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摁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其他位面的庄襄王,最糟心的孙子是胡亥。到了他们这边,变成了秦梓桑。
看在这小子皇帝正经当得不错的份上,他忍了。身为祖父,不能和小孩子计较。
——绝不是因为某个儿控在旁边虎视眈眈。
有的人,嘴上说让儿子自己去应付。可要是儿子真被收拾了,又会立刻出手回护。
呵,他早就看透一切了。
秦子楚选择扭头,朝赵姬发难:
“你怎么也在这里?”
赵姬:……
赵姬脾气也上来了,死都死了凭什么她还要小心翼翼地讨好大王?
是,秦国国君势大,她不想继续人人排挤的生活,所以想和子楚重修旧好。但前一秒两人在沙盒珠里还算琴瑟和鸣,出来就翻脸不认人,她受不了这个。
赵姬当即反驳:
“大王是怎么进来的,我便是怎么进来的。”
众人:……
好一笔烂账。
贾南风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
“你是赵太后?”
然后赶紧找太傅报告了她之前发现的事情,说自己并非有意闯入。秦政摆摆手没有计较,趁着父母闹腾的时候立刻把儿子拎走了。
很好,赵姬还算有点用处,拿她来牵制庄襄王正合适。
秦政对于这两位长辈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扶苏倒是很想多看两眼。被拖走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忍不住回头去打量吕不韦的表情。
吕不韦已经尴尬得想要原地去世了。
可惜他去世不了。
扶苏真诚地建议他:
“日子过不下去就投胎吧。”
吕不韦:……谢谢您,但不用了。
秦政用了点力气:
“你跟朕过来。”
扶苏只好乖巧地跟上:
“阿父,我来了。”
走到门口,秦政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光顾着把太子叫走,倒是忘了屋子里还有很多臣子和儿女孙辈。
臣子们一个个倒都很乖觉,不用君上说就已经麻溜地告辞离开了。但是那几个晚辈,是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秦政顿了顿,叫了一声长公子:
“扶胥,带弟妹们离开。”
长公子立刻回神:
“是,父亲。”
随后秦政也没再去管,牵着儿子走了。
长公子还是非常靠谱的,父亲走了他也没有阳奉阴违。好说歹说劝着弟妹们跟他离开,可不能继续在这里看长辈的热闹。
跟着扶苏一起长大的弟妹们明显比其他位面的弟妹更加闹腾,可不是轻易能哄得乖乖听话的。
尤其里头还有个阴嫚带头看热闹,长公子堪称是费尽唇舌连拖带拽才把他们弄出了大殿。
做完这些,长公子心累地揉了揉眉心。
下次梓桑叫他,他再不来了。
当兄长的还得帮弟弟把女儿舜华送回去给秦三世桥松,总不能让小丫头自己乱跑,还是得有人盯着点。
等做完这一切,长公子总算可以带着儿子回家了。
回到家中,嬴政问起玩得如何:
“你们去玩什么了?”
长公子面露纠结:
“种地,上大学。”
嬴政:?
为什么要去玩种地?
天幕位面的始皇帝比他还迷茫,他派了几个臣子去看看秦梓桑想搞什么东西,结果臣子们回来之后老实巴交地说他们种了五年的地。
始皇帝:。
算了,他还是直接问梓桑本人吧。
扶苏的回答是:
“就是去种地的呀,阴嫚将闾他们想坑我种地,我多拖几个人下水。”
始皇帝:……
有一种既离谱又合理的感觉。
自己果然不应该搭理这小子,他找人就没个正事。
始皇帝摆摆手:
“以后他再喊人,就不用去了。”
臣子们面面相觑。
出门之后,还惦记着之前的遇到的臭崽子们。同样是自家孩子,怎么那个位面的孩子就那么猫嫌狗憎的。
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
桓齮回去看到自己生的乖孩子,眉头都舒展了一些。
这搞得桓越汗毛直立:
“父亲,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桓齮立刻冷脸:
“滚滚滚。”
两个桓越都是不省心的臭崽子,没一个是好东西。
桓越莫名其妙,出门去找同伴吐槽他爹回来之后就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位太子殿下折腾狠了。
结果听羌烈说他爹也是这样的。
桓越:破案了,就是太子搞的鬼!
一时间,秦梓桑的威名在此界传得更广。
不过梓桑本人是不知道的。
扶苏被父亲拎出殿,还左顾右盼:
“李信怎么看大门的?居然让那么多人偷溜进去,真是不靠谱。”
秦政斜睨他:
“难道不是你故意把李信调到那天去守门的?”
本来武将的排班,那天会轮到蒙恬。有蒙恬在,根本不可能让任何一人偷溜进去。
但扶苏悄悄给蒙恬发消息,让他帮自己去干点别的。就顺理成章地调了个李信来守门,明显是打着给人创造机会的主意。
扶苏被拆穿了也不惊慌,反而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这叫钓鱼执法。如果那些人心里没有小九九,怎么会中这么简单的套?
扶苏得意极了:
“我早就猜到上次的幼儿园世界,昭襄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问他来不来,他居然好声好气地跟我说不来,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
昭襄王都没有阴阳怪气他!也没有骂他不肖子孙!
秦政:……
秦政不得不承认扶苏的分析是对的:
“所以你认定他们会找机会偷溜进来,就故意换了李信过来。是不是还跟李信说了如果有先王们过来,就任由他们进殿,不必通传?许愿珠的许愿内容,也是你提前算计好的?”
扶苏矜持害羞地垂下了脑袋:
“唔——可能?”
装模作样。
秦政伸手敲了敲他脑袋瓜:
“小坏蛋。”
扶苏唰地变成小崽崽,抱住阿父的大腿。每每干了坏事就这样装乖,熟练得叫人生气。
但反正被坑的又不是自己。
秦政心情愉悦地弯腰把儿子抱起来:
“阿父带你去钓小鱼。”
太子殿下自己钓鱼是很难钓出成果的,不过问题不大,有阿父在就不怕了。侍者俑拿着全套的钓鱼工具,跟着父子俩去了池塘边。
然后熟练地打窝,架鱼竿。扶苏崽崽坐在阿父的腿上,手像模像样地搭在鱼竿上,认真地等着大鱼上钩。
片刻后,什么都没有。
扶苏回头看阿父:
“没有鱼。”
秦政伸手握住他抓鱼竿的小手:
“这才一小会儿,你也太没耐心了。”
哪有钓鱼那么快能上鱼的?没有耐心还想钓鱼,可见他家太子不见得纯粹是因为运气差才上不来鱼,还有过于心急的问题。
扶苏崽崽往阿父怀里一靠:
“但我是遗传阿父的呀。”
他和阿父都是急性子,只有不得不忍耐的时候才会忍耐,不然都更乐意暴力碾压过去。
对于自己遗传阿父的那些好的坏的小习惯,扶苏可是很得意的。全家肯定是他最像阿父了,别人都比不过他。
秦政捏了捏他的小胖脸:
“这也要比?”
扶苏赶紧转移话题:
“有鱼了。”
秦政只好抬竿溜鱼,几分钟后,趁鱼不备一下子拎起来,精准地甩进桶里。侍者俑赶紧上来下鱼,换上新的饵料。
扶苏抱怨道:
“为什么地府的钓鱼活动也要搞得如此真实?就不能为了大家的体验感,稍微把鱼儿弄得笨一些吗?”
明明就是阴气幻化出来的假鱼,那么聪明干什么,害得他都钓不上来。
他还是更喜欢去追兔子。
秦政慢悠悠地说:
“李斯家的大黄也喜欢追兔子。”
大黄是条狗。
扶苏崽崽:……哼!
坏阿父。
一下午钓了一堆鱼,自己是吃不完的,所以让侍者俑这里送几条那里送几条。
秦子楚看着送来的鱼不是很想收。
怎么的,折腾他一通,就想用几条鱼打发了?
负责送鱼的倒不是侍者俑,因为扶苏需要人传话。
所以这次来的是侍者的亡魂:
“太子殿下说,他很好奇您为何要跟随昭襄王一起胡闹,难道是想进入沙盒珠里欺负他的?”
秦子楚:翻旧账就没意思了。
秦子楚理亏,又不好意思说是想趁着儿子失忆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哪里想到被昭襄王摆了一道。
秦稷那家伙明明跟他说进去之后可以自己选身份的,结果是在忽悠他。不仅选不了身份,还被迫失了忆,留下一堆黑历史。
秦子楚冷笑一声:
“寡人会报复回去的。”
秦稷等着吧。
秦稷本人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半倚在软榻里美滋滋地喝冰酪。
什么儿子孙子都被他带累了?
不管,反正他在里头还是辈分最高的秦大爷,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唯一不太高兴的就是经常需要下地干活,但无所谓,有人比他惨就成。
秦柱华阳他们都不敢来找秦稷算账,所以秦稷过得非常潇洒。儿孙生出来不就是为了坑的?不坑那多没意思呢。
将军进来回禀:
“始皇帝陛下遣人送了太子亲自钓的鱼来。”
秦稷根本不信:
“那小子还能钓得上鱼?作弊来的吧?他钓鱼水平还不如寡人呢。”
将军只当没听见,问他怎么处理。
秦稷一骨碌爬起来:
“当然是做来吃了,虽不是阿苏钓的,可却绝对是政儿钓的。无论是谁钓的,都是晚辈的心意,不能浪费了。”
很好,明天就去隔壁找其他昭襄王炫耀一下他有曾孙亲自钓的鱼吃。
连轴转了几个位面,扶苏和秦政都有点犯懒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没有着急去新的位面玩,而是在骊山陵里待着,偶尔出去串串门,或者看看阳世的情况。
弟妹们倒是觉得年代文挺好玩的,还回去待了一段时间。
扶苏听阴嫚说,清婉由于老是把花养死,买了很多新的花回来。恰逢几年后君子兰热,不少人就打听到她买过很多君子兰,天天上门求购,给她弄得烦不胜烦。
清婉:再说一遍!我养的君子兰都死了!!!
后来君子兰炒到几十万一盆,清婉发现自己好像养死了好多好多钱。不过始皇帝陛下的小公主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谁让几十万在皇家公主眼里依然是小钱呢。
厦门那边的领导也时常来家中拜访,弟妹们就推脱说父兄去其他城市考察了。但是会把他们的求助转达给父兄,然后再告知有关部门,就说是打电话问的。
本来他们也就是在那个位面随便玩玩。
后来玩着玩着突然有一天被位面弹出来了,还有些懵。去找父亲和大兄问了,父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是黄泉府君赶来说明了情况。
黄泉府君万分佩服:
“我记得,你们之前去那个有咸阳鬼蜮的阳世时,碰到什么死物,什么就会生出灵智对吧?”
扶苏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沙盒珠不会也?”
府君摊了摊手:
“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因为你们对世界线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干涉,你俩又是大气运帝王,身上不仅有国运庇佑,还有信仰和神兽血脉的加持,总之那个位面脱离虚拟,化虚为实了。”
府君报上了位面坐标:
“喏,新诞生的残缺位面。”
扶苏:6
居然还能这样。
秦政也有些意外,又觉得合理:
“朕记得,许多残缺位面原本是小说衍生出的空间。这么说来,和沙盒珠模拟出的虚拟世界也差不多。”
府君:差挺多的吧……算了,对你俩来说确实差不多。
府君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反正这个位面的坐标已经告诉你们了,但你们不能在里头搞事情哈,都进入现代了,我们说好的。”
秦政颔首:
“那是自然。”
府君不太放心地走了,没法子,这父子俩有阳奉阴违的前科。
幸而父子俩确实没准备在这里搞事。
没必要,又不缺这一个位面。
二人还稍稍关注了一下位面的后续发展,发现这边世界线的走向没怎么改变。进度却是加快了。但并不止是他们俩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两位女主在不断给国家提供各种她们能想起来的新技术新概念。
女主这么高调,不被官方注意到根本不可能。她俩后来干脆就去进入官方任职了,成为了华夏的秘密武器。
在官方专业人士的引导下,很多她们以前看到时一闪而过、没有认真记住的内容,都被一一挖掘了出来。
她俩还是挺高兴的,觉得自己能够帮助国家是件好事。官方又不搞切片研究和限制人身自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谁不乐意?
以前光赚钱还觉得不够稳妥,毕竟拿钱雇来的保姆什么的,也怕晚年自己精力不济时对方会心生歹念或者不尽心照顾。
国家爸爸包养老,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呀!
扶苏点了点头:
“挺好的,就是秦教授一家的消失可能会成为华国未解之谜了。”
秦河村的其他人消失问题不大,因为沙盒珠提前自我修复过了,替换了NPC和其他有过接触者的记忆。
但是秦家之前一直活跃在厦门,就没被替换掉。现在虚拟变为现实,他们全家属于人间蒸发。
毕竟清婉几个发现世界变成现实后,就不乐意进去玩了。进入现代的现实位面约束太多了,不能随心所欲,一不小心就会触犯法则,她还不如重新弄个年代文。
新生位面脱离了沙盒珠,沙盒珠跟被格式化了一样,不影响使用,就是之前的存档没了。
为了解决一家子凭空消失的问题,扶苏不得不又进去了一趟。
他给官方留了封信,直接悄无声息地送到了最高领导的办公桌上。假装他们全家也和女主一样是特殊存在,但是走了就不会回来,因为华夏已经发展得很好了,不再需要他们的帮助。
解决完历史遗留问题。
扶苏开始专心围观小桥松在阳世的治国日常,顺便咸鱼瘫。
小桥松过得还挺精彩的。
大概是因为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很难搞的关系,臣子们非常不希望三世陛下也是个难搞的皇帝。
哪怕是后头入朝的臣子,也早就听闻过两位的光辉事迹了。所以他们很快和老臣站在了一起,共同扼杀三世陛下身上某些不太好的苗头。
比如说,在桥松开始冒坏水的时候,一起劝解陛下要修德行,不能放纵。
秦桥松:呵呵。
朕的祖父和父亲在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敢蹦跶出来说这些?打量朕好欺负是吧?
不要以为太孙殿下给父子俩当了几十年治国工具人,人家就真是一个备受欺凌的小可怜了。
天然黑的桥松陛下可是在他爹的欺压下长大的,亲爹的本事不说学个十成十,八九分还是有的。
扶苏每天津津有味地看着儿子和朝臣斗智斗勇,完全不觉得会有现在的局面都怪他给儿子留下了个“烂摊子”。
直到,小桥松下来了。
某人为数不多的父爱突然觉醒,而且终于对于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一丝丝心虚。
所以扶苏亲自去接了儿子。
桥松从停灵之处走出来,就看见他变年轻了的爹殷殷期盼地看着自己。
桥松脚步一顿。
桥松像身后有鬼撵着一样飞快转身,跑回停灵的宫殿,想要再死一回。他怀疑自己之前的死亡方式不对,才会看到这么吓人的场景。
扶苏:……
扶苏立刻追了上去,把儿子揪住。
是的,桥松就是被鬼撵了。
桥松维持着老头子的状态被他年轻的爹拎了出去,感觉整个人没面子极了。
不过被拖进骊山陵地宫后,他就看见了熟悉的祖父,也是那么的年轻俊美。桥松满血复活,立刻挣扎着从他爹手里挣脱,扑了过去。
“祖父!”
扶苏嫌弃地把儿子从父亲身上撕扯下来,说他老头子一个不许贴在陛下身上。
桥松哼了他爹一脸:
“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猜他爹也干过这种事。
扶苏得意了:
“我可没有干过这么蠢的事情。”
他来到地府之后就变成小崽崽了,所以他是可爱小宝贝贴在阿父身上,不是糟老头子呢。
桥松眼珠子一转:
“对了,鬼魂肯定是可以变小的。”
不然祖父和父亲应该会维持在驾崩时的模样上,而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桥松在心里念叨着“变小变小”,结果还真的变小了。很快,小小一只的桥松再次扑进了祖父怀里,这次他爹可没借口把他拎出来了。
结果扶苏又伸手拽人 :
“你个小胖墩,别累着你祖父。”
秦政挡了一下:
“好了,不要欺负孩子。”
扶苏对此很不服气,嘟囔了一句阿父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然后也不管别的,紧跟着变成小崽子,开始公然和他儿子争起宠来。
桥松崽:???
幼年太子是能秒杀任何弟妹晚辈的存在,所以桥松崽很顺理成章地被始皇帝陛下放回地上了,换成抱他家心爱的小太子。
桥松崽简直不可置信:
“父亲!你还要不要脸了!”
扶苏崽趾高气扬地赖在阿父怀里:
“没有我,你祖父一眼都不会看你!”
桥松崽:幼稚!!!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为了和儿子争宠还变小的!祖父您怎么能惯着他!祖父您清醒一点!
扶苏崽用小脸和父亲贴贴:
“阿父,我休息好久了,想去其他位面玩。”
他和阿父单独去,不带桥松。
桥松崽凭借他多年来积攒的经验,瞬间判断出他爹肯定是想丢下他和祖父单独出门玩耍。
不!可!以!
以前巡游就是这样的,祖父只带他爹一个,美其名曰家里得留个太孙监国。
现在死都死了,没有大秦需要他负责,他才不管那些。此时再不使劲浑身解数,就要真的被丢下了。
桥松死死抱着他祖父大腿:
“祖父!我也想去!”
秦政左右为难:
“你们两个给朕变回去。”
扶苏&桥松:“不要!”
秦政:……
唉,真是痛并快乐着。
恰逢鬼蜮位面始皇帝嬴政带他小名阿桑的长子扶苏来做客,最近大家经常互相串门,已经习惯了直接进来不用通传。
两人刚走近,就看到这一幕。
嬴政:……
阿桑:……
嬴政羡慕地说:
“那是桥松吧?朕光顾着寻你,倒是把他给忘了。”
毕竟他的阿桑被赵高派去的刺客害死的时候,桥松年纪还很小呢。那么小的孩子本来就不怎么记事,想要找回魂魄就更难了。
阿桑倒是很洒脱,他说道:
“有父亲庇佑,他转世也会过得很不错的。”
随即小小声说了一句:
“就让他一直转世也挺好的,这样就不会和我抢父亲了。”
嬴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阿桑连忙表示他开个玩笑,孩子当然还是要找回来的,大不了丢给蒙恬养去。之前蒙恬跟着他养了秦帝位面的转世扶苏,已经很有带孩子的经验。
嬴政:……算了。
嬴政走向祖孙三人,伸手把桥松崽子拎起来。
桥松还不知道地府是个什么情况呢,看到另一个祖父,愣了一下。他也没反抗,像一只被拎住后脖颈的小奶猫,乖巧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嬴政。
嬴政问道:
“跟朕去朕那边玩几天?”
桥松下意识就要点头答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能点头。一扭头果然看到他爹正翘首以盼,就等着他跳进圈套呢。
桥松赶紧闹着要下地:
“不去!我只要我自己的祖父!”
嬴政:。
孙子果然还是自家的最讨喜,别人家的都是小兔崽子。
秦政倒是很受用,伸手摸了摸他脑袋。
桥松警惕地看向嬴政:
“你们太奸诈了,居然联手坑我。”
桥松崽认定了嬴政也是来帮他爹的,果然,无论哪个祖父,心里最重要的都是他爹而不是他,为了他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嬴政父子俩的出现并没有解决事端。
但是这里发生的事情给阿桑提了个醒,让他意识到等以后找回了儿子,他可能也要面临父子争宠的问题。
幸好,他儿子没这么人小鬼大。
阿桑想起一件事:
“对了,阿苏,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阿桑一直很喜欢给扶苏送礼物,不过经常送劈叉。比如第一次正式送礼那回,他强迫胡亥变成一只小鸟,给扶苏当小宠物。
扶苏一开始不知道,还摸了一把。听说这是胡亥后,立刻跑去洗手。
扶苏:晦气!
这次不知道又带了什么东西来。
阿桑兴致勃勃地拿出一只小狗崽:
“这次是燕太子丹变的,你觉得怎么样?”
扶苏:“……我觉得不怎么样。”
礼物很好,下次别送了。
扶苏真诚发问:
“你是怎么强迫燕丹变成这模样的?”
送礼失败,阿桑很是沮丧:
“他没去投胎,就剩个残魂到处飘荡。最近飘进我们咸阳城鬼蜮了,随便你把他捏成什么模样他都不会反抗的。”
扶苏对这个爱好敬谢不敏:
“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玩吧。”
阿桑叹气:
“父亲,这次又没送出去。”
嬴政心说肯定送不出去,没有人能和他家阿桑的喜好对上,儿子还是尽早放弃送礼这件事吧。
阿桑看了一眼变成小崽死活不肯从父亲身上下来的扶苏,意识到今天就没法和扶苏一起玩了。
只好等父亲跟陛下寒暄片刻后,提出告辞,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桥松这才抬头问道:
“那两位是什么情况?”
秦政简单介绍了一下平行时空。
桥松似懂非懂:
“哦,这样,那你们岂不是认识很多始皇帝、太子和桥松?”
一瞬间,这崽就和他爹共脑了。
桥松警惕得不行:
“祖父只喜欢我一个桥松的吧?其他桥松您不可以放在心上的!”
秦政顿了顿,揉了揉他脑袋:
“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儿子。”
桥松有点得意:
“我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扶苏:蠢货!不是在夸你!
秦政又忍不住摸了摸孙子的脑袋,这嘚瑟的小模样也和他家太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扶苏到底还是没能成功把儿子撇开,始皇帝陛下一向心疼大孙子,最近他已经很宠儿子了,所以决定稍稍偏疼一下长孙。
虽然还是比不过太子。
别看陛下因为两个小崽子争宠看起来很是头疼的模样,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有多受用。身边围着两个可爱的小宝贝,别人想要都没有。
阴嫚再次从沙盒珠里出来了。
虽然沙盒珠默认会失忆,但是第一次扮演结束之后,再进去就可以保留记忆。所以聪明的她们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比如时间设定为一天,一天过后出来再进去,就可以带着记忆玩了。
阴嫚在新的沙盒年代世界玩了几个月,有点想爹。哪怕外界才过去很短,可她在珠子里是实打实过去很久了的。
当女儿的怎么能不常常来父亲跟前尽孝呢?所以阴嫚这天特意过来拜访父亲,想看看父亲最近过得如何。
结果就看到两个幼稚鬼在争宠。
阴嫚:真无聊!
一分钟后,崽子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小阴嫚趴在父亲腿上:
“父亲,我想喝水。”
秦政从侍者手里接过水,亲自喂爱女喝下去。
阴嫚炫耀地瞥向桥松。
之所以不向她大兄炫耀,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跟大兄炫耀,大兄立刻就要告状,然后她爹为了“一碗水端平”,就会补偿大兄。
哼,家里的水根本就没有端平过,她是知道的。这种端平只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比如大兄吃亏的时候。
但是对着侄子炫耀就没关系了,因为侄子和她一样,没有特权。
桥松:……可恶!
清婉久等姐姐不回,只好过来找人。然后看见了父亲一个人“艰难”地照顾三个小孩——如果脸上的笑意不那么明显的话,她就相信是真的艰难了。
清婉立刻凑过去:
“父亲,我帮你分担一个吧!”
然后不由分说,抱起长姐就告辞离开了。
阴嫚倒也不挣扎。
她和父亲已经相处一段时间了,现在走也可以。妹妹她也是喜欢的,而且继续待在这里她感觉大兄要打人。
清婉心满意足地把难得一见的幼年态长姐带走了,并没有变成第四个崽子留下来。
幸好这次来的是清婉。
但凡换成将闾,崽群就要扩大了。
再这么下去不行。
扶苏和桥松对视一眼,决定一致对外。他们内部竞争可以,不能允许外人插足,他们得赶紧离开地府位面。
扶苏就想起最近任务系统出的新玩法。
说是有些人抗议任务给的功德太少,根本不够他们花的,要求增加奖励。
天道就说你们带着记忆去做任务,凭什么给你们大量奖励?你们都能靠着记忆推行仁政赚功德了,结果只能拿到保底奖励,不是你们自己太菜了吗?
众人:……
众人破防了,但问题在于他们能抢到的经常不是什么王侯将相,而是寻常庶民。官都当不上,还能怎么推行仁政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始皇帝那种遇到任何情况都能迅速掌握主动权的本事。
名臣还好点,很多所谓的“明君”,其实都是被同行衬托出来的。接手现成的国家可以,自己创业打拼往上爬就不行了。
何况有些国君就是偏科,单纯擅长守成,这种真没办法。
最后,天道退让一步。
可以封锁记忆过去做任务,这样就能多给点奖励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有意见。
说是彻底失忆后万一任务都不记得做了呢?任务失败扣的奖励算谁的?
两边拉扯一段时间,出了个折中方案。
封锁死后记忆,尤其是和地府、功德相关的那些,可以带着生前记忆去做任务。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知道自己需要赚功德的事情了,不会为了功德去推行仁政,一切全凭内心真实想法。
然后任务失败扣除的奖励会减少,任务成功给的奖励会增加。进入任务世界的时候潜意识里打下要做什么任务的烙印,不带强制性,爱做不做。
毕竟失败奖励减少了嘛,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仁君们都挺高兴的,觉得这个好。
昏君不太高兴,他们没有地府记忆肯定不会想着施行仁政。那还不如继续混个低保呢,至少不会白忙活一场。
天道才懒得管他们什么想法。
扶苏就仗着桥松不懂忽悠他,说了这个任务的事情。
桥松已经结算过功德了,知道自己的功德比祖父和父亲少很多。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多赚点功德,于是答应去接个封锁记忆的任务。
反正只是封锁地府记忆而已。
扶苏背对着桥松冲父亲使眼色。
秦政面露为难,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几日后,他们在新一轮的任务发放中由秦政抢到一个任务。三人组队前往,而桥松选择了封锁记忆的模式。
说好一起封锁的另外两个长辈,根本没有封锁。
小桥松还是太嫩了。
扶苏:我和阿父又不缺功德!
说起来这也是天道留下的bug了,同一个队伍的人居然可以有的封锁记忆有的不封锁。那么没封锁的不就可以暗示封锁了的同伴,可以靠施行仁政赚取功德吗?
天道果然还没有彻底摆脱智障行列。
不过扶苏早就习惯了它的一堆bug了,和他没关系,他才不去揭穿。除非哪天缺功德了,再去反馈。
虽然反馈过后,可能会因此得罪一大批想钻这个空子的鬼魂。
太子殿下才不在乎呢。
镇天元年。
秦三世桥松懵逼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越了。穿越后的他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原主也姓秦,但是不叫桥松,他叫秦涛。
这个倒是不要紧,桥松表字涛风,他对这个新名字接受良好。
重返年轻是个好事,但问题在于,他并不是很愿意穿越。他想去黄泉地府见他的祖父和父亲,祖父是重点,父亲是顺带的。
怎么就穿越了呢?
桥松满脸不高兴地从床上爬起来,在仆从的侍奉下洗漱。听着耳边一声声喊“王爷”的声音,更不高兴了。
什么破朝代!居然还给皇子封王!
受祖父和父亲熏陶,桥松平等地看不上所有搞分封的朝代。哪怕不给封地只封王,他也讨厌。
侍者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爷今个怎么不高兴?”
桥松臭着那张和他祖父有六分相似的脸说道:
“昨夜没睡好。”
侍者便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没办法,所有殿下中就这位和当今长得最像。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是出了名的暴虐?从当皇子的时候起,就脾气差。结果居然让他当上了皇帝,全京城上上下下最近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需要上朝的群臣,一个赛一个地难受,每天上朝时都苦着个脸。见到新帝时才会努力板起脸来,做出严肃认真的模样。
桥松坐在桌前用早膳,顺便梳理原主的零碎记忆。
记忆不是特别全。
桥松只知道自己穿到了平行时空某个同样以秦为国号的时代,这里的大秦已经传承百多年了,但是并不按照二世三世这么走,而是以谥号庙号来称呼先帝。
桥松:哼,没眼光!
桥松可得意他“三世陛下”的称呼了。
前不久腊月里头,先帝驾崩了。
先帝就是原身的亲爹,原身上头还有两位兄长。
三兄弟都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而且他们的娘都是后宫里的透明人,高位妃嫔一个都没生出来。
这搞得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怀疑其实先帝不能生。不然为什么备受瞩目的生不出来,没人在意的总能躲在角落的偏僻宫室里冷不丁产下一个皇子?
关键三个都是皇子,三个都是无宠的低位妃嫔所出。但凡里头有个皇女,他们都能相信里头没有猫腻。
总之,一直到如今,群臣还都在私底下嘀咕。
怀疑是先帝从宗室里偷渡了婴儿,但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不能生。更不想担上给别人养儿子的名头,怕孩子长大之后认亲生的父母,就愣是把人说成是自己亲生的。
无所谓,反正肯定都是皇家血脉。
桥松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什么奇形怪状的先帝?
算了,反正也不是他爹,他管先帝怎么样呢,继续往下整理记忆。
长兄是如今的新帝。
这人运气倒是好,腊月里继位的。由于本朝正月在元月,所以没隔多久就能改年号了。
但是长兄一向脾气残暴,当皇子那会儿就很弑杀。得罪了他的人,每次都是轻飘飘一句“拖下去”,然后人就没了。
桥松皱眉,这算什么残暴?这不是正常操作吗?
他还以为残暴最起码得是搞虐杀。
桥松努力回忆了一下,哦,知道了,因为长兄有几回“拖下去”了清流文士,所以得罪了那群读书人,这才被抨击成了残暴。
桥松点头,嗯,儒生的常规操作。
接下来是次兄。
次兄被封了九江王,还是先帝钦封的九江王,有封地的那种。虽然不能在封地里豢养私兵插手朝政,但是封地的赋税以及人口都归他。
九江在哪里呢?后世的九江只是一个市,但真正的九江是包含九条江所过流域的一大片国土。
这么说吧,整个江西加上整个安徽再加上一点隔壁的湖北。
桥松镇定的表情缓缓裂开。
——先帝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桥松心说要他是新帝,他高低得让群臣和先帝遗骨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残暴”。
桥松气得捏折了筷子。
九江区域是条件非常优渥的产粮区。
哪怕在他的那个黄河流域为主的大秦,经过了祖孙三代的努力开发,九江也已经是繁荣富足的宝地了,更别提目前这个经济重心已经南迁到了长江流域的大秦了。
这东西是能封给皇子的吗?你给赋税也就算了,人口也给他?
不对,赋税不能这么算了,这里头好多粮食呢!
难怪群臣都觉得皇位传给长兄莫名其妙,次兄这么受宠,不给他说不过去。先帝刚驾崩那会儿,好多人私底下怀疑是新帝用了不当手段夺得的皇位。
这搞得长兄很不高兴,于是他把年号定为了“镇天”。
什么意思明白了吧?朕连天都敢镇压,你们给朕一个个老实起来,别惹朕生气。
然后在新年的大朝会上“拖下去”了几个嚼舌根的老头,从此朝野就清净了。大家现在上朝安静如鸡,如非必要绝不站出来反驳陛下。
镇天帝还是有点脑子的。
比方说他才不管别人会不会嘴他容不下弟弟、不敬先帝遗愿什么的,直接就给“九江王”削成了“九江口王”。
哦,这是民间戏称。
就是说九江王的封地从一整个九江流域变成了九江交汇处的那个交汇口,巴掌大个县城。
所以哪怕依然叫九江王,但实则已经只有个九江口了。
桥松微微点头。
皇帝还不算糊涂,不过手段确实简单直接了些,估计又要被骂了。
最后说说原主。
在三个兄弟里,原主没什么存在感,也不和兄长们争锋。
大家满脑子都是皇长子残暴酷烈、皇二子风雅温润,完全忘了还有个小透明皇三子存在。
只有先帝没忘,因为他给原主封了个长沙王。但是并没有把整个长沙地区(湖南)分封给他,就是担个名头,压根没封地。
这个待遇差别真是令人唏嘘。
最近长沙王喜得麟儿,先于两位兄长有了孩子。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孩子他娘难产没了,又恰逢先帝新丧。
府中有流言说这个孩子不祥,出生就克死了祖父和母亲,导致原主也不敢接近他。
三世陛下是不怕这个的。
桥松用完膳还是去看了一眼孩子,小娃娃被奶娘养得不错,可见奶娘没敢怠慢公子王孙,这就很好。
到底是原主留下的唯一血脉,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也不好亏待他的崽。
而且桥松隐隐有个预感,自己是死而复生,可能还是借尸还魂的那种。如果真是,那么这具身体已经死过一回了,约莫是没法再生的。
那这就是他和原主唯一的血脉了。
桥松决定先好好养大他。
想起原主还没给孩子起名,思索片刻,定下了一个“榕”的名字。
榕树高大繁茂,希望他能茁壮成长。
桥松满意地颔首。
他们家里人起名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他爹叫桑,他叫松,他太子叫柏,他还有一堆叫桐、杉、桉的儿子。
全是高大茁壮的树木。
秦榕,也很好听,正好还没用过。
侍者来提醒:
“王爷,该去上朝了。”
桥松颔首:
“走吧。”
他去会会那个四十多岁还没孩子的长兄镇天帝。
听说他后宫中的妃嫔都怕他怕得不敢侍寝,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孩子,还是长兄遗传了先帝的不能生。
不对,长兄还不一定是先帝的种呢。
算了算了,这也不重要。
原主虽然死了,不过桥松心里隐约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过完对方的一生,最好活到寿终正寝。
可是光活到老死没什么意思,桥松盘算着去看看那个新帝水平怎么样。要是不行,他就把对方皇位抢了。
皇宫中。
秦政坐在镜前,正在翻看着这次的任务要求。身后是侍者小心翼翼地替他束发,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原主是这个架空位面的大秦皇帝,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反正也没人敢直呼他的姓名。
这位新帝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主。
他是真的脾气不怎么好,可能还有点狂躁症。不过他以前还会强忍下来,不至于把所有看不惯的人都拖下去。
直到继位,越发有往残暴之君的道路上前进的苗头,不太乐意控制脾气了。
秦政不用看都知道,他这么下去要完。
毕竟原主还有个心机深沉的二弟。
这位备受赞誉的九江王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在文人士子中风评极佳。不仅文采出众,还淡泊名利,简直是个完美君子。
表面上看起来,他就是那种不爱插手朝政、只想吟风弄月的贤王。可这种人设,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故意装出来的。
根据秦政的判断,这人就是装的。
原主的暴脾气对上这种人会很吃亏,除非不管不顾直接碾压过去,一力降十会。但这么干的后果也很直观,那就是暴君人人得而诛之,最后三弟捡漏上位。
可惜看不到原主未来的经历,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
秦政的任务就是好好活下去,最好能保住皇位,别被其他人干掉。
正要看看世界介绍。
宝贝儿子给他发消息了:
「阿父,我现在的身份是九江王。」
秦政:。
父子变兄弟。
行吧,父子颠倒都遇到过,这也不算什么。原主比弟弟大了十几岁,说一声长兄如父也不为过。
秦政回了一句自己是新帝。
扶苏:「哇!那我岂不是成为阿父的弟弟了!」
秦政让他闭嘴,不许占亲爹便宜。
扶苏发来一个乖巧表情包。
但是很快,他又不老实起来。因为扶苏已经翻到了世界简介,然后看到了一点令人震惊的东西。
扶苏催促阿父也去看:
「这是个有系统的世界,好有趣。」
还是个吃瓜系统,但是搭配了读心术,是个缝合怪。
扶苏没看过这种类型的系统,他去外头问了一圈。小说十级研究学者阴嫚告诉他,这个题材自己琢磨过。
阴嫚表示:
“最初好像是单纯的读心术和单纯的吃瓜系统,吃瓜系统就不说了,读心术起初基本都是言情宫斗里出现的。”
后宫妃子突然获得了读心术的能力,可以精准把握帝王的想法。然后演变成了皇帝可以读心穿越而来的后妃,发现这个妃子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被吸引了注意。
渐渐的,大家不满足于单纯的读心。
读心不搭配剧透有什么意思?所以出现了那种女主穿书,然后心声被其他悲惨炮灰(一般是女主的家人/同门师父和师兄弟姐妹/男主男配女配)听见,从而改变命运。
这个时候读心已经从单一目标男主变成了很多人都能听见了。
等到吃瓜系统这个梗开始流行后,两相一结合,完美,出现了女主作为瓜的搬运工,给所有人分享大瓜。
当然,因为读心术最初多见宫斗言情小说中,吃瓜系统也多是穿越妃子绑定用来打发后宫无聊时光顺便吸引皇帝的,所以这个题材在古言更火。
去小说城搜一下,十本里六本是穿越妃子咸鱼吃瓜但泄露心声,两本是咸鱼小师妹穿进修真文吃瓜但泄露心声,还有一本是其他时代。
比如现代吃瓜,又比如主角换成男的。
扶苏他们遇到的就是经典的后宫妃子穿越后绑定吃瓜系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和系统的聊天都会被其他人听见。
这种严格来说不算心声泄露,因为主角不和系统嘀嘀咕咕而是单纯在心里想点什么的时候,是不会被人听见的。
扶苏抓住重点:
「阿父,你的妃嫔是穿越女。」
秦政:「……那是原主的妃子。」
秦政对穿越女敬谢不敏。
翻看完世界介绍,秦政忽然觉醒了一段之前被原主有意封存的记忆。
原来按照故事本身的走向,原主会被女主的这些特殊之处吸引,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爱。但原主毕竟是个残暴的古代皇帝,两人未来终究会产生种种矛盾。
所以女主渐渐觉得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喜欢上了刻意接近自己的九江王。后来原主被九江王干掉,女主也成为了九江王的皇后。
不过九江王也没什么好下场,真正笑到最后的是长沙王。
原主在女主穿越来的这一天突然得知了剧情,一气之下把自己给气死了。这才有了秦政来救场,天道希望秦政可以拨乱反正。
什么是拨乱反正呢,就是最后皇位传给长沙王的孩子。
没办法,三兄弟就这一个有孩子。
但原主和九江王正常情况下都不会乐意叫长沙王的孩子继位,宁愿搞小动作学先帝偷偷过继。
可是长沙王自己怎么样不重要,他儿子是个难得的明君。大秦本来在原主这个暴君手里开始走下坡路了,是对方继位后续了一命。
秦政对此无所谓。
他和扶苏都不能生,桥松也不能生,谁继位都一样,能延续大秦就挺好。
秦政把这番变故和儿子分享了一下。
扶苏:「哇!!我居然还和阿父抢女人!!」
秦政:「……」
扶苏:「哇!!!不仅抢女人,还抢皇位!!!我出息了!!!」
秦政心想臭小子真是嚣张,等下见到他要收拾他一顿。
侍者壮着胆子提醒:
“陛下,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秦政于是给儿子发了一句:
「上朝。」
扶苏立刻表示他已经到宫门口了,保证不会迟到。顺便抱怨一下住在宫外好不方便,为了上朝不迟到每天还要提前半个时辰起床。
秦政便答应等下就找个由头叫他进宫来住。
扶苏朝着大殿走的路上,就在琢磨。
看剧情,好像女主不是现成的妃子,而是今年选秀进的妃子。
镇天帝是个比较爱享乐的皇帝。
所以他给先帝以日代月守孝二十七天之后,就愉快地决定了进行选秀。这可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大选,必须多选点秀女进来充盈后宫。
但是因为新帝那个名声……反正敢参选的秀女不是很多,要不是怕被治罪,一开始就报病不去了。
初选还算大规模,可还没过两轮,就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状况,一个两个都挪出去了。大部分是因为“生病”,还有一些据说是陷害别的秀女被发现。
姑娘们为了跳出火坑也是很拼了。
毕竟陷害其他秀女,消息传出去会坏了名声,以后就难说亲事了。
好在因为新帝的人品大家都清楚,又有九江王一脉不遗余力地抹黑新帝,把新帝说成是个能吃人的暴君,所以大家都没去计较那些所谓的陷害。
懂的都懂。
目前选秀已经进入终选阶段,宫中的贵妃做主留下了十个人,还得皇帝再挑一遍。
扶苏疯狂心动,给阿父发消息说想去看热闹。那可是吃瓜系统唉,他想去听听有什么瓜可以吃。
秦政:……
秦政反问他:
「朕选妃,你去看?」
扶苏厚着脸皮:
「太子怎么不能去看一眼了?那都是我未来的娘!」
秦政:。
说话间,已经两人已经分别进入了大殿,此时殿内站满了臣子,没有一个敢告假或者迟到的。
扶苏感受到了原主的好人缘。
一路往前走,周围人都对他投过来友善的目光,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还有人遗憾惋惜地看着他,仗着皇帝看不见,充分抒发自己对于“九江王怎么没登上皇位”的懊恼之情。
扶苏:这是我人缘最好的一集!
小太子虽然每每和新朋友认识的时候,都会成为团宠。但只要相处时间长了,一般除了他的始皇爹们和亲生的先祖们,其他人都很受不了他的本性。
好吧,亲生的先祖有时候也遭不住。
扶苏开开心心地来到百官最前,抬头看了一眼王阶上的阿父。想上去,他平时都是坐在阿父身边的。
秦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太子殿下于是乖巧下来,不上去就不上去,他在下面待着也行。
然而陛下还是担心儿子站久了腿酸,所以派人搬了张椅子过来。
放在下头不太方便,于是命人放在了半阶上。这样太子就算坐下来,也不会比别人低了。
群臣:……
陛下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他平时虽然对九江王还算和颜悦色——因为镇天帝脑子有点一根筋,没看出来贤王弟弟其实有野心——但从没有和颜悦色到这个地步啊!
让九江王上半阶,这不是太子的待遇?
臣子们开始疯狂互相使眼色,询问彼此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是生不出儿子终于疯了还是想捧杀九江王。
就在这个时候,桥松踩点进来。
还好,没有迟到。
小透明长沙王的到来打破了全场安静的气氛,不仅是因为这位王爷居然敢踩点到,到得比皇帝还晚。
更因为这人来就来吧,居然还敢胡乱开口说话,一点都没有以前那种谨小慎微轻易不敢出声的模样。
桥松奇怪地扫视了一圈全场:
【他们盯着我看干什么?】
众人唰地把眼睛收了回来。
桥松:???
桥松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原主日常所站的位置,也在百官前列。但往常大家都会忽略他,仿佛他只是九江王不重要的随从。
桥松总觉得还有人在偷偷盯着自己。
他回头找了一圈,没找着。
桥松:【奇怪。】
群臣的头埋得更低了。
因为聪明人们已经发现不对劲了,长沙王的声音带了点回音。不是那种在大殿里说话被墙壁反射的混响,而是自带的。
就好像、就好像……
扶苏:「完了,桥松的心声怎么也泄露了?」
说好的只有女主泄露呢?
扶苏开始警惕起来,他的心声不会也泄露出去吧?虽然他不怕这个,可是他不想成为别人的乐子。
幸好观察过周围人的神态后,确认了自己和阿父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只有一个桥松,可能是桥松记忆被封锁的缘故。
秦政皱眉思索片刻,回道:
「女主是穿越的。」
扶苏秒懂:
「桥松目前对自己的认知也是正常穿越,所以剧情粗浅地挑选了穿越者附加心声泄露的设定,就把桥松一起囊括进去了。」
可见这个位面的心声泄露和吃瓜系统的关系不大,吃瓜系统是吃瓜系统,读心术是读心术,这是两个单独的金手指。
一个可能是女主穿越时绑定的,另一个则是她来到本空间后被赋予的。
扶苏还在琢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就听见桥松内心震惊地呐喊:
【祖父祖父祖父!是祖父!这里居然也能看到祖父!呜呜呜祖父我想死你了!】
扶苏:……
秦政:……
差点忘了,桥松认得他们两个。
本来借尸还魂用别人的身份,应该是会样貌姓名都沿用的。
但是最近越来越多的人死的时候不太体面,甚至是体无完肤。与其修复这个身体,还不如直接重塑,花的功德还少点。
而重塑,就是按照自己的魂体来重塑。
新帝他们哪怕身体完整,天道为了省事也一刀切都选择了重塑身体。然后就给了扶苏父子钻空子的机会,把神兽之躯拿出来使用。
反正在身上下个障眼法就能解决长相不同的问题,在所有人眼里他们就是原主。
可惜这个障眼法好像对桥松失效了。
桥松激动坏了:
【我爹不在!天呐!我爹不在!只有祖父在!祖父是我一个人的了!】
扶苏:……
扶苏冷笑了一声,从倚靠在座位上的姿势坐正,微微倾身朝下看,出声提醒忽略了他这个人的儿子,你爹在这儿呢。
扶苏微笑着寒暄:
“长沙王今日怎么险些迟到了?”
桥松兴奋的心声戛然而止。
桥松瞬间恢复面无表情:
“没什么,就是早间被孩子缠住了。”
【可恶!我爹怎么也在?这辈子是甩不开他了是吧?阴魂不散!】
群臣:…………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也发现带回音的声音是长沙王的心声了,但是,长沙王说什么?他说他看见了他祖父和他爹?
众人惊悚地左右环顾,怀疑这大殿是不是在闹鬼。
幸好桥松下一句就是:
【让我来回忆一下他们两个分别都是什么身份——我记得我这具身体的亲爹已经死了,难道我爹在这个世界不是我爹,是我叔伯长辈?】
群臣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闹鬼。
等等!殿里也没有什么宗室长辈啊!
桥松可不知道这些:
【唔,我记得他们都说原主三兄弟是先帝抱养的。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说明我亲爹亲祖父确实还活着,就是他们两位——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话音到这里顿住了。
大家正听得入神呢,想知道真相到底为何。桥松突然开始尖叫起来,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扶苏无语地揉了揉耳朵:
「阿父,我怀疑桥松穿越把脑子穿没了,他现在好不稳重。」
秦政习以为常地回复:
「他一直如此。」
自家长孙什么模样,他再清楚不过。
小孩从小就压抑自己的本性,一直努力跟祖父学着稳重威严。但其实他是个很活泼的小哭包,沉稳都是伪装,用内心的疯狂吐槽来压抑说出来的冲动。
扶苏回忆了一下:
「好像确实是这样。」
雪上加霜的是,桥松接任务之前正好变成小孩了,心智退化到了小时候。没来得及变回来,就被打包塞了进来。
他可不像扶苏这样及时变回了大人、换上了神兽躯体。
他现在也就比小屁孩成熟点,顺便拥有生前几十年的记忆。两相中和,就显得很跳脱了。
秦政觉得还好,很有朝气。
充满朝气的太孙已经激动起来了:
【我祖父成了我大兄!我爹成了我二兄!这个世界太癫狂了!但!是!我辈分涨了啊啊啊!】
有一个热衷给自己长辈分、欺负先王的亲爹,桥松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安分崽子。
桥松目光灼灼地看着亲爹。
快乐。
扶苏面无表情,心里开始琢磨怎么收拾这个臭小子。
群臣被桥松这神转折扭了腰,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啥玩意儿?
兄弟三人秒变祖孙三人?
长沙王疑似觉醒了前世记忆?
总不能是被夺舍了吧?
一个被夺舍也就罢了,总不能三个都被夺舍了。而且夺舍的话长相又不会变,可见不是这种情况。
那就是说前世他们三个是父子三人,今生变成了祖孙。
有人悄声窃窃私语: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三个来自不同的宗室家庭,按照辈分算,确实是分属三代?”
他的同伴几不可闻地点头:
“合理。”
但是看一看坐在半阶上的九江王。
同伴很快打补丁:
“我记得皇长子当初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楚才人忽然生出了皇二子。”
十五六岁,已经可以生孩子了。
那人:!!!
那人惊恐地看向同伴,没控制好音量:
“你是说九江王其实是陛下当初和楚才人私通生下的孩子,并非先帝血脉?!”
那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陛下也这么优待九江王了,这是自己的种啊!
周围的几个臣子:!!!!!!
耳力过强的秦政:……
同样耳力太强的扶苏:……
桥松离得近,他也听见了。虽然他也像周围几个臣子那般表面不动声色,但这不妨碍他内心化身尖叫鸡。
桥松震撼全家:
【哇!居然还有这种内幕!】
其他离得远什么都没听见的臣子竖起了耳朵。
什么内幕?快说!他们也想听!
桥松分析起来:
【所以我祖父是过继来的,先帝才对他不冷不淡。后来祖父偷偷和后宫的楚才人生了我爹——我祖母就是楚太后,连称呼都对上了——先帝误以为老二是自己的种,毕竟他肯定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过继孩子嘛。那对二儿子宠爱有加,甚至封了九江之地给他,也就很正常了。】
群臣下意识跟着点头,这样就合理了。
【那为什么皇位没给老二呢?】
群臣惋惜:对呀!既然老二才是亲生的,怎么不给他呢?先帝你糊涂啊!
【肯定是因为我爹斗不过我祖父啦!我爹那点水平,也就碾压一下我。我祖父是什么人?天底下就没人能压他!】
群臣:……
你这个可恶的祖父吹。
不过群臣心里开始打鼓了,如果他们看好的九江王是陛下的血脉,而且陛下还特别疼爱这唯一的儿子……那他们还折腾什么?不如躺平等着老子驾崩那天再传位给儿子。
群臣悄悄去偷觑陛下的神色。
这么劲爆的内容公布出来,陛下怎么依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到底听见了没听见啊?
周围的同僚都一副能听见的模样,可见不是只有一个人能听见。陛下有可能听得见才对,偏偏他又不动声色。
不仅陛下不动声色,九江王也是。
群臣:懂了,陛下和九江王都听不见!
臣子们这下纠结起来了,心想到底要不要私下里告诉陛下,他们能听见心声。这位发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他们很害怕对方一声令下把所有臣子都拖下去。
桥松自己毫无危机感。
真情实感地吹了半天祖父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桥松神色凝重:
【解决我爹的问题,那么现在就是我的问题了。我和我爹年龄差不算大,就几岁,所以我肯定不是我爹生的。】
群臣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这重要吗???
桥松觉得很重要:
【那我到底是先帝生的、过继的、还是——哇!我不会是祖父亲生的吧?!】
桥松兴奋起来。
天晓得他有多想取代他爹,成为祖父心里的第一位。取代的第一步,就是从孙子变成儿子。
桥松期待地看向祖父。
秦政镇定地扫过下方群臣:
“众卿为何都不开口?今日无事可奏吗?”
群臣顿时痛苦面具。
不是,陛下,这么重要的时候,你怎么还在关心朝政啊?能不能等他们把瓜吃完,吃完瓜之后再聊也不迟啊!
群臣立刻认定了,陛下肯定听不见长沙王的心声!
为了不被集体“拖下去”。
群臣瞬间达成了一起隐瞒陛下此事的共识。
反正他们也发现了,这位陛下大部分时候都比较好糊弄。他的心思和观察力没那么细腻,还是有很大概率瞒过去的。
于是丞相站了出来。
作为百官表率,这个时候就得丞相担起大任了。
比方说一边听长沙王分析,一边奏事。还得保证不会受到干扰说错话,甚至能熟练应对陛下的问询。
丞相左耳朵是陛下的声音:
“朕方继位,欲加开一届恩科,丞相以为谁可堪为主考官?”
右耳朵是长沙王的碎碎念:
【先帝都有亲生的了,肯定不会继续过继个老三。老三要么是先帝生的,但先帝八成不能生,那么就是别人生的。祖父都生过一次了,说明他很熟练,我肯定也是祖父的崽,嘿嘿嘿!】
丞相:谢谢,人已精分。
丞相深吸一口气,推荐了一位合适的人选上去。
秦政又点了另一个臣子:
“太后寿辰将至,但邀请全国六十岁以上老人前来赴宴实在过于铺张,也容易叫老者病亡在路上,下回不要再出这样的馊主意了。”
被点名的礼部侍郎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本来就紧张得不行。
结果另一边长沙王还没念完:
【都是祖父亲生的,凭什么我爹就是宠爱有加,到我就无人问津了?先帝也就算了,可能是有了一个亲生的就知足了,第二个有没有都无所谓。祖父怎么也偏心呢?可恶,一定是因为祖父无法确定我到底是他的孩子还是先帝的,才不敢疼我!】
没有丞相那个功底的礼部侍郎回答就回劈叉了,张口一句:
“陛下所言甚是,太后又非您亲母,自然不配这样铺张的寿宴!”
全场寂静。
扶苏忍了又忍才没有笑出声来。
秦政淡定地丢下几个字:
“胡言犯上,拖下去。”
顿了顿,补了一句:
“剥去官服,打为庶人。”
言下之意只是除官,不必将人处死。
毕竟这位礼部侍郎只是喜欢溜须拍马、没什么真本事而已,并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
秦政不会继续用他,在始皇帝这边,无能就是原罪。何况这家伙心理素质也不行,应变能力还差,留着容易坏事。
大殿内越发寂静起来。
但群臣的心思却很活络。
毕竟这可是头一次啊!头一次拖下去只是除官!不是要命!
群臣:可见刚刚那人说的是真话,不是造谣,陛下果然不是太后亲子!
桥松的分析也被打断了,他竖起小耳朵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
哇!居然有人敢对着他祖父贴脸开大,说你娘不是你亲娘!勇气可嘉!
桥松:这个世界真是太好玩了!
这次穿越不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