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宁负苍天不负卿
跳下轮回台之时，他只说了一句话：“禹蓝，但愿我只是战云霄。而我，不想再见到你！”

睁开眼睛的时候战云霄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现在又是谁。

他终于是知道了黑无常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为什么，会说，他有一天会和蓝亦枫刀剑相向。

原来，是这样……

蓝亦枫啊蓝亦枫。

禹蓝啊禹蓝。

一直都以为是他战云霄对不起对方，所以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想在补偿什么。

以为是他的后世恣意妄为，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让这个人受伤。却是没想到，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虽然是做梦，但是战云霄知道那是记忆。因为随着那梦的清楚之后，梦中的一切的一切都变作记忆充斥了他整个脑海。

最主要的，是那种感觉。

被不相信，被拒绝，失望，寒心，心痛……种种的种种。

那种对于自由的渴望，可却就是得不到。

那种对于心爱的人希望得到同样的回报，却是偏偏被伤害。

那种希望对方能放下一切跟自己逍遥于天地之间却只是做梦……甚至在梦境里都不真实。

那种心酸的不甘。

那种……明明似乎已经得到，但是却又咫尺天涯。

对方就在自己的向前，但是对方眼底印着的，却是没有自己的影子。只有一大堆的琐事，一大堆的责任……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追逐着别人，却还是得不到！

原来，一直以来，他才是那个被伤害的人。

战云霄是他，紫华是他……

那个紫华……竟然是他！

蓝亦枫叫出了紫华的名字，那么对方显然也记起了所有关于禹蓝的记忆。

对方为什么会来到人世间，他不知道。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是只觉得疲惫。

疲惫的什么都不想问。疲惫的甚至都不想去思考……不想知道蓝亦枫，不想知道禹蓝。

他知道，也清晰的记得在地狱里发生的事情。最后让他这样的那人，似乎是阎王吧？

而那个人，是怜君的徒弟。

他想让他复活的人也是怜君。

那个人……哈哈哈……

能复活那个人的也的确只有他了！只是，凭什么？

累，很累。谁也不想管……

是不是，他不应该这个时候醒过来，是不是沉睡其实要比醒过来要好？

是不是果然还是不恢复记忆的好？

“嘎吱”一声，那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战云霄睁着眼睛朝着门口看了去。

是他，蓝亦枫……

是啊，这个人是蓝亦枫！

不，这个人怎么会是蓝亦枫？蓝亦枫真正存在的时间只有凡间的那七年…… 过了那七年，谁还是蓝亦枫？

也许在对方没有禹蓝的记忆之前，这个人还是蓝亦枫吧？

只可惜，不是了……

其实，就算这个人没有禹蓝的记忆的时候，在追逐着对方的也还是自己，在这一世。他五岁的时候认识了对方，从来，追逐在对方身后，被拒绝的不也是自己吗？

纵然那个时候对方有着种种的原因，但是，还是被拒绝了。

而且，在最后的时候自己甚至连战云霄的记忆都失去了……

万年多的时间，自己轮回，没有遇到这个人的时候有无数世。但是，每一次碰上这个人的时候，自己都会不由自主的追逐，都会被拒绝。

是否，被拒绝已经成了他的宿命？

禹蓝啊禹蓝，战云霄战战云霄，为什么你竟然会被逼到这一步！

“云霄，你醒了……”蓝亦枫的眼中带着惊喜。手中端着的餐盘被放到了一边的床头柜上，对方几乎是飞奔过来，手搭上了战云霄的手腕，先是搭脉，然后舒了口气……“没事了……你知道你昏睡了多久么？”

这么问着，蓝亦枫的手掌同时探上了战云霄的额头。

床上的人并没有拒绝对方的亲近，只是忽然觉得陌生。看着这个人，觉得陌生。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是蓝亦枫？可是感觉不纯粹，而且，这个世界是真的有蓝亦枫这个人吗？

蓝亦枫，想到这个名字，他便想起，有一次，自己问那禹蓝，如果可以选择，对方希望是做蓝亦枫还是做禹蓝。

可是对方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是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回答。

而他的不回答何尝不是表示了对方选择的还是禹蓝这个答案。

至少如果问他，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战云霄。他希望自己是战云霄，只是战云霄！

也许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每一世，即使是在他碰不到蓝亦枫的时候，他依然选择的都是战云霄。并且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是战云霄，只是战云霄！

在不久之前，他也跟对方说过这个话题。

那个时候是蓝亦枫在问他。不，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是禹蓝了吧？只是，对方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对那个人而言，这个问题不是很无聊的问题么？有什么好问的？

不过，不管是为什么，他现在都不想去深究了。因为没有力气……

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一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疲惫淹没了他。

为什么，总是和这个人纠缠在一起？

他在跳下轮回台的时候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刻是这个人……

可是，他都这样了，为什么最后还是和这个人牵扯到了一起。是他做的还不够决绝么？

“云霄？”战云霄的沉默让蓝亦枫疑惑了起来，移开了自己的手掌，看着对方。“你怎么了？”

然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白了白。

这个人，难道……已经……

这么想着，蓝亦枫的脸色更白。

战云霄看着对方变了的脸色心下滑过一抹酸楚。这个人害怕他恢复记忆？

是了，对方说过，不想他记得。

那个时候，他说，既然不想，那就不记得吧。更说过，不管记不记得，他爱他。

如今，他恢复记忆了，他是不是还能如那个时候所说依然的……爱他？

战云霄发现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爱吗？

不爱吗？

疲惫的感觉再度侵袭上胸口，整个人，都是那么的无力。

于是，看着变了脸色的蓝亦枫，战云霄只是挥了挥手。“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一句话，蓝亦枫轻轻的闭了闭眼，没有睁开：“你……记得了？”

记得？记得什么？

紫华？

以前的战云霄？

记得拒绝？

记得伤害？

如果是这些，那么是的，他都记得了。

因为记得，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因为记得了，所以才发现自己曾经的誓言多么的无力。

他曾对自己发誓说，他会爱这个人，只要这个人不背叛他。那个时候，他没有紫华的记忆，甚至都觉得亏欠对方的是他的前世。

可是现在，这个誓言……还能继续么？

这个人没有背叛他吗？

背叛，也是分好几种的。不仅是感情上的出轨，对他而言，还有一种。

那便是这个人爱他和自己爱他不相等！

不相等，这就是一种背叛！

而倘若不是这样，自己不会那样决绝的跳下轮回台。

最后的那一剑，更是将他对对方的感情全部摧毁！

在跳下轮回台的那一刻，他骗不了自己，除了想要解脱之外，更多的，还是怨！

那个怨，也许是怨禹蓝。也许，怨的是命运！

拥有着永恒的生命，失去的却是太多太多！

那责任，让他负担不了！

他无法获得的自由让他喘不过气来！

没有回答的战云霄让蓝亦枫更是确定了。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床上的人并没有看他。

一瞬间，他有种自己的天地塌了的感觉。

终究，他还是失去了这个人么？

战云霄，你可知道，我已经不是过去的禹蓝？

你可知道，万年的时间早已将我的棱角全部抹平？

你可知道，万年的时间，我的心里，那天平早已经倾斜。

你可知道，我现在终于是知道了“宁负苍天不负卿”是怎样的含义，是怎样的境界。

你可知道，如果你现在问我，愿做蓝亦枫还是禹蓝，我已能给你不一样的答案。

可是，终究，我还是伤了你，所以，这个答案，你已经不愿意问了，是吗？是吗？

唇瓣抖了抖，终究，蓝亦枫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房间。只是那步子，踉跄了下。

而当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之时，战云霄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看着那个人背影踉跄了一下的时候他的心底也抽疼了下。

他不想彼此伤害，可是，没有半点力气开口叫住那个人。

这个梦用去了他太多的心力。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太过深刻，让他无法回神，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蓝亦枫啊蓝亦枫……我，究竟要怎样对你。

此刻，战云霄给不出这个答案。

而另一边蓝亦枫在走出房间之后并没有下楼，房间里，那个属于他跟战云霄的房间如今已经不是他能够回去的地方。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楼底下的客厅人很多，很热闹。但是，他下不去。那些人，他一个也不想见。现在的他不想说话，而如果下去的话想来一定会有许多问题吧？

随意的找了楼上的一间空房，蓝亦枫埋首进去。

那里面大床上的被子都没有，他就这么直直的躺了上去……一点也不柔软，但是，他此时一点感觉都没有。

眼睛里酸酸涩涩的难过。可是，没有眼泪掉下来。

哭泣，不管是蓝亦枫还是禹蓝，都是不太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不管被怎样对待的时候，都难。

可是，他想，也许能哭一场是最好的吧？

谁说男儿不流泪？

难受……很难受……

究竟是哪里难受他自己都不知道了，总之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舒服……

疲惫的用双手捂住眼睛，嘴巴喃喃的吐出的两个字还是……“云霄……”

最终，吐出的还是那个人的名字。

可悲吗？

可是悲的究竟是那个人还是……自己？

好累……

睡一觉吧，也许睡一觉起来。他是蓝亦枫那个人，还是战云霄。只是战云霄！

迷迷糊糊，蓝亦枫真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在梦里，战云霄问：“如果可以选择，你想做禹蓝还是蓝亦枫？你想要拥有着尊贵的身份，还是最平凡的身份？你想不想，有一个爱人，他的名字叫做战云霄？”

在梦里，战云霄在问的时候是笑着的，似乎笃定会听到怎样的回答。

而他果然也回答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只希望我是蓝亦枫。只是蓝亦枫，不需要有怎样尊贵的身份，那些不重要。我只希望有一个平凡的爱人，他的名字叫战云霄。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能够一起面对，祸福与共。在我的心里，他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的上他。我希望能够每天和他都在一起，欣赏着漂亮的日出，或者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醒来。我希望能在他的怀里入睡，我希望我们之间是纯粹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分开……宁负苍天不负卿！”

在那个美好的让人迷醉的梦里，战云霄听着他的话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们在花丛中疯狂的做爱，他们在风中互诉着衷肠，说着只说给彼此听的甜言蜜语。

在那个梦里，是那样的和谐。

在那个梦里，他看着战云霄的身影心中有着的，是无比的满足……

“战云霄……战云霄……云霄……它负苍天不负卿……”

我真的能做到了。

可是，当我真的能做到的时候，你在哪里，又是不是，还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是否当我真的能做到的时候，却是一切都晚了？

云霄，云霄……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恨。

不是恨你，是恨我自己。

为什么，明白的时间太晚。

为什么，我连战云别都比不上？

他都能给你全心全意，但是我这个你倾心所爱的人却是不能？所以，我恨……

你知道吗？我恨，真的好恨……

好恨……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