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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秦子楚:秦扶苏你给我等着!

小偷的自我剖析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婶子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难道真不是你小子偷的?”
小偷理直气壮:
“当然不是!我要偷肯定偷已经做好的肉啊!偷一只老母鸡还得自己做熟,那多麻烦!我厨艺那么烂,做出来不白瞎了?”
所有人:……
扶苏若有所思:
“应该不是他偷的,他家就他和爹娘三个人。他爹从不做饭,他娘厨艺一般。”
二流子还没娶上媳妇,毕竟他这种风评的,没哪个姑娘看得上。家里还是老娘操持家务,做饭的活村里好些男人是坚决不肯碰的。
倒不是不会做,而是一但家里有婆娘,好些个大老爷们就觉得这是女人该做的,用不着他插手。
不过也有例外。
毕竟穷苦人家嘛,大部分也没法像古代酸儒那么讲究。小时候家里大人忙着干农活抽不出空,大点孩子就要负责帮忙做饭,无论男女。
等长大了,这些男人也不会突然就觉得做饭都是女人的活。该上灶的时候上灶,夫妻俩轮换着来。
所以说,还是幼年教育的问题。
穷讲究的家庭,一般都有个非常重男轻女的环境,然后就把孩子养坏了。
二流子家就差不多这样。
要不是家里宠着男娃,尤其他还是爹娘的独苗苗,他也不至于被纵容得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
他和扶苏还不一样。
扶苏不上工,但是扶苏会去山里给家中寻摸吃的。光看他提供的肉,就远比上工赚到的要多得多。
这年头一只兔子或者野鸡能卖好几块钱呢,上工拿满工分也才两毛。
二流子倒是上工了,却是去磨洋工的。
活没怎么干,想了各种法子偷懒。还会搭讪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风评不是很好。
在村里人看来,就他做的那点活,跟没做活也没什么区别了。
说他会烤鸡,村里人是不信的。
有人就小声嘀咕:
“二流子估计鸡都不会杀。”
还有人附和:
“他娘那个厨艺,唉,还是别糟蹋粮食了。”
这些年已经不流行大锅饭了,都是各家吃各家的。本来有些人厨艺不好,别人也不知道,可架不住村里人摆席的时候会邀请其他家的婶子来帮忙。
有和二流子娘关系还不错的,也没问过她厨艺怎么样。结果做出来的饭菜,只能说是能吃。
后来就再没人请她帮忙了。
二流子从小吃他娘做的饭长大,对别人家的饭格外感兴趣。他还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刚才偷吃的肉,说除了吃席很少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
扶苏吐槽道:
“你既然嫌弃你娘做饭难吃,你倒是自己学做饭去啊。”
二流子理直气壮:
“男人怎么能做饭呢?我不学!”
扶苏:……
行,那你继续吃你娘做的吧。
有大娘啐了一口: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给你吃不错了,挑三拣四的。”
不做饭的人没资格批评别人做的难吃。
丢鸡的婶子只关注她的鸡去哪儿了:
“村长,村长你听见了吧?村里还有个偷儿,你可一定要给他抓住啊!”
一只老母鸡不少钱呢,而且还能下蛋。所以被偷以后损失的不止是一只鸡,还有这只鸡未来几年里会下的上千颗鸡蛋。
婶子一算那个数量,捂住了心口:
“我的鸡啊!”
扶苏就安慰她:
“婶子您别难过了,您家那鸡都活了好几年,要不了几个月就下不了蛋了,损失没那么大的。”
婶子:……
婶子真情实感地说道:
“小树,你可真不愧是你堂叔的亲堂侄。”
这叔侄俩说话都这么气人。
村长秦柱有点不悦:
“他是他我是我,我说话可没那么难听,他就是故意火上浇油的。”
扶苏不搭理他,继续安慰婶子:
“鸡的损失虽然补不回来,好歹今天被偷的可以叫二流子家还。这么一想是不是高兴一点了?至少没有扩大损失不是!”
婶子不想和他说话。
她扭头看向村长:
“刚刚说的是怎么赔偿来着?直接拿钱吧,我家还有活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这会儿就不是之前闹着要让二流子赔鸡的时候了。
先头她可是宣称自己时间多得很,可以跟村长耗下去,不得到满意的结果她绝不罢休,就死赖在办公室不走了。
秦柱嘴角一抽:
“照价赔偿,你家丢了五毛三分钱的东西,你看是拿他家工分抵账,还是叫他们家出钱?”
秦柱是没想到,扶苏胡搅蛮缠一通,反而搞得婶子不乐意拖延了。为了躲开扶苏,她都不要求二流子额外赔点误工费。
毕竟为了这事,她下午都推迟了上工。
婶子嘟囔一声:
“要什么钱?他家才不肯给钱呢,直接扣工分!”
秦柱点点头:
“那成,其他人呢?”
其他几个人里头,有几个也是之前丢过东西的,想趁机一起算了。
他们倒不一定觉得是二流子偷的,可这不是好不容易逮到个小偷嘛,现在不找二流子赔偿,以后更拿不到赔偿了。
所以大家也懒得管了,咬死了是二流子干的。真正的小偷是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能不能拿到补偿。
可是现在——
众人看了看跃跃欲试还想说话的扶苏。
几个人竞相开口,表示村长直接划工分就行。他们今天耽误不少时间了,只想速战速决。
扶苏有些失望:
“怎么这样?”
他还没发挥出自己太多的本事呢。
这群人也太不经打了。
秦柱忽略了他,迅速帮大家处理好一切,将人送走。
最后就剩一个老赖还在屋子里。
老赖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他一口咬死了自己丢了半只鸡,肯定是二流子吃掉的。
老赖振振有词:
“我家就我一个人,不是我吃的,那就是别人偷吃的。这小子被抓到了偷吃别人家的肉,可见我家的鸡也是他偷的!”
二流子气得要跳起来:
“放屁!你家有个屁的鸡!我去你家厨房翻了一圈,比我兜还干净!别说鸡了,米都没多少,你还吃得起鸡?!”
秦柱:……
敢情你还真去人家厨房里转悠过啊,那不是更说不清了?
果然,老赖像是抓住了把柄:
“村长你听!他自己都承认了!他去过我家厨房!我家是没什么米了,但这不代表我家没有肉!”
老赖越说越上头,还编出了原因:
“就是因为家里没米下锅,我才从山里弄了野鸡下来,不然我吃啥?本来留了半只晚上吃,现在没了,我晚上得饿肚子了,饿出毛病是不是还得陪我医药费?”
二流子被他的逻辑堵住了,难以反驳。
老赖还在喋喋不休:
“我一个老头子容易吗?年轻时候爹妈就没了,到老了也没娶上媳妇,连个娃都没有。都过得这么惨了,还有人惦记我家里那点东西。”
老赖咬死了是二流子干的,非要让对方赔几块钱。几块钱能买好多粮食了,正好可以解他家揭不开锅的燃眉之急。
等这点钱花光了,大队也该分新粮了,到时候他就不用饿肚子了。
完美。
机关枪一样的老赖说话又密又急,二流子根本插不上嘴。他平时很会说话,但是这会儿感觉自己简直笨嘴拙舌。
就在他快要气厥过去的时候。
扶苏冷不丁开口:
“所以你上午没上工,是偷偷上山去捉鸡了?”
老赖也不怕,他上午确实没上工。虽然也没上山,但是别人都上工去了,又没在他家门口盯着他,不会被拆穿。
老赖理直气壮:
“是啊!怎么了?”
秦柱幽幽地说:
“还怎么了?你这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山里的东西是公家的。你偷偷弄野鸡吃也就算了,还敢拿出来宣扬。”
虽然打猎这种事情,一般也不管。但到底说出去容易落人话柄,所以各家都是闷声发大财的。
最近两年好了些,前几年管得更严的时候,这种都能去举报的。
老赖顿住了。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理直气壮:
“一只野鸡而已,又不是野猪野羊这种大货,村长你就是太上纲上线了。我这人民群众饭都吃不上,总不能叫我饿死吧?”
秦柱当然知道,他只是提醒老赖别到处瞎咧咧,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扶苏又冷不丁问了一句:
“既然你说你猎到了野鸡,那鸡毛呢?杀鸡之后总不会是连着鸡毛一起炖的吧?”
老赖眼珠子一转:
“鸡毛啊,我丢山里了。我在山里杀好了才拎回来的,不然我怕它叫唤,给左邻右舍听见我家杀了鸡。”
扶苏不置可否,只笑了笑:
“那你说二流子吃了你家的鸡,鸡骨头哪里去了?还有你自己吃的那半只鸡,鸡骨头又丢在了哪里?小骨头还能嚼嚼吞下去,大骨头总归嚼不动的吧?”
老赖这下是真的被问住了。
他能说自己把自家的鸡骨头带去山里埋了,可是二流子他怎么说?二流子去了好多家偷东西,压根没空处理鸡骨头。
本来鸡就是他编出来的,子虚乌有的东西,漏洞太多,压根难以服众。
二流子这才扬眉吐气:
“还想坑我!呸!想得美!”
他二流子当小偷,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老头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经常去别人家撒泼耍赖占便宜。
二流子可是听说了,这老头以前还打过商蔓她娘的主意。说什么反正她娘都离婚被休回娘家了,也没人要了,不如嫁给他,他不嫌弃商蔓娘是二婚头。
臭不要脸。
不过后来被商蔓收拾了,就没敢再来。
这次贾兰花也离婚了,不过看样子他应该不敢去招惹。毕竟贾南风说砍人就砍人,老头也是惜命的。
小偷的问题解决了,扶苏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秦政看了好一场热闹,全程一句话没说。秦柱哀怨地看着他,谴责他这个村支书遇到事情就躲。
秦政不为所动:
“家长里短这些本来就是你负责的,与我无关。对了,过几天去县里交公粮,我就不带队过去了。”
秦柱瞬间警觉:
“你怎么就不去了?”
秦政说:
“我要去一趟城里开会,得去好几天,上午才接到的电话通知。”
秦柱: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很想说他愿意代替秦政去开会,但是不行。城里召大队书记开会,不是大队长,人家过去是要听党课的。
秦柱皱了皱眉:
“这次又开什么会?不会又有大动作吧?”
秦政微微沉默,而后说道:
“前不久那位去世了。”
今年去世的大人物有点多。
年初的时候是周同志,然后各地下了不许悼念的指示,结果引起了群众抗议。七月朱将军也去世了,这次倒是没在折腾什么禁令。
不过同月发生了唐山大地震,听说死了很多人,他们这边也有轻微震感。当时秦政还去城里开了会,回来就组织村里人进行了地震逃生的演习活动。
那会儿天还很热呢,不少村民不太乐意参加活动。只是没敢反抗,就嘴上念叨了两句。
唐山的地震是夜里睡觉时候发生的,好多人睡梦中就被砸死了,所以才损失惨重,村人就觉得搞那个演习没啥用。
后来还是听秦政反问万一他们这边是白天发生地震,那演习还没用吗?大家才积极起来,认真学了几天。
九月初,毛同志也去世了。
但是大家忙着秋收,没有太多的时间为他的离世难过。村里组织了几场悼念之后,就得投入到紧张的收获中去。
秦柱皱着眉:
“那接下来的半年里,局势估计会很动荡。”
秦政却觉得不会:
“动荡应该会结束得很快。”
秦柱恍然:
“你是说他们早有准备?”
秦政没再多说。
两人默契地结束了这番谈话,谁也没继续提这件事。
秦柱一直皱眉思索着什么,他心里在琢磨国家大事。但是身为村长,村子里显然没什么国家大事需要他费心,反而是鸡毛蒜皮比较多。
所以还没等他思考多久,有人嘭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气冲冲地进来质问。
她叫嚣道:
“村长!支书!你们这样就很过分了!嫂子趁着我不在忽悠我爹娘把家给分了,你们怎么也不拦着点?你们这样当领导是不对的!”
两人:……
秦政拿着报纸起身:
“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一步。”
来人是钱家的小闺女,之前闹分家的时候她拿着钱去县里买东西了。这会儿回到家发现好好一个家突逢巨变,一下子气不过,就跑来大闹。
看秦政要走,她还想拦着。但是对上秦政冷淡的眼神,到底是没敢。
秦柱于是被迫留下独自应付这人。
明明最后的分家事宜是秦政和钱家人谈的,结果现在又是他收拾烂摊子。
秦柱心情不好,也懒得理她了:
“有异议找你家里人闹,来大队办公室撒泼没有用。你再这样,你家的事情以后我都不管了。”
钱家小闺女脸上一慌:
“那哪儿行?你是大队长,你可不能不管我家的事情!”
村长要是不管了,以后她家遇到点事都找不到人求助。
小闺女顿时怂了,也不敢继续纠缠。
她匆匆走出了办公室,想了想跑去商家找二嫂和侄女。事情是她俩闹出来的,等找完她们再去找大嫂。
这姑娘被家里人养坏了,遇到事情从来不想着找她哥的麻烦,只觉得是嫂子带坏了哥哥。
钱家最擅长这个,全家的矛盾非要扭转成家里女人的矛盾。尤其是婆媳之间撕扯得最厉害,但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婆媳其实都是外姓人,老钱家置身事外坐享其成。
面对小姑的挑事,贾南风只是默默从商家厨房拿了把刀出来。
这次她拿的不是菜刀,而是砍柴刀。看起来更大更吓人,挥舞起来很有分量,成功把色厉内荏的姑姑吓跑了。
贾南风冷哼一声:
“就这点出息。”
老赖本来想过来搭讪一下贾兰花,看看花言巧语能不能骗对方嫁给自己。这嫁过来就有个白捡的闺女了,虽然不是小子,但是有闺女也比没有强。
他起初不是很怕贾南风的凶悍,想着只要自己把母女俩哄好了,贾南风肯定不会对他下手。没看到小丫头之前十几年都老老实实的,也就是这次逼急了才咬人吗?
结果贾南风这么一挥砍柴刀……
老赖调头就走,算了算了,看起来太凶了,他还是不去挑战自己的胆量了吧。
秦政从办公室脱身后,就拿着报纸回了家里。报纸是个稀罕物,价钱不低,一般除了厂办单位,少有人自己花钱订报纸的。
他们大队当然也没花钱定。
不过每日的最新报纸不便宜,看过的旧报纸就不一样了。有门路的话,去县里一趟总能拿回来一堆旧报纸,价钱很低。
虽然是过时了点,可这年头也少有什么不能错过的新鲜事。报纸上多的是各种文章,早点看晚点看都一样。
真有要事,上头会打电话通知。
秦政就拿了一些回家,没有广播听的时候看看报纸打发时间也不错。
扶苏随便翻了翻,然后手一顿:
“爹,你看这个文章。”
秦政接过去飞快看完。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这篇文章隐晦地暗示了一些东西。这是全国性质的报纸,总部在首都,所以编辑部那边能拿到不少最新消息。
这样的文章敢刊登出来,说明首都那边的氛围已经改变了。之前压在人民头顶的大山似乎已然挪开了一些,再结合秦政过几天要去城里开会。
扶苏眼前一亮:
“他们动作好快!”
距离九月初也才过去一个月。
一个月里平定乱局,很不容易了。接下来那些积弊应该会一一拔除,社会要迎来翻天覆地的转变了。
扶苏拿起其他几份最新报纸,开始翻找其他的蛛丝马迹。
阴嫚每日要在县城和村里来回,她隔个几天都会跑一趟和她爹有交情的场子,换走最新几期的报纸。
昨天中午恰好带回来了一些,所以手头其实有前天才发行的新刊。越靠近最近日期的报纸文章就越明显,出现了一些堪称明示的用词。
只不过上头还没正式宣布结果,报纸上不能说得太笃定。
扶苏回忆了一下:
“昨晚的收音机广播里提了吗?”
扶苏没什么印象,昨天他睡得太早了。
秦政摇头:
“收音机里的内容还是老样子。”
看来广播电台的消息有点滞后了,又或者是不敢说。
扶苏期待起过几天的开会来:
“爹,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城里?”
秦政拒绝了:
“外头还乱着,你别乱跑。我开完会很快就回来了,这次我坐公交。”
上次是得陪知青和帮忙看他们的行李,才不得不跟着牛车一起回来,硬生生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这次他单独出去,就不用委屈自己了,可以坐公交车。
扶苏不肯:
“我去给你当秘书,爹你一个人出门我也担心。”
父子俩互相说服了半天。
最后秦政还是拗不过儿子:
“也行,那你跟我一起过去。开会的地方距离子楚工作的厂子不远,你顺便帮村长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扶苏露出了一个假笑:
“嗯嗯!我一定好好关心他!”
秦政:……
秦政揪住他的脸:
“笑得太假了,你别跟他吵架。厂子里人多,闹出来不好看。”
扶苏保证自己不吵架:
“我俩顶多皮笑肉不笑地互相问个好,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爹你放心。”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乖巧听话又体贴的好小伙,扶苏还特意去了一趟村长家里,问问村长叔有没有要给堂哥带的东西。
秦柱嫌弃道:
“他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我还给他带东西?该是他给我带东西,臭小子也不知道寄点好东西回来才对。”
这几个月子楚就没回过几趟家,问就是厂里工作忙。
华阳不掺和这对父子的事。
她招呼扶苏坐下吃两口:
“晚饭吃了吗?要不要在婶娘家再吃点?你上回送来的肉我们两个也吃不完,做成腊肉,今天切了一点炒蒜苗。”
蒜苗炒腊肉,绝配。
可惜扶苏吃饱了,只能遗憾地拒绝。
秦大爷倒是潇洒得很,还弄了杯小酒自饮自斟,一盘子炒腊肉他一个人干掉了大半盘。
边吃还边嫌弃:
“这酒不够给劲,水兑多了。”
酒只能在黑市里倒腾到,毕竟现在各地吃不饱饭饿死的都不少见,粮食酿酒属于奢侈品了。
村长家也只能偶尔买点,然后秦稷为了多喝几顿,就兑水增加了分量。这样也不用担心秦稷喝得醉醺醺得被人看见说闲话,兑这么多水根本喝不醉。
扶苏不太喜欢酒味,很快就被熏得告辞了。
秦柱嘴上说不给臭小子带东西,临走前还是让扶苏去他家菜地摘点菜给儿子送去。城里菜都得花钱买,但是供应却不多。
扶苏不乐意:
“带什么菜啊?他一个人又不会开火,平时都是吃厂里食堂的。你把菜给他,他也只能放着。”
村长叔居然想让他给子楚带点瓜果,绿叶菜这种也就算了,不压秤,那瓜能乱带吗?一个瓜死沉死沉的,他才不肯。
秦柱被说服了:
“行吧,那就不给他带东西了。”
扶苏回去和父亲说:
“村长觉得应该子楚给他送东西,凭什么他给子楚送?所以什么东西都没让我拿,到时候我们直接去车站就行。”
秦政听出了他话里的水分,但是没有揭穿。
因为他也懒得给子楚带一篓子瓜果去。
第二天,村长一大早就叫上要折腾户口的钱家人,跟他一起去县里。
他们没走多久,钱家大闺女也回来了。
大闺女嫁到了隔壁村,昨晚老三两口子特意托人把消息传去了隔壁。他们也不指望大闺女回来能把事情解决,就想着多薅点羊毛。
这姑娘喜欢挖婆家补贴娘家,所以每次上门必带东西。老三夫妻想着现在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没法从大哥那边占便宜,就从大姐那头占好了。
为此,老三媳妇还特意没去县里,就在家等着大姑姐上门。
钱家大闺女回娘家没看到爹娘,只有一个三弟妹在家。一问才知道已经去城里办户口转移了,事情板上钉钉,再改不得。
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真是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孝顺!”
三媳妇凉凉地附和:
“可不是?我男人就说了不分家,这次转户口也不想转,可惜拗不过其他人。”
说着看向大姑姐空荡荡的手:
“大姐你今天来得有些匆忙啊。”
言下之意没顾得上准备礼物带回娘家。
大闺女没听明白,也没心思追问。随意点了点头,说是挺匆忙的,没想到还是没赶上。
她在婆家闹腾得厉害,不然也没办法抠出足够的好处给爹娘。但是她婆婆也不是吃素的,就压着她做更多的活。
一大早,钱家大闺女要先把家里衣服都洗了,才让出门。不然也不至于来晚一步,没赶上村长他们出发。
大闺女干脆就在娘家待着了,她要等爹娘回来好好问问情况。
半上午的时候,处理完事情的一行人就回到了村里。顺便带回来了一个爆炸性消息,也就是贾南风改姓。
村子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扶苏还去围观了一下钱家大闺女撒泼撕扯二嫂和侄女,结果被贾南风一脚撩翻摔得鼻青脸肿。
听着周围人议论改姓。
扶苏播着新鲜花生,边吃边说:
“商蔓不就改过?有什么好惊讶的?”
赵婶子搭了话茬:
“那可不一样,小蔓是跟着她娘回了娘家村子,南风可是还在本村待着的。”
扶苏觉得都差不多:
“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姓什么,又不是你家孙女改了姓。”
赵婶子:……
她老姐妹没说错,这秦家的小树说话就是难听。咒谁呢,啊呸,她家孙女才不会这么不孝。
赵婶子撸起袖子就要掰扯。
扶苏忽然想起一件事:
“婶子,赵是你夫家的姓吧?天天喊你赵婶子,我都忘了你原本姓什么了。”
赵婶子顿住了。
确实,她自己都快忘了。
其实古代虽然会将嫁了人的女子称为某氏,只记载姓不记载名,但那个姓用的还是自己本名里的姓。
也就是在说某夫人的时候,可能会用夫家姓。但也不是绝对的,比如《红楼梦》里贾政的夫人就经常被称为“王夫人”,而不是“贾夫人”。
很多比较古老的族谱,翻开也能看到各家媳妇记载的是诸如李氏。并非后来流行的赵李氏,非把夫姓加上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墓碑上的刻字变成了赵李氏、张口称呼人也变成了赵婶子?
民间风俗的演变考究困难,很多事情已经难以追溯了。不过可以肯定是的,很多时候现代人确实比古人还封建。
赵婶子被扶苏的突然发问弄哑了火,看热闹也觉得没意思了,意兴阑珊地站在人群外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
村里也不是所有妇女都跟她一样,被人喊赵婶子的。
别的不说,就说钱老二媳妇。大家都喊她小贾、贾嫂子、贾妹子,怎么的到她这儿就变成赵婶子了?
赵婶子想不通。
她等热闹散去就拉住了扶苏:
“小树,你来给婶娘分析分析。”
扶苏看了她一眼:
“这我哪儿知道?我出生起大家就都这么喊您了,不是赵嫂子就是赵婶子,要不您去问问其他婶娘?”
赵婶子还真去问了。
问了几个相熟的老姐妹,最后只有一个人想起了原因。
她回忆着说道:
“唉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嫁过来那会儿,我们问你叫啥,要怎么称呼你。你说你叫李小花,你男人说村里叫小花的太多了,姓李的也好几家,叫人不好分辨。”
喊一声小花,村里能有五个人应。喊李妹子,也有好几个应。
所以赵婶子她男人就让大家喊她赵妹子,村里姓赵的就一家,不会弄混。
赵婶子,不,应该叫李小花。李小花越听表情就越阴晴不定,最终转化成了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要回家揍男人。
她现在回过味来了,她这是被她男人忽悠了啊!
村里哪有很多姓李的?
虽然是有两家吧,但人家都是村里人,生的姑娘大家都知道名字,平时压根不喊李妹子的。
诡计多端的男人!
李小花回去就把窝囊废男人拎起来打了一顿。
她可不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的小媳妇了,生怕做错点什么会惹丈夫不高兴。她公婆都去世了,家里是她做主,其他人没资格给她脸色看。
扶苏站在墙头看热闹。
听着隔壁院子里的鬼哭狼嚎,不由感慨村里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这才过去不到两天,都闹了多少场了?
将闾趴在他身边:
“哥,我刚刚看到你和赵婶子嘀嘀咕咕了,是不是你挑拨的?”
扶苏拒不承认:
“关我什么事?她自己家的矛盾,可别攀扯到我头上。”
正好撞见阴嫚回家,本来还挺不高兴的,毕竟错过了村里昨天的好戏。没成想路过赵家门口的时候听见里头在家暴,居然让她赶上了热乎的新八卦。
阴嫚飞快地把车停好,就抢了弟弟将闾的垫脚石头。将闾只能重新去搬,后悔之前怎么没有提前在院墙根放一堆。
阴嫚嫌弃地吐槽:
“叫这么大声,杀猪呢。”
村里会挨家暴的女人不少,男人却非常罕见。那些可怜女人挨打的时候也没见喊得撕心裂肺,他个大男人好意思喊疼。
关键是赵家这个平时不是很嘚瑟看不起女人的吗?总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也没有男人那么厉害。
现在可算被她逮到了吧!
不仅挨了女人的揍,还不如女人能忍疼。
阴嫚故意大声说道:
“赵叔上次不还说他不怕疼吗?原来是骗人的,脸皮真厚,说谎不打草稿。”
屋子里的叫声戛然而止。
为了脸面,某男人选择把痛呼吞下去。
阴嫚乐不可支:
“他现在一定忍得很辛苦吧?”
秦政午饭都吃完了,这俩还在看热闹。无奈地招呼儿女赶紧去吃饭,吃完了再接着看。
扶苏刚要答应。
那边收到消息的妇女主任华阳匆匆赶来调解。
其实村里已经几个月没有家暴的事情传出来了,刚开始还有人打老婆,不知道华阳怎么解决的,后来就没人敢打了。
时隔数月,又冒出来了家暴,只是这次换了对象,变成了家暴丈夫。
扶苏立刻说:
“爹,我还不饿,我看完再吃。”
华阳进入赵家院子看了一眼。
赵大叔赶紧求救。
但是华阳看完就走了。
赵大叔:???
赵大叔不可置信,质问她为什么不管管,家暴不是该她管的吗?
华阳瞥了他一眼:
“我是妇女主任,只管妇女儿童受欺负的事情。你这个我管不了,要不你去报公安吧。”
赵大叔:…………
阴嫚:“噗!”
华阳回去吃饭了,扶苏没有热闹看,只好遗憾地也下来吃饭去了。
秦政坐在桌边盯着几个不安分的儿女,让他们乖乖把饭吃完了再接着出去浪。
扶苏吃完说了一句:
“爹,我又不是小孩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盯?”
秦政淡淡地说:
“你还不如小孩子。”
家里几个小孩子还知道吃饱饭了再去看热闹呢。
扶苏瞅了一眼那两个小崽子:
“他们分明是看今天有好吃的菜,这才迫不及待先吃饭的。”
今天做了腊肉。
华阳看扶苏昨天没吃上自家熏的腊肉,早上特意送了一些过来。于是秦家也有蒜苗炒腊肉吃了,不过扶苏来晚了点,只剩下个盘子底。
桥松缠着三婶:
“晚上还想吃腊肉。”
李姻给他擦掉嘴上的油:
“吃完了,家里没熏腊肉,等下回叫你二叔去县城换点回来。”
桥松眼珠子一转:
“那我今晚去找芈奶奶蹭饭。”
华阳姓芈。
李姻也不拦他:
“那你记得提前和她说,不然他可不会做你的饭。”
两家经常互相蹭饭,不是什么大事。家里有肉吃的时候也经常送过去分享,虽然是两家人,但相处得和一家人也没差。
小崽子晚上果然去蹭饭了。
舜华一向是哥哥的小跟屁虫,自然也一起跟了去。
趁他们不在,桌上多做了一些辣菜。
扶苏特意摘回来的辣椒,炒了好几盘辣度很高的菜肴。平时家里做辣菜得收着点,小崽子什么都想尝,不让吃非要吃,吃了又拉肚子。
没有需要忌口的孩子在,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将闾嘶嘶吸气也不肯停筷子:
“还是这么辣的过瘾。”
阴嫚则提议:
“明天也把小孩塞去村长家蹭饭好了,我想多吃两天辣菜。”
扶胥认为可行性不高:
“他们肯定会觉得我们在背着他们吃好的,非要回来看看家长都在偷吃什么。”
聪明小孩可不好糊弄。
扶苏慢条斯理地说:
“没关系,过几天我和爹去城里,想吃什么就能点什么。”
虽然国营饭店没有很辣的菜,但他知道城里哪边有偷偷开的小餐馆,可以点自己想吃的。
阴嫚羡慕了:
“又去城里啊?我也想去。”
可惜她走不开。
几天后,父子俩独自上路,很快就坐公交车抵达了城市。
今天坐公交的不多,秦政碰上了好几个和他一样去开会的大队书记。人少,那种怪味就不重,尤其现在天还算热,容易出汗,汗臭味就更浓了。
扶苏坐在窗户边呼吸新鲜空气,感觉今天的出行体验还成。
秦政和其他几个支书攀谈起来。
大家都是有消息渠道的人,或多或少都打听出了一些内幕。交流的时候心情都挺美妙的,互相印证过猜想后,基本确认了未来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忽然有人提起了知青:
“知青们呢?他们能回城吗?”
没几个知青愿意下乡插队的,远离故土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苦日子。没种过地的他们,连填饱肚子都难。
大队其实也不欢迎知青,觉得他们是来添乱、分走口粮的。
秦政微微摇头:
“上千万知青扎根农村,就算能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事实上,知青一直到80年左右才能大批量回城。而这个回城还是很多人付出才努力推动出的局面,过程十分艰辛。
所以近几年内,只有高考才是比较稳定的回城途径。
秦政没再参与他们的谈话。
一行人抵达开会的地点,扶苏和父亲告别,趁这个时间去找子楚带几句话。
来都来了,不去看看亲戚不合适。虽然秦柱其实没什么话要带给他,但这也不妨碍扶苏去看看子楚现在过得怎么样。
顺便关心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要当上门女婿了。
显然,最后这条才是重点。
秦子楚在厂里宣传科当干事,这是干部岗,比工人更体面,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要不是秦子楚有关系,他是肯定进不去的。
这年头工厂招工少,办公室里的岗位就更少了。哪怕有招工的机会,很多时候也只面向厂职工子弟,外人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秦子楚进来后起初大家都挺排挤他的,背地里还议论他靠连带关系上位。
这点小问题秦子楚解决起来非常轻松,几个月过去,大家还算相处融洽。哪怕私底下依然有怨言,也只是少数。
而且最近确实有结亲的传闻流出。
扶苏和门卫大爷聊上了。
大爷问他:
“你和宣传科的小秦是亲戚啊?”
扶苏点头:
“我是他堂弟,我们两家关系可好了,他爹是我叔。”
大爷就八卦地问他:
“那你们家知道小秦谈对象的事情不?他应该给家里说了吧?”
扶苏眼眸一闪:
“知道一点,但是我叔兴致不高,没细说。大爷,您给我详细说说呗?”
说着递过去一根烟。
大爷立刻赛兜里藏好了,乐呵呵地说起了厂里这几个月的热闹。
大爷说道:
“厂长好像是看上了小秦,他世交家里有个姑娘长得漂亮,他就想介绍给小秦。小秦刚开始还挺积极的,相看过一回就没下文了,好像是吹了。不过厂长也没放在心上,现在依然重用小秦呢。”
扶苏就问:
“是哪家的姑娘啊?怎么没看上?”
大爷摇了摇头:
“那姑娘是隔壁厂的,听说也是领导家的闺女。你说说这么好的条件,人又漂亮,小秦怎么会看不上呢?厂里都传说是那姑娘以前和吕厂长处过,所以小秦觉得和她谈对象不好,才没答应的。”
扶苏有些诧异:
“吕厂长这么不讲究的?”
把自己前女友介绍给看好的人才是什么操作?没有姐妹,所以拿前女友充数?
大爷干咳一声:
“这些都是流言,流言。我们其实也不确定那姑娘是不是跟厂长处过对象,就是家属院那边这么传的,你听听就好了。”
交谈间,秦子楚出来了。
秦子楚皮笑肉不笑:
“扶苏怎么来了?城里这么远,又是坐车来的吧?家里挣钱不容易,省着点花。”
扶苏也皮笑肉不笑:
“我跟我爹来城里开会,不能耽误时间,走路过来就要迟到了。对了,昨天我去问了村长叔要不要给你带点东西,他骂你不孝顺,说家里艰难,要带东西也是你从城里带给他。”
双方斗了一回合,扶苏小胜一筹。
看门大爷:……
合着你们堂兄弟两个关系不好啊?那这小子刚刚跟他打听消息,是为了看堂哥热闹的?
啧啧啧。
秦子楚心想自己年纪大点,不能和他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丢下了一句“等着”,就回了一趟宿舍,果真拿了点东西给扶苏,让他带回村。
“秦同志!”
扶苏刚接过东西,就听到一个女声。循声望去,是个容色清丽的女同志,看穿着打扮家境应该不错。
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厂长介绍的那位。
女同志走过来:
“秦同志,又见面了。这位是?”
她看向扶苏。
扶苏自我介绍道:
“我是他堂弟。”
女同志点了点头,也自我介绍,说她姓赵。然后含情脉脉地看了秦子楚一眼,暗示自己在追秦子楚。
秦子楚觉得有点烦躁:
“同志,我现在不想谈对象,只想把心放在事业上。”
其实这姑娘看着不错,但子楚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就不是很喜欢。所以哪怕没有深入了解,也直接拒绝了和她的相看。
但是对方似乎不愿意放弃。
刚刚对方故意在他家里人面前摆出这副姿态,又自我介绍说家里父亲是纺织厂副厂长。这不明摆着想让秦家其他人都知道有个副厂长的漂亮闺女在追他,希望秦家人能看在她的条件上,劝说秦子楚接受她?
秦子楚眼神转冷:
“行了,秦扶苏你没事就赶紧走,也别再来看我了。我俩关系不好,见面了也没话聊。”
赵同志顿了顿,有些后悔。
早知道秦同志和他堂弟关系差,她就不说刚刚那句了。这堂弟别是回去会添油加醋一番,故意坏她好事吧?
扶苏微微挑眉,打量了两眼这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也没多问。
秦子楚的事情可跟他没关系,他就一个看热闹的。被不喜欢的女同志缠上,有点惨了,不过这不妨碍他回去帮忙宣扬一二。
扶苏提着东西回到开会的大楼等待。
等他爹出来了,就迎上去小声说:
“入赘是假消息,子楚没看上那个厂长的前女友。”
看吧,他多贴心,他可是帮他堂兄辟谣了呢!
秦政脚步微顿:
“前女友?”
扶苏幸灾乐祸:
“吕厂长和她处过对象,后来又把她介绍给了子楚。不知道吕厂长怎么想的,可能好兄弟就要共享伴侣吧。”
秦政:……
秦政有一种微妙的即视感。
他总觉得这个热闹不适合自己看,不然他以后可能会后悔。
但是看儿子没心没肺的模样,似乎完全没发现哪里不对。秦政只好按捺下心头的怪异感,叮嘱扶苏回去之后不要乱说。
扶苏无辜地瞪圆了眼睛:
“我怎么乱说了?我帮他辟谣啊!”
村里这几个月因为子楚回来的次数少之又少,上门女婿的说法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别家也有城里做工的孩子,也没见哪个跟他似的,坐公交车回来又不麻烦。
秦政懒得管他:
“那你说去吧,等回头他要打你,你别找我求救。”
说到这个扶苏就得意了:
“我感觉他打不过我,不怕。”
周围人说说笑笑的路过,扶苏看了一眼,心里大致有了猜测。他低声问父亲情况如何,秦政示意他回去再说。
父子俩先去吃了饭,然后才回的家。
等回到村里,秦政通过广播喇叭召集全村一起开会。
村里拉的电线除了给村干部吹风扇打座机电话之外,也就大喇叭通知全村的这点用途了。还是挺方便的,到处都听得见。
众人很快在晒谷场集合。
不过也没有全家都过来,一家派一个代表就够了,其他人可以等开会的人回去之后再互相告知。
秦政高声宣布了最新的好消息。
上头已经拨乱反正,WG至此结束。
其实秦政打听到的消息更多,比如首都那边最近正在准备一场庆祝活动。召集了150万军民,打算在21号举办庆祝游行。
不过他没说,免得村里的年轻人头脑一热也跟着跑去县城搞这些活动。
这种活动只能官方牵头,私底下搞容易引起麻烦。自己在村子里高兴一下就好了,别出去嘚瑟。
扶苏没去参加开会,他和父亲从县城走路回来的过程中,该说的父亲都告诉他了。
他这会儿待在家里被弟妹们追问。
扶苏将事情一说,而后道:
“我们村里其实还好,主要是城里受影响比较大。毕竟革委会在城里头,那边的人经常受到欺压。”
虽然革委会不会立刻解散,但也蹦跶不了多久了。最迟两年内会解决掉,不过在此之前,大家可不能去革委会跟前闹事。
毕竟还没解决,人家依然可以抓着你犯的“错误”不放。
家里小的被严肃叮嘱,连忙点头。
将闾保证道:
“二哥你放心,我肯定不去县里闹,我就在村里待着。”
然后他就兴奋地跑出去,找其他伙伴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今天大队交公粮,好些人其实都不在村子里头。村长都带队出去了,排队称粮需要不少时间,等回来时天都黑了。
一回来,众人就听说了这个好消息。
再加上新一年的粮食过几天就能发下来了,全村都喜气洋洋的。
扶苏听见隔壁李小花婶子在算今年能分到的猪肉有多少,他们村今年的任务猪也养得不错,应该能稍微多分一点猪肉。
村里有些穷苦人家吃肉就指望每年年底的分猪肉了。
随着天气一点点冷下来,村子里的年味也越来越重。扶苏故意没把秦子楚的事情直接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大家之前都在为局势改变的事情开心,没空关注别的。
等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其实这个消息对村里影响不大的时候,喜悦才稍稍收敛了些。
这个时候,扶苏丢出了子楚的瓜。
村子里很快热议起这个:
“你们听说了吗?村长家的子楚被纺织厂领导的闺女看重了,要召去做上门女婿!我就说之前的传言不是瞎编的,果然,果然啊,就是有这么一回事!”
扶苏:……
扶苏发誓,他的本意真的是为了给子楚辟谣入赘这件事的,虽然这个本意是顺带的,不是主要目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啊,村里人听完越发觉得这是要入赘。不然人家领导的闺女,还是副厂长闺女,凭什么看上你个农村小子?
村里人:绝对是为了招赘!
扶苏小声和父亲说:
“完了,子楚回村肯定气死。”
他要挨打了。
秦政就知道会是这样:
“都跟你说了不要出去乱传。”
扶苏不服气:
“我都是实话实说,也没歪曲事实,这怎么能怪我?”
几天后,秦子楚难得回村一趟。
他刚进村,就被李小花等大娘给团团围住了。
李小花大嗓门骑脸输出:
“地瓜啊!听说副厂长要你当上门女婿,但你不乐意,拒绝了他家的漂亮闺女,真的假的?”
秦子楚:……
秦扶苏你给我滚出来!
可惜,秦扶苏听说堂哥回村,当场表示今天去黑市逛逛,然后拿着钱就溜了。
徒留秦子楚焦头烂额:
“没有这回事。”
李小花不信:
“怎么可能没有这回事?我们都听说了,那闺女还和吕厂长好过一段呢!”
秦子楚:…………
这就是秦子楚不爱回村的原因,村里这群人真是太八卦了,而且是造谣式八卦。
以及,他地瓜的这个小名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