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诶——”
安室透拖长声音，假装自己十分惊讶。
然后下一秒笑出声：“我也很喜欢植木君哦，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嘛。”
充满了语气词和萩原研二式的敷衍。
结城八云拄起一只手，半挡在下半张脸前面，怼着嘴，生怕自己笑出来。
——虽说几乎没有那样的可能，但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好了。
植木晴太愣住，眨眨眼。
然后他的脸上突然红了起来，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从脸红到了耳朵，又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双手摆来摆去疯狂否认：“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结城八云想着：有点像稚嫩的纲吉。
然后植木晴太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地说：“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想要和安室君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安室透眨眨眼。
嗯，早上刚听过了，完全不意外。
好在他还记得不要大声。
……不然在这里的三位公安会社死的十分想死。
没错，因为创建了零组，而结城八云又有公安狙击手的身份，为了圆谎，黑田理事官干脆就说要把他的二层身份调入零组。
相当于他也是公安的人，必要时候要协助行动，表层是刑警，深层是公安。
因此，结城八云说到底同样是公安。
可是话又说回来，植木晴太的告白声音虽然不至于响彻整个咖啡厅，但他和安室透肯定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好尴尬，好社死……
结城八云：我是感同身受。
安室透：我是为了隐瞒身份不得不闭嘴。
植木晴太：就算身份存疑，也不能放过超级池面！！
结城八云：“哇哦。”
在这种时候，他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个词。
充当了一个气氛组。
安室透：“……”
他尴尬地挠了挠侧脸：“这个早上我们不是谈过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再说一遍，既然这样……我对性取向没有歧视，只是对植木君现在还没有好感。”
他露出歉意的微笑：“所以，对不起了。”
植木晴太神色失望，但是似乎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倒是也没有一下就放弃：
“没关系，我觉得安室君很符合我的标准，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而且早上安室君不是刚说过，会给他一个机会吗？
“很符合你的标准？”
浅金发的青年有些疑惑：“只要符合你的标准，就都可以吗？”
植木晴太即答：“我也就遇到你一个。”
安室透垂下眼睛，掩去眼中的神色：“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植木警官差一点就说出了十分得罪人的话，至少这种告白的话语后面不能这样说……不能在安室透的面前说出这种话。
如果符合条件，就都可以和植木晴太交往，那就有一些要命了。
安室透甚至可能不太愿意接近植木晴太了。
结城八云在对面看着，从单手 拄着脸，变成了双手托腮，但是偏生他的后背笔直，哪怕是前倾压在桌子上，后背也是笔直前倾的。
这就让他的姿势看起来有一种诡异，又正又邪的感觉。
刚刚告白失败，差一点把自己也砸在里面的植木晴太看着他，后背忽然流下冷汗，生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奇怪……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感觉结城像是捕食者？
不，他才这么年轻……
植木晴太有些不敢置信的点在于他更加年长，一直在一线工作，出外勤、参与械/斗、合围行动都不算少，竟然有一种被结城八云气势压制住的感觉。
……不可思议。
植木晴太有些不敢看结城八云了。更别说，他心里有鬼。
但是想想结城警视正的事情闹得整个警视厅和警察厅都知道了，所以结城八云身上的气势是因为这个吧？
是因为他对退休警视正的担忧……
但是植木晴太知道，只要是组织想要做的事情，基本上还没有不成功的。
所以，警视正与其说是失踪，实则是已经死亡了。
安室透有些苦恼又尴尬，他吃着身前的巧克力蛋糕，间或喝一口咖啡，战术性压制自己的尴尬。
——当然，全部都是演出来的。
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就答应了植木晴太，那他未免也太好追求了吧？
而且早上才拒绝过！
作为一个外貌出色的混血，他拥有的追求者当然是数不胜数，再加上他体贴的性格，自然是追他的人能排好几条街。
而植木晴太有哪里特别出色吗？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没有的，也就工作是稳定的，但极有可能殉职。
……要说对方在暗地里有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安室透表示，他也没有深入交流过，不知道啊。
他这么轻易地答应才很奇怪啊！
所以，植木晴太也觉得很正常，只是多看了两眼安室透，给足了消化的时间，自己和结城八云搭话：
“结城……警官，叫警官未免有些太生分了，既然我们都是安室君的朋友，我又年长你几岁，就叫你‘结城’好了。”
结城八云并无不可，他还愁自己没有接触植木晴太的机会呢，所以略一点头，立刻改口：“好的，植木前辈。”
植木晴太不是他同部门的前辈，所以叫“前辈”已经是很尊重他，很给面子的了。
植木晴太果然也没觉得不对，微笑起来。
咖啡厅的迎客铃在门开的时候“叮铃”一下，服务员立刻说“欢迎光临”。
结城八云：“……”
他无时无刻不在开启着的呼吸法正在告诉他，来的人是个不怎么见的熟人。
不能让人被牵连进来。
黑色短发的少年双手揣着兜，看上去有些酷，他逐渐有棱角的脸上有点不高兴，但因为身边的人是善解人意的青梅竹马，他只能尽量表现出高兴。
已经14岁的毛利兰在他旁边：“新一，高兴点嘛，这家可是味道很好的。”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不高兴，只是……”这心情也不是他说好就能好的啊！
啊，可恶。
小兰离他这么近，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毛利兰轻轻地“啊”了一声。
工藤新一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发出了一声“啊”。
是许久未见的熟人。
他们两个看见了自己坐一边的结城八云，还有对面的两个不认识的人，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毛利兰率先打了招呼，工藤新一的好奇心更重一点，但是他也不过多逗留了两秒钟，多余的什么也没有说。
他的眼睛在对面两位的手上看了一眼，似乎是确定了什么，然后面色微沉地离开了。
他们两个只是为了来品尝甜品，算是约会，实在没有必要为这些事发愁。
因为那个是结城哥哥，现在已经是结城警官了。
更何况，那边几位看上去都比他们游刃有余多了。
工藤新一知道结城八云的性格，正在想怎么样能从他那里问出什么来。
希望不会被搪塞吧？
“……”
结城八云收回了目光。
以他的耳力，当然听得到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说话的声音，但他也没有特意要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
原因其一，就是不想他们掺和到这件事中来；其二，就是对面的植木晴太看上去有些危险。
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组织的卧底。
而且，那个U盘一定还在他身上，他们在严密地监视着。
如果不在的话，恐怕今天黑田理事官就会说这位植木晴太做出了与人接头的事情。
这位理事官对计画虽然不了解，但是还算得上是非常负责的人，猜也猜得出来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转移走了。
“那两位，是结城的朋友吗？”
植木晴太的观察力还不至于那么差，当然看得出他们三个的眉眼官司，所以他才会笑着说出这句话。
但这样的话在结城八云来听，有一点像是……威胁。
虽然植木晴太还不知道自己的卧底暴露了，说出的话不是威胁，只是真的好奇。
然而每一个探查情报的机会都被他拿捏着，丝毫不愿意为此放弃任何一条消息。
“嗯，前几年见过。”结城八云如此说着。
显然他是不愿意多谈了。
安室透也露出笑容，顺势带走话题：“真是很可爱的两位小朋友呢。”
他睁开笑得弯起来的眼睛，紫灰色的眼中有淩厉一闪而过：“回归正题，植木君真的对我这么感兴趣吗？”
植木晴太顿时被这个重要的话题吸引住：“当然！”
安室透的食指习惯性地抵在了下巴旁边，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来，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
“虽然我上次是说过我不介意另一半的性别，但是植木君不是说要追求我吗？我要再申明一次，我非常难追的喔。”
结城八云：“……”
难追的程度和研二哥比起来，那不是增加了一星半点儿，而是直接翻倍。
因为在组织里卧底，显然阻碍会更多，更多，谈起恋爱来也会更加危险。
别看安室透这样，实际上作为降谷零的他是很负责又较真的，这样的人不会在自身安全无法保证，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亡的时候去和别人交往的。
人生就是这样的看不到头，这样的经历说出去也只会得到一句感慨：“啊，真是值得敬佩啊。”
结城八云当年如果一见钟情的对象是降谷零而不是萩原研二，现在恐怕都还没有在交往。
降谷零的攻略难度upupup，已经达到了顶峰！
结城八云拒绝这样。
但有人甘之若饴。
植木晴太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我知道的，我愿意这么做！”
他愿意去追很难追的安室透。
浅金发青年笑了笑：“所以，不可以对我的朋友实施威胁呢。”
这一句话就相当于给植木晴太判了死刑。
这位与他同岁的公安几乎是一瞬间就蔫头耷脑的，让结城八云幻视了背后有尾巴的大型犬类。
乍一看，好像和研二哥没什么不同。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侮辱研二哥了，连忙在脑海里面把这种想法挥散。
好可怕，还是让研二哥独美吧！
“八云，就是我很好的朋友。”
安室透笑眯眯的，紫灰色的眼睛眯了起来，眼中笑意不再。
他虽然在笑着，但是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样吗？我明白了。”
植木晴太深思了一会儿，做出了承诺：“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他懂了，这个是不是就相当于什么娘家人？结城八云是安室透的娘家人，所以在帮忙撑腰？
难道他会推门而入，也是在安室透的计画之中吗？比如他按捺不住才要进来……
安室透知道几次的巧遇都不是巧合吗？
植木晴太不知道安室透知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脑海里现在都是自己被抛弃的猜想。
还都是对自己有弊的猜想。
“……”
结城八云：看戏。
他感觉对面的他们就像是一场活生生的电视剧。只不过不是在电视机里面，而是呈现在了他的眼前，演给他看而已。
但是别说，还真有几分趣味。
安室透笑容满面，托着脸看向一旁的植木晴太：“植木君……”
植木晴太立刻说：“请说。”
“你既然来这里了，不需要点一杯什么来喝吗？”安室透笑眯眯道。
这可是咖啡厅啊，坐在这里像是个气氛组一样……在咖啡厅喝空气是否搞错了什么？
旁观的结城八云：是传说中降谷哥的honey trap！真想录下来给研二哥看啊。
想到这里，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萩原研二发消息：【见到了，多了个植木前辈，他在追求安室先生。】
萩原研二：【？】
下一秒，下一条紧跟其后，表明了他在震惊下被增幅了的极快手速：【什么？】
什么东西？安室透在被植木晴太追求？
这几个字分开他都看得懂，怎么连起来反而有一些看不懂了呢？
这是什么新的、他不知道的暗语吗？
而且，没有搞错的话，安室和植木都是男性……难道说植木也是同性恋吗？
萩原研二已经很自如地把自己划分到同性恋里面了，谁让他的伴侣是男的呢？
——事实上，他的性取向只是结城八云而已。
只是这种事情倒是也没有必要说出去告诉别人啦。
萩原研二看着自己的手机，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jpg”的震撼。
然后他立刻起身，在办公室里其他人好奇且瞭然的目光下，走到了松田阵平的旁边，扒着他的椅子靠背：“小阵平，你看。”
卷发男人正愁着不想写的报告，明明就剩下了一个收尾，但是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不论如何都不想写收尾的总结词。
他闻言立刻抬头：“什么？”
他看见了幼驯染手机里的那条消息，顿时也发出了“啊？什么东西？”的疑问。
毕竟愿意直接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人还是少之又少，这又是在警视厅，男同性恋经常会被人认为是滥//交的人，还有人骗/婚，这种刻板印象和偏见很难消除。
而且，这种现像是存在的。
所以松田阵平也震惊了一下：“是那个安室？”
是那个一拳一个小朋友的降谷零？
不是什么别的人姓氏是安室吧？
萩原研二沉痛地点头：“对，就是那个安室。”
松田阵平吹了个口哨：“想去看热闹。”
“别想。”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感觉不妙啊……”
松田阵平也明白幼驯染的意思，他点点头：“感觉不妙呢。”
毕竟是立场不明的组织卧底，感觉妙了就奇了怪了。
他也被幼驯染告知了今天和结城八云的谈话，所以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不自在。
他就连看着爆处组的这些人，都会怀疑是卧底。
那些组织的卧底隐藏得好好的，四年来竟然也没有任何的破绽！
就像今村悠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十分正派的人，因此才会显得他的性格格外烦人，这样的人通常不会被以为是组织的卧底。
还有公安部的内藤修司，这个人如果没有确凿证据的话，恐怕也不会想到他是卧底。
他贪财，爱占小便宜，私底下受贿，但是又都只收现金，没有什么证据。
这才是最难搞的。
可是，这家夥竟然隐藏得这么好，这么长的时间里，凭藉自己这些经营出来的缺点，长久地待在公安部里，为组织传递消息。
交通总务课的那位就更不用说，下川右一警部补，为人正派，人也斯文，除了因为太过正经而人缘不太好之外，风评还可以，他似乎很好相处。
但是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和大魔王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松田阵平：这个热闹看不了。
萩原研二也知道这个热闹看不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里，更觉得无聊了。
他才刚刚和恋人分开，而恋人上午不在，他感觉自己的生活顿时变得好空旷。
都说人生是旷野，没有小八云，那这旷野不要也罢。
“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半长发青年捋了捋自己的发尾，有些担忧。
“更该担心的是躺在医院里的那位。”松田阵平随口说着，推开了在眼前的手机。
萩原研二收回手。
是啊，该担心的是那个生命体征平稳，但还是昏迷不醒的前辈才是，这个U盘必定是在植木晴太的手里，也就是说……在咖啡厅里。
*
结城八云看着手机上萩原研二的回话，忍不住眨眨眼，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真好啊。
毕竟是他的恋人，那可是他期待已久的消息，他很愿意和恋人多联系呢。
正对面注意着他的安室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甜甜蜜蜜的：“八云，是在和男朋友发消息？”
结城八云放下手机：“嗯。”
他的表情重新回归于平静，安静地嗦自己的咖啡——虽然他不爱喝苦咖啡，但是加糖加奶之后，顿时变得十分香醇好喝，也不苦了。
“你们的关系真好呢……”
安室透有些羡慕地说着：“可惜我的工作不适合我找另一半，太不方便了。”
植木晴太想起了安室透曾经说过，他是一个私家侦探。
“这有什么不适合的，我不嫌弃！”他立刻说。
安室透的话语变得轻飘飘的：“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植木晴太是一个自满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对择偶的要求，他会当面说“要求”“条件”，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自以为是；
对于别人自谦，或者是自贬的话语，他会说“不嫌弃”，而不是考虑自身的一线公安身份比私家侦探还要更加的危险，不适合交往。
他也许心思不坏，但是他不够贴心，也不够细心，情商不太够，不足以让安室透动心。
不管是降谷零还是安室透，都不会动心的。
更何况，他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浅金发的男人端起自己的咖啡，小心地喝下了一口，脸上带着一点细微的笑容。
他垂下眼睛的时候，纤长的眼睫毛扑闪着，顿时吸引了植木晴太的注意力。
结城八云被安室透抬眼看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
在那位端着柠檬水的服务生过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石头，不着痕迹地在视线和监控的死角丢了出去。
服务生顿时惊叫一声往前扑去。
早有预料的结城八云飞快地起身拽他，但拽住了服务生，也没能完全拽住服务生手里的杯子。
——托盘倒是保住了。
杯子在结城八云的手里，但其中的液体已经有1/2都泼了出去。
全部都贡献在了植木警官的西装外套和裤子上，植木晴太已经下意识地“唰”一下站起来了。
黑发的青年淡淡地扫了一眼：“还好吗？”
感觉好像一点也不好。
不过这句话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
他的目光在男人的身上身下都扫了眼，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
他看了眼安室透。
“植木君，你没事吧？”
安室透吓了一跳，连忙拿着餐巾纸帮忙清理：“这真是意外……还好只是柠檬水！”
他一边安慰着，一边都没有理一旁道歉的服务生，给足了植木晴太情绪价值。
植木警官叹了口气，因为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也不好直接发火，所以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之后，就说：“算了、算了。”
就像安室透所说，还好只是柠檬水。
他起身对着服务生摆摆手，表示没事，自己要去洗手间整理一下自己，服务生连忙说他马上就会送毛巾过去。
结城八云静静地看着。
在安室透要跟上植木晴太，而后者拗不过前者，一同往洗手间走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一点细微的笑容。
然后他压低声音对服务生说：“毛巾给我吧，我送过去，小心他等会迁怒。”
服务生尴尬地道谢：“谢谢你，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要他的赔偿真是太好了。
结城八云看了一眼他：“我才是要说对不起。”
服务生：“诶？”
他茫然地看着这位莫名其妙的顾客，想不明白，转身去拿毛巾了。
结城八云抬起眼。
安室透和植木晴太已经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