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乔野就这么着住进了席远家，在席远的软磨硬泡下，也说不上同居，一周住个一两次，一次住个两三天。
席远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单纯因为事情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发展了，就好像他又攻克了一个难题、过关了一个游戏。而且有了乔野的陪伴，日子也不会显得那么孤单。以前一个人夜里总需要喝酒才能入睡，现在有了乔野，两个人就算什么也不做，席远只要搂着乔野的背，也能睡得很踏实。
就是乔野那边有点辛苦，倒不是体力跟不上，只是每天下班以后都要干假装离开、再偷偷潜入这种事有点烦人。以前偶尔一次两次倒还好，现在一天到晚总这么反复，他就老有种在做地下党的感觉。有一次好不容易趁没人的时候回去了，半路上又遇见了晚下班的同事，那乔野能咋办啊就只能再跟人一起走出去，等到再绕回席远家时，席远点的外卖都放凉了。
要是放到过去，乔野真做不来这种事，费劲、不爽快。
但是既然对方是明星，他也就只好做好那个觉悟。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多了，有时候还真能冒出居家过日子的感觉来。
尤其乔野上正常班的时候，下班一回来，席远就已经叫好外卖在家等着他。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有话说就在一起聊，没话说就各干各的事情，最爽的还是莫过于可以尽情在床上搞事情，搞完直接相拥到天明，再也不用惦记着什么时候才能来、什么时候又要走。
以前乔野不知道，即使最初会在席远家过夜时，也是中途被叫过来，所以从来不曾发现过。
现在这么一住，他才感觉席远还真是个挺麻烦的人，有些习惯简直堪称娘们。
每天睡觉前，席远都要在浴室里墨迹半天，镜子大点就大点吧，还整那一溜大灯泡搁那儿照着。然后照就照着吧，台子上还摆着那老大一堆瓶瓶罐罐的。以前乔野也没在意过，现在躺床上玩手机时，偶尔瞟过去一眼，就经常能看见席远围着浴巾对着镜子捣鼓脸，那让乔野总有种自己已经娶媳妇了的感觉。
乔野揶揄席远太娘炮，席远就鄙视他懂个毛毛。
“这可是我拿来吃饭的东西，早期保养的好点，以后就省的打针了，你懂个p！”
乔野真受不了这些艺人的麻烦事。
然后席远还来劲了，自己捣鼓自己不行，还老逗呗乔野跟他一起。今天是让他试试这款须后水，明天让他试试那款造型发泥，乔野最受不了的就是席远竟然还让他擦护手霜！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席远还挺无辜的，“那你们也不带个手套什么的，现在天多冷啊，你看你手指都起倒刺了。”
“不舒服不舒服！太黏了！”
乔野抖搂着手就跑了。
有一次席远跟着乔野一起起早了，还拿瓶香水喷了乔野一下，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后来乔野上天班下来差点没让他那帮保安同事给墨迹死，一会儿说他骚包了整这一身娘们味儿，一会儿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咋还学会了用这些东西。
就连后来乔野回家时，乔野他妈都瞅他这宝贝儿子愣了一下子。
乔野换发型了，席远让这么修的，还给他预约了什么什么地方的首席设计师，就一个精剪，竟然要了他八百多块钱，据说还是打了折的会员价，差点没给乔野心疼死。
其实一开始乔野提起要去理发时，席远问了句“哦，找香港人还是日本人啊？”，乔野就应该清楚席远给他推荐的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可乔野一听席远那话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也是因为面子问题？那句“找我家门口理发店的大姐”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乔野就按照地址去了，结账的时候气儿也差点断了。
就这样，那位浑身散发着异香的发型师还热心地给他推荐烫头呢，“浪仔，偶跟内港，雷结款法sing咬系烫丫哈的发，偶*&*&*（（*（——（*&*”
可给乔野愁的啊，回去那一路上都在想，是呢花八百多块剪个头，他也确实是特么够浪的。
不过别说，这剪出来就是个家门口那大姐剪出来的不一样。
席远眼光多毒啊，别的不行，打扮人可行。新发型衬得乔野精神了不少、也提气了不少，走在路上时，迎面走过来的小丫头都得多瞅他好几眼。
就连后来碰见乔野他那大表姐，都瞅着乔野直说好，“怎么说呢，以前总觉得你像村长家的弱智傻小子，现在这发型一变吧，明显就像村支书家派出去留过学的儿子了。”
乔野是一点都不想和他这位大表姐多说话。
休息时，乔野基本承包了席远家所有的家务，从洗衣服换床单、到刷碗吸地毯打扫房间，跟自理能力半残级别的席远比起来，他简直就成了居家达人。
其实乔野也不擅长干这些，平时在家的时候，他刷个碗都能给他妈气死，就嫌他干活不利索，可是再不利索他在席远家也得干活，因为他真是看不下去。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太相熟了，本来碍着那点前尘过往，席远身上的偶像光环在乔野看来就没剩多少，而现在都到了这种亲密程度，席远过去为了勾搭乔野还维持着的那点形象，就更是落的见不着底。
乔野是真不明白，这衣服穿完了挂起来或是放到洗衣间的篮子里很费劲吗？动作难度系数很高吗？为什么席远每次从外面回来就非得把身上的衣服给脱的满屋子都是呢？
有一次就是，乔野下班回来刚冲完澡，席远正好从外面买完吃的进了家。
乔野就眼睁睁地看着席远从进门开始，几分钟的功夫就把刚收拾好的屋子又搞回了原样，那动作自然地乔野甚至都没觉出哪里不对。
席远一进门就先把鞋蹬下来往门口一踢，在把口罩、帽子摘下来往玄关那地板上一扔，来到餐厅门口把饭递给他，又一边往客厅去、一边开始脱身上的外衣。
这期间他就和乔野闲聊说话，外套丢到了沙发背上，转一圈喝口热水，然后边往楼上去、再边东一件西一件地撇他那裤子和上衣。
等到席远终于消失在楼梯尽头了，乔野看看这一地、一楼梯的衣物……
就默默地跟后边给席远一件一件地收拾。
乔野问过席远，小时候家里是不是有好多保姆跟着伺候？
不然这是谁给惯出来的毛病呢？
可席远只是很谦虚地摇摇头，表示他家其实只是普通家庭，在他能挣钱之前，也没条件请保姆。
乔野点点头，又很委婉地问他：“那…平时都谁照顾你生活呢？”
“在家的时候有我妈啊，”席远把碗里不爱吃的菜挑出来往乔野碗里放，“当练习生的时候辛苦点，不过宿舍也有阿姨，再后来就有助理啦。”
乔野懂了，终于知道席远这些毛病是谁惯得了。
然而席远对自己的毛病毫不自知，只觉得家里还是要有人气儿的好，自从乔野跟他一起住了，这家里都看着比过去亮堂了不少。
然后他还觉得这都是他的功劳，谁让是他先提出来乔野应该和他一起住的呢。
不过虽然席远往好了说是不拘小节这点有点让人无奈吧，但是对乔野也还挺心细的。
乔野现在经常过来过夜了，碍着两个人又都是男孩子，平日里用的日用品都能直接捡席远的用。可是有些需要分开的东西还是需要备两份，乔野都没用提前准备，每次忽然想起来需要什么，那边席远就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可也就是这种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有时候让乔野都觉得用着有压力。
席远给他预备的东西都太好了，不能说镶金带银，但至少对乔野来说，也绝对都是他平时不会去用的。
就比如说牙刷吧，他其实真挺不理解，一个刷牙用的东西为什么动辄都要上千，有必要吗？不就是多了个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功能，他用普通牙刷刷了二十多年牙了，也没见牙口有什么问题啊？
“要不还是给退了吧，”乔野第一次听说那牙刷的价位时，就忙着推却，“或者你自己留着用吧，我用一次性的都行…”
席远每次看到乔野那小市民的劲儿，心里就免不了犯嘀咕。
但面上他还是表现得挺自然的。
“这是我以前买多了的，就算你不用它也是在橱子里放着，说不定还会给放坏了呢。”
席远看乔野还不好意思用，就只能笑了：“乔野，你就算用我一支牙刷，也不代表你就卖给我了呀，跟我还客气什么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有点矫情了。
而席远还在以同样的说法给了乔野很多东西，比如“一件衣服说明不了什么的”、“一双鞋而已这不算什么的”、“这就是一个钱包”、“我送你件礼物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我是席远啊，又不是别人？！”
其实席远也不是有意想去表示什么，只是干什么都会很自然地想到乔野而已。就好比在为自己挑衣服时、考虑今天晚上吃什么时，甚至哪怕只是碰巧路过家内衣店，他都会想想乔野缺不缺内裤啊、是不是该买新的了。
席远对乔野可谓是无微不至，可是日子久了，乔野就开始觉得自己挺没用。
自从中秋节那月饼以后，其实他就总想着要送席远点什么，也不单就是为了回礼，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原生的想法，或许就和席远一样。
只是当他趁着席远在浴室洗澡时，偷偷走进了那硕大的更衣间，想看看席远都喜欢什么款式的东西时，没一会儿就迟疑了。
满墙设计不一的架子、格子上，有放包的、有放衣物的、还有放饰物的，其中有很多东西甚至都还没来的急拆价签。
乔野随便挑了件衣服瞄两眼那价钱，回头算算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别的东西再都没敢再看，就只望着天花板默默叹了口气。
乔野有点心累了，就以他现在的水准，他就是不吃不喝攒半年工资，也就只能给席远买个LV，还不一定是高端款。而对席远来说，那也不过就是又多了样需要考虑还有哪个地方能塞进去的备用品。
有那么一瞬间，当乔野站在席远家的后花园里抽烟时，他看着简单的庭院和泳池，突然意识到，其实他可能这辈子都追赶不上席远。
他开始怀疑，席远到底为什么会和他这种人在一起呢。他甚至想起了那个徐明川，感觉是不是那个傻`逼都要比自己强千百倍，至少在某种意义上，徐明川都比他更能站在离席远更近的位置上。
“乔野？”
正这么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了席远的声音。
“你又抽烟啦。”
席远走过来了，乔野赶紧把烟掐了。
其实席远也不是不会抽烟，也并不在意烟味。只是乔野听席远说过，抽烟对嗓子不好，所以和席远在一起时，他基本就板了这个毛病。
“我靠，下雪了！”
席远这么说着，走到泳池那边收了几个椅子。
乔野抬头看了看天空落下来那片大的雪花，又看了看远处的席远，觉得这人确实太单薄了点。
回头席远下午在家补觉时，乔野休班也没事，在家呆着也是想事情闹心，就独自去市场转悠了一圈，买了点菜。
等到席远睡醒时，都到了饭点儿了。
他揉着眼睛，边下楼边跟小蝌蚪找妈妈似得嚷嚷着：“乔野、乔野、乔野、乔野…”
乔野听见声儿就在厨房一遍遍的“啊、啊、怎么了、我在呢….”地对着嚷。
结果刚一到楼下就闻到了饭菜香。
席远来到餐厅，有点懵。
乔野正端着马勺把菜往盘子里盛呢，回头看到他，就叫他过来帮忙：“会盛饭吗？”
席远好像没睡醒似得，乔野又叫了他一遍，他才如梦初醒般地走过去，摆了筷子和碗筷，同乔野坐在了餐桌前。
席远还是那副说不出来的样子，也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吓，看着一桌子菜，就问乔野：“你怎么想起自己做饭了？”
乔野笑了笑，“再吃外卖我都要吃吐了。”
席远点点头，眼神闪烁，语气却很轻松，“我都好久没吃过家常菜了，我是说，这种自己做的…”
乔野也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只说：“那你尝尝，看看吃的惯吗，我试过味道了，肯定没你爸妈做的好，不过反正应该也能吃吧。”
席远点点头，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没一会儿便露出一抹微笑，“好吃。”
“好吃？”
乔野也笑了。
“好吃。”
席远用力地点着头。
“那就多吃点。”
乔野把几盘菜往过推了推。
席远看看正在给他夹菜的乔野，就大口大口的埋头吃了起来。
那顿饭，席远连着吃了三大碗，乔野本来还想给自己来一碗呢，最后一口都被席远抢走了。
“谁让你蒸这么少？”
“我也没看出你饭量这么大啊…”
乔野无奈地瞅着席远一个人吃。
饭后，乔野站在灶台那边做扫尾工作。
席远凑过去，眯着眼睛打量了乔野片刻，突然轻描淡写地来了句：“除了我爸妈没人给我做过饭。”
乔野不信地瞥了他一眼，“别逗了，你一句话，还愁没人给你做饭么。”
席远讪笑，小声念叨着，“是呀，我是谁啊…”
不过转过头，他还是又对乔野说道：“你做饭真挺好吃的…谢谢你。”
那语气有股说不出的郑重，弄得乔野都有点不理解，只是一顿家常饭而已，有必要吗？
不过乔野还是对席远说：“你想吃，我就天天给你做。”
席远瞧了瞧他，“真的假的。”
乔野斜了他一眼，“真的呗。”
俩人互相瞅了几眼，又都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