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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梦像潮水一样褪去,一片虚无中缕缕金光乍现,陈墨缓缓睁开眼睛。

第19章

梦像潮水一样褪去,一片虚无中缕缕金光乍现,陈墨缓缓睁开眼睛。
折腾到凌晨的后果就是身体跟散架了一样酸痛,从脖颈到胸口遍布着暧昧的痕迹,大腿根还有些淤青,后面也泛着难言的痛,稍稍一动就倒吸一口凉气。

身侧已经空了。

空气中除了近而又远的汽车鸣笛声,再无别的声音。

陈墨实在直不起腰来,闭上眼又重新埋进枕头里。

昨夜的事还历历在目,只不过做到最后陈墨的记忆是空白的。

虽然确实是因为身体跟精神撑不住……

但被做晕过去这事委实有些丢人。

估计付泊如酒醒后也记不清这些事,醒来一看两人赤身裸体躺在一块,不被吓跑才怪。

这么一想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这两天学校大休,不用去上课,难得可以睡个懒觉,陈墨不想错过这大好时光,往被子里一缩,开始酝酿睡意。

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陈墨一个人生活惯了,听见门响,下意识就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闭着眼条件反射地想要坐起来,腰使不上劲,又重重地跌回去。

“醒了?”

陈墨仰面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付泊如反手把门关上,身上带着些寒气,没往陈墨面前走,站在门口把手里的袋子解开,取出一盒药示意他:“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陈墨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呆滞的视线转向他手里的药,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对昨夜晕过去之后的事一无所知,还以为没有清理,付泊如既然能给他买药,自然是检查过了。

陈墨脸一红:“我……我自己来吧。”

付泊如把药扭开递给他,默了默,说:“抱歉。”

不管陈墨是不是自愿的,酒后乱性确实是他的错。一早醒来酒后后遗症让他头痛欲裂,见到身边还躺了个人,差点没把人踹下去,堪堪收住脚,再仔细一回忆,向来冷静自持的付医生僵坐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他看向陈墨,见他轻皱着眉,睡得正沉,露出的半边胸膛上青紫遍布,无声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付泊如稍一犹豫,轻轻掀开他的被子,片刻后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禽兽不如这词有一天会被他用来形容自己。

陈墨蒙在被子里折腾半天,捂出了一身汗也没弄好,疼得闷哼一声。

付泊如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跟陈墨大眼瞪小眼片刻,移开视线淡淡道:“我帮你吧。”

陈墨把药缓缓递出来,不敢抬头看他,小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尴尬是在所难免的,陈墨趴在柔软的枕头上,偏过头去飞快地看他一眼,因为没戴眼镜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有些紧张地绷紧身子。

付泊如无奈道:“放松,你这样我没法抹。”

陈墨:“……”

付泊如权当陈墨是个伤患,操作起来不带一丝杂念,一本正经地像是在做手术。

温暖的指腹裹着清凉的药膏在最敏感的地方按揉,哪怕陈墨强迫自己四大皆空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但身体还是诚实地给出了反应。

付泊如动作一顿。

陈墨两眼一黑,恨不得捂死自己。

……尴尬死得了。

付泊如不愧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医生,不该看的不看,垂下眼专心致志地抹药膏,徒留陈墨一个人尴尬得死去活来。

终于药抹好了,陈墨也快把自己憋死了。

他从枕头堆里抬起头来,缓了口气,正要再趴进去,被付泊如掰着肩膀翻了个身。

付泊如手里又换了瓶药,用棉签蘸着涂在那些青紫痕迹上。

他认真起来会微微皱眉,连带着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多分了冷峻,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陈墨看着看着竟觉得他有种令人格外着迷的温柔。

付泊如抬头看了他一眼:“身上还有不舒服吗?”

陈墨摇摇头:“没了。”

其实腰还是疼的,但那是陈年旧疾,抹药估计治不好。

付泊如把药瓶收拾好,给陈墨盖上被子,去洗手间洗了洗手,顺便把眼镜给他拿了过来。

陈墨终于从睁眼瞎中缓过来,见他要走,咬牙从床上爬起来,作势要出去送他。

付泊如抬手制止道:“不用,我去医院上班,你接着休息吧。”

他一走屋里就安静下来,陈墨躺回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药膏的气味挥之不去,萦绕在鼻尖,让他闻着就忍不住幻想方才付泊如为他抹药的画面。

还是个限制级画面。

陈墨感觉到自己又要气血上涌,忙悬崖勒马打住思绪,伸手摸向枕头底,把手机拽了出来。

昨天被那几个臭小子气昏了头,又被付泊折腾了一晚上,手机堆了一堆消息,打眼一看一溜小红点。

几个家长打电话打不通,给他发了信息表示感谢,顺带郑重承诺会好好管教孩子,祁嘉是唯一一个跟他哭诉管不了的。

陈墨回了句:等大休回去我治他,你把他看住了别让他出去惹事。

信息列表显示还有一条未读消息,陈墨看了眼置顶,是付泊如发来的。

最右侧的时间显示的是昨天,陈墨点开一看,目光沉了下来。

宋阳背着书包一脸阴郁地出现在派出所门口,身上衣冠不整,除了跟人打架陈墨想不出别的理由。

明明是最让老师放心的孩子,怎么会沾上这种事。

陈墨给宋阳母亲打了个电话,没提这事,借着宋阳成绩下滑的缘由,自然而然地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宋阳母亲在工场上班经常不回家,对儿子的变化毫不知情,诚惶诚恐地保证自己会多关注儿子,学习上的事还要多麻烦老师。

陈墨笑着应了两句,挂了电话,捂着脸叹了口气。

班里的学生状况百出,月考成绩年级垫底,自己跟付泊如还没掰扯明白……

唉,愁死得了。

“让课代表把大休布置的作业收上来,给各科老师送过去,语文的笔记本也收一下吧。”陈墨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把桌上的小橘子顺手递给班长,笑了笑,“辛苦你了。”

范清然是个文静内向的女生,当即红着脸摆摆手:“不……不辛苦,谢谢老师。”

陈墨把橘子往她手里一塞,“拿着吧。”末了又嘱咐道:“尽快。”

范清然随即小跑着回班里,喊各科课代表收作业。喊了半天没看见语文课代表,一问才知道是去厕所拉肚子了,范清然怕耽误,挽起袖子亲自收。

这时候正好是大课间,座位上少了一半的人,同桌在的就帮忙找,同桌不在的就只能记下名字。一路收到了前排,范清然敲敲桌面,见人抬起头来,问:“交作业啦,还有宋阳的笔记本跟卷子能帮忙找一下吗?”

宋阳同桌睡得正香,被突然叫起来有些不耐,侧着身子在宋阳桌洞里翻了翻,抽出试卷,一本最厚的本子懒洋洋一递,“喏。”

那本本子又厚质量又好,同桌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笔记本,交上之后又蒙头接着睡。

陈墨上了个厕所回来,一出门就见小姑娘搬着一摞本子摇摇欲坠,伸手接过来,“谢谢,回去上课吧。”

他收笔记本的次数不多,这次就是想突击检查一下学生平日里都记了些啥,怎么课上讲的时候都说会,一考试就乱写一通。

最上面那几本一看就是现抄现交的,陈墨一看名字,果然,除了林奕张秉瑜徐锐别人干不出这事。

陈墨把这几本放在一边,接着翻下一本。

然后……越看越不对劲。

他提了下眼镜,眉头缓缓皱起来,看了几页后难以置信地吸了口凉气。

本子虽然没写名,但这工整又熟悉的字迹一看就是宋阳。

不过这不是语文笔记本,而是日记本。

陈墨重重地吐出口气,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摸出根烟去走廊窗户那几口抽完,勉强冷静下来。

本子他后来趁体育课悄悄放了回去,看样子宋阳没有察觉。

虽说偷看别人日记本这事不太地道,但陈墨也没想到一翻开就是各种触目惊心的话,也幸亏他看了,不然这孩子怕是得惹出大麻烦。

当天晚上陈墨亲自开车送宋阳回家,只说是要顺路办点事,宋阳听了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

这件事有些棘手,陈墨得提前做好准备,回家路上给祁嘉打了个电话,咨询了一下关于打架斗殴的律条。

吓得祁嘉以为他要跟人干架。

陈墨:“不是我,是班里一个学生,被社会上的小混混欺负了,打算以身犯险,幸亏被我发现了。”

祁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叹道:“小混混不归学校管,你教训了他们也未必听,打架斗殴一般是拘留,构不成大罪不会判刑的。”

车开进小区,缓缓停下来。陈墨边走楼梯边道:“行,我知道了,这事我再想想办法。”

楼梯走完最后一层,陈墨一抬头,愣住了。

付泊如站在门口处的黑暗里,缓缓把贴在耳边的手机放下。

陈墨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来找我?”

付泊如点头应了声:“嗯。”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不太可能,但陈墨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深夜来访,再加上昨晚两人的荒唐事,很难不去猜测付泊如是不是来约炮的。他喉咙发紧,问:“找我做什么?”

付泊如:“家里的钥匙落在这里了。”

陈墨愣了一下,而后匆匆移开了视线,昏暗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他眼底淡淡的失落,“哦……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