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hybrid serve。
混合发球。
目前国际上有些流行的一种发球方式,因为杂揉了许多种发球方式,每个人使用的方式和细节都不一样,所以也没有统一的名称。
可能是同样的抛球动作,有可能打出跳发也可能打出跳飘;也可以像半泽雅纪那样用跳飘的发球和助跑姿势,但在空中变为大力跳发的姿势。
或许球路和速度会相较一般,但在瞄准人发的时候效果拔群,因为欺骗性极强,对手难以判断发球的类型,常会接错,就像大平狮音一样。
混合发球什么的,这种东西对饭纲掌来说也太遥远了。
他快要瞳孔地震了:“你不是还在练吗,现在成功率这么高了吗!”
比自己和竞争者差距过大更让人难受的是,当你进步五十分时,猛然发现对方进步了一百分。
“不,这次也是运气使然。”半泽雅纪并不是自谦,确实是这样,“我也没有很高的成功率,但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反正对方接到了也没什么损失。
也算是种莫名的乐观吧。
“啊?没保证还发的那么自信吗?失败了怎么办,平时练得也没有很多——”
饭纲掌和佐久早圣臣某种程度上是同一类人,平时训练刻苦至极,不管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会做足十足的准备。
与之相比,半泽雅纪倒是有些冒险家的意味。
还是直觉系的那种。
“啊,就是感觉这球会成功。”半泽雅纪视线有些飘忽,“十分之一的成功率也很高不是吗?第一个洗澡的名额呢。”
“所以重点还是洗澡第一吗。”饭纲忍不住吐槽道,“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和佐久早一定是第一,澡堂也要讲究个前后辈啊。”
啊。
半泽雅纪忍不住目露怜悯:“阿掌同学是被刺激到已经要拿前后辈压人了吗。”
阿掌同学。
虽然他们在校外也不分前后辈的叫名字,但半泽雅纪这明显是在阴阳怪气吧!
饭纲掌气鼓鼓的:“拜托我已经很久没有先洗过澡了——”
“还洗个屁澡!重点是赢了好吗!赢了!!我们是第一!”护松正辉和头斗牛一样从场边冲了过来,眼睛一周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刚刚哭的。
“要洗澡之后让教练请我们泡汤!问题是我们现在赢了啊!!”
但面前的两个人完全不如他那么激动。
饭纲掌脸红扑扑的,可能是喜上加气的原因:“我当然开心呀,现在我在和雅纪说发球,哦不,是洗澡的事。”
“卫生的事很重要!”
“没错,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曾到这边的佐久早说道。
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直扫护松正辉,似乎在说——怎么还有事能威胁到卫生大事呢?
而半泽雅纪的反应就更气人了。
他说:“我知道啊。”
语气轻飘飘的。
好像冠军真的不重要一样。
“卫生有那么重要吗!之后请你们去泡温泉——反正社团还有经费!”护松好像是真的哭了,说话都带着浓厚的鼻音,语气凶巴巴的,恨不得把面前的三个小崽子统统吃掉!
部长从来没对他们这么凶过。
毕竟是好说话的妈妈,就是踹人的时候有点疼,不过一般不踹他们。
反正半泽雅纪没被踹过。
只见他气愤之余,右手突然抽出,然后扬起!动作又快又猛,甚至在空中划过了一片风声。
“纸!”他坚定地伸出手,只是语气很是虚弱,完全没有底气。
“你是笨蛋吗,球场上怎么会带纸。”浦野向太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好像在看一只弱智。
话是这么说的,一包抽纸还是轻飘飘地落在了他手里:“给。”
“哼——”
一时间,除了场周热烈的应援声外,球场里井闼山的人也安静的诡异,只剩下护松正辉擦鼻涕的声音。
有点丢人,但总比哭得乱七八糟要好,反正观众也听不到儿小小的声音,眼睛哭肿了才是大事,等会儿采访队长是要发言的。
啊,不对,哭了。
半泽雅纪蹲下来,朝上仰望,试图看清护松正辉的眼睛。
“雅纪不要用这种视角看我,这不是拍偶像剧。”护松说着又擦了把鼻涕。
无辜被嫌弃的半泽雅纪被浦野向太郎瞥了一眼,好像是在嫌他多事。
“好的,臣退了。”
这一退就是半个球场。
其实也没人对护松的反应感到吃惊,这个球场上每一年都不计其数的人在此哭过,失败的泪水,胜利的泪水,每一滴都踏踏实实的落在了地上。
然后被工作人员用拖把擦干,或者就地蒸发。
就连反应慢一拍的饭纲掌都抱着铃木大呼“我们赢了!”。
即使冠军是个常拿到手的事,井闼山也太久没有得过春高和IH的冠军了。
三年又三年,没人否认他们是强校的事实,却因过往的成绩过于绚丽夺目,而被大家在餐前饭后津津乐道。
鸟类会因换羽而影响飞行,你们这些黄鼠狼不会是真的老了吧?一代不如一代。
护松他们是更新的一代,从高一的全国八强到去年的四强,直到现在的冠军——没人知道他们在高一踏进校园前心中的忐忑。
三年前的井闼山甚至丢掉了一年种子队,直至谢尔顿教练被招聘后全队整顿。
场边,作为成熟大人的教练尚且还能控制情绪,三个经理的泪水就像泄了闸一样,哭得十分狼狈。
御子柴本身就爱哭,江崎一惠也是心思柔软的人,哭起来梨花带雨的,但渡真利雪晴拿着帕子遮着眼睛,只余下一张嘴大口呼气。
看着是哭过头了。
半泽雅纪想移动步子,却发现自己迈不开腿,像是被人灌了在底盘灌了铅,一动不动。
或许是运动结束,多巴胺和肾上腺激素也停止了分泌,原本的亢奋瞬间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生理和心理上的疲劳。
人好像要在这里扎根一样,完全不想动,一点没有力气。
原来自己也是有反应的啊。
他还以为自己的平淡在这里过于突兀了。
“赢了应该开心一点。”佐久早走到他身边,给他递了瓶水瓶,上面光洁如新,一看就是被经理好好擦洗过了。
因为三大洁癖,哦不,讲卫生的好孩子,井闼山的卫生水平空前高标准。
半泽雅纪有些奇怪他会这么问:“我很开心啊,但为什么这么说,你不开心么。”
佐久早:“我很开心。”
一个眼神都没变一下。
不过周身的气场倒是挺松弛的,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嫌吵了,还会为采访焦虑。
半泽雅纪装作不知道:“倒不是很能看出来。”
看不出来么。
佐久早拧着眉头,他不是擅长表达感情的人,就算被人要求干些很不喜欢的事,他也不是每次都会表现出来。
比如赢球后被同学送些鲜花和礼物,虽然他不喜欢,甚至会讨厌,但那些都是别人的心意,即使为难也会沉默又僵硬地收下。
饭纲前辈怎么说来着?
“今天辛苦你了,球给的很好。”
然后呢?
“……可以抱一下。”半晌,他就憋出了这么一句,好像是在证明自己心情真的非常好,还狠狠补充了一个条件,“就一下。”
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够,又从牙缝里憋出一句:“半秒钟!”
哈。
属实罕见。
证明他快乐的方式就是能接受平时不能接受的事吗?
半泽雅纪都要听乐了。
“圣臣。”他‘深情’地叫出口。
佐久早:?
“善良是好事,不过饭纲前辈的话你还是别信了。”像是为了回应对方,他上前结结实实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不过你说的对,是该开心些,谢谢。”
“……不是很开心么。”
“是啊,所以更开心了。”
或许是这一年里,训练充斥着生活,除去学习、兼职和常规的爱好学习,排球几乎塞满了他生活的每一处角落,就连床边也摆了个在家专门训练用的排球。
现在他们赢了,还是全国冠军,自己甚至还打出了最终一球。
一切美好又顺利,顺利到让人觉得不敢置信,显得之前每天的生活好似虚假的一样。
比起胜利的喜悦,他内心反而很是空虚。
就像一直紧绷的线突然被放松一样,嗡地一下,在原处失去了踪影。
排球结束时带来的情绪并不如网球,没有那种独自击败强大的对手时有种攀登高峰的强大成就感,它就像长流的细水,千万缕最终汇聚到一起,然后奔涌至大海。
但过程是快乐的。
欺骗对手的每一球,愚弄别人的每一次,看着许多人对自己的行为露出错愕的表情,感受着每一个音符因为自己的指挥而翩翩起舞。
这种感觉也不错,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倒是没有黄濑凉太说得那种“团体运动也是在团体中竞争”的体验。
“不光是现在,比赛时也会觉得很开心。”他说。
佐久早没有再接话,只是沉默地喝完了水,然后就独自离开了。
“他要去哪儿?”渡真利雪晴问。
“可能是想逃避采访吧。”雅纪说。
渡真利:“那也走不了吧,路还没开呢,不会放他走的。”
她的话音刚落,井闼山应援团原本欢快的圆舞曲突然变了小调,整个节奏也加快了起来。
“嗯?”有些耳熟。
“啪!”
“啪啪!!”
随着一阵有节奏又整齐的拍掌声,全场的目光都忍不住向一处看台上聚焦。
场上的平承太郎手一抖,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
随后,一束人工自动的打光突然亮起,两个身着女装的壮汉出现在看台的一隅。
虽然关西话有些词东京人会比较陌生,但漫才那快速又滑稽的语气大家还是熟悉的。
“啊啊,谢谢各位,请多关照!”
“欢迎光临,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