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这薛府怎么尽是郑槐的男人……”文侪将举报信拿到手中粗略一读,单读出个二人关系匪浅。
若通奸是真,那么郑槐确乎是个拈花惹草的多情种。
若通奸为假,如此诬陷花弘与郑槐俩,只怕那二人都过不了多少安生日子。
可郑槐一个寄人篱下的,当真有本事,或者说有胆量勾三搭四吗?
正思索,文侪忽听得身后哐当当一阵乱响,回头便见抱着个瓜棱玻璃罐的戚檐冲他卖笑,那人脚边还滚着几个小木盒子。
“当心点,别给人听见动静——里边装的什么?”文侪见那玻璃罐里头东西好似在攒动,略微眯眼,“活物?”
“半死不活。”戚檐将东西在文侪身侧放下,“缺水的鱼。”
文侪俯身去看,这才发现那条濒死的鱼乃锦鲤,与平日里他在观景池里瞧见的相比较,它要显得干瘪许多。
那锦鲤紧贴着玻璃罐底仅余的水,两腮搐动,甩尾挣扎。然它愈是动弹,水便愈是稀少,故而它挣扎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里边藏了什么线索吗?”文侪捧起那玻璃罐,将眼睛贴近,仔细观察起那条鲤鱼——它张开的嘴中并未藏着什么,肿胀的两腮也仅仅透露出其将死的信息。
文侪的眼在下一刻对上了一双笑得弯起来的狐狸目,他在那瞬愣了一愣。
俩人隔着模糊的玻璃对看,戚檐什么话也没说,平日里花里胡哨的情话一句都没往外蹦,仅仅是笑着说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什么时候答应我呢?”
文侪没有回答。
那之后的某一刻,罐中锦鲤猝然死了,尸骸像石沉海一般,停在了玻璃罐的角落里。
与死目对上的刹那错愕拧皱了文侪的眉,他将玻璃罐挪开,却并不看向戚檐,自顾停在了适才被戚檐踹翻的几个小木箱前。
戚檐慢腾腾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不停响着,文侪却仅将玻璃罐搁下,转而拾起几个木箱。
手带着箱子上下摇晃,铁器相交的脆响随即传来。他将木盖一掀,迷你的斧钺鈎叉、刀枪剑戟便掉了一地。
“军迷么……”文侪摸着那些铁制玩具,想到什么似的霍然起身,径直走去了床边。他将叠作豆腐块的被子给展开,如预期中那般拿到了一封信。
信已经被拆开了,信封上仅题了单款“花弘”,而信件收受人未知。他将信件内容扫了个大概,关键内容在开头部分——
【为兵卒需有健全体魄,可叹吾因战负伤,落了残疾,只怕拖了后腿,反不利于胜仗……不必再顾虑我的心情,吾自会离去。】
后几段内容多是花弘本人对壮志难酬的喟叹,字里行间满是哀怨与愤懑。除此之外,最后一行的小字也颇意味深长——
【家中拜鬼已成习俗,历那般凶险,乃是命中注定,还望这薛家府再无人鬼上身、断福运。】
“这样看来,花弘之前一会儿要我跑,一会儿要拉我一块儿拜鬼,是因为他觉得郑槐也叫鬼上了身么……唔、‘鬼上身’换点不大玄乎的说法,应是花弘知道郑槐遭遇了或者即将遭遇什么厄运。”文侪念着。
“厄运的话……那个实验?”戚檐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箱子,“目前我们还没能在这间屋子里找著有关那实验的信息。若是花弘他们真要用活人作为实验体以研究不死人,花弘明知此事对郑槐有害,又为何不提醒?”
戚檐话音刚落,没成想目光却遽然被一方柜后一小角红给吸引了目光。他卯劲将柜子挪开,一红三角图案登时便染红了他的视线。
原先仅是一小片,可很快却好似皮肤上忽然出现的红斑似的迅速扩大来,眨眼间半面墙已经被血红的三角符号给覆盖了。
戚檐迅速扫了眼已被翻找得差不多的房间,拉住文侪便往外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俩人才终于喘着气停下。
自打在地下室窥着那三角内盛倒三角的标识后,那东西就像火星一般在这薛宅里蔓延,先是凤梅腕上,再是花弘屋里,如今他们每往外迈出一步,便能在每一个经过之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看到那标志。
“你怎么想?”文侪睨着眼前仆从后颈上的大三角,轻声问戚檐。
“不觉得像瘟疫么?”戚檐笑了笑,“自打意识到它的存在后,它就开始疯狂扩散,而我们却束手无策。”
“你说,身上带有那标志会造成什么影响么?”文侪琢磨道,“恐怕它不仅仅是个标志吧?”
文侪一向是个行动派,言罢便向前几步,尝试着同一个颈带标志的面熟下人打招呼,谁料那人单嫌恶地上下扫视他一眼,随即匆匆迈步离开,嘴里还在嘟囔着“男娼”“勾三搭四”诸词。
“哈……”文侪的视线在周遭带有标志者身上滚动,最后满载白眼而归,“这标志还带有降低他人对‘我’好感度的功能。”
戚檐闻言滚了滚喉结,面不改色将手背到身后。文侪眼睛尖,毫不犹豫便去抽他的手。戚檐并没怎么抵抗,须臾文侪便在他腕间看到一个不浅的三角标志。
“什么感觉?”文侪问他,“嫌恶感、鄙夷感之类有么?”
戚檐笑着摇头:“我对你的好感值拉得太高太满,就这点负面感情,就和把一杯水倒进海里似的。”
“少贫。”文侪说,“若是一会儿忍得实在难受,干脆就像他们一般骂我几嘴。”
“别把我和他们画等号嘛……”虽说戚檐仍旧保持着撒娇般的语气,面色却不大好看。
他并不为文侪质疑、轻视他的感情而愤怒,他仅仅是为没能传达清楚自个儿的感情而对自己感到失望。
要怎么做,才能让文侪知道,他非文侪不可?
文侪伸手将他耷拉的嘴角向上拨了拨,说:“怎么没精打采的?咱们去薛无平房间翻一翻吧?虽说十有八九会撞见薛无平,可他似乎也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就那般找去问问……”
***
时间将至夜里10:30,天上不见月。
戚檐笑容可掬地立在薛无平屋外,继而叩响了他的屋门:“小宝,是二哥,来找你说一阵小话。”
灯亮着,却没人应。
戚檐于是毫不客气地将手又落去了门上,哐哐啪啪一顿拍。
没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却是双手揪着虎头帽调整的方美。
“晚上好啊,美君子。”戚檐笑道。
方美正专心捣鼓他脑袋上的东西,哪有心思放去戚文二人身上,仅仅是让开一步,供他俩进屋。
“你来做什么?!”薛无平坐在圆木凳上,嘴里叼着块花糕,打量戚文二人的眼神颇警惕。
“二哥不是说了要过来和你谈天的嘛。”戚檐一点儿不见外地拿脚挑了椅子过来坐,又笑道,“顺便参观参观你的卧房,太久没来了,怪想念的。”
“你想念我屋子干什么?”薛无平往嘴里又塞了半块花糕,含糊地骂了句,“只有老鼠和奸夫才老爱钻别人的窝!”
“说话真是难听,都说三岁看老,你今儿已九岁了,以后估摸着也就这么个说话难听的性子!”戚檐摊开手,“怎么你就能来我房里放虫,我就不能来你屋谈天?”
“要你管!”薛无平哼一声。
戚文二人赔着笑,试探着翻起他屋中摆设。说来也怪,那薛无平仅仅是抬头瞅了几眼,便同方美该吃吃该喝喝,半分不阻拦。
他这屋里倒没什么抽屉,有的尽是将物品明晃晃摆在人眼前的博古架。
戚檐伸手将架上东西挨个摸去,在一瓷瓶里头找到俩布扎的小人。
太有意思的俩小人!
小人皆穿白,一个写了“薛有山”,另一个则写的“戚檐”。那俩布偶扎得敷衍,上头倒是毫不含糊地扎满了银针——任谁看都是诅咒专用。
“对俩哥哥这么狠?”戚檐觉得好笑,还专程拿去文侪眼前晃了一晃。
文侪只一把将那写了“戚檐”的小人抓过来,一面把那小人面上的针拔了,一面带着那玩意去翻找其他线索。
“看那服儿!他把你二哥小人脸上的针全给拔了!”方美同薛无平告状。
薛无平自顾嚼着嘴里东西,显然是不想管。
可方美还是喋喋不休,于是很快便得了薛无平一拳头。但由于薛无平揍完他很快就往他嘴里塞了块甜的,故而那方美也没夜半大闹薛宅。
文侪的手顺着柜顶缘滑行,待摸着一手的灰后,总算在角落找着块硬纸片,便拿下来。那物什与其说是硬纸片,实际是五张被黄纸包裹在一块的方形纸书法作品。
文侪将那些纸张拆开挨个读了,从上至下——
【喜到鬼来】
【鬼来双还】
【双还家和】
【家和事兴】
【事兴人定】
文侪将五张纸抖了抖,摁去薛无平桌上:“小少爷,这些东西讲的什么?”
“哈,文盲!”方美探脑袋插进一嘴。
薛无平还稍正经些,吞完嘴里的甜馅儿便说:“四字经,我妈教我背的。”
“你背么?”戚檐撞撞方美。
方美一边吮指头上沾的馅料,一边抽空说:“当然背!”
他的眼珠子转了一轮,刀似的眼神又扎回来:“不背的话,你们夜里烧香拜老祖宗时心里念的都是些啥?”
“啥都不想。”戚檐实话实说。
方美似乎接受不了这荒唐回答,只说:“哇!对祖宗大不敬,没了祖宗庇佑,鬼要捉你走喽!我跟你说,你很快就要翘辫子啦!”
“瞎扯!”戚檐还是笑嘻嘻,将目光从方美身上移到薛无平身上,“哎呦小宝,你平日里不趾高气扬的么?怎么这会儿一声不吭的?”
“书院先生同我说过,有些人就是长虫钻竹筒,死不转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塞着耳朵过日子,多说不过浪费我口舌!”
“你从前除了拿臭词把我俩骂个狗血淋头,还说过什么?”戚檐失笑,“怎么说得像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似的?”
薛无平嘟嘟囔囔半晌,没想着应对的好话,索性将他和文侪一块轰出了卧房。
夜已深,苗嫂唤文侪回屋休息的声音荡在薛宅半空,文侪没办法,只能自此同戚檐分别。
***
这是阴梦第六日。
文侪睁眼时觉得眼皮比前几日重了好些,可要问他有何异样么,他会果断地回答没有,直到他发现卧房里只有他自个儿,且不管是原先挂着珠帘的卧房与小厅相连处,还是两扇轩窗,皆已被木板钉死。
钉子是从里往外打的,而当下他手上就握着一把石锤。
他没有封死这屋子的印象,可比起好似有所缺失的记忆,更叫他双腿发软的是那糊满墙面的白纸红字。充斥整个房间的腥气不断提醒着他,那纸上红不是墨,是血,货真价实的血。
文侪硬着头皮去读,纸上写的却仅有不断重复的四字——我不成亲。
我不成亲!我不成亲!!我不成亲!!!
文侪头疼欲裂,抬手抱头时宽袖滑去臂弯,露出他刀伤满布的小臂与缠得混乱的数条带血绷带。
他终于觉察,那纸上字尽是他的血!
“为什么?这是怎么……”文侪有太多疑问想要解决,可现如今叫那些诡异文本包裹着,脑子一时像是停了转。
他着急,所以拍打着脑袋要自个儿快些适应这环境。
可在阴梦里,他是郑槐,他不是文侪。
而“郑槐”很显然并不能很快从这番景象中解脱,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文侪什么也做不了。他的大脑不能发出正确的指令,就好若是被一堵高墙拦截了一般。
文侪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快地行去窗边,想着自个儿既没法子思考,那逃脱此地也不失为一个冷静下来的好办法。
奈何——天不遂人意。
他的手中石锤砸上那钉死的窗户的那一瞬,有人叩响了窗子。
“有人吗?”
是薛有山的声音。
文侪想回答,可是嗓子忽而失了声。
“有人在里边么?”薛有山问,叩窗的响声较之前更增长了一倍,“阿侪,你在里边,对不对?”
文侪正欲敲木板以回应,谁料下一秒一把斧头自外先他一步劈向了窗。
一斧,两斧,三斧……
文侪向后欲避让,一个趔趄却摔去地上。
木板已露出三指宽的口子,那薛有山将眼睛对上狭小缝隙,空洞的双眼在看向跌倒在地的文侪前,先瞧着了铺满墙面的“我不成亲”。
那只眼弯起来,愈来愈弯,弯得像是要将眼角眼尾碰在一块儿,缝作个圆。
***
成群的乌鸦立在薛二少房门前的老树上,戚檐昏昏沉沉地醒来,抬眼的刹那间瞧见的便是那一大片阎王似的乌鸦。它们啊啊惊啼,叫声不断刺激着戚檐的神经。
戚檐能感觉到在自己体内,有一股强烈的、以至于有些异常的冲动。
他清楚,自己死期将至了。
所以他必须去见一见他的心上人才行。
那人儿是薛二少的郑槐,也是他戚檐的文侪。
他的腿脚几乎无法支撑起摇晃的躯身,可他还是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通向屋外的门。
“砰——”
他的脑袋直直撞在窗前那棵老树上,满枝鸦倏然惊飞起,哗啦啦振翅声如雨。戚檐深吸一口气,血腥味却从舌根漫至舌尖。
他跌倒在地,随即颤悠悠地扶住石面喘气。
就在他身侧,有一口枯死的井,先前遮盖井口的木盖不知被何人挪了去。从井口看去其间黑漆漆的,就好若能吞噬一切的无底洞。
眼下,戚檐已丧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薛二少控制了他的一切,在他还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往哪里走时,薛二少已停下了踉踉跄跄的脚步。
是文侪的屋子。
僵硬的五指粘贴冰凉的屋门,他踏入了一片血红。
四面是黑白纸与赤红字,那血字火似的灼痛戚檐的双目。
滴答——
戚檐垂首,看见了血。再伸手,摸到了满脸的血泪。
四壁是血字,满目是赤色的星,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不知怎么,那薛二少就是固执地认为,他心上人没能活下去。
所以,在那一刹,他知道了自己的去处。
他要——殉情。
薛二少将戚檐的躯身据为己有,先是稳住发颤的腿,而后迈出去,紧接着另一条腿也跟了过去。
他奔跑起来,步子踏上的路也足够熟悉,恰是来路。
还没到达目的地时,戚檐已经想明白了终点。因此当薛二少停在那口枯井前时,戚檐也并不讶异。
他没有半分犹豫,纵身跃入井中不过倏忽。
“咚——”
***
文侪被黑暗所笼罩,以至于睁开眼甚至没有醒来的实感。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即便什么也看不清,他也依旧没闲下来。双手四处摸找,沿着湿滑的墙壁一直摸到角落去,就这么得出了这间屋子的大致布局。
屋中仅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铁门,正当文侪试图弄清那门锁的构造时,一声低沉的男人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又想逃?”
那声音显然是从屋内传来的,只是屋内实在太暗,他没法判断那人具体位于房间的哪里,可文侪当然认得出来那是薛有山的声音。
他一早就隐约觉察薛有山是个疯子,不当轻易激怒,因而开口时从言辞到语气都变得谦卑。
“当然不是,我……”
可郑槐很快便不容文侪说了,郑槐要自个儿说。
所以话锋一转,变作了——“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薛有山什么也没说,只默默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这才轻声补了句:
“别离开我。”
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很显然是命令而非请求。
对于极渴望能获得更多探索薛宅的机会并能顺利还原死况的文侪而言,他当然不会违逆薛有山。
但原主郑槐并不这么想,他大概是真的深爱着薛二少亦或花弘,又或者,仅仅是不想嫁给薛有山,总之他的抵触与反抗心理强烈得令文侪产生了接近于过敏的生理反应。
薛有山每一靠近,他便觉得好似有虫在他皮下爬动,瘙痒之后是难耐的疼痛。
文侪原先还强撑着不倒下,强撑着不发出一声呜咽,没成想那压根不是忍得住的,因为郑槐他压根没想过要忍。
然而面对自个儿那蜷缩在地,痛苦哀嚎的爱人,薛有山显得尤其冷漠。
“我从不会背叛你,你却背叛了我。阿侪,这不公平。”
嚓——
三根火柴被擦燃了。
晃动的火星照亮了薛有山惨白的面庞,他仿着文侪的模样在地上跪下,而后俯身将脸贴去了地面上。
瞪大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文侪,从那人乌黑的瞳孔中,文侪可以看见狼狈的自己。
“放过我……”文侪强忍呕吐欲道。
“可你从未放过我。”薛有山的眸子霎时一闪,有那么一刹,文侪似是瞧着了毒蟒的眼。
薛有山没有皱眉,可双目中满是恨意:“我们就该永远在一起,不是么?”
“你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想着同我那蠢货弟弟一块去死……你是我的妻,要死也该是为了我!即便真要殉情,也只能是同我,而非他人!”薛有山一面说,一面轻轻抚过文侪的前额,贴心地用袖口帮他擦去额前虚汗,“你一定还似过去那般爱着我吧?”
文侪想给那近乎失控暴走的疯子一个肯定的答覆,哪曾想他体内的郑槐却操纵他摇了头。
“疯子,我再不会爱你。”
两只大手在文侪把话说出口的一瞬掐上了他的颈子,薛有山的确是往死里掐他的,可即便如此,郑槐还是没有服软。
他说:“滚——!”
薛有山面上没有笑容,火柴熄灭的瞬间,他俯在了文侪耳边,轻声说:“阿侪,咱们一块儿去死吧?”
他没有等文侪回覆,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大刀,抱住文侪便自他身后捅了进去,直将自个儿也捅了个穿。
无人的黑屋子里,他任由俩人的鲜血汩汩外流。
在头脑发昏的情况下,文侪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搂住他的薛有山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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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托失败!!!]————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1】
【解四谜:未完成】
【查清宿怨:未完成】
【还原死况:未完成】
【重生时间:未存盘·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