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就在他犹豫不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筱雅?”
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生回头了——是一张清秀无害的脸。
阴路安却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这个女人……是之前公交车站看到的那个?
“费言哥?”
刚刚还满是落寞的年轻女孩此时眉目都展开,眼神中迸发出一种仰慕的光彩,声音也是充满惊喜的。
七八年未见的老朋友了,费言也同样惊喜,他在门口登记后带着阴路安进了孤儿院。
费言拉着阴路安,发现男人的情绪似乎不高。
筱雅也注意到了一头长发的男子,因为气势太强她没看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费言惊喜之余不忘介绍对方:“这是阴路安,我朋友。”
筱雅也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她声音清脆,“阴?阴天的阴?”
“嗯。”费言回答。
筱雅:“这个姓氏倒是挺不常见了。”
费言“嗯”了一声,心里想鬼差的姓氏都不常见,天灵和琥珀的姓在人类之中也很少见。
“这是筱雅,小时候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费言介绍着。
年轻女孩脸微红,安静地点了个头。
费言听里面声音还挺吵,问她:“今天怎么回事?刚我看外面停了不少车,什么日子?”
筱雅顿了一会儿,看着费言身上白色的衣服,有些惊讶:“你……不是来参加院长的葬礼吗?”
费言怔住,院长……她去世了吗?
筱雅看着费言的神情,显然明白了对方并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我今天来没看见你,也很吃惊。”
“毕竟,院长生前最疼你了……”
剩下的话费言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的脑中只剩下一阵嗡嗡的机器运转声,耳朵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
他基本每个月都会和院长联系,在他心里,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亲人。虽然多少比真正的亲情要淡漠一些,但她也是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精神支柱。
费言觉得自己要垮掉了。
筱雅看他这样,叹了口气,“在里面呢,既然来了,就进去送送她吧。毕竟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费言沉默地跟在后面,阴路安走在他旁边,看他脚步浮虚,生怕他一个不稳栽下去。
他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花圈,颜色挺鲜,下面是一张黑白遗照,那张照片费言见过,和院长驾驶证上的照片是一样的。
屋里人挺多,大多穿着黑色衣服,安静地坐在桌子旁。院长生前好友挺多,大多都是用心相处的,酒肉朋友很少。
费言不敢相信,一个月之前还健康的院长,怎么就突然去世了。
“听说是思念成疾,”筱雅点上一炷香,朝遗像鞠了个躬,“去世前还抓着女儿的照片。”
“杉杉?”费言将目光从遗像转移到筱雅脸上,“她怎么了?”
蒋杉杉是院长唯一的女儿,院长很早就离婚了,一个人把她拉扯到大。
“她不是前几个月去西藏了吗?”筱雅蹲下来在遗像前放了束花,费言看了看,是朵小白菊。
“一个月前失去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个亡灵~~~亡灵~~~~
为何我文下的小天使们都这么高冷~~~
是在养肥吗???
求不养肥啊!!!心痛
☆、蒋杉杉
来参加葬礼的人中,有个长相斯文的男子,他看上去很憔悴,眉目间的愁容用一团雪融在上面也化不开。
他戴着副金属框眼镜,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举止得体,看上去很有修养。
费言看见他正给院长点了柱香,拜了三下,又将手里买来的花放在遗像前,停留了片刻就走了。
费言想起来了,这个人是院长的前夫,也就是蒋杉杉的亲生父亲。
“小言,你来了?”一个高大的有些秃头的男子喊了他,嗓音还带着能听出来的沙哑,这是愁苦与悲痛所致,“我怎么也联系不到你,没想到你能来。”
费言站起身问好,同时想着怎么解释自己会来到这里:“陆叔叔,我……我最近出了些事情,不过不要紧,已经解决好了。您……节哀。”
陆庆是院长的现任丈夫,费言在孤儿院的时候两人关系不错,眼下枕边人已亡,他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中年丧妻,女儿又下落不明的男人。
“能来就好……”陆庆悲伤的情绪似乎更重了些,眼眶红着,“你好几个月没来了,你蒋阿姨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小言什么时候来啊?这孩子人特别好,就是命太苦,咱们凡事都想着他,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就好……”
陆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鼻音越来越重,眼泪终于憋不出地涌出来,但他努力忍住哭声,想在后辈面前保留着最后一丝沉稳。
费言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知道人有生老病死,自己也不例外。肉身一死,灵魂出窍,跟着黑白无常去了地狱,喝了孟婆汤,再走过一大片开着曼珠沙华的奈何桥,下辈子就来了,而上辈子的记忆也不会带到下辈子去,又是一段崭新的开始。
但他从陆庆身上看到的,是悲恸,是苦楚,是不可抑制的伤痛。
逝者已死,而活着的怀念着他的人们,才是最悲惨的。这是一段无法忘却和掩埋的记忆,尽管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淡甚至愈合,但一旦提起就会隐隐作痛。
陆庆神情有些恍惚,可能在回忆一家三口的美好时光,也可能在想那个至亲的人在病床前死死抓住自己的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
他最终还是回了神,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我去外面一下。”
费言点头,看他走到外面,靠着院子里那棵树,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那棵树,是他们俩一起种的。”费言将院子里那颗香樟树指给阴路安看,“是在我十岁那年的植树节,亲手种下的,说让小树陪着我们一起长大,看谁长得快。”
“如今我长大了,树也高了,当初一起种树的人却少了一个。”
费言抬头,天色渐渐暗下来,连温度都降下来,晚风一吹,带来一片凉意。
“我现在终于懂了,有一个亲人,该是多么重要。”费言神情落寞,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着,“他们是精神寄托。”
“是你一天辛苦完之后的念想,是客厅里留的灯,还有两个人一起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一起逛过的店。”
“连我这样的,在听到她过世的消息时,心都像被挖了一块,”费言看着已经抽完一包烟蹲在树下一直不起来的男人,“陆叔……他该怎么办?”
费言觉得整个身体被风吹得凉透了,突然——后背被人圈住,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阴路安的温度和气息对于他来说很熟悉了,但这样带有安慰意义的拥抱还是第一次。
费言这二十多年来一直过得坚强,记事以后再也没有人这么抱过他,这个拥抱突如其来却又让人无法抗拒。
他无法推开——人在最脆弱最伤感的时候总是无法拒绝,一份雪中送炭的善意和温暖。
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陷在男人的宽阔的怀里,而一向沉默寡言的人,这次竟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下巴轻轻搭在他的锁骨处。
阴路安的鼻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费言的耳垂上,不一会儿,他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口了。
“费言,我来当你的亲人。”
我阴路安,一个鬼差,游走在两界边缘,拥有不死不灭之身,没有回忆。我感受不到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但是,我想和你,和一个人类在一起,看着你老去,死亡再轮回,你死去,痛苦都是我的。
费言觉得整个人快要绷不住了,他紧紧咬住下唇,不让哭声从嘴里泄出。他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最后夺眶而出,直直地落在阴路安的胳膊上。
阴路安感受到了,那几滴眼泪像岩浆一样打在他身上,灼烧着他的躯体。
他松开费言,将人转过来,伸过手,想轻轻擦掉面前人的眼泪,却被他轻轻躲开。
“别——”费言不自在地偏过头,三两下抹掉泪痕,眼睛和鼻头因为粗鲁的动作而泛着红痕。
阴路安看着他哭的湿漉漉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心率又开始失衡,于是动作先思想一步,他按住眼前人的肩膀,趁着不注意,直接吻上了费言的眼睛。
那滴一直悬挂在费言睫毛上久久不肯落下的眼泪,终于进了馆长大人的嘴里。
阴路安感受到了,眼泪原来是咸的,是苦的,流泪是人类表达苦痛和悲伤该有的方式。人类通过眼泪排解心灵上的伤痛,所以它是咸苦的。
“你——”费言瞪大眼睛,连带着脖子一并红到了脚底,他觉得刚刚那个吻轻如蝉翼,却重重地留在他的心里。
“嘘!”阴路安将食指放在嘴唇中央,下巴朝树那边的努了努。
费言转过头,他发现——自己能看见鬼魂了!
天早就黑透了,月光洒进来,费言发现,这个院子里的鬼魂挺多,可能是小孩子多阴气重的原因。
空中有个不停飞来飞去的长发鬼,脸色铁青,舌头老长,估计是个吊死鬼,此时正颤颤嗦嗦地发出令人惊悚的叫声。
若费言没有经历过那两个门里的世界,此时肯定会跳起来!
“给你开了阴眼,”阴路安仿佛在解释刚刚为什么要在他眼睛里亲吻这一下,但现在这种解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暂时可以看见鬼魂,一会儿就消失了。”
费言看他想将刚才的事情糊弄过去,也没去戳穿他,一来是自己不好意思,二来是——他看见了,院长的鬼魂。
陆庆此时站在树下,正用手轻轻抚摸着有些粗糙的树干,他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干,如此看来竟一夕苍老了好几岁。
而他旁边,安静站着,院长的鬼魂。它正拿温柔的目光看着对方,周身一点黑气也没有,它没有怨气,它就是单纯的思念。
陆庆什么也感觉不了,最亲的人的魂魄在眼前,他一点也看不见,他神情依然是落寞沮丧的。
费言安静地站在那里,他本想上去和它说上几句话,但却不忍打扰这两人的时光和空间。
过了会儿,院长竟扭头往这里看,费言正好对上视线,不禁心里一蹬,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院长是鬼魂,所以飘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费言跟前,“小言,怎么……怎么你也……”
“蒋阿姨!”费言没看见她最后一面,一直是个心结,这会儿两人终于见上,他自然是激动无比。
他跑上前去,想抱住她,却轻轻穿过对方的身体——显然,由于对方是个鬼魂,他抱不住它。”
院长再一次疑惑:“小言,你看上去已经死了……但是,为什么还能活在身体里?”
费言无奈道,“嗯,我确实死了。旁边这位是阴路安,鬼差,他先给我塑造了一具身体,现在真正的身体还不知道在哪?”
当然他也不想知道,不敢去知道。
院长先是惊讶,随后露出悲伤的表情,“可惜你这好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命苦。也罢……祈祷着你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吧!”
它注意到一直没说话的阴路安,先前它就觉得这人气质与常人不同,又听费言说这人是个鬼差,便带着恳求的语气开口:“这位大人,你也能查得到,我们小言从小就特别善良,您帮个忙,让他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吧!”
阴路安轻轻看了一眼费言,柔声道:“我不会让他投胎的,他会活下去。”
院长怔住,一时理解不了事情的始末。
短短时间内也无法将亡灵博物馆里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费言抬眼看院长依旧愁眉不展,想着应该是有心愿未达成,便将话题转到了它身上:“阿姨,杉杉……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费言提起这个唯一的女儿,院长叹气声都大了几度,语气悲伤:“杉杉啊……我的女儿……”
院长的眼泪随着说话声掉落。
“最令我死不瞑目的,就是杉杉了。她前几个月突然说要去西藏,你也知道杉杉的脾气,只要做了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出来,我也没反对她。但一个女孩子在家,还是西藏那么远的地方,我担心得不行,想着让她每天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她刚去的那段时间也挺乖,每天给我打电话,还经常给我发短信,说一些旅途中的趣事,我也就全由着她,孩子开心就好,她也很孝顺,隔一段时间就给我寄当地的特产。”
院长中途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这会儿又开始泪眼婆娑,连带着费言的情绪也开始低落。
“可是……一个月前,她就和我失去了联系……我打电话打不通,也报了警,可现在呢……一个月了,人还没找到……”
“我活要见人,死要……”院长说道这里便停住了,它不想承认,杉杉的下落不明会以死亡的方式结束。
费言将手覆在它的手上,尽管两人相互触碰不到,但心灵的碰撞让他们彼此明白对方的心意。
“我会帮你找到杉杉的,我一定会的。”
此时一阵风吹来,吹走了一直盖着月亮的几片云,费言抬眼,心情豁然:“今晚,月色真美。”
他装作不经意地往阴路安那边看去,想知道对方听见这句话后作何反应。
哪知阴路安完全没懂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抬头对着天空,对着其中一处说:“天灵和琥珀来了。”
话音刚落,空中出现了一个漩涡,一对俊俏的年轻男女从里跃出。
作者有话要说: 费言:……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月色真美!
阴路安:……适合刺猹?
费言:……
猹:我就知道我要出场了。。。。
天灵和琥珀:……消失了好几章,终于要出现了~~~
你能想象这好几章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吗……
而本书几十万也只有七天……
话说小天使们有多余的营养液吗……我想试一试那个一键感谢功能~
☆、天葬场
天灵从漫画店里出来,提着一摞书进了间公共厕所。
“要不是给老大买书,我至于这么落魄吗?”天灵捂着鼻子,这种公共厕所味道都不会太好。
鬼差来人间工作的时候,一般活人看不见他们,只有鬼魂和临死之人才能看见那些从天而降一晃而过的黑影。
这次天灵是去人间买东西,所以借了具实体,好办事。
用肉身麻烦就算了,大不了低调点做人,但他现在明显低调不了——这间公共厕所现在还不太平。
里面不时传来打闹声和哭叫声,天灵进去后,看见一群黑衣人在群殴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
那群黑衣人个个膀大腰圆,长相凶恶,看上去不是保镖就是催债的。而被打的人,嘴角沾了血,眼睛周围一片青紫,半张脸已经肿起来,此时正蜷缩在地板上护着关键部位,毫无还手之力。
天灵大大方方走进来,若无其事地将书安置在洗手台上,开始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那群黑衣人听见动静,停止了攻击。
“唉,小子!”为首的是一个右脸有道刀疤的光头大汉,长相甚至猥琐,一开口满口黄牙,烟臭味扑鼻而来,“没看见门口立个牌吗?不知死活还敢进来?”
逮住人后直接拽进了厕所,顺便在厕所门口立个“维修”的牌,这是这群催债人一贯的手法。
其实他那牌子立着也没起关键性作用,一般想进厕所的人听到里面有打闹声也会怕惹上麻烦而立刻离开。
天灵被这口气熏得直皱眉,他秉住呼吸,发现这招不管用后直接往后退了两步,捏住鼻子道:“大哥,咱俩关系没那么好,麻烦保持距离,俗话说,距离产生美——你离我远一点,我都觉得你比刚刚帅了一点。”
刀疤男明显楞了会儿,往常他对人这么一瞪,十有八九都给吓跑了,这么清新脱俗的反应还是头一回。
但一帮小弟在这儿,显然不能丢了大哥风范,刀疤男将满脸的肉一横,脚一跺,骂骂咧咧道:“臭小子是不是找死啊?敢在这儿跟我贫嘴?”
后面的小弟附和道:“这小白脸看着就被包养的,好日子过惯了,不如借点给我们大哥花花?”
面对咄咄逼人的众人,天灵眼睛一亮,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将目光转向摆在洗手台上的书——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一幕场景!
天灵下巴一抬,发出一个轻蔑的笑,宛若贵族般的站在那里:“你们休想动他!”
“若是敢动他,我……天氏集团绝不会放过你们!”
台词说得霸气,当然,天氏集团也确实是无中生有。
对面的一群黑衣服明显都怔住,不一会儿,站在第二排的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弟开口了:“大哥,天氏集团……在哪?”
刀疤男面色纠结,显然也没听说过,这会儿声音拔高了几度:“管他是谁!是天皇老子今天也得给他剥下一层皮来!”
“对!”
“老大说得没错!”
“小白脸在那瞎吹!”
“等会儿撕烂他的嘴!”
……
天灵嘴角抽了一下,眉头一挑,这群人……真的太吵了。
片刻,这群黑衣人被收拾得鼻青眼肿,一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跑了!
天灵拍拍手,“啧啧,这么不经打,我这刚热好身呢!”
地板上的人艰难地爬起来,龇牙咧嘴得靠在墙壁上,他的眼睛被打得睁不开,只能大概判断着面前人的方向。
从声音判断,这应该是个年轻人,没想到身手这么厉害。
他哑着嗓子,道了句:“谢……谢……”
这一开口便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引来一阵吸气声。
天灵朝角落瞥了一眼,提着书,“别谢我,我不是帮你,我纯粹是嫌他们吵。”他看了眼这人的命格,不是大富大贵之命,但四十岁以后开始有福运。
他这一架,也算没逆天道吧!
天灵提着书,准备找个隔间开漩涡,哪知又冲进来一人。
“王阳你没事吧!”冲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副金属框的眼睛,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看上去很是斯文。
他慌乱地冲到王阳身边,“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王阳努力挤出一个笑,“没事,你下午不还要去蒋婷的……葬礼吗?我这边自己打车去就行,全是小伤,又不是不能走!”
他拉住带眼睛男子的胳膊,对着前方指了指:“对,就是这年轻人救了——”
“咦?”王阳惊讶道,“人呢?刚刚还在这里的。”
带眼镜的男人没听他的胡言乱语,扶着他起身:“我先送你去医院,再去蒋婷那里……”
王阳自己也用了点劲儿,被搀着站起来,“杉杉呢?有下落吗?”
对方听到这句话后情绪明显低落很多,抿着嘴摇头。
两人出去后,天灵出现在刚刚站着的地方,他想起那个戴眼镜男子的面相,摇头道:“又要有工作了!小费言,这回可能陪不了你喽!”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是蒋院长的前夫,蒋杉杉的亲生父亲,天灵刚刚不经意的一瞥,就发现了——他是将死之相。
……
天灵回了博物馆,转悠了一圈,结果发现——居然没人!
卧槽,老大这就带着小费言约会去了?天灵叹声气,感觉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
琥珀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
天灵闲得发慌,但又坐不住,他一会儿跑去跟外面几个小鬼魂玩捉迷藏,一会儿施展法术给草坪来了场小雨。
“哎!”他最后还是回到了房间,整个人呈大字躺在上面,“好无聊啊!”
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明明什么也没失去,什么也不缺。
这么一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千年的,岁月太漫长,他又是个极不安逸的份子。
“看书吧!”他将刚买的书放在床头,不到三分钟,他收回了好无聊那句话。
这简直……太有意思了好吗!
他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姿势也没换过。
琥珀从小芳坟那回来之后,就直接去得阎王那里,收到任务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博物馆。
阎王发布的任务交给了她和天灵两个人。她刚进去天灵房间就看见天灵坐在那里,泪眼迷蒙,还不时用纸巾擦鼻涕。
琥珀刚准备悄悄退出去,天灵正好抬眼,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接。
天灵鼻子眼睛都红着,泪痕明显。
琥珀:“……”
“少看点闲书,”琥珀瞥着桌子上堆起的一摞花花绿绿的漫画,“感情用事不好。”
天灵哭唧唧道:“可是……可是真的好感人吗?”
琥珀摇头,心道睁眼说什么瞎话,鬼差哪里来的感情,七情六欲先不说,眼泪流到嘴里,都尝不出什么滋味。
反正,她自己肯定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鬼差。
天灵恢复情绪,“怎么?又有任务了。”
琥珀扔给他一个类似于手机的东西,“在上面了,说是还有不到一天的阳寿,让我们等着。”
天灵点亮屏幕,这东西叫达,用来记载被勾魂者的基本信息和生平事迹。
这次上面发布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天灵盯着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没想到还提前见了一面,看起来很健康啊!”
琥珀问:“你见过他?”
天灵迅速划着屏幕:“不小心碰见了,啧,车祸啊!”
琥珀瞥了眼屏幕,“这次车祸出事的有十几个人,量大,阎王派了我们两个人。”
天灵点头,感慨道:“胡先生的一生,真是惨淡的一生。”他用灵巧的手指将信息上下滑动,“早年离婚,妻离子散,结局悲惨。”
“所以说,留下这么多财产有什么用呢?”
这辈子,命就一条,没了就没了,剩下的身外之物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不过这道理很多人死后都明白不了,更可况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