都熬出了一条细纹,看他的眼神无比怨念。

这头疼就特么是熬夜熬出来的!休息两天就没事儿了。

但他会说吗?他不会。

能到他这个地位的人,心都脏——燕淮默默给自己下了定论,面色如常地看着宁初。

并且在心里也给这冰雕雪砌似的人下了个定论——心软。

……

僵持半晌,宁初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地好几下,才终于说服自己松了口:“沙发,就一晚,明早就走!”

末了还神色不自然地补充:“就当感谢你那晚的照顾,两清之后就别来了。”

然后便不再管他,松了拦门的手,转身往屋里走:“记得关门。”

他现在心里一团乱,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但他毫无波澜的日子过惯了,根本想不到燕淮会来这一出。

若说是又看上他了,用点常规的方法来慢慢追人,那他还能自然体面地想个稳妥办法来拒绝,能在不伤害人的前提下保持距离。

可这人跟以前相比完全是变本加厉,根本不给他思考躲避的机会,像一阵龙卷风,毫无预兆地呼啸着就过来了。

这些出乎预料的行为,让他现在每次跟燕淮的沟通交流都毫无准备,只能靠着本能来反应、来应付。

完了之后还得花时间来反思一下是不是处理得不够好,是不是给了对方不该有的希望,是不是该有更好的办法来断这段关系。

然后心里便烦躁得一团乱。

他坐在洗手间的马桶盖子上生闷气,不明白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自己脑子有点慢半拍,还是因为燕淮的脑子太过灵活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燕淮还真是克他呀!

宁初心里呻吟一声,叹口气,慢慢摇了摇喷雾瓶子。

管不了别人,眼下还是先管自己吧。

侧腰上的伤越来越痛,稍微扯到一点都能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宁初按捏两下眉心,站起身走到镜子面前。

天冷之后他很早就穿上了厚衣服,这会儿没换成薄的,弄着就觉得麻烦,不好撩住。

正卷着毛衣,燕淮突然在浴室门外轻敲:“宁初,你是不是在里面喷药,给我看看。”

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呐?什么脑子啊!宁初不爽地抿紧唇。

“不!”

就不!你说看就给你看啊?

但燕淮在和他交手的战术上显然很占上风,门外的人冷不伶仃轻笑一声:“听起来挺严重,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叫苏意过来。”

什么玩意儿!?

宁初心头一跳,猛然打开门:“就一个不字,你是怎么听出来严重的?”

“想象的啊,”燕淮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回裤兜,“做我们这一行的,要有长远的眼光,所以呢,就需要有大胆的想象力。”

这胡说八道的有联系吗?

面前的人慢慢逼近过来,宁初已经无力地开始接受现实了:“……一顿操作猛如虎啊猛如虎,你是属虎的吗……”

他的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燕淮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儿之后突然想起,燕淮今年25,属猪……猪!

他蓦地笑出了声。

“怎么就笑了?”

燕淮偏头看着眼前人笑弯的眼睛,流光溢彩得像是打碎了漫天星河,眼尾笑出一抹潮红,和那颗摄人心魄的红痣相得益彰,唇角轻抿出淡粉色泽,仿佛裹了一层蜜,不尝也知道有多甜。

对他而言,简直是最致命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