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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演武风云录(五)

第190章 演武风云录(五)
叽米惊诧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银枝选手和五条悟选手竟然突然停止了战斗?”

从解说员的角度和距离自然看不清乱入场上的细小毒针, 更别提看台上幕后远远观战的观众了。

直播画面上,五条悟的脸色并不好看,几缕湿哒哒的白色碎发黏在脸颊边, 稍许脱力的身形还有些摇晃。

他松开抓着骑士盔甲的手,像水鬼般往前踉跄着走了一步,平静无波的湛蓝眼底顷刻间卷起了惊涛骇浪,一股深入骨髓的极致杀意从他周身骤然爆发开来。

……是那群下作的丰饶孽物。

在此之前,无论和哪位参赛选手的切磋中, 自认本性善良的五条悟从来没有生起过如此毫不掩饰的敌意。

然而,对待恶意打断比赛、试图偷袭好友的幕后黑手,滔天的怒火一朝点燃了少年的零星发梢。

他恨不得接连射出十几发苍,将那个混账灭到骨灰都不剩。

别看他平日里表现得像一个初入银河的愣头青小子, 给外人留下的印象大多都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但这个来自地球的年轻英雄, 他的实力不是在温室里锻炼出来的, 而是从咒灵和破洞者的尸山血海中一步一步杀出来的。

他即将化作残影,像炮弹般冲过去将偷袭的卑鄙小人碾碎, 却在下一秒猛然被银枝拉住了手腕,酝酿多时的爆炸登时泄了个口子。

五条悟炸毛了:“你干什么?银枝, 你没看到刚才多惊险吗?让我去给你报仇, 把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揪出来!”

意识到自己差点被敌人变成刺向在场无辜平民的利刃, 银枝饶是脾气再好,也不由得沉下了面色。

但他并未全然丧失理智, 而是朝五条悟暗暗摇了摇头, 低声安抚着他的情绪,说:

“五条先生, 我同样对那欲行不轨的鼠辈末流感到十分气愤,但切莫让怒意冲刷了你的大脑……根据演武仪典规则, 在比赛没有叫停的情况下,擅自离开擂台,会被当作主动弃权。”

来自地球的独苗选手一路走来,在擂台上拼杀闯荡,绝不能在一个小小的规则错误上栽跟头。

发热过载的脑袋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他瞬间冷静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

“请放心交给挚友,他定会不负你的期望。”

银枝说罢,顺势抓起五条悟的手臂,高高举起。

银色的盔甲在太阳下闪闪锃亮,不沾尘埃,正如骑士本人经历了一场令人后怕的奸计,却不见丝毫阴霾、仍然熠熠闪烁的灵眸。

他坦然而立,面对观众席和镜头,郑重宣布道:

“诸位,在本次的试炼挑战中,我欣慰地发现——在经历了上一场对战波提欧的失利后,五条悟选手并未故步自封,而是充分反思,吸取教训。他的成长和进步,有目共睹。请允许我在此承认,五条悟选手的心灵和信念都是万分纯美的!”

赛场瞬息万变,叽米也顾不上思考先前的细枝末节,拉长了嗓子喊道:

“哇哦!银枝当众承认了五条悟选手的纯美之道!那么就意味着,来自地球的五条悟选手接下来将会重返擂台!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女士们先生们,五条悟的粉丝们,让我听到你们的呐喊和掌声!”

“五条!五条!”

正在紧张观赛的地球人也一齐发出欢呼,连蹦带跳:

“太好了!五条打赢复活赛了!”

“琥珀王保佑地球!我们这回说不定真能闯进演武仪典的决赛,那可是宇宙层面的顶尖赛事啊!”

“我们地球人真是太有实力啦!”

“呼,虽然不知道久经发生了什么,但结果是好的。”

家入硝子的视线越过正在傻乐的灰原雄,望向沉思状的七海建人,无所谓道:

“根据我的经验之谈,他们两个一向是到哪儿哪儿就会出乱子。不过问题最后总能迎刃而解,比赛现场那么多大佬,不必担心。”

直播紧接着切入到广告环节。

而在比赛现场,虽然五条悟在挡下暗器后无法立刻离开擂台,但观众席上的列车组早已闻风而动。

开拓者以手撑座位,两条大长腿向上高抬,腰肢一扭,携着瘦高的身躯轻松跨越身前一众黑压压的人头,一下翻到了看台走廊上。

三月七和丹恒紧随其后,少女顶着一头被挤乱了的粉毛,忙问道:

“你们看清楚那人使用的武器了吗?”

随时关注场上动静的丹恒回答:“似乎是一枚精密的暗器,五条方才提示我们了。事实证明,现实情况与我们的预料有些出入。”

“我本来以为它们会控制观众席作为人质,届时咱们就能装柔弱把它们一网打尽,结果没想到这群孽物还是有点脑子嘛!唉,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咱们快去追!”

由于这场复活赛的噱头不小,观众席和走廊上人挤人,要在复杂混乱的气息里找到那个暗中捣鬼的家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罗浮并非毫无准备。

人群之中,足足有数十个常人打扮却目光机警的男女收到指令,不经意间瞥向列车组所在的位置,偏头示意。

在伪装成平民的云骑军帮助下,他们迅速锁定了通道口附近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具体样貌的可疑人士。

捣鬼之人早在五条悟独自挡下毒针、却没有丝毫发狂迹象时察觉到了不对。

不远处那道骤然爆开的恐怖杀气直朝他而来,穿透了男性脆弱的头骨,好似一张白骨大手,紧紧箍住活人柔软的脑干,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男人的身体不免僵硬了一瞬,好在久经同族杀气浸染的他迅速恢复了知觉。

不好,被发现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步离人粗口*!”

他暗骂一声,心一狠,索性掉头冲进通往擂台外的廊道。

为了拖延时间不被云骑军和列车组抓住,他不惜将剩下的宝贵毒针直接用到了经过的路人身上,感觉心都在滴血。

毫无防备的路人不幸中招,药效很快发作,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猛然挥开周围的同伴,狂性大发,当即开始敌我不分攻击起了活人。

“啊!什么鬼!”

“咬人了!”

附近站岗的云骑军立刻上前控制住了受害人的行为,随后掏出椒丘大夫最新研制的压制解药,打晕塞进嘴里,尽量将逮捕行动的负面影响缩减到最小。

正在场外溜达的平民以及选手也被这幅景象吓傻了,慌忙后退了几步,让出空地,一片惊疑不定。

“这人魔阴身发作了?”

“嘶,不太像,我之前在长乐天好像也遇到了一两个类似症状的,他们后来都被云骑军压走带往丹鼎司了。”

“喂,你们还记不记得罗浮体育报刊登的新闻?也有可能是违禁药品走私贩子被云骑军发现了,好惨。”

人群中爆发了不小骚乱,云骑军负责维持秩序,而列车组三人则是全力追捕那道快没了影子的始作俑者。

最后,他们的脚步停在了地下擂台房间的大门外。

“就是这里了,那家伙就躲在里面。”

专门用于选手平时热身训练的地下擂台区和混乱的外界倒是有几分格格不入,热火朝天的拳击声、刀剑挥舞的破空声此起彼伏,交杂着低低的交谈,人影憧憧,极为有序。

丹恒断言:“凶手应该是混入了这一群武者当中。毕竟竞锋舰停在天上,没有星槎作为通行工具,根本逃不出去,而各个出口都被云骑严防死守。如果我是他,与其抱头鼠窜,不如瞒天过海。”

三月七茫然的问:“这里有这么多人,我们难道要一个个排查嫌疑犯吗?”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询问他们是否看到有一个急匆匆的身影闯了进来,大概率就是此人,他不可能瞒过我们。”

三月七和丹恒正欲找个人问问,穹却一把拉住两个同伴,神情凝重的说:

“三月,丹恒,你们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什么?”

穹左顾右盼,小声说:“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我感觉到一直有人躲在暗处,正在用幽暗深沉的目光窥视着我,从头到脚,X光一样扫遍我的全身……”

三月七摸了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定就是那个躲藏在暗处的大坏蛋!你快把他找出来,我们让我们好好揍他一顿!”

丹恒自是相信开拓者的实力,也问:“你能感知到他的位置吗?”

开拓者闭上双目,深呼一口气,心神宁静,似有所觉,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他这一副寻仇的强者架势唬住了不少武者。

“这灰毛要做甚么?”

“嘘,小点声,他的身份可不简单。”

“那杆威风的球棒……啊!我知道了,他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从心地选择暂避锋芒,有如龙尊开海般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终于,灰发的无名客停住脚步,猛然掀开眼皮,得意洋洋地指向前方,大声指控道:

“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

架子上的人造鸟顶着两个无机质的玻璃眼珠子,疑惑歪头,嘎吱叫了一声,似乎在问:

“啊?我吗?”

众人:“……”

丹恒无奈扶额,三月七备受打击。

“穹,这就是你说的凶手?一只人畜无害的鸟?”

开拓者神秘地摆了摆头,食指转而上翘,咧嘴一笑:“不,我是说机巧鸟背后的那个人。”

“哪里还有人……”

身披黑袍的男人眼见伪装败露,果断从阴影中显出猎豹般矫健的身形。

他手握一柄银色匕首,面容如失血般苍白,一看便是个常年行走于黑暗的刺客杀手,瞬间引起了众人的警惕。

“我去!真有人!”

“你是谁?”

“我在这个角落晃悠了好几趟,压根儿没察觉到这人的气息,阁下好身法!”

再不承认身份就要被列车组围殴,银发男人也顾不上装高冷深沉了,开口道:

“我叫貊泽,是飞霄的影卫。开拓者,丹恒先生,还有三月七小姐,请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我们不是敌人。”

他的情报资料里当然包含了大名鼎鼎的无名客,但列车组三人迄今为止还未正式见过他一面,也只是从飞霄那里听说了她的两个好幕僚。

几人很快说开了身份上的误会,三月七收回弓箭,捶了一下开拓者:“你找错人了!那个用幽暗深沉的目光窥视你的鬼不是貊泽先生!”

貊泽摇摇脑袋,坦率地重复道:“不,那个用幽暗深沉的目光窥视你的鬼就是我。”

他主动侧开身子,一个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的灰发狐人映入众人的视线。

作为罪魁祸首的步离人嘴里塞了一块脏兮兮的抹布,面容扭曲,努力发出象征着愤怒的支吾声。

“因为,你们要找的幕后真凶就在这里。不用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