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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大哥又离家出走了啊。”蒋小二说。

第192章
“大哥又离家出走了啊。”蒋小二说。
赵鸟鸟点点头:“是啊!”
见他们三个似乎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一点也不担忧害怕,赵云澜脚步一停:“又?”
他问蒋小二:“这几天你大哥和哥夫经常吵架吗?”
蒋小二点点头:“是啊!不过赵叔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用担心,赵云澜不用问就懂了,因为白子慕从屋里出来了。
看见三个小家伙脑袋挤在窗户上,他叹了一声,微微摇头,愁苦不已的道:
“哎,我到底是爱你们大哥,大晚上的,我哪里忍心他一个人在外头流浪啊!你们乖乖呆家里,我去哄哄他。”
然后赵云澜就见他进了厨房,扛着口锅,大概是新买的,不算大,左手还提了一个篮子。
那篮子方才他见过,就搁碗柜上头,里头装了一小罐油,还有盐,还有一盘饺子和两个小碟子。
一个装着醋,一个装着酱油。
他还想着这饺子咋的放篮子里不收起来,是不是忘了?
夜里老鼠多,他想着等会收柜子里,不然怕老鼠吃了去,结果给孩子洗完澡,又进屋给他们穿衣裳,忙忙碌碌竟是给忘了。
这会儿见白子慕提着那篮子出门,又想到蒋小一方才走时拿的柴火,他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两人,八成是跑外头煮东西吃去了。
赵云澜抹了把脸,白子慕和蒋小一这么驴几个小的,真的好吗?
蒋小二挠挠头,轻轻扯了扯赵云澜的衣袖,叫了一声:“赵叔叔。”
赵云澜垂眸看他:“嗯?怎么了?”
蒋小二一脸不解,指着外头很是困惑的说:“为什么哥夫出去哄大哥的时候,总要扛着锅去呢?有点不对劲啊!还很奇怪哦,小二都想不明白。”
赵鸟鸟趴在窗户上,还使劲伸着个小脑瓜子往外头看:
“就是啊!大哥还拿着柴火,上次我问他拿柴火干什么,他说晚上外头乌漆嘛黑,可能会有坏蛋,要是有坏蛋冲出来,他拿着柴火可以打人,那哥夫拿锅是干什么呢?鸟鸟也搞不懂了。”
蒋小三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脑子又突然在线了,他再一次窥探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把头搁在窗户边上,双眼亮晶晶的说:“小三知道了,大哥和哥夫吵架了,吵架了呢!心情就会不好,心情不好,就会想打人,哥夫怕被大哥打,他就拿着铁锅,大哥要是想打他,他就可以缩到铁锅底下去躲起来。”
蒋小二看着他,小眉头紧拧着:“可是,那锅那么小,哥夫那么高的个子,怎么躲里头去啊!”
蒋小三义正辞严:“躲不了,但可以当护盾使啊!”
“有道理啊!”赵鸟鸟说。
蒋小二点点头,眉头舒展开来:“小弟,还是你聪明。”
蒋小三笑得一脸灿烂,咻的躲到了赵云澜身后,高兴得直囔囔:“二哥就会瞎说大实话,弄得小三都羞羞了。”
赵云澜:“……”
赵云澜抹了一把脸,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三个,说傻吧!却又能看出这事儿不对劲,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很像那么一回事儿。
可说聪明吧,又傻得很明显,毕竟谁会拿铁锅当护盾使?
他有些忧愁的看着几个小的,蒋小二和蒋小三已经六岁多一些了,赵鸟鸟五岁多,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脑子都长满头了,赵富民和赵主君想驴他都困难。
可这三个小家伙……
也许是白子慕和蒋小一搞得太像那么一回事儿了,所以,他们也不一定是傻。
赵云澜这么想,提着的那口气就松了,正要回屋,却听见堂屋那边传来动静,看过去,就发现蒋父正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站在门口。
蒋小一和白子慕也没跑远,两人就蹲在离家不远的地儿煮宵夜。
如今已是三月底,前儿下了几场春雨,外头路边野草长得非常茂盛,草丛里,稻田里,萤火虫到处飞舞,如夜里星空,璀璨且夺目。
蛙声热闹喧哗,此起彼伏,夜里有些凉,不如白天那么热,但烤着火,半点也不觉得冷。
白子慕煮了一锅饺子,又从篮子里拿了两个碗出来。
而后两人坐在石头上,一边看着眼前盛阔的美景,一边吃着饺子。
以前忙着干活,忙着挣银子,白天累得紧了,晚上整个人便乏的快,每天几乎是一忙完蒋小一便躺床上歇了,压根没心思去赏那风花雪月。
如今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又有夫君陪在身边,蒋小一只觉美得不得了,又感分外安宁和踏实。
“夫君,这里的萤火虫真多。”
“嗯!”白子慕从空间袋里掏了个矿泉水瓶出来:“我抓些放里头给你,要不要?”
蒋小一高高兴兴:“要。”
两人又跑路边抓虫子。
萤火虫抓了一大瓶,亮堂堂的,跟个灯泡一样,蒋小一两手捧着,觉得手里抓着的是满天星,整个银河似乎都握在了手里。
白子慕看他似乎很喜欢,捧着瓶子看来看去,还时不时抖一下瓶子,里头的萤火虫受了惊,屁股又一闪一闪亮起来,见此他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白子慕不由得心里也高兴。
这个小哥儿真是好哄。
一回到家,三个小家伙见蒋小一捧着的萤火虫,整个瓶子台灯似的发着光,哇塞哇塞的叫,说好漂亮啊,明天他们也想去抓。
蒋小一应了,说让他们先去睡,明儿还要去挖野菜呢!
春日山里到处都是野菜,虽然挖的人多,但只要勤快,总能摘到一些。
山上到处都是人,妇人、夫郎结着伴,一边挖野菜,一边唠着嗑。
蒋小一收摊了才跟赵云澜带着几个小家伙来,半个下午,金雀花,香椿和苦麦菜、蕨菜倒是摘了不少,菌类的一朵都没摘着,想来是来得晚,菌子已经被人摘了去。
不过几人倒也觉得满足了,赵云澜头次去山里挖野菜,见着到处绿油油,春风和煦,还觉挺好玩,整个人都放松不了少。
蒋父见他们去时个个背着背篓,里头塞满了东西,回来时,吃食没有了,里头就搁了几把野菜。
他瞬间是啥都不想说了。
香椿炒鸡蛋倒也香,苦麦菜炒过水,再下锅煮,味道还算不错。
蒋小一吃得肚皮溜圆,白子慕做的凉拌蕨菜多,方才他特意盛了半盘出来,想着等会给大房送过去,顺道问问柳哥儿,要不要来家里干活。
到大房那边的时候,大房一家正在吃饭,蒋小一拿了蕨菜出来,大房一家吃得更高兴了,直夸好。
山里蕨菜多得很,今儿摘了,明儿就又能冒出来,大伯娘往常摘了蕨菜回来,都是跟着腊肉炒,要是没有肉,就单炒。
可单炒的蕨菜并不好吃,她就没整过什么凉拌,这会儿只觉这菜合她胃口得很,再看大伯几个,也吃得喷香,还想明儿也去摘些回来,试着做做。
堂奶奶招呼蒋小一再吃一点,蒋小一说吃饱了,他就是过来问问柳哥儿,要不要去家里干活。
柳哥儿也想赚银子,以前忙惯了,嫁到蒋家后,家里人多,又个个勤快,家里的活儿都不怎么轮到他做,他都找不着活儿干,可不干活,他心里又莫名的慌,总觉不踏实。
这会儿闻言眼睛一亮,可没立马应承,毕竟有些活儿,他是干不了的。
蒋小一笑了笑,说就是做豆腐皮,很简单,不需要用两手,就是他父亲晒豆皮的时候,他搁厨房里帮着看看火,或是他父亲歇息时,他就替换一下,等着豆皮结成了,把豆皮捞起来放竹条上晾晒就行了,没啥难的。
柳哥儿一听,觉得这活儿自个能做,但……
二伯娘笑着拍了他一下:“想去就去。”
“娘……”
“你啊,就是客气,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在自个家,想做啥就做啥,家里的活儿有我和你大伯娘和奶奶呢,不用你操心。”二伯娘晓得他咋的想。
新媳妇,初来乍到,上头家婆还在,那就是要被管的命。
大多媳妇、夫郎都是熬死了家婆,才能自个当家做主。
她不点头,柳哥儿直接应承,那便是不把她这个家婆放眼里。
可她也不是那等苛刻的,旁人如何做的婆婆她不晓得,儿媳儿夫虽说不是从自个肚子里出来的,但也都是半个孩子。
孩子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只要不干坏事,那想做啥都是他们的事儿,没必要管得那么宽,凡事都要插一脚。
再说了,她对柳哥儿是真真满意,来家里这一个月,那活儿都是抢着干的,先头是天不亮,她都刚起来,柳哥儿就已经背着一大捆的柴火从外头回来了,脏活累活,啥都愿意干。
她问柳哥儿咋的起这么快,不困啊?柳哥儿说都习惯了。
孩子勤快,她是高兴,却又心疼,后头劝了又劝,柳哥儿才肯睡个‘懒觉’。
柳哥儿高兴:“娘,那我想去。”
“想去就去。”二伯娘笑着说。
柳哥儿心里很是欢喜,觉得在蒋家呆着真是舒坦,上头几个长辈不会为难他,下头弟妹也都是好相处的
前几天回去,柳氏拉他进屋,仔仔细细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缓了口气,说他胖了,气色也好了许多,还白了些。
柳哥儿自个也感觉到了,因为以前穿得正正好的裤子,现在裤头都紧了些。
蒋家隔三差五的就买肉,倒不是说赚了点银子就飘了,欠蒋小一的银子还没还,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屋子还得再起几间才够住,他们也不敢大手大脚的花。
可银子蒋小一还不急着要,可以慢慢还,但身子却是得尽早的补补了。
这村里人,上了年纪的时候,总是这里疼,哪里痛,为啥子?
大多都是活儿干多了,又吃不好,早早的亏了身子,因此到了年纪,身子骨总是不舒坦。
这大家都晓得,可晓得了也没办法,谁家能见天的吃肉?
隔三差五的都做不到,有点银子都得存起来,不然刚赚着些就想着花,想着吃,都花光了,十月人头税拿什么交?
油盐布料又拿啥子买?
以后孩子用不用娶媳妇?
有个啥子病的,又该咋的办?
堂奶奶想着如今不像得以前那般苦了,那该补的还是要补些。
特别是二伯几个,这磨豆腐可都是力气活,不吃好些不行。
豆渣多,二房吃不完,有时蒋大牛也会拿些回来让大伯娘煎了吃。
柳哥儿到了蒋家是顿顿都能吃得饱,偶尔嘴馋了,还能摸两个煎饼子吃,活儿又不用干多少,可不得胖了。
隔天他和二伯几人一起来蒋家上工。
蒋小一去出摊了不在家,白子慕也上了工,几个小家伙又跟着赵云澜跑外头找野菜,厨房里就蒋父一个人。
因着分家了,嫁过来一个月,柳哥儿同蒋父见面的次数是寥寥无几,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照理说,柳哥儿应觉得生分,可蒋父上次送了他一双鞋子,也帮他拧过鞋,模样又好,见了他,总笑得温润,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柳哥儿对他印象极好,一点都不怕他。
“三叔。”他喊了声。
蒋父笑了笑:“来了。”
“嗯。”
“那过来,我教你做豆腐皮。”
……
四月初,赵家名下几个客栈的师傅们都聚在了福来客栈,烤鱼如何做,田螺如何处理,香油一次该放多少,邵师傅都教得清楚,偶尔没说到位的,白子慕在一旁也会提点两句。
赵云澜不放心,也跟在一旁观看,福来客栈的厨房里可谓是站满了人。
加上云来客栈的招牌菜,一共教了七道菜。
来的师傅都是在厨房里头干了几十年的,经验老道丰富,一教就会。
一个早上,大家看着邵师傅弄过一次,再自个上手做了一遍,白子慕一一尝过,这炒菜,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火候不同,炒出来的菜味道都能差得远。
几个师傅炒出来的菜味道各有差距,但也算得可以。
教了两天,白子慕觉得行了,才让他们回去。
赵云澜松了口气,见蒋小一收摊了,他让邵师傅做几个菜送包间来。
蒋小一和白子慕跟着他一起吃,赵云澜等着他们要吃饱了,才搁了筷子问白子慕:“先头你做这香油,那些香料你是从哪儿买的?”
“让人从府城那边买的。”白子慕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蒋小一也抬头看他。
赵云澜眉眼带着丝愁苦。
“这香油如今要大批量生产,那用的香料怕是会多,沈正阳一直派人盯着我,要是被他晓得我派人暗中大批收购香料,他若是一调查,再稍一琢磨,怕是就晓得了。”
他收底下有什么人,沈正阳都一清二楚。
因此派下面的人去买这香料,恐怕也容易出事。
前儿他从作坊出来,就见着一汉子在作坊外头探头探脑。
要说是好奇这新建的作坊是干啥使的,那见了他,若是个胆大的,那么定是会开口问两句,要是个胆小的,最多会紧张,然后装没事人一样走开。
可对方见了他,却是调头就跑。
这摆明了是做贼心虚。
见此,赵云澜哪里还能不晓得,这估摸着是沈正阳的人。
他提了个心眼,不敢再派姜大夫帮他去收购香料了。
如今作坊里存的香料,大部分是之前姜大夫收购的,少部分是他去外头寻商时,托人帮买的,顶不了多久。
白子慕想了想,如今他和赵云澜合作,沈正阳派人盯着赵云澜,也定是会派人盯着他。
“这香料我可以让我兄弟帮着收购。”白子慕道:“不过前儿他去府城参加府试了,估摸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说起这个,他对楼宇杰那真是肃然起敬。
大周这边,都是县试过了,才会开始深入学习府试所考的内容。
就像现代,小考前,学的都是小学的内容,小考完了,上了中学,才能学习中学的内容。
层层递进。
县试所考内容,一般是四书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等,大多都是需要背诵的东西。
可府试就难了,分贴经八股文、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
前头两场,其实也大多是背,可第三场最是难,每次府试无数人都‘死’在这一场,第三场可以说是一到分水岭。
跨过去了,就是秀才,以后就能拿朝廷的银子,吃朝廷的饭。
跨不过去,便打哪来回哪去。
因为策论最不好考,这策论,要是写过头了、过激了,不说考不上,没准的还会因此丧命。
而且,没有出色的见解和扎实的基础与见识,是很难答得好的。
即使有时答得好,可所写所述若恰巧不对主考官的喜好,那也是白搭。
因此这府试,想考得上,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县学的内容,楼宇杰学了十来年,结果县试还考成了这个鬼样子——倒数第二,俯试所考的内容才学了几个月他竟就敢下场了,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找死都不带这么找的。
不过楼宇杰说是他爹喊他去的,不指望他能上榜,就当下场赞经验。
楼宇杰还想劝白子慕跟他一起去。
白子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经验也不是那么好赞的。县试报考那会儿不去什么银子,可府试就不一样了。
四月份,涌入府城的,大多都是赶考的学子,那客栈定是人满为患,一房难求,一通铺怕是都得几百文一晚上,客房一晚得几两,雅间就更不用说了。
要是去,他肯定不想睡通铺,可睡客房,又得多花银子。
加上吃的喝的,一趟下来,没几十两的,这经验都赞不了。
下场赞经验,说白了,就是怕第一次紧张,可白子慕是没钱了才会紧张,考个试,有什么好紧张的?他是无所畏惧。
赵云澜知道他说的兄弟是谁。
县令家的公子,想来沈正阳也不敢派人盯着他。
“那便有劳你了。”
白子慕摆摆手:“说这种话,咱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蒋小一也点点头:“可不是,赵叔不用那么客气,不过上次你说去外头寻商,可是有寻到了?”
赵云澜摇摇头:“寻了两家,不过前脚都答应得好好的,可要签契书时,却都反悔了。”
白子慕目光带着怜悯的看向他。
沈正阳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是像着皇商那样的大商户,哪里会怕他要挟。
区区秀才,顶个什么屁,就是知州,人也不放眼里。
可赵家乃是小商,能与之合作的,也皆是小商小户。
这些人,对秀才和知州,到底还是有所畏惧的。
沈正阳和傅秀才关系咋的样,得罪了沈正阳,傅秀才会不会帮他出头,外头人也不晓得,但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得好。
小商户最怕惹事了。
赵云澜想找供药商,怕是有些难。
蒋小一筷子都要咬断了:“又是沈正阳出手了吗?”
赵云澜都还没说话,他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笃定的气道:“肯定是他了,这人真是坏心肠,下次要是我见了他,定要好好骂他一顿。”
白子慕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打他一顿呢!”
“我打他干什么?我就是不是那种粗鲁的人。”蒋小一道:
“后头清明,我去给我爷奶扫墓,让我爷奶有空了就去看看他,这人心太黑了,世间怕是都少有,让我爷奶去看看,涨涨见识。”
说着说着,他一脸忧愁:“我爷奶他们以前就是村里的,府城那边没怎么去过,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说出去怕是都要遭鬼笑话,如今顺道的走走,去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白子慕:“……”
赵云澜:“……”
两人都要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