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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萧良对两人挤挤眼睛,那意思像是说,我诈他呢。

  果然,没多久,就听里头传来了王琥老伴的声音,“大人,你们进来吧,不过,进来的人不要多。”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随后,王琥带着小四子、萧良、龙千里和穆方走了进去,小石头见有门缝,就也挤开门钻了进去,不忘记用后腿踹上门。

  “一苗啊。”王琥走到王一苗的身边。

  龙千里和小四子走进去,就闻到床上一阵腥气,地上有被扯碎的白色裤子,上面斑驳的血迹。

  床边坐着个白发苍苍满面泪痕的老妇,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眼圈红红,脸色苍白的少年,长得也不算多好看,就是很斯文白净。

  那少年抬头看了看龙千里,又看了看小四子,觉得有些丧气,怎么县官这么年轻啊。

  小四子可不管这些,只是问他,“王一苗呀,那人什么样子,你有没有看见?”

  王一苗摇摇头,道,“他的脸上蒙着黑色的帕子,眼睛很凶恶,我……我没看清楚的。”

  小四子认真地听着,点点头,龙千里问,“具体的过程,你能不能跟我们说一遍呢?”

  王一苗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嗯……刚刚,我念完了书,准备洗洗睡了,突然就有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我吓了一跳,刚刚想喊,他就给了我一拳。我肚子被打中了,疼得站不起来,这时候,他突然……”说到这里,王一苗又抽噎了几下,“他用一块绸子堵住了我的嘴,然后,就把我反绑了起来,脱光了我的衣服和裤子……就,就把我给……呜呜。”

  小四子和龙千里都有些同情地看着王一苗,穆方突然问,“他很粗鲁么?就是强迫你那什么……”

  “当然了”王一苗愤愤地说,“他简直就是强暴,好疼好疼的,我疼得晕过去了,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之后,房间里已经没人了,不过我嘴里的绸子也被弄掉了……我好害怕,然后,就求救了……呜呜。”

  众人听完后,面面相觑,小四子对王夫人道,“我给他看看伤吧,我是大夫,他流了那么多血,如果不上药,很危险的!”

  “我……不要!”王一苗摇头不肯,他爹娘就劝,“一苗啊,让小大夫给你看看吧,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老夫老妻的也活不成了呀。”

  “娘,我不要见人,我死了算了!”王一苗始终不肯给小四子医治。

  小四子见他哭哭啼啼的样子突然就火了,凶凶地道,“你怎么这样不孝!”

  王一苗一愣,其他众人也都看他,小四子总是乐呵呵的,难得见他生气。

  “你让人给欺负了,是很伤心没错,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当是被野狗咬了一口不行么?干嘛趴在床上哭哭啼啼的。你看,你哭,你娘亲就赔你哭,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万一伤心过度,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大不孝。”

  王一苗傻了,抬头看着小四子,小四子捋起袖子,道,“你要真是大丈夫,就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帮我们抓住那个采花盗,然后他怎么对你,你也怎么对他!”

  “咳……”穆方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小四子白了他一眼,穆方赶紧捂嘴,对他挑大拇指,示意他继续。

  小四子见王一苗有些愧色了,就说,“你要留着好身体,将来念书做官,造福一方百姓,还有给你爹娘养老送终的,年纪轻轻就说死,没出息!”

  小四子教训完了,就感觉身后萧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说得好!

  王一苗脸上也满是惭愧,点点头,道,“小公子,你教训的是,我的确太不应该了,那个,你给我看伤吧,我知道错了。”

  小四子点点头,这书呆子还挺听劝的。

  随后,小四子给王一苗看了看伤情,一看就直皱眉,摇摇头,道,“那个采花大盗也太狠毒了,都把人伤成什么样子了!”他给王一苗开了几服药,又说待会儿回去,给他弄一个治疗外伤的膏药,做完后给他送过来,每天外敷,没几天就好了。

  王琥千恩万谢,龙千里一脸佩服地看着小四子,小声说,“小四子,你真能干呀!”

  小四子脸红红,不好意思,不远处的院墙上面,赵普轻轻点头,伸手掐了公孙的腮帮子一把,“都是你教得好!”

  公孙得意,“那是!”

  ……

  “这是花飞飞的所为么?”萧良问一脸心事重重的穆方。

  穆方摇了摇头,道,“花飞飞是个雅贼,他才不会那么粗暴,而且他作案的时候从来不蒙面什么的,所以我觉得,这次的案子也许不是花飞飞做的。

  “这就奇怪了……会是谁呢?”小四子摸着下巴出神。

  正这时,石头突然吱吱地叫了两声,咬住小四子的裤腿,往窗台的方向拉。

  “石头,怎么了?”小四子问。

  石头跑到了窗台前,一蹦,攀住窗台,肥肥的屁股扭了几下,后腿一蹬就翻出了窗户,众人跟过去,就见窗子外面是后院,石头回头对众人又叫了几声,那样子像是在说——跟它走!

  第50回

  小黄和众人跟在石头屁股后面爬出了窗户,石头趴在地上嗅了嗅,就慢慢地往前走去,它边走边嗅,出了院门,绕道去了西面的偏院。

  “那是什么地方?”萧良问王琥。

  “哦,西跨院是厨房,都是下人住的地方。”管家替王琥回答。

  石头嗅啊嗅,兜兜转转到了一趟平房前,原地转了几个圈,站在了院子里头。

  “石头呀?”小四子不解地问它,“你上这里来做什么呀?”

  石头吱吱地叫了两声,盯着第一间房子紧闭的门窗看着。

  “那是谁的房间?”龙千里问王琥。

  王琥转脸看管家。

  “哦,那是一个护院的房间,叫苏安。”管家说着,就喊,“苏安,苏安?睡了没有啊,快出来。”

  随后,就听到里头有声音传出来,油灯也亮了,门打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边围腰带边跑出来给王琥行礼,“员外爷……呃。”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听到“呼呼”的声音,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就见有一只小熊大小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动物,正鼓着腮帮子,对他吹胡子瞪眼的呢。

  小四子等对视了一眼,萧良问苏安,“你三个时辰前,在哪里?”

  苏安的脸色微微白了白,道,“呃,我,干完了活在睡觉啊。”

  他话刚说完,石头就向他靠近了一步,随后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将苏安扑倒,按在了身下。

  “哎呀……妈呀,这什么呀!”苏安吓坏了,还以为这大家伙要吃他呢,小四子叫了一声,“石头。”

  石头回头看了小四子一眼,吱吱地叫了两声,小四子想了想,问,“刚刚就是他欺负了小少爷?”

  石头又吱吱叫了几声,抬爪子,一爪将苏安的衣裳扯开,整个袖子都拽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就看见苏安的胳膊上有几处新的抓痕,血迹已经干了,应该是王一苗在反抗的时候留下的。

  小四子点点头,“好啊!原来是你呀!”

  “不……不是啊,你们,你们没有证据,不要含血喷人啊!”苏安狡辩,边想挣扎着起来,但是石头一只爪子按住他,他一动,石头就一用力,疼得苏安嗷嗷直叫。

  “说!”龙千里瞪着他道,“是不是你干的?”

  “不……不是啊。”苏安还是抵赖。

  “你死不认账也没有用!”萧良低声道,“你刚刚用来绑小少爷的腰带,还留在房间里呢!”

  “不可能!”苏安争辩,“我不是用腰带绑……”

  话说出口,再想往回收可就难了,小四子眉头一皱,怒道,“果然是你!”

  龙千里回身吩咐衙役,“来呀,给我抓起来!”

  “哎呀,你个混账东西啊,我哪一点亏待你,你要这样对我儿子!”王琥万万没想到做这事的竟然会是自己家的下人,气得扑上去就要跟苏安拼命。

  衙役们也拿着锁链想要上去抓人,小四子对石头招招手,“石头,回来,让衙役们抓他!”

  石头听话得摇摇尾巴,屁颠颠地就回来了,神气地站在了小四子的身边。小四子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又在它的耳根捏了几下,“真乖,今天立大功了,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买好吃的给你吃。”

  石头舒服地哼哼了几声,靠着小四子的腿蹭啊蹭。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苏安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冲到近前要打他的王琥,抬手,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匕首架在了王琥的脖子上,大喊一声,“都退后!别过来!”

  “老爷!”管家急了想要上前,被萧良和穆方拦住了。

  小四子怒指苏安,“苏安,你还不知道悔改么?简直无可救药了!”

  “哼。”苏安怒气腾腾地说,“我才不怕死呢,我就是要他们王家永无宁日!”

  小四子和龙千里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他,“你跟王家有这么大的仇恨么?”

  “要不是这个老东西,我怎么可能穷困潦倒地来做下人?”苏安盯着王琥,道,“你还记得吧,当年你和你的兄弟苏福一起去山东做生意,后来你发迹了,他却莫名其妙的死了,留下孤儿寡母在徽州没人照顾……我就是苏福的儿子!我千方百计才找到了你,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今天我杀了你然后自杀,也算给我父亲报仇!”

  “你……你是苏福的儿子?”王琥也吃了一惊。

  “怎么,想起来了?”苏安冷笑,“那你怕了吧!”

  王琥叹气摇头,“哎呀,你爹那是疾病而死的,并不是我害死的呀!我把所有钱都给他治病了……他临死还留了封信给我叫我代为照顾你们母子的,可是我回来之后百般寻找,也没找到你们的踪迹啊!”

  “你胡说!”苏安现在是暴怒,怎么都不肯相信自己多年的仇恨竟然是一场误会,就要举刀杀了王琥。正这时,只见萧良手腕子一抖,一枚寒光飞出,直接钉进了苏安的手腕子。

  “啊!”苏安的手腕上被一枚飞镖射中,疼得大叫了一声,手中的匕首落地,衙役们赶紧就上前去救老员外,而苏安转身就跑,众衙役们满院子地抓他。穆方刚想上前抓住苏安,却见小四子摆摆手,道,“等等,不急不急!”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向小四子,就见小四子左右看了看,对管家道,“你去厨房,拿根擀面杖给我。”

  管家快步走进了厨房里,拿出了一根擀面杖来递给小四子。

  此时,院子里一团乱,王琥的心情也是万分繁杂。一方面,这是故人之子,身世悲凉,今日铸成此大错,真是不忍看他遭受牢狱之灾,正想饶了他。另一方面,想到自己儿子实在无辜,如果轻饶了他,到时候怎么跟儿子交代啊,真是天意弄人!

  小四子拿着擀面杖看了看,弯腰,伸手对石头招了招。石头凑过去,小四子撩开他圆乎乎耷拉着的耳朵,凑过去嘀嘀咕咕说了两句,石头吱吱叫了两声。

  小四子把擀面杖递给了石头,石头叼在了嘴里,紧紧咬住,低头,盯着前方。

  这时,众衙役已经架住了苏安,那苏安甚是勇猛,手脚都被衙役们抓住了,还在原地挣扎,背对着小四子他们。

  小四子突然伸手一指苏安的屁股,对着石头说,“石头,上!”

  萧良就感觉眼皮一跳,只见石头弓起背,前爪扒了两下地,随后就“嗖”地一声猛冲了出去,咬着擀面杖,对准了苏安的屁股……

  小四子赶紧背过身捂眼睛,与此同时……

  “啊啊啊啊……”众人都一闭眼,就听到苏安一声惨叫……擀面杖不偏不倚,正好插进了他的下体。

  苏安面部扭曲,伸手捂着屁股,唉唉叫着就趴在了地上,几个衙役们也傻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石头退后了几步,抬起后脚抓了抓脖颈瘙痒,转回身晃晃尾巴溜溜达达地回来了。

  小四子拍拍石头的脑袋,几个衙役将苏安屁股里插着的擀面杖拔了出来,看了一眼,都微微皱眉,那情况比起小少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房顶上,赵普乐得捂着嘴一个劲捶房顶,公孙也哭笑不得,道,“那小坏蛋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折腾人呀。”

  萧良也不解,转脸问小四子,“瑾儿,这是干什么?”

  小四子道,“这叫以牙还牙,给小少爷出出气。另外,那人既然和王员外有这么深的渊源,那王员外一定是想要尽量宽待他的,但是又恐怕王一苗心里有疙瘩,现在把他这样抬去给王一苗看看,两人一起治伤,顺便把当年的事情都说清楚,不是最好么?当然,惩罚还是一定要的,不过,至于能不能原谅他,就看王一苗小少爷的了。”

  萧良张大了嘴吧看着小四子,谁说这小东西呆来着,这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在场所有的人都想不出来但是小四子竟然轻轻松松地想到了。

  赵普在房顶上挑着眉头看公孙,“亲亲,小四子他是真呆还是平时都装呆啊,原来这么灵呀。”

  公孙也哭笑不得,心说,这小呆子是想事情简单,就知道以牙还牙才会轻松想出这么好的解决方法的。

  龙千里连连拍手,“小四子,你真是好聪明好聪明啊!”

  小四子笑眯眯,有些不好好意思,王琥也跟众人道谢,连连摇头,看着地上的苏安,对下人说,“抬他到少爷的房间去,另外准备一张床。”

  随后,众人带着苏安,来到了王一苗的房间里。王一苗一眼就认出了苏安的眼睛,起先还吓得直抖,但后来一看苏安的情况,也傻眼了。

  王琥找了个郎中,给苏安查看了一下伤情,老郎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道,“哎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知道节制啊,这都弄成什么样子了?菊花都爆了!”

  小四子恍然大悟,看萧良,“哦,小良子,原来那里是菊花呀,所以才叫采花……唔。”嘴巴又被萧良捂住。

  苏安脸通红,那个地方又火辣辣地疼,就见石头坐在地上正搔痒痒呢,他狠狠地瞪了石头一眼。

  大夫给苏安开了药,又吩咐了几句就走了。

  王琥到书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心收藏的红木盒子,走了回来。

  将红木盒子放到了苏安的面前,王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盖,道,“这个盒子,是当年你爹留下的,我一直保管着。当年给他请大夫看病,我用的都是自己的银子,我王琥就算是个老粗,但是这么点道义还是有的。”边说,边拿出一袋银子,递给苏安,“这是你爹的本钱,银子上还有当时的印戳,你可以看看,另外,这封就是你爹留给你的信。”

  苏安看着银子,这些银子的确是他爹走的时候带走的那些,又伸手接过信,打开看了良久,眼泪就流下来了,又羞又愧又难过。王一苗有些弄不明白状况,就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王琥大致地跟他讲了一下当年的事情,王一苗这才明白了,原来是父亲的故人之子。那苏安的确是可恨,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但是再一想,他也实在是个可怜之人啊……

  龙千里在一旁对苏安道,“苏安,虽然你情有可原,但是犯错就是犯错,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你认不认罚?”

  苏安歉疚地点点头,道,“我认,都是我不好,蒙了心才会伤害小少爷。”

  “那好,我罚你伤好后,杖责四十,然后拘役三年。”龙千里道。

  “大人……”王一苗突然道,“那个……杖责十四就够了,拘役……算了吧。”

  众人都吃惊地看王一苗,没想到给求情的竟然是他。

  王一苗红着脸,道,“如若我是他,爹爹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外面,好兄弟却飞黄腾达,也会心存怀疑也想报仇……他情有可原。”

  龙千里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是法理难容!”

  王一苗摇摇头,道,“我父亲每每说起当年的好兄弟苏福,都唏嘘不已,还总是自责没有找到他的妻子儿女,愧对兄弟,如果现在我爹爹亲自送兄弟之子去拘役三年,父亲一定心理难过。”

  龙千里一愣,看王琥,王琥连连点头,叹气不已。

  “可是……法理……”龙千里似乎有些为难,又见众人都看他,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呢,背上就让小四子拍了一下,“小鹌鹑,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呀。”

  龙千里一愣,转回脸看小四子,“小四子,你有法子呀?”

  小四子道,“拘役不就是做牛做马么?与其在牢里做牛做马,还不如给王一苗公子做牛做马呀?”

  “啊?”龙千里不解。

  “苏安害的是王少爷,而现在要饶他的也是王少爷,不如我们就折个中吧。”小四子道,“让苏安在王府做王一苗的下人,好好地伺候王一苗赎罪,这期间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满了三年之后再说,如果以后王一苗少爷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成不了亲,就让苏安跟他成亲……唔。”

  小四子的话一说完就又让萧良把嘴给捂上了,对众人笑,“呃,前面的听就可以了,后面的瑾儿是随便说的。”

  小四子噘噘嘴,不满地看萧良,心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么,干嘛说我随便说说的,哼。

  龙千里询问了王琥和王一苗的意见,两人当即点头答应了小四子的提议,龙千里就这样判了。苏安也是感激涕零,抬眼悄悄地看了看对面床上趴着的王一苗,心里感慨,这少爷菩萨心肠,自己如此恶行他都能宽恕自己,以德报怨,他暗下决心,从此之后一定要跟随在王一苗左右护他周全,以报他今日之恩。

  话说几年后,王一苗金榜高中,做了大官,而苏安一直都在他身边护他周全,寸步不离,还多次救了王一苗的性命。后来王老爷子和老太太过世,还是他跟王一苗一起送的终。

  小四子他们圆满地解决了王府的案子,欢欢喜喜地回府衙,破案了的确是高兴,可那花飞飞,却依旧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第51回

  等众人都忙完后回到徽州府的院子里时,天已经快亮了,小四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抱着宝宝仰着脸看天上的星星。

  萧良从厨房拿来了一些宵夜给石头吃,随后站起身,走到小四子身边坐下,拿出一个小食盒来打开盖子,问,“瑾儿,饿不饿?吃点点心。”

  “嗯。”小四子拿了一块个小兔子形状的豆沙馅包子,塞到嘴巴里咬了一大口,还是仰着脸,双腿一晃一晃的。

  “怎么了?”萧良将小四子抱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问。

  “嗯。”小四子嘴里嚼着包子,仰脸靠在萧良的肩膀上,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接着看星星,“小良子呀,你说,苏安为什么不找王琥问一问,就动手伤害了王一苗呢?”

  萧良伸手轻轻擦去小四子沾在嘴角的糖粉,想了想,道,“不知道……大概被仇恨和不甘冲昏了头脑吧。”

  “嗯。”小四子双脚又晃了晃,道,“为什么大家都把自己的不幸归咎到别人身上呢?”

  萧良笑了,搂着小四子晃了晃,道,“他要是不怨恨别人,那不是更加憋闷么?”

  “这倒是呀。”小四子点点头,“希望以后他们会好好的。”

  “小四子。”萧良道,“有时候希望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总会有一些困难的……不过我也相信,他们以后会好好的。”

  小四子听后,转回头问萧良,“那个,小良子呀,要是以后,我们也遇到了波折,你会不会变呀?还是会跟我那么好么?”

  萧良笑了,捏捏小四子的腮帮子,道,“嗯,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对你一样好,永远都不会变的。”

  “嗯。”小四子伸出小拇指,跟萧良拉钩,“那我们拉钩,以后,我也不会变的,我们要一直这样很好很好!”

  萧良点头,跟小四子拉钩,小四子高兴,凑过去在萧良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小良子,我不睏,我们再坐一会儿好不好?”

  萧良看着他笑,点头,两人坐在院子里,吹着夜晚的凉风,聊着天,看着头顶漫天的繁星。宝宝还是捏着小拳头沉沉地睡觉,石头吃饱了东西,被一只在自己眼前飞来飞去的蛾子吸引了注意力,在院子里,扑扑腾腾地捉起了蛾子。

  房顶上,赵普就见公孙趴在被子里,双手支着下巴看院中的小四子,眼里似乎有一些不舍。

  赵普伸手过去,轻轻地抓住了公孙的手,道,“小孩子么,总会长大的。”

  公孙失落地点点头,沉默了良久,才道,“这段时间,真是难为你了,一个王爷陪着我每天风餐露宿跟着这个小活宝。”

  赵普微微皱眉,道,“你跟我客气什么?那不也是我儿子么?”

  公孙淡淡地一笑,道,“其实我也知道我是多虑了,小良子会把小四子照顾得很好……我也知道他真的很好,所以才总是觉得小四子早晚有一天会跟他一起离开。”

  赵普静静地听着,握着公孙的手轻轻地攥紧了一些。

  “我只是想再陪着小四子一段时间,不然一下子没有了,我怕我会不适应……”公孙转过脸,看赵普,“所以,你再陪着我多跟他们一段时间吧?”

  赵普愣了良久,才意识到公孙是他求他呢,他曾经做梦都想着坚强又别扭的公孙能求他一次,但是如今公孙开口了,他却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捏了捏公孙的后脖颈,赵普张嘴,用略带干哑的声音说,“……我还要陪你一辈子呢,你想跟多久,就跟多久。”

  公孙轻轻地点了点头,赵普伸手将裹着他的被子拉上了一些,盖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搂住公孙,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屋顶上的两人,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两人,直到天蒙蒙亮了,小良子将靠在他身上睡着了的小四子抱回了房里,赵普也将已经趴在被子里睡熟的公孙抱回了房里……

  次日晌午,忙碌了一晚上的众人才都爬了起来,洗漱之后,纷纷来到前厅吃饭。

  萧良牵着小四子往外走,小四子显然还睏着呢,一手抱着宝宝,迷迷糊糊的,身后跟着一个劲打哈欠的石头。

  “小四子,你起来了呀?”龙千里搬开自己身边的椅子让小四子坐下。

  “嗯。”小四子点点头,对龙千里道,“小鹌鹑,早呀。”

  “不早啦,都中午了。”龙千里笑眯眯,倒是穆方精神不错,带着下人们端着托盘上来了。

  原本都没精打采的众人一闻到那香喷喷的菜味,纷纷睁大了眼睛,肚子一个劲咕噜噜地叫,觉也彻底醒了。

  “都吃饭吧。”穆方对众人道,“还有,我在汤里放了党参,大家都喝些,好补一补昨晚上熬夜的元气,吃饱了饭才能好好地办这个案子么,对吧?!”

  “嗯!”众人一起点头,穆方见石头坐在小四子脚边,闻着香味,馋得一个劲地往桌上瞅,小四子正在想弄什么给他吃呢,就见穆方一摆手,道,“昨晚上石头可是立了大功,所以我特意做了一道大餐来犒劳它。”

  “大餐?”众人都好奇。

  穆方接过了旁边一个下人捧着的六个食盒,放到了地上,一一打开盖子……众人就感觉一阵香气扑鼻。

  盖子一打开,就听到石头兴奋地吱吱直叫,欢快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哎呀,这是什么呀?”小四子好奇地问,心里纳闷小石头怎么兴奋成这样啊?

  穆方笑了笑,道,“爪狸是西域奇兽,最喜欢吃的其实是虫子,我查阅了一下资料,在众多的虫子里,它们最喜欢吃的其实是五毒。”

  “五毒?”小四子他们一起歪头。

  “五毒大家都知道吧?就是蝎子、蛇、蜘蛛、蜈蚣和蟾蜍。”穆方颇有些得意地说,“我连夜叫下人去弄来的,这第一道菜是爆炒蝎子,第二道菜是烤蛇段,第三道是椒盐蜘蛛,第四道是干锅蜈蚣,第五道是红烧蟾蜍。”边说,边指了指一旁的一大盆子,道,“这个是油炸地龙,也就是蚯蚓,我弄了很多,是给石头馋嘴时候塞牙缝的。”

  =口=……众人都彻底无语了,他们死也不相信那几样恶心的东西竟然可以被穆方做得那么香,看上去还以为是什么美味呢。

  石头可不管这些,扑上去就开始大吃特吃,边吃边幸福地打滚,直哼哼,尾巴甩得跟什么似地。

  小四子从椅子上下来,走到石头身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石头的脑袋,道,“石头呀,穆方给你下了那么多的功夫,你不好就这样直接开吃呀,要跟人家说谢谢的知不知道?”

  石头吱吱叫了几声,嘴里叼着一条大蜈蚣,边嚼边奔到穆方的身边,在他腿上一个劲地蹭来蹭去,然后又吱吱地叫了几声。穆方伸手拍拍它毛乎乎的脑袋,笑道,“别客气了,这是对你的奖励,快吃饭去吧。”

  石头幸福地在食物中打滚,风卷残云一般地吃啊吃。

  穆方递过了一张单子给小四子,道,“这几样食谱是石头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做法,以后要是我没在,你们就找厨子做给它吃吧。多吃毒虫的话,石头的唾液会百毒不侵,是治伤解毒的良药,放的屁还能迷晕对手,毛色也会很好看。

  “嗯。”小四子赶紧伸手接了,对穆方说,“穆方,谢谢你哦。”

  穆方挑挑眉,端起饭碗吃饭。

  饭都吃完,众人边揉肚子边喝汤的时候,萧良突然问穆方,“对了,你好像对花飞飞很了解啊?他是不是有什么特点?”

  穆方点点头,道,“这也是我一直想跟你们说的,那花飞飞的确是很不一般。”

  “哦?”小四子边喂宝宝吃穆方给他弄的米糊糊,边问,“有什么不同呀?”

  “简单的说,被他害过的人,也就是被他采过花的人,没有一个是怨恨他的,反而都主动想保护他,不肯跟官府合作,所以才那么难抓这个人。”

  “这么奇怪呀?”小四子大吃了一惊,“为什么呢?被采花那么惨,难道都跟王一苗那样心肠好啊?不过会不会好过头了呀?”小四子边说,边心想,一定要保护好小良子,原来被人家采花是那么可怜的呢,会受那么重的伤,流那么多血,另外,他以后也不要采小良子的花了,他才不要小良子受伤呢。

  众人听了小四子的话,都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继续喝汤。

  “怎么啦?”小四子见众人脸色有异,就不解地问,“有什么不对呀?”

  众人集体看萧良,那意思像是说,你解释吧。

  萧良干咳了几声,对小四子说,“那个,瑾儿……要是不那么粗暴的话,也不会很疼的。”

  “是么?”小四子吃惊,想了想,小四子想起了萧良之前洗澡的时候跟他说的,好像采花不是用擀面杖的,而是……那里。

  小四子闷头喝汤,脸红红的,不说话了。

  众人都咽了口唾沫,这样子真是可爱呀,都看萧良,这小子真好福气啊。

  谁知道小四子喝了几口汤,突然问,“那不是跟便便一样?每次便便都被便便采花?”

  “噗……”在场除了萧良和四个影卫之外,所有的人都将汤喷了出来,穆方拍着胸口一个劲的咳嗽,“咳咳……咳咳,小四子,你……你太有才了!”

  小四子左右看看众人,回头看萧良,扁扁嘴——我又闹笑话了么?

  萧良哭笑不得地伸手捏他腮帮子,凑过去说,“瑾儿,怎么在吃饭的时候说便便啊?”

  小四子“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喝汤,心里说,的确是跟便便一样么,哼。

  “具体呢?”龙千里咳嗽完了,转脸看穆方,“为什么他们不恨他也不状告他,还要保护他?”

  “据说花飞飞英俊异常,而且风流潇洒多才多艺,更难得的是人还很温柔,所以那些被袭击的少年无一例外不爱上了他。”穆方摸着下巴,道,“换句话说,他们跟他行房,是出于自愿的。”

  萧良皱眉,道,“既然是你情我愿的,那只能说那花飞飞是风流成性生活比较糜烂罢了,怎么能说他是采花贼呢?”

  穆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道,“问题就在这里,你们知道尚书许耀么?”

  众人对视了一眼,小四子仰着脸想了想,“哦,我好像见到过,是个很凶狠凶的老头。”

  “许尚书的确人很严肃。”穆方道,“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其实当时花飞飞在江湖上一点名气都没有,不过尚书突然报官,说那花飞飞是个采花贼,欺负了他家的公子徐荣,所以皇上才会让所有的金牌神捕各地缉拿他,而花飞飞的身价也一路暴涨,成为了十大要犯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小四子点了点头。

  窗户外面,边喝汤边偷听的公孙和赵普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吃惊。

  “这事情你听说过么?”公孙问赵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