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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高墙内的人看着远幕凝滞着的夕阳,怒冲冲地扒开了墙壁上络满的紫藤萝盘根错节的枯藤,恰似他的心情,好想有一把刀好斩断这乱麻。

第19章

高墙内的人看着远幕凝滞着的夕阳,怒冲冲地扒开了墙壁上络满的紫藤萝盘根错节的枯藤,恰似他的心情,好想有一把刀好斩断这乱麻。
“姓季的混蛋,还敢跟老混蛋告我的状,三天都没出了这铁笼子,我出去了非得拾掇他。老王八蛋想困住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老子今天就要跑”,穆柯猛地蹬了一脚小厮的肩膀,现在还不知道小亲亲小乖乖小蜜饯儿怎么样了,黄浦江?乱葬岗?他宁愿相信野雀儿捏着嗓子“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去了。

野雀儿要是走了,天涯海角也随他去了,没了金子压身银子晃眼铜钱闷臭,倒落的轻省;要是死了,就先把那姓白的混账玩意撕碎了,自己再赔了野雀儿的命,管他奈何桥忘川河,山长水远总相逢。

“少爷,您快着点儿,待会儿老爷来了就跑不了了”,伺仙仰头看着蹬在自己肩头的少爷。

穆柯点点头攀上了墙头。

“孽障!”

穆如松这一喊把两个小厮吓的忙跪在了地上垂首告饶,穆柯脚下没了支撑“咣”掉在地上,老迂腐老规矩老王八蛋来了。

穆柯跪在绣满了花鸟鱼虫的绛红色地毯上,前有高堂,侧有兄长,这是要“对簿公堂”的架势。伺神伺仙跪在穆柯后头,一脸的苦相,他们的少爷比神仙还难伺候。

半晌沉默,穆柯跪的膝盖麻了,看着自己的爹半阖着眼也不说话,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刚换了姿势,穆如松的文明杖猛地敲在了地上。

穆柯压根不理会,端了桌上的桑葚,自顾自的抛到空中张嘴去接。

穆如松看着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怒气上头,穆柯的娘把穆柯手里的果盘夺了过去,掏出了丝绢给他擦了擦手,又给他擦擦嘴,小声说,“柯儿,听娘的话,老实地给你爹认个错,就说是那个戏子勾引了你,咱们和白啸泓的师傅有交情,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兔子和咱们撕破脸皮。”

穆柯又老实跪好,仰着脸说,“我都说了不是他勾引的我,是我强迫的他,有事儿让那姓白的来找我。”

穆如松一棍子杵到了穆柯身上,“兔崽子!二十岁的人整天不务正业,专去招惹不三不四的人,你托生了个好壳子,没有老穆家,你地痞瘪三不如!玩兔子玩到白啸泓头上,你瞧瞧外头的报纸上怎么说,和奸,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让白啸泓跌了面,他怎么没活剐了你,全仗着你姓穆!”

说着又狠狠在穆柯肩膀上砸了一下。

娘在一旁心疼地掉泪珠子,一边抽搭一边说,“别打了,柯儿还是个孩子,你也不想想,那小贱人从相公堂子里出来全身都是狐媚子气,柯儿怎么能招架住他。”

穆如松又抽了穆柯一下。

“你还有脸哭,都是你惯的。”

“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听明白,是强奸!我还就不信了,党国的正规军还干不过一群流氓地痞,他就是地头蛇,我找着七寸照样把他打残了,用不着你们担心”,穆柯骚头骚脑地说着。

那棍子就一杆一杆地落在身上,“我叫你有能耐、有能耐,你穿身绿皮就上天了,蒋光头都得让他三分,你算哪根葱”,穆如松气的两眼发昏一片眩晕。

穆桦插不上话,只上前掺了掺,说道,“爹,你消消气;穆柯,你收敛些。”

娘又说,“柯儿,你要是真中意那个兔……白若玉,反正白啸泓也不要了他了,等过了风口浪尖咱把他弄回来,你现在去找他,你们俩都活不成。”

花言巧语的哄骗,字字带血的嫌弃,穆柯不爱听,但照这个意思,野雀儿还活着,他扑棱扑棱被杵的生疼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我今天还真就想去找死。”

“死兔崽子!”

“老王八蛋!”

“穆柯!”

“柯儿!”

“二少爷!”

穆如松被气的怒火攻心,“伺神、伺仙,把你们二少爷给我捆了!把府里新买的丫头都给我叫过来,我一个一个挑,非得给他找个姨太他才能收心!”

穆柯还为野雀儿没死高兴着,三两下就被人缚住了手脚塞上了嘴,押进了厢房,嘴里还嚷嚷着老王八蛋……

穆柯再醒来的时候,三更半夜,周遭都是红烛昏黄、香被罗帐,自己身上穿着大红喜袍,脑子懵懵的疼,“操!还敢迷晕我,这是闹哪样?!”

又叫又闹了一会儿没人搭理他,穆柯累了,喘口气枕着胳膊往靠枕上一倚,刚才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黑夜,一片白兰如汪洋,空气中浮动着盈盈暗香,他踏花而行,到了尽头看见了若玉,纤薄的月光披在他身上,他负手执扇站在白兰丛中清傲地说,“世人于我多诽谤,我自明月照丹心。”

他看向自己轻笑,“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穆柯随手拂了落在自己肩头的花瓣,满怀着欢心走上前捉了他的手,“我这不是来了吗,跟我走罢,先前的都不作数。”

眼前的人还是笑吟吟的模样,手里的扇子却变成了一把利刀,刀刃泛着寒光,直直的捅进了他的肚子里……他就这样被吓醒了。

原来嘴角噙着的笑意一下就被冷汗给湮没了,是他心虚。

“吱呀”房门开了,穆柯抬眼一看,走进来四个姑娘,姑娘刚进了房门就听到外面“喀吧”落锁的声音。

穆柯打量着这四个姑娘,看这身材腰细腿长前不凸后不翘,她们都耷拉着脑袋老实的杵着,看不清脸,以他爹的德行,八成就是一脸旺夫相好生养的样子。

穆柯指了指离他最近的姑娘,“诶,你。”

那姑娘穿着对襟夹绒小棉袄,棉袄是红的,抬起头脸也是白皙透红的,一双桃花眼在整齐的刘海下泛着些许泪意,勾着薄唇一副委屈的样子。

穆柯不高兴了,我还没说什么,你给我摆什么脸色,不过这害羞藏惧的模样,他还真不好意思骂,只摸着下巴问道,“我爹让你们来的?”

姑娘点点头。

穆柯又问,“我爹让你们来给我做姨太?”

姑娘点点头。

穆柯又问,“我爹让你们来给我做姨太弄孩子?”

姑娘点点头。

“你那头是拨浪鼓怎么着?说话”,穆柯不耐烦了。

只听说这少爷又凶又恶,十足的地痞流氓,刚才那几声也着实骇人。姑娘吓的不敢抬眼,嗫嚅着开口,声音颤颤的却很清甜,“少爷,是老爷让我们姊妹四个来的,老爷说了,一个月要是不见肚子就把我们全都卖到窑子里去伺候男人。”

她跪到了地上落下两行清泪,“春儿知道配不上少爷,也不敢腌臜了少爷的眼,要是少爷不愿意且把眼睛蒙上,闭上眼一会就完事了。”

“抬头”,穆柯被她逗笑了,流氓脾性一上来,胡说八道,“闭上眼?你们自己上来动?等耕完了地我也成了累死的牛,那老混蛋想弄死他亲儿子。”

呀!脸上飞了一抹炙热,眼角都泛了红,不想这人笑的春风拂面,原是英姿迫人的俊朗男儿。

四目相对把穆柯看的不自在,心里吃味:哭的又没野雀儿好看,哭什么哭,他咳了咳说,“你先起来。”

穆柯又看向了另一个姑娘,“诶,你,叫什么?多大了?”

这个姑娘没有刚才那个娇羞的很,看起来伶俐活泼,大方地回答,“夫人说穷苦人家的孩子知人冷暖会照顾人,老爷就把我们姊妹四个买回来了,没有名字,就依次唤了春夏秋冬,我叫冬儿,今年刚十五了。”

穆柯差点儿没吐一口老血出来,十五?这忒嫩了,老王八蛋!不仅想累死牛还真想让自己做了畜生吃嫩草,穆柯不想再问了,这都是什么人,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这么一想,野雀儿比她们都平。

眯了眼不再吭声。

四个姑娘站着不知所措,低头看着脚尖,穆柯顺着她们的目光看了过去,好家伙都赤着脚,这是要逼死自己。他蹦跶着从床上跳下来,指使道,“你们四个到床上去。”

姑娘们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穆柯敲了敲门晃荡几下,还真是锁的严实。

再一转身满目春色把他惊了一跳,姑娘们哭卿卿脱衣服,红肚兜丝绸裤,老实地躺在床上,眼里雾蒙蒙地看着穆柯,看一会儿也便不好意思了,小姑娘拉过了被子盖住身子,只露了张通红的脸。

穆柯看的无奈了,想让我上最起码风骚一点,这么纯情是要玩儿哪样?看着你们硬不起来,老王八蛋也不肯放人。

穆柯来回踱步,今个给他塞姨太,明天要他生孩子,后天让他做生意,这辈子都得捆缚到他手里,不能稀里糊涂温吞水的就把这四个姑娘睡了,他得想个办法。

穆柯让自己冷静下来,隔着盈纱看了看窗外——上海滩上海滩,英雄地英雄冢,多少人在这里扬名立万风光无限,又有多少人在这里家破人亡梦断洋场,他都管不着,他是天生的英雄,不愿醉倒在温柔乡,他的野雀儿就是要野奔,他就要给他浪漫又勇敢的翅膀,好去到彼心所往的地方,原来他们都是要自由的人。

此刻心静如水,他转过身看着四个姑娘,她们脸上有烛火在忽明忽暗的跳跃,他又看了看案上的烛台,有一只飞蛾正要投火。

飞蛾要扑的是火,你就不能开灯去敷衍它,不然它扑都扑得不痛快。穆柯就是这只幺蛾,若玉便是那团火,把他噬的灰都不剩,他也心甘情愿。

扑火。

一计忽上心头。

穆柯又露出了纨绔相,走到锦被前,俯身看着床上的人说道,“给我腾个地儿。”

四个姑娘裹着被子坐成了一堆,低着头羞红了脸。穆柯肆意地往床上一躺,“来个会伺候的人。”

姑娘们面面相觑,尔后一个姑娘跪坐到穆柯身旁,手伸上了他的衣襟给他宽衣,穆柯由她摆布,问道,“会抽烟吗?”

那姑娘看着温婉可人,垂着眼低声说,“秋儿的爹就是染上了抽大烟,整日颓靡不堪,没钱还债了才卖闺女来抵债,少爷年轻可不敢沾了那个害人的东西。不瞒少爷说,若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秋儿来年开春就能嫁给心上人……”

说道伤心处,还哭出两滴泪来。

见她哭,其他三个姑娘想起伤心的往事也泣不成声,世道不饶人,谁都不比谁好过。

姑娘们楚楚动人,穆柯心焦意乱,你们很可怜,野雀儿也吃了不少苦头。

穆柯突然坐起来吼道,“都他妈的别哭了,都把衣服穿上!”

本来煽情又暧昧的氛围被这一声粗鄙的高喊打破了,姑娘们本就念家思恸抹着泪,这一喊可把她们吓坏了。

穆柯又吼,“愣着干什么,再哭、再哭就打你们,赶紧穿好衣裳!”

穆柯说,“我明白了,你们都是被逼迫的,又抵不过命,心一横做姨太伺候我一个,也好过在窑子里做妓。可你们要是想留下来就得怀了孩子,怀孩子又不是种了子就能结果,直说了罢,我压根不想要你们。这么着,两个法子,少爷我呢喜欢玩儿刺激的,要么你们骚给我看,我看上谁谁就留下,看不上的就直接滚蛋;要么今天晚上你们谁也别睡,在这儿学抽烟,放心不是大烟是香烟”,穆柯指了指自己的裤裆,流氓腔,“吸了烟一口一口地往我大兄弟上吐,谁把它熏硬了我就上谁。”

这些姑娘都是清澈干净的良家子,听穆柯这么一说都臊红了脸,这可如何是好,雾蒙蒙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动不动。

穆柯得逞了,把人都轰下床,四个姑娘捏着烟柄只吸一口,咽喉鼻腔肺腔肝肠都难受的不得了,房间里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的咳嗽。穆柯说道,“使劲咳嗽,待会儿门开了我放你们走。”

姑娘们呛得难受没在意他说了什么。

穆柯手里拿着打火机,啪哒哒啪的开合,闭上眼想着若玉惬意的笑了:怎么自己也开始想着救风尘。

果不其然,房外的小厮去老爷子那儿汇报去了,不一会儿穆柯就听到了脚步声和钥匙的开锁声,心里暗笑时机到了,把打火机往床上一扔,丝帛棉锦登时燃成大火。穆柯又把烛台都推到了,最好的绵帛都很易燃,大火成吞噬之势。

穆柯嚎叫一声,“快跑!”

小厮叫唤,“快来人呐!着火了!”

穆如松一时间愣着不知所措,穆柯搡着四个姑娘往外跑,“别咳嗽了,赶紧的!”

厢房着火院里乱成一遭,守门的也不守门灭火去了,身后燃着大火,穆柯带着四个姑娘一路狂奔,分道扬镳去罢,他要去找野雀儿了。

夜色如水,浮云遮月。

穆柯在二马路上疾奔,春寒料峭的风从他脸颊刮过,这个少年的身影在一片沉谧的夜色里若隐若现。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可是在乱世谁又说的准?

他早就见过若玉。

三年前就见过。

三年前若玉刚抵沪那日他就见过。

穆柯依旧记得那天的夜色,淡淡的红色沉霭中夹杂着闪电雷鸣,映衬了那一夜的血雨腥风。

他记得那天的枪声轰击了整个上海滩——轰走了云蒸霞霨的夕阳余晖,轰走了料峭春寒里的晓月残星,金粉和美酒的醇香也被轰走了,又或者说那些暧昧的气味融入彻夜的暴雨里不曾飘入喉鼻……

时值一九二七四月十二。

国民gm军誓师北伐,打倒孙传芳旧部以后,相继克浙、淞,一路逼近上海。就在厉兵秣马乘胜追击之时,以蒋为首的国民党右派发动zb,大肆逮捕屠杀赤色分子和左派人士。

穆柯隶属汪部,以汪兆铭为尊为长,那时尊者还是公认的左派,还是“引刀图一快,不负少年头”的真英雄。

中共第一次合作破裂,右倾一派对gm果实的攫取已无法避免。

是夜穆柯收到命令护送一批中共gm党员离开上海。

那天人人都敏锐的嗅到上海滩被浓冽的火药味笼罩着,华界的气氛份外紧张,许多商家提早打烊,日落西山,暮色溶溶,大街小巷,行人渐渐的寥落。

入夜,华界宛如一座死城,风雨却是肆虐的。

劲风催着骤雨,越过廊檐,吹倒了桌案上的酒杯,酒湿了一截地板。狂风肆虐,连院子里的桃杏也不放过,吹的杏核乱颤,青翠又泛着些许枯黄的叶子湿透了黏在石板上,透过竹窗的缝隙隐约可见。

穆柯逃脱父亲的监管,找杜子豪帮忙弄到了一艘航船。

穆柯在人影幢幢中喘着粗气,马靴踏着雨水地,彻夜不眠,马不停蹄一般要送这些同 志去码头。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日的教训——血勇之人难成气候。

他不该一时冲动,带着人和突然冲出来的工阀交火。

穆柯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那些工阀和青洪帮会的人系着符号臂章——一匝白布,上面用墨笔写个“工”字。斧头霹雳声中夹杂着射击声,子弹密如连珠,在黑夜里织起辐射式的火网与弹道。

他身边的人在哄杂和厮杀声中倒下,血沫弥漫到空气中令人作呕,刮来的风也夹杂着血腥味,脚下更是横尸枕藉、流血漂橹。

穆柯猩红着眼声嘶力竭地怒吼,斧头柄突如其来夯在了他头顶,鲜血沿着额迹汩汩而下,入眼的是血雨,满目暗沉的红模糊了他的视线。倒下那一刻,一切都是红色的、迷眩的、骇人的。

当他拖着负荷重伤的身体,踉跄颓然地往回走,着实不济,便倚在墙角任由身体滑坐在地上。

血雨还在下、砸在脸上,腥风还在刮、冲进耳朵,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忽地在风雨声中传来一阵夹杂着急促喘息的疾奔,穆柯警觉起来,抄起手枪瞄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若玉。

窄仄的弄堂里,他抱着油布伞边跑边不时的回头张望,哗叽长袍的白色袍角风里雨里的来回翻弄。

看到自己的时候,他立马顿住了步子,布满雨水的脸不知是被吓的煞白还是本就皎如明月,夜色太沉,看不到那双黑玛瑙一样的眼睛是不是满含惊惧。

现在想想那一刻他应该是被吓到了,毕竟一身棕绿军装满是浸了鲜血的斧痕,更何况自己一脸的阴骘把黑洞枪口瞄准了他。

穆柯扣动了扳机。

若玉只是愣在原地吞了吞口水,尔后在拉枪栓的“喀吧”一声中回过神来。

水沿着他的衣袖如线而下,他撑开了手中的油布伞,低垂着眼帘不去看他手里的枪,只看着他的马靴缓缓靠近。

自己的头顶多了一把油布伞,隔开了瓢泼大雨,耳畔传来清浅的呼吸,这一隔,恍如隔开了红尘纷沓,恍如隔开了乱世浮生。

哪里来的小子?

若玉把伞轻放到身边,冰凉的掌心覆上了自己的手,拿过自己手里因雨水浸湿随时会炸膛的手枪,取而代之的是那把伞柄。

穆柯在雨帘里看不清若玉的脸,只记得他的眼睛很漂亮,黑如点墨、亮如繁星。

他攥紧了自己的手,那双眼睛仿佛在说「安好」

周围一片漆黑,他的心情却是明亮的,宛如枯木逢春,枝上开了两三朵娉婷的花,是光、是暖……

“若玉小爷,你乱跑个什么?大上海整天闹gm,随时有暴乱,你若是出了什么事端我们可都要跟着陪葬。”

“我没有要跑,我便急。”

若玉走了,穆柯心里嗤笑,他原是要逃跑的,只不过又被谁捉了去。

他来了自己也要走了。伤养好罢,穆柯便动身回了广州黄埔军校……

此刻夜色渐沉,穆柯还在奔跑,绕过白公馆,绕过香榭小櫊……

吾爱——

秋晚的江上

归巢的鸟儿

尽管是倦了

还驮著斜阳回去

双翅一翻

把斜阳掉在江上

头白的芦苇

也妆成一瞬的红颜了

——我情愿我们是一双白鸟,归巢的、倦了的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