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砰！”
果不其然，又一记重炮。
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赤木路成还是在心中捏了把汗。
确实有些吃力。
若是要说跳发的大力，半泽雅纪自然是比不过以此闻名的牛岛若利的，但他从预备到发球的速度太快了，好像根本不存在准备这个过程，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排球从指尖击过，向上高高跃起，又受重力影响一路飞向了外场的观众席上。
赤木下意识喊道：“抱歉！”
“没事，接好下一球。”石川郁登点头安慰道。
这种事不会给他们的心态造成什么影响，还不至于因为被对手卡轮而沮丧，而且随着体力的消耗，跳发的威力必然是逐渐减小的。
赤木路成屏气凝神，微微躬身，全神贯注地等着下一球。
很好，按所预料的一样，踩着裁判的哨声跨步、抛球、起跳，然后——诶？
排球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像一颗炮弹冲击而来，反而是被不大的力道击中中心，以渐缓的力道飞来，在越过球网上方后更是开始左右摇摆，让人难以确定它真实的落点位。
非常漂亮又标准的跳飘。
如果可以，赤木路成并不想把这句称赞送给他的对手，而是希望它能出现在稻荷崎的训练场上。
不过能接。
毕竟他陪着宫侑也训练了很久。
稻荷崎的自由人瞬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却还是忍不住在击中球身的瞬间吸了口冷气。
接住了，虽然接的不太好，球飞的比较远，并没有传到位。
“lucky……”他知道自己这球能接成这样也是有些运气在。
根本不用他提醒，整个思绪都只跟着排球走的宫侑，在球从赤木手中脱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向预计的点位跑去！
距离很长，高度也有些高，但是……
足够了！
眼看着排球还有过于充足的高度，宫侑急不可耐地上前踏步起跳，随后又伸长了手臂将球完美的包裹在指尖之间，再微微使力——
明明有不小的体积，那颗球却听话得像是身体的一部分，直直朝着中场飞去。
绕开了密集的拦网，在那里，早就有人守株待兔。
灰发的少年如影魅般出现，又在中线后瞬间起跳，快、准、狠地击中了球体！
“嘟！”
随着哨响，计分的大屏幕也变成了3：1。
“哦哦！宫侑选手使出了一记漂亮的长传！！真是不可思议，能做出如此难度的传球，他现在居然才高一！”
“是啊，看来他赛前采访的豪言或许离实现不远啊！”
高中第一的二传手什么的。
“宫治选手的大力扣杀也很厉害呢！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该说是双胞胎独有的心有灵犀吗？”
“哈哈，我们排球界或许也要迎来一对双子星了。”
“……”听着耳机里解说的声音，平板前的人脸色未变，捏着耳机线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分。
啧。
他将视线扫过屏幕右侧，试图找一个人，井闼山的球服颜色浅的很是显眼，以至于让金发的男生混在其中反倒是不明显了。
金发配上深色，有反差在才是最瞩目的吧。可惜这位被关注的人士在发现失分后也没有懊恼，而是自觉地朝替补区走去。
发球手的责任就是这样，结束发球权后就会替换回去，让被替换的人重新上场。
但出人意料的，谢尔顿教练这次居然没有将人换回去，反而摆了摆手让半泽雅纪回到场上。
“嗯？”拿着平板的人换了个姿势，将身体向前倾了倾。
居然不让饭纲掌上场吗？
“喂，我说你不会是在这儿看牛岛吧？”身后突然有人拍中了他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质疑。
“我怎么可能去看那家伙啊小岩！”被拍中的人，不，应该是及川彻，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座位上跳起，又被身后的人一把按在了桌子上。
“你是笨蛋吗，平板不要了？”岩泉一觉得自己幼驯染脑子有些不好使，耳机还连着平板呢，这下一甩估计就要坏了。
明明是新买的，昨天还在宝贝的不行。
“哼，这能怪我吗。”说是这么说的，及川还是把握在手里的平板放回了桌子上。
于是，岩泉一也将其中的画面尽收眼底。
“哦，看井闼山和稻荷崎的比赛啊。”他了然。
作为国内高中最受瞩目的二传手，饭纲掌自然也会吸引及川彻的目光。
技术、战术，甚至是微妙的一个眼神，这些都被及川彻如饥似渴的学习着。既然不能去全国大赛，那就尽所有可能去学习一切。
及川彻从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也不允许自己落后太多，即使他不是天才。
虽然他从没说过，但毕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种说法或许有些夸张，可岩泉一就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知道他每天晚上熬夜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及川彻基本上把所有的注意力和脑容量都贡献给了排球。
就像当时他认为半泽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最后还是岩泉认出了半泽是他经常看的时尚杂志上的模特。
但这家伙是不可能承认的。
“饭纲他——嗯？不是他吗。”岩泉一定睛一看，一下就想起来了那个金毛是谁，“是半泽啊，他上场了？”
“嗯。”及川彻轻轻吭声。
场上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石川郁登的发球并不能称为出色，被小岛稳稳接住了，但井闼山组织起的进攻又被对面拦下，双方的进攻和防守都很强势，甚至就此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井闼山几次进攻都被拦下，是半泽的传球意图过于明显吗？及川彻不这么觉得。
又过了几球，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或许是身高和跳跃优势，半泽适宜的传球点都比较高，但自由人小岛显然还不能适应，仍以饭纲掌习惯的高度去传球。
这或许就是强校的苦恼吧，自由人也会多得都用不完。
果然，换了古森元也后整个二传的衔接都好了很多，而这位新秀也聪明许多，不仅传球很稳，还多能传出非常好的角度，给队友最佳的舒适和体验。
就连解说也忍不住评价道：“井闼山的自由人古森真是一个惊喜！！”
“很难想象转型为自由人不到一年的他能有如此优异的表现——宫侑选手的跳飘球似乎对他也毫无威胁！”
“看来威镇关西的二刀流在东京要行不通了，那么稻荷崎又会做何选择呢？”
解说自然是谁都不站，巴不得给两校的战火上疯狂浇油。
他先前还说过宫侑的跳飘不如半泽，虽然及川认为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几经轮转，场上的站位也变得截然不同。
现在，到了井闼山的发球局，他们1号位至6号位依次是护松正辉、佐久早圣臣、浦野向太郎、半泽雅纪、大冢光和平承太郎（小岛桂志替换）。
而接发球的稻荷崎，站位自1号至6号则是宫治、尾白阿兰、大耳练、宫侑、石川郁登和角名伦太郎（赤木路成替换）。
半泽雅纪终于轮转到了前排。
这意味着什么？
井闼山结束了他们强势的三点攻，好在对面宫侑也在前排。
比分已经来到了15：11，井闼山尚且拥有4分优势。
“感觉怎么样。”及川问。
“稻荷崎没有井闼山那么强力的主攻手。”岩泉说，很明显井闼山的攻势很猛，稻荷崎要一分，“但他们的拦网很强。”
这话不假，毕竟井闼山有全国三大主攻手之一的大冢光在，又有佐久早这位新秀，而稻荷崎的主攻则显得有些独苗，尾白阿兰固然越来越出彩，但石川郁登显然更适合他原本的副攻手。
唔，这么一来，说是稻荷崎有三位很厉害的拦网手也不错呢，也不怪把分追的那么紧。
当然，井闼山的拦网也不是吃素的。
拦网带来的压迫感或许只有在球场上的选手才能切身体会到，对面的手就像重重大山铺天盖地的压来，誓要把你生存的空隙压倒至一干二净。
而对二传手来说，那些存在就像是要把你即将开花的果实拦腰斩断的镰刀。
就像现在。
大耳练明白自己能力的天赋不如角名伦太郎，毕竟后者可是学校特意从爱知县特招来的人才，但他也明白怎样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
身高、体型、巨大的手掌，还有耐力和爆发力。
弹跳能力虽不太如人意，但身体的素质可以完美弥补这个缺点。
只要稍加判断，即使做不到角名那般预判的准确，也能将对面的行为看透的一干二净！
背飞。
看着对面的站位和二传将要做出的动作，他如此笃定着。
明明是拦网，稻荷崎的三人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显得彼此间毫无默契。
尾白在佐久早面前起跳，大耳练去追截浦野向太郎，而宫侑却在半泽雅纪面前瞬间起跳。
二传最为了解二传。
包括在屏幕前的及川彻，在看清双方动作的那一刹那，他那瞬间的呼吸似乎也停滞了。
网前，在跳起的那一刹那，宫侑忍不住露出了自信又带有得意的笑容。
没什么比猜出对面二传的行动更有意思，也没什么被对面二传猜出想法更让人郁闷。
这也是种心理战。
可宫侑没在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懊恼，那双浅色的眼睛中饱含着一种让人摸不透的情绪。
漠然、固执、不在意。
好像在那瞬间说了句话——
麻烦死了。
随后，他的头上也压来了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