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
结城八云猛然侧头，锐利如同鹰隼的双眼直直往远处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商服侧面的灰黑色阴影，显露出许多的阴暗。
刚刚他感到如芒在背，那视线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但是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结城八云不觉得是错觉。
金发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他转过头去看结城八云：“外面……刚刚有人？”
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就连他也觉得不舒服。
结城八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调动了呼吸法在耳边，但终究是距离了半条街，加上身边吵闹，还有隔音玻璃的存在，让他没能听见。
他收回目光，没有一直盯着那边：“有人，感觉有人。”
他的呼吸法可以在身边的人中找出自己熟悉的人，但是距离这么远，对方要会全集中呼吸·常中，才能被他所发现。
作为柱，会知道其他柱来了。
可现代的人更多，也是鱼龙混杂，他找不到，无法发现。
他有些许担忧。
安室先生现在的身份十分敏感，刚刚的那个人没有找出来，不知道身份，这才是最要命的。
……等一等，难道说是来监视植木晴太的公安们？
听说监视的力度加大了，这样也是不无可能啊！
他骤然放松了一些，压低声音，抬手挡住嘴，对身旁的安室透耳语：“可能目标不是我们。”
安室透点点头，没有反驳。
其实他感觉那视线在他身上有过停留，不知道真的是公安，还是组织里的眼线。
要真是组织的，就说明他被盯上了，或者是植木晴太果然是组织的人。
这可真是麻烦了啊。
不能再在这里多留了。
好在，来的搜查一课刑警非常迅速地处理了案件，临走的时候还对着结城八云眨了眨眼。
结城八云只好抬手和他们告别。
因为这几个人正是他们课室的，今天早上才当着他们的面，十分失落地请假离开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和别人一同来咖啡厅被抓了个现行。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神色淡漠的结城警官抬起手对着他们摆摆手，表情没有任何变动，就彷佛他来咖啡厅是来秘密调查的一样。
几位同僚们看着他十分淡定，又看了看和他一同的安室透，还有旁边摆手的植木晴太，脸上流露出很明显的好奇。
——为什么会和一个超级大帅哥，还有公安在一起啊？！
难道是早上在警察厅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地解决？！
几位同僚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犀利。
怎么回事？不会真是警察厅那群天杀的不择手段的人要他们可爱的后辈来干点什么吧？！
不不不，应该不会。
他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临走前对结城八云使了使眼色。
黑发青年机械地摆手。
拜拜了您呐！快走吧！！
看似十分淡定的青年脚底下就和生了根一样，因为脚趾在抓地。
金发男人拍了拍比他略矮的结城八云的肩膀：“八云？”
结城八云回神，缓慢地转头，很是严肃地开玩笑：“他们眼睛抽筋了吗？”
安室透：“……他们是在关心你。”
他压低声音：“让你有事情就去找他们商量，不要自己扛下来。”
结城八云：“……”
他抿抿嘴说：“他们知道我的背景比他们硬的吧？”
“八云，习惯了疼痛的人不代表不会痛，交朋友也不需要看背景，你有没有背景和他人关不关心你，有什么关系呢？”
紫灰色的眼睛略弯，他推着结城八云的后背出咖啡厅：“别想那么多了。”
结城八云：“等——”
他无奈地说：“拜托你了，植木前辈！”
植木晴太：“……哦。”
他很是不情愿，一点都不想帮结城。
安室透：“嗯？”
结城八云：“我还没付钱。”
安室透：“……”
他松开了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把年轻的结城警官转了个方向，重新推进门去：“快去吧！”
可别在这样简单的小事上，让植木晴太赚到了人情呀。
“我来付。”
结城八云快步走到收银那边，把植木晴太挤在旁边，态度强硬：“抱歉，主要都是我和安室先生的花费，我来付款。”
植木晴太想了想自己没有喝到的那杯柠檬水，忍不住撇了撇嘴：“行。”
柠檬水才多少钱啊，也不用争论这个。
结城八云顺势说：“植木前辈这样也不方便，不如先回家整理一下，也好让安室先生对你留下好印象。”
植木晴太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自己身上还是能看出来的水渍 ，他神色不快。
又因为听了结城的话，他眼睛不自觉向玻璃外面看了一眼，恰巧看见咖啡厅外面等待着的金发男人对他灿烂一笑。
植木晴太：“……好，多谢。”
他被安室透迷了个七荤八素的，听了结城八云的话，感觉自己正是应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他的确不想给安室君留下坏印象。
狼狈地与安室透同行，也许会让对方困扰。
安室君会不会觉得他就是这种不在意细节的人，也不怎么修边幅呢？
想到这里，植木晴太顿觉不能忍受。
他明明就站在这里，远远地隔着玻璃，外面还阳光灿烂，就算安室君感觉到屋里面有人看着，也不一定能看清是他。
但是还回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这谁能抵挡得住啊！
他是真的抵挡不柱。
植木晴太一边唾弃自己什么没见过，为什么要这样一副愣头青的模样，但是想想这么甜蜜的安室透……
——这个还真没见过！
结城八云：“……”
他已经付完款了。
但是看植木晴太这样子，搞不好还在心里想着：啊安室君真是太可爱了。
可怜的植木前辈，被安室先生玩弄于股掌之中。
黑发青年收起钱夹，手里揣兜摸着手机，整个人神色沉静下来，像是早上并没有遭受过那个超级大的打击。
植木晴太也没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这么就到这里吧，我先离开了。”植木晴太在咖啡厅门口就和他们分开，整个人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但是看上去十分不甘心。
这点不甘心他试图隐藏了，但公安这种不择手段的行事手段……需要进行伪装的任务还是很少的。
直接搜查倒是挺多的。
所以植木晴太这种非专业的卧底，本身又不是非常善于隐瞒，就导致他现在的不甘心十分的明显。
而且对结城八云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安室透看在眼里，不过他只是笑着没有点出来，并且还好声好气地和植木晴太道别。
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他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多纠结，要给对方留面子才行。
但在植木晴太离开之后，结城八云就直接开口问安室透：“安室先生，他是不是……”
他问是问出口了，但一时间没能找出来什么形容词。
明白他意思的安室透倒是飞快地点头：“就是你所想像的那样，他心里有点不好的想法。”
可能是外表越正经的，在社会上受到的束缚更多，心里就越变/态……吧？
植木晴太也许就是这样。
等等，按照这个描述好像交通总务课的那位组织卧底下川右一也很变/态！
他对下川右一有些印象，这个人死板刻薄，稳重又不知变通，木讷到让同僚都想抄起一块砖头，给他砸成植物人。
——当然也只是想想。
作为同僚的那些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呢？
安室透：要是真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好了，现在也不用纠结了。
结城八云：“安室、安室先生？”
他的手在安室透的面前摇晃着，被对方伸出手拽住，然后安室透才回神：“……抱歉。”
金发男人松开了手：“下意识的反应。”
结城八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降谷哥压根就没用什么力气，他们这种四年半的好友还要在这里纠结这个小事吗？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说。
安室透：“什么事？”
“等这些事情过去，是不是不需要半个月呢？”结城八云含糊着说着。
现在刚十月初，再过半个月他还有别的事情。
这个问题太委婉了，安室透有些茫然。
就算是他，也无法从这个过于委婉的话题，想到结城八云的真实目的。
他只是想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
现在马上就要事发，节奏掌握在他们的手里面，植木晴太回去恐怕会忍不住，所以这个计画甚至可能在一两三天之内就完全解决。
另一个事情就是结城正太郎的，现在他好吃好穿地被供着，至少生命安全是有所保证的，倒是也不用多纠结什么。
结城八云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弯起眼眸：“不过，安室先生，你知道具体的地点吗？”
安室透摇头：“不知道。”
只是知道大概的街区……
而且当时的那位浅见英明也没有说要把这方面的数据给他们啊。
没有给，当然是不知道。
按照浅见英明的性格，他不是不会给的人，所以一定是觉得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或者是现在不应该被找到。
所以，就当不知道好了。
虽然他波本生性多疑，走一步看十步，也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但是他和浅见英明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多少还算有些信任。
能让八云这么信任的人，他也应该多给几分信任才是。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看了看结城八云，同样弯起来：“不过，今天的那位先生也出门了。”
啊，是在说小叔吧。
结城八云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所以点点头：“这样么，我知道了。”
他甚至不打算多待一会儿，因为他觉得自己和作为波本的降谷零身边说不定谁更容易被监视，他和对方道别，直接离开。
等他彻底离开视线，安室透摆着的手也放了下来，脸上回归自己平常的模样，笑容也变得很淡很淡。
因为路上没有认识的人，可以暂时除掉自己的面具。
……就算是再开朗的人，也不会对路上的每一个人都投去灿烂的笑容。
“呼——”
他松了一口气。
然后这口气就在看见了手机里的消息后，哽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
苏格兰！
什么叫他和莱伊一起出行，正巧看见他波本和结城八云在咖啡厅里的样子！
然后又被琴酒看见他们两个在被莱伊和苏格兰看！
……这是什么绕口令！
现在这种巧合都可以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样的话来形容了吗？！
哪里的打工都可以随机刷新出来的打工皇帝，在此风中淩乱。
他、他的眼睛出了问题……一定是眼睛出了问题……
自欺欺人的波本解锁手机，再度看了一眼。
糟了，眼睛没有出问题！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可以从任何阴影里长出来的波本大人，脑子思考不能。
他飞速地给幼驯染传信：【情况怎么样了？】
还有可以挽救的机会了吗？
幼驯染也回得飞速：【琴酒认为你嫉妒莱伊和我有关系，所以去找莱伊的情人结城八云的茬。】
波本：【。】
没救了。
去死吧，琴酒！
……
荒谬的谣言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这荒谬的谣言竟然被行动人员中最有权威的琴酒做实了。
只是想一想，苏格兰都要笑出来了。
尽管他也是绯闻中的一员，但是当自己被创过，同样的剧本创到了别人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很愉快的。
——哎呀，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受罪了。
这种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情在心里出现了一瞬间，让苏格兰的嘴角翘起了一下，又很快被他抚平。
因为，之后的感情纠葛会变得难度更高，演起来也更麻烦了。
他顿时开始心疼幼驯染身上这□□的红线。
都怪那个灰雁伏特加。
如果不是灰雁伏特加，他一开始就不用和幼驯染扮演什么追求的戏码。
当初要是没这么麻烦，自然也不会有这种灰雁伏特加被爆锤的事情发生。
——果然还是要怪灰雁伏特加！
“在想波本？”
低沉如同大提琴一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显然是那位莱伊。
苏格兰收起手机：“你怎么会这么想？”
莱伊：“……你脸上的笑意根本没收。”
他又不瞎，完全看得见！
苏格兰耸耸肩：“好吧，被你发现了。”
看来真的是他太放松了，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过也正因为莱伊现在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人，他才没有设防。
如果莱伊现在上来给他一拳，那他肯定是可以反应过来格挡的。
“波本给我发了消息，是很日常的话题，他想喝芹菜汁。”他说。
莱伊：“？”
芹什么汁？什么菜汁？芹菜什么？
波本你别太爱了，炒芹菜煮芹菜凉拌芹菜就算了，芹菜汁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如果是苹果汁西瓜汁，哪怕是菠萝汁，莱伊都不会觉得这么荒谬，但是这可是芹菜汁啊……
黑长发男人一转头，权当做听不见，黑色柔顺的长发在身后随着风飘荡。
他沉默又寡言，像是狼一样充满了锐利和进攻性。
苏格兰勾唇：“要给你也来一杯吗？”
莱伊顿时炸毛，冷冷道：“不需要！”
什么狼王，什么锐利和进攻性？不存在，通通都不存在了！
和即将被荼毒的舌头相比，一点点的退让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词，从心。
谁让苏格兰是掌管了厨房大权的人呢？
惹不起惹不起。
这么久了，莱伊还是没有学会做饭。
苏格兰勾起嘴角。
今天又帮zero掰回来了一局呢！
*
被心心念念着的波本正在发呆。
他看着手机总觉得自己的眼睛不认识字，有那么一瞬间他好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这样就不用看见那些逐渐离谱的言论和谣言。
就像警视厅有论坛和内网一样，组织里面当然也是有的，毕竟这里的人更多，比警视厅要多，鱼龙混杂。
如果没有一点娱乐项目，他们每天都只是做任务的话，那就太无聊了。
因此，论坛里面的帖子丰富程度甚至比警视厅更加多……
谁让警视厅年轻力量不一定那么多，还没有时间来追星啊什么的呢？
组织就不一样了。
哪怕是外围成员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混上了组织的内网，这网络说是内网，却几乎只要有了网址就可以进，更深层次的消息这里是不会发的，因为这网址里面还有一个嵌套的网页。
真正拥有代号的人都会在那里面浏览，也有些人会在那里发任务给下属。
但是能不能做到，这个就说不定了。
组织成员众多，自然也有不少年轻的人，他们会追星，会在这里发疯。
什么“波本大人原地出道”“苏波好磕，美好你我他”“灰波更好磕，不服来线下”“苏莱苏好香，双强狙/击手”……
波本：地铁，老人，手机。jpg
就算是卧底搜查官，也有难以招架的东西。
那些真正的cp已经不足以满足你们了吗？非要开始磕这些虚假的cp！
然而，波本大人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能看着论坛里乱七八糟的帖子而感到心烦，并且从今天以后，琴酒可能会导致网页里面有了更加多的帖子……
人不应该……
波本放下手机，闭了闭眼睛。
然后又拿出了手机。
这次的手机是警察厅的身为降谷零的那一部手机，这里面的消息不算多，他平时都有在处理。
也就每天淩晨的时候需要回覆工作邮件有一些辛苦，其他的倒是还好。
当然了，这里也有内网。
……也有论坛。
该死的，社死还是双份的。
谁让你们818那个和萩原警官关系很好的神出鬼没的服务生了？！
给我住脑！！！
无能狂怒的安室透不可能对别人迁怒，所以在此时，他的脸上表情淡淡的，眼神很死地把手机收了回去。
有时候，三份工资的沉重是用别的东西换来的，比如节操，比如节操，比如节操。
安室先生心如死灰。
他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是救不回来了。
但既然他和组织牵扯的这么深，也许组织里面的那些人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怀疑了……也说不定。
就像如果是没有实锤，也不会有人怀疑苏格兰，这是一个道理。
说起幼驯染，现在更加重要的事情是幼驯染可能要死了！！
一旦暴露，zero就——
等一下，关心则乱了。
安室透让自己清醒了一点，想起自己让结城八云把数据拿走，而植木晴太对此似乎没有任何的察觉。
计画很成功。
不过话说回来，植木晴太本身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计画没有任何阻碍就成功了，U盘也带在身上，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可是他没有和任何可疑的人联系，监视的那些公安现在也没有发现什么，所以只是他多心了吧？
他长呼了一口气，放松了点。
太好了，这次计画应该可以顺利实施——虽然只是临时的计画，但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他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和幼驯染说这个计画开始了，连忙拿出手机，发了消息过去：【我要回去了，午饭也可以开始了。】
这句话看上去很普通，但是以他和hiro的默契，这就已经足够。
*
另一边的结城八云。
他飞速地避开监控跑到了所谓的囚/禁着结城正太郎的安全屋所在的街区。
这里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的两个亲人，一个在这里，另一个也在这里。
只是今天结城和真外出了。
他犹豫了一下，在附近蹲了蹲，果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物。
“……感觉被骗了。”
结城八云拿出手机，立刻向浅见英明求助。
从前英明哥就说过，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忙的，这一点小小的情报，想必英明哥还是很愿意的。
而且……
太奇怪了，按照英明哥的习惯，怎么可能不告诉他这样重要的事情？
难道现在不应该和小叔见面？
浅见英明就像人工智能一样，问什么回答什么，还不会出错，回覆也及时。
得到了具体位置的结城八云看了眼英明哥让他小心的叮嘱，直接翻进了安全屋。
……然后直面了掏枪的杰克。
结城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