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194章 苍生燃灯思君归

第194章 苍生燃灯思君归
话音未落,就见那雪骨魔修怒发冲冠, 一拳揍在那人鼻梁骨上!

“那你们放他在里面, 自个儿逃回来!?方仙君是为你们这群脓包才身陷囹圄, 你们把他留在那里, 自个儿逃回来!?”

“我……”那逃出来的修士羞愧欲绝,嗫嚅着说不出话。

转头回望,只见更多的人从天门上涌出, 修为低微无法御剑凌空者便由修为高的扶持接应着,踉踉跄跄地回落大地。

不少人脚下一沾育界的土地就放声嚎啕出来, 其中嘶哑悲恸,叫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听闻。

“有什么……”那修士转回头来, 痛苦地喃喃, “有什么事, 是我们还能做的吗……”

雪骨魔修阴沉沉地低脸,沉默了下来。

天穹上云烟滚滚,大地上尘土飞腾。

……

盘宇界上空, 尊主的脸色已极为难看。

“愚昧……”

“生为祸星,竟然如此愚善。”

本以为是天衣无缝之策, 谁料结界内无数到手的炉鼎, 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逃窜而走。饶是盘宇尊主也肉疼得脸上肌肉抽动。

可如今他全副精神都用于牵引阴脉与祸星两股阴流,就算有心做些什么也是分身乏力,一时居然落入了无计可施的境地。

这倒也是盘宇仙人的冷漠本性咎由自取,倘若尊主不布施这样一个水泄不通的结界,此刻大可有其他盘宇仙人受令来替尊主杀死祸星;然而以盘宇诸仙的心性, 若无结界隔断,炉鼎又注定会在刚被运送到盘宇界时便被哄抢一光,这便成了无解之死局。

也正因如此,在盘宇尊主的眼中,当下发生的事情是简直无法理喻的。

为何会有人舍生忘死地去救一群废物?这样的一群废物,生来就是被践踏的草芥之命,救下来又有何用?

是会为你立碑,还是会为你烧纸?

人死万事空,身后事又有何意义?

尊主神色阴晴不定,十指微微变幻,阴气注入的速度便更快了些。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方知渊,叹道:“祸星,你清醒看一看罢,那些你舍身去救的人,正把你抛在死地,弃你而去呢。他们都走啦。”

阴气于祸星身周聚拢着,不断有细碎冰粒结在虚空中,落在地上竟带了黑色——这是阴气过浓时开始凝实的征兆。

方知渊以长刀撑着自己,牙关碰撞着,冷汗自鼻尖滴落。

眼前是层层漆黑与冰霜的风暴,他眯着眼,努力去看外面的情形。

都在走么……

若真能都走了倒好。

也不知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这情形比他想的要吃力,怕是坚持不住一日。

师哥呢,蔺负青如今又怎么样了?若说有什么遗憾,便是他身在这里,见不到师哥最后一面。

头顶上尊主的声音若远若近:“你看看那些抱头鼠窜的人……他们当真就一星半点的阴气也受不住么?却没有人敢过来为你分担哪怕一点,不可悲么?”

他师哥启阵时将有多美啊,纯白的长发与衣袍都融进光里,只是不知疼不疼。怕是要很疼的……

那有没有人陪他,有没有人送他?师父可在他身边么?育界的人应当能看见,有多少人会真心实意地送他?

可笑,若是蔺魔君知道自己死前满心想的居然是这等事,怕又要无奈地笑骂他一句。

方知渊突然很想见蔺负青一面。昨夜相见被结界所阻,甚至没能有一个拥抱。他上次抱蔺负青是何时呢,怎么已经记不清了……

“你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难道你真当自己可以无限地承接阴气?你很快就将死啦……死前放跑几个狼心狗肺的人渣,有什么用?”

握刀的手背已被寒意腐蚀得焦黑,阴气渗入五脏六腑,心脏内开始传来剧痛。

那颗跳动的脏器早已经被阴气灌满,如今却好似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冰冷细刺从里面生出来。

方知渊眼神发狠地忍着,泛白的唇却不住颤抖,这样下去,他自己怕是真的很快就要……被凝实的阴气给刺烂了。

明知道,哪怕稍微将对阴流的吸引放松一点点,叫阴气的浓度淡开少许,他也能舒服上许多。

但是他更清楚的是,在这样令人崩溃的剧痛下,一旦心头的那股气儿松了,人退了一步,就会不由得再退第二第三步,那就完了。

他就索性一寸也不退。

尊主摇了摇头,见自己的话语不入祸星之耳,又道:“愚昧。”

此刻尊主心里所想,和其他盘宇人面对魔君时竟是不约而合——

方知渊这样死耗着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静待他自取灭亡,或许才是稳妥之策。

……就好似要印证上古仙神无情大道的正确,僵局只延续了不到一刻,便陡生了异变。

哧啦——

伴随着毛骨悚然的裂肉声,一根漆黑的冰刺,鲜血淋漓地从祸星的胸口破体而出!

“——啊……!!”方知渊瞳仁剧烈收缩,鲜血喷喉呛出,堵住了未出口的惨叫。

他崩溃地摇着头将颈子后仰,浑身青筋都炸了起来,几欲晕厥却又不得解脱。每一次身体本能的抽抖,却又带得冰刺在那脏器上反复磨蹭、穿刺……

若是普通修士,在这样浓度的阴气下早就尸骨无存。是他体质特异,才能做下此等逆天之举,却也遭着寻常人绝不会遭受的折磨。

很快,更多细长的阴刺自脏腑内破出来。方知渊死死地忍着,眼眸很快便涣散开,他大口大口地抽搐着呕血,却已经几乎无法呼吸了。

牙齿咬破了唇舌,满口血腥也忍着。

他乃祸星之身,不会轻易死的。只要扛过去,只要熬过去……

石岛之上终于有修士透过盘飞的阴气黑旋勉强看到了这一惨象,发出惊恐的呼声:“方仙长!!仙长!!您、您……”

有不少人影向他奔来,有青年,有妇人,甚至有耄耋老翁,却都被浓郁的阴气所阻,根本无法靠近。

这些人一个个脸色白得像鬼,看着那个浑身血肉模糊的黑衣身影,脸上是如坠噩梦般的恐慌无助。

他们都是最平凡的小修士,谁见过这种架势?更不要提,受难者还是为了自己……

“这,这这!……您快停手吧,停手吧!”

“仙长,够了,您停手吧!!”

方知渊把眼一闭,用尽全身气力才含着血气挤出沙哑的一个字:“滚。”

不过是痛而已,不过是痛而已……

他能忍着。

那冲进来的人里也包含了那名叫杨堂的青年,他满脸都是泪,奋力地欲往阴气的中央挤去:“仙长!我们再怎么窝囊,也是个人啊,是有颗良心的啊!”

青年拍着自己的胸膛,红着眼嘶吼,“我们滚,我们就算滚了一辈子也不得安生!”

方知渊勉力将手一抬,顿时阴气化作一阵劲风,将这群人掀飞出去。

然后他反手握住身上冰刺,身子倚在煌阳上借力,开始咬牙将冰刺往外拔。

冷汗和鲜血,将身上打湿了一层又一层。

快逼近承受极限的时候,方知渊就想着蔺负青,他想着师哥前世落在盘宇人手里的那十八日,想着自己曾将枯骨般的魔君揽在怀里的感觉。

于是他便不再觉得身上的痛是痛。

尊主的声音,正是于这时候传入耳中。

“你不如再看看身下。”

方知渊本不搭理,那一字字却幽冷而带着讥讽,“祸星,你且看,是谁为你而来?”

……

蔺负青已经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白焰灼烧的痛楚。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方知渊。他看见他的星星被阴刺穿体,于是他便不再觉得身上的痛是痛。

眼前的盘宇仙人自四面八方杀至,魔君将手中翠剑在空中连点,盘宇界内的阴流被搅动起来,竟似挥毫洒墨。

盘宇仙人们色变,不禁踌躇难前。

蔺负青肌肤血肉寸寸成灰,金眸如似火淬,恨意燎天。狂风自雪色袖口掠过,手中长剑一往无前地刺出去。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拼的就是一个谁不怕死。而蔺负青知道盘宇人怕死,所以定然拼不过他。

叮铛——

一声脆响,星火四溅。

五尺清明的剑身上,猛地迸出一道裂痕!

五尺清明本是以魂木主干炼制而成的仙器,威力放眼整个育界也是屈指可数。

然它两世跟随主人,多次折耗,施展重生禁术时又将魂木的力量散去了九成。此时硬抗盘宇仙人们的力道,负荷顿时让这单薄剑杖发出濒临极限的哀鸣。

蔺负青甚至不多看一眼。回身格挡,踏步,折身出剑,再格挡。剑势纵横,只余片片光火残影。

……

“师、哥……”

方知渊眼前忽的被水雾模糊了。

他痛到神识昏聩,也只是死死忍耐着,一声不吭。可是此刻,哽咽却自齿间溢出。

尊主冷眼笑道:“看来为这阵门赴死的并非魔君,可惜可惜……唉,倘若如此,他本是可以直接归去呀,怎地还引火自焚了呢?”

方知渊染血的手指一松,几片碎冰落地。

原来……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昨夜已经把死挂在了嘴上,蔺负青还是不肯放弃救他……

也就是在方知渊视线垂落的那一刹,蔺负青若有所觉地抬起眼,两人的目光越过血色与天地交汇在一处。

两双同样含痛的眼眸中,再也不剩任何干扰,只剩彼此。

“知渊,”蔺负青神色狠戾,一字一顿地咬道,“等我来陪你。”

杀意节节攀升,剑尖烧着白火又卷着阴气,噼啪一声,五尺清明上再次迸出一道裂痕!

蔺负青咬破指尖,白袖飞振,并指在五尺清明的剑身上将血痕一抹。

仙器有灵,感应到主人血气,就仿佛要榨干最后一点精神般光华大作。

蔺负青知道五尺清明已到极限,索性收剑归鞘。他直接横摆青杖,携风扫去,猛地击碎了一个盘宇仙人的肩骨,借这股冲力更向上一段。

然而前方烈风袭来,那是个身高八尺的盘宇人,金眼中残忍光泽一闪,抡起手底一双巨锤砸下!

蔺负青仓促抬杖上架。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与裂响后,青杖上龟裂纹迅速蔓延——

育界内,仰观天际的众人俱骇。

柴娥咬牙:“不好,五尺清明!”

沈小江茫然地喊了声:“不……不要。”

众目睽睽之下,那一柄历尽烟雨也依旧傲骨铮铮的青竹,伴随了魔君两生的仙器,噼啪一声被掰折了脊梁!

五尺清明,彻底断裂!!

魔君当断立断,松开五指的同时后仰,腰身折到一个极限,四周无数盘宇人的利刃就自他的鼻尖擦过。

他金眸里一片澄明,倒映着无数翠青色碎片,自身侧的空中落下去了。

那使锤的盘宇人震喝一声,“蝼蚁当死!”再次将仙武高举,轰然罩着魔君头顶压下!

蔺负青猛地扭转腰身,回袖反拂,一抹银白月光升起在掌中,尽清魔障。

煜月!

那一泓剑意穿过五尺清明的残骸,狠狠地与再度砸来的重锤相撞!

“咳……”魔君胸腔内猛一阵气血翻滚,他生受了这份冲力,一时间好似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蔺负青口中咳出血沫,却心中痴想:这一回,他的五尺清明终于再也不能吃醋,也不能在识海内和煜月打架了啊……

忽然,魔君身形微微滞缓。

他身上的火焰渐次熄灭下去。

不少盘宇仙人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那种掌控一切的,高傲而冰冷的表情回到了他们脸上。

果然,只要等到尹尝辛的功力断绝,魔君便再也无力再战。

到此为止了。

……

“蔺魔君……”

“蔺小仙君……”

不少育界的修士露出悲痛之色,绝望凄凉的气氛蔓延得越来越重。

不知哪家门派的小徒弟哭出声来,“师尊!当真……蔺小仙君他当真不肯回来么……他舍身救了那么多人啊,真的没法子了么……”

而被徒弟揪住衣袖的老者长叹,“唉……如今就算他想要回来,也已经退不回来了。”

无数的仙家弟子,无数的散修已经跪了下来,以额触地,长叩不起,是欲以最庄重的姿态恭送魔君一程。

已有人眼眶通红,咬碎一口银牙,“恭送……魔君陛下……此仇……必报!”

到此为止了。

……

石岛上,方知渊怔忡地看着一切,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惨淡。

“不……”

他第一次露出了无措神色,惊慌又紧张地挺起残破的身子,似乎还想奋力做些什么。

却在将欲起身的下一刻猛地呛咳两声,无力地倒了回去。

到此为止了。

……

唯有蔺负青执着煜月,于虚空间沉默着。

……他来盘宇仙界这一趟前,曾狂言与天下赌,其实的确是在赌。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握,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办法将知渊平安救回来。

最初,他想着或者可以陪着知渊求仁得仁,救下这些修士再一起死。

可是师父替了他送命,他便想着,至少要死得能靠近知渊一些,也是好的。

现在还太远,不够近。

那么,就还不到“到此为止”的时候。

蔺负青轻轻地招了招手,身下千丈的石坛阵法上,忽然延伸出符文织就的细带。

石坛上的阵法乃蔺负青亲手布下,自是对阵主的召唤言听计从。

那细带看似轻柔,却电光石火般闪行,轻柔地缠绕在魔君的脉门上,白皙腕子间光华流转。

“快看天上!那是魔君做的?”

“他这是在干什么!?”

育界的上空昏暗了下来,电闪雷鸣间,陡然出现一个漩涡。

伴随着修士的惊呼,浩荡的天地灵气被卷入里去,于巨门前发出恐怖的轰鸣,浓缩成大片辉光。

有人腿软跌坐在地,惨然惊呼道:“疯子,疯子!他——他在吸纳我们这个三界的阳气为己用啊!”

阵门的另一端,蔺负青神色平静地注视着自己手腕上的光带越来越炽热明亮,更盛大的白焰包裹了他。

他的足尖已经几乎被焚尽,脸容也不复原本清美模样。双手倒是尽力用阴气护住了,因为要拿剑。

这一刻,育界五仙洲的所有修士都不禁仰头结舌,倒吸冷气,被这般奇观震慑得两股麻软。

如果说,刚刚的蔺负青只是“像一盏灯”,那么此刻,他就真真正正地化成了熊熊燃烧的灯芯!

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燃烧下存活,魔君也是一样。

阴阳调和之法是他悟的,如今盘宇界内阴流旺盛,若能运气调息,以魔君对于阴气的控制力,护自己留一条命并不是不可能。

可蔺负青要全心应战,可能的事就成为了不可能。

魔君并没有多少犹豫,他选择了另一种办法,他选择将自己的每一寸都烧尽。

他沉心静神,下一刻,点燃了自己体内仅存的阴元婴!

身上烈火,剑端月华。

他再次向死而前。

尊主一直自在的神态间,终于有狰狞之色一现而过。

可又心想到,就算蔺负青真的冲到此处,想来也无济于事,那抹狰狞就又消去了。

“你看……”

他反而似乎抓到了什么破绽般地,眼中闪动着阴冷的光。

他以此蛊惑着那苦苦支撑的祸星,轻轻地慨叹:“你师哥如此好魄力,竟把育界的生机都拼上来了。他为你舍天下众生,你却要为这区区几万人舍他?”

方知渊如今已经浑身是血,他悬在崩溃的边缘,睁着一双涣散的眼眸看着下方的蔺负青。

他看着蔺负青寸寸化灰,看着蔺负青身上的白火灭了又燃,看着那人连最后的阴元婴也舍去。

或许,世上再也没有比只能看着而什么都做不了更加残忍的酷刑。

为什么……

他浑身抖成一团,唇瓣不断开合着,似乎想呢喃什么,却只能吐出不成音节的气息。

“师……哥。”

“蔺负……青……”

就算师哥愿陪他赴死,至少也不应该是如此……如此地在没有希望的绝境里百般冲撞,徒受折磨。

颤抖的五指痉挛着,竭力伸向那道燃烧着的白影,却在半途无力地坠落。

方知渊已经意识迷离,他气若游丝地轻轻摇头,“不要了……不……”

他想说,师哥,够了,我求一求你,不要再为我而来了,不要再为我拼命了。

可是又有新的阴刺陡然穿体刺出,他无意识地抽抖着,半昏半醒,已经连话都说不完整。

……

“方知渊!”

忽然间,魔君的嗓音清朗回荡。

好似弓弦一弹,惊破长夜。

“那尊主说的不错,你尽可来看。”他竟不避讳,反而傲然将手腕抬起,“我已将育界天地灵气尽数引于一身,是疯魔行径。”

此言一出,盘宇与育界,两界的修士均愕然。

没人想得通,蔺负青这又是想做什么。

“……”

方知渊艰难地微微睁开眼睑。

视野剧烈摇动着,映出了那道身影。

“如今我来问你——”

却听蔺负青平静地说着,眸中好似流淌着某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得的默契。

他们之间好似隔着天堑,隔着生死。唯有那流淌着的某种东西,在魂与魂之间轻轻碰撞。

一声轻笑。

蔺负青竟是在此时轻柔地笑了。

虽然他的容颜已不再动人。

“你要随我入魔,还是要逆我成仙?”

方知渊定定地看着他。

许久许久,祸星吃力地摇了摇头。

“我……不入……魔……”

方知渊垂着眼,似乎也想笑一下,却最后化作一个悲凉弧度。

他哑哑地轻喃,“你为我……入魔,我就……为你成仙。”

这样,我们是不是就能互相拉扯着,抵死纠缠着……就好似阴阳调和,仙魔同归,于终焉之前求一个圆满呢?

就好像春天一场雾雨初霁后,咱们都一身干干净净,行走在这烟火人间啊。

太清岛虚云宗没了,没关系。

并坐喝酒的老神木没了,也没关系。

就算这天地日月归寂,三千道法皆陨落,又有什么关系?

师哥,你答应过我的。

等万事结束后,咱们结了道侣归隐吧。

眼前一点点地黑下去了。方知渊吐息渐弱,眼眸里的光泽涣散而消。

他终于连倚靠煌阳来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于是身子轻轻地滑落下来,伏在地上。

伴随着令人骨麻的撕裂声。

更多的冰刺,自他身上穿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