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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发财啦

第198章 发财啦
新的一年, 商号的分红下来,黎峰拿了七百四十两银子回家。

陆柳已经见过更多的银票了。那时是定金和货款,都不能自家拿着使。他一天要看好几遍, 无数次庆幸家里人多狗多, 不然他得不吃饭不睡觉的抱着银票,生怕被人偷走。

现在有了这七百多两银子,他心情没因数量差距而变低,几张“纸片”都数得有劲儿。盘算着银子该怎么花。

他暂时不开大酒楼,想等家里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十二月的大集, 会忙到正月里。

黎峰年前到年后都有事情忙,商号的事之外, 就是送节拜年。年前刚歇下,到了初一, 又里里外外的跑动。年后还要把留在城里过年的客商们全拜访一遍。

他也不客气,把海有田薅着一起了。让他分担一些。

顺哥儿想选正月的日子,他看大哥太忙,往后推迟些时日, 定下正月二十七成亲。

陆柳细数家中事务,觉着今年干不了太大的事情,想把银钱花在实处。

他跟黎峰说了要在府城购置田地的事。黎峰以为他要置办田产, 没多想就答应了。

再说盖鸡窝兔窝,黎峰也没多想。还参考了陆杨的庄子配置,说可以弄个磨坊。

余下的银子, 陆柳不敢拿出去做生意, 为着稳妥,去问了哥哥的意见。

他们手上要留些银子,不知道要不要全攒起来。

陆杨给他提供了几个法子。要是求稳妥, 就添置一些固定的产业,比如铺面、田产、宅院。以后转手都是银子,不会砸手里。往外租,也有一份进项。

陆柳想要踏实些,可以根据他的需求添置,比如买下一间酒楼,置办一份自家的产业。租来的总是不一样。

除此之外,他们是靠着西山发家的,挣钱以后,要回报乡里。

回报不仅仅是说有个商号在,盖几个晒场,建起作坊,让寨子里的人跟着一起挣钱就够了。要让大家伙都凝聚起来,让他们有个共同的信念。

大宗族都有宗庙。他们也可以出钱盖一个祠堂,把人心聚在一起。

为着祖宗香火,为着死后进去受香火,寨民的团结力会非常强大。

再就是田产的购置,府城和县城离得不远,陆杨是建议陆柳在县里要留一份田产。有一份家业在寨子里,可以给大家伙做榜样,也让大伙知道他们的根子在黎寨,会感到踏实。

以猎物来说,他们没法量化。好在大家都开始农耕生活了,对田地有数。大片的良田摆在面前,他们便知道要奔出个什么样的前程了。

到时回家,要让他们以一亩田地的银子来做目标,让他们朝着这个数目去攒。攒了一亩再来一亩。

现在哪有人能抵抗住田地的诱惑?这可比小小一粒银子管用多了。

这样的一份田产,他们不能给寨子里的人种。

时间长了,容易激增怨气。觉着他们都这么有钱了,还要为几袋粮食跟人计较。

陆杨建议请佃户种,每年固定给寨子里捐赠一些粮米,根据当年收成定。

寨子里有孤寡幼小,这些人需要供养。算他们积德积福。

这几样办下来,就要把陆柳手里的银子花去一半。

陆柳目瞪口呆:“哥哥,你真会花钱。”

要是他正巧相中了一家大酒楼,那完了,他手里的银子都不够用,还得拆借一二。

陆柳垂眸想想,他把家人放在前头。

府城的田地一定要买的,再给家人添置些衣裳首饰。

铺面先瞧着,他想在附近买,虽说这里不如外头的生意好,但书生的生意相对好做,这都是要脸的人,他们家有个举人老爷,能得许多便利。不过是少了众多商户的席面,正好有个清静。

然后先拿银子,把祠堂盖好。

他们在山寨盖过晒场、蜜坊,也盖过房子,三十多两银子,就能盖个很大的房屋了。陆柳没进过祠堂,追加一倍,再凑个整数,想拿七十两银子盖祠堂。

这天,黎峰带海有田回家吃饭,陆柳找海有田问了些祠堂的事,一听什么木雕石雕的柱子都是以十两计算,往上几百两都有。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海有田说:“其实盖祠堂,你们要坚定些,不能被人忽悠了。这些人会拿祖宗压人的,什么你肯让你家祖宗睡茅草屋破房子吗?又什么别家门前都有狮子看门,你祖宗啥也没有。还有一些很气派很花钱的玩意儿,都是说大房子空荡荡,祖宗在里头住着不舒坦。其实都是套话。

“你说你只有三十两银子,他们也给你吹出花样,说你们孝顺,祖宗们能从坟堆里搬到大屋子里住,晒不到太阳,淋不到雨雪,还能天天享用香火。往后挣钱了,一点点添置,也让祖宗们看着家族一点点强盛起来,他们欣慰,地下有灵,都会保佑你们的!”

听完这一串话的全家人:“……”

果然挣钱是有方法的。

黎峰问他一般祠堂是多少银子为区间的,海有田回想一阵,道:“五十到三百两不等。要看造景用料的,有些富贵人家的小宅院都能花费数百两银子装点,这都说不好。如果朴实一些,把屋子盖大盖结实,里外分两间,一处议事,一处祭拜,再留几间屋子,这样能在一百两银子内办完。”

这钱真是不经花,上下嘴皮子一碰,一百两银子就出去了。

陈桂枝插话道:“这事到寨主面前说一说,他会放话出去的,到时有钱给钱,有力出力,能再凑一些,也能省一些工钱,盖出来不会差。”

这一百两是他们家出的,再以商号的名义出一点,寨子里筹集一部分,可以盖个顶顶好的祠堂。

陆柳听到这里,才觉着不错,可以拿银子把事情办了。

海有田到家里吃饭,顺哥儿相当不自在,席间一句话不说,等饭后,陈桂枝跟海有田说定下了吉日,要选个日子,两家见一面,这几天就让媒人过去下聘,顺哥儿才往海有田脸上瞧了一眼。

海有田这几天不知道干什么了,人瘦了些,看起来挺精神,提起亲事大方了,眼角眉梢都是喜意,他也看了眼顺哥儿,把两人都闹出大红脸。

两家长辈吃饭的日子定在正月初八,陈桂枝会带顺哥儿上门去瞧瞧。

黎峰说要一起去,被陈桂枝留下了。

“你又不是他爹,你去做什么?”

黎峰:“……”

这天之后,黎峰又看海有田不顺眼了。

陆柳忙里偷闲哄男人,挑个好日头,给他掏耳朵、剪指甲,再修修胡子、磨磨茧子,让他舒坦舒坦。

城里跑动的地方少,马和狗没地方磨爪子,马蹄和狗趾甲也要剪。夫夫俩一块儿干。

黎峰说:“我们山寨的祠堂根本不用石狮子,弄几条狗就行了。”

陆柳听着好,“就是,狮子都不会叫,狗还会叫。”

孩子们在外头玩,夫夫俩有个空闲。

黎峰想了想,跟陆柳说:“二田这阵子来过府城两次,我没跟他碰上,他也没来我们这儿见娘。我瞒着娘,没告诉她。”

陆柳不懂二田,就关心黎峰,“你生气不?”

黎峰摇头,“我还敢生气?我现在都怕他了。我就想他能好,别跑到娘面前胡骂一通。”

天呐。他都不敢生气了。

陆柳把二田嘀咕了几句,想着祠堂盖好,他们一家要回家祭祖,到时怎么都能见面,他要再看看二田是啥样。

“你放心,我会吵架了,我不会让他骂你的。”陆柳认真道。

黎峰听着心窝暖,再跟陆柳盘算盘算银子怎么花。

除了祠堂、田产,余下银子就预留着应急、等个好铺面。

陆柳打算给娘添置几样首饰,要重一点,大气一点。

再买几身四季常服,平常出门有好衣裳。

他这儿攒了些私房钱,就拿私房钱给两爹添置。暂时就买两根银簪,他父亲跟爹爹还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衣服可以多买几身,他不添置,这两人怎么都不会舍得。

然后带他们去医馆摸摸脉,把身子养一养。他们早年挨饿受冻又劳累,现在都比同龄人显老,嘴唇都没有血色的。要是差钱,就从家里拿点。这样不多不少的,够了。

顺哥儿的喜镯定下,再配个小耳环。给海有田的聘礼也添一点儿,压压箱子。

黎峰要买几身好衣裳,他经常在外跑动,人要体面些。陆柳还去铁匠铺看过,打算给他买把短刀。也想做个胸甲。

盔甲不能随便买,买个背心总没事吧?他想整一个。

两个小宝就算了,这点小的娃娃,过个周岁,都攒起十两银子了!

陆柳自己没什么好买的,他嫁人后,衣服都是新制的,怀孕的时候也收了太多布料,都没穿多久,到府城后还买了两身衣裳。首饰也不用了,忙起来没空打扮,他连镜子都没照了。

黎峰转头看他,说:“你给顺哥儿买喜镯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着?首饰当银子花,就暂时戴身上而已,相当于没花钱。到你自己,怎么这个样子?”

陆柳嘿嘿笑:“我这叫勤俭持家。虽说首饰能当银子花,但买首饰跟置换银子的价钱不一样,既然我没空戴首饰,那就先不置办。你打算给我多少银子置办首饰,我就单独存一张银票。等着酒楼的铺面看好了,我看看够不够数。要是够,用不上这个首饰银子,我就去买几样首饰,等酒楼开业,我都戴上,显得贵气。”

酒楼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黎峰让他先买。

他们早前还说先租酒楼,挣钱了再置办产业呢。银子是很灵活的。

陆柳也不知道要买什么。

黎峰说:“可以让人做个模具,给你弄个银鸡银蛋银兔子。金鸡金蛋好听顺口,弄金的也行。去年挣好多钱,可以弄一个。”

田产置办下来,他们离得远,陆柳只能请人养鸡养兔,自家没法养。给他弄几个吊坠、挂件,他看着养眼,心里舒坦。

陆柳心动了一下,想想还是不要了。

这也不是什么正经首饰。

为着打消黎峰的念头,他说了个流氓话,“怎么不弄个你的鸡?”

黎峰接话自然:“我的鸡不值钱,哪配用金子银子?”

陆柳憋不住笑,“大峰,我最近学做生意,听来一句话,叫物以稀为贵。你不要这样说,你只有一只鸡,它就是贵的。”

黎峰点头,“有道理,但每个男人都有一只鸡。数量多了,就不贵了。”

陆柳哄他,说:“可是我只有一个男人啊,你是珍贵的。鸡凭人贵,你贵了,它就贵了。”

黎峰抓紧弄完手里的活,带陆柳放了剪子和锉刀,洗洗手就回屋亲热了。

陆柳推他,不许他亲嘴。

“上次被娘说过,你讲的,白天不亲嘴了。”

不亲嘴,就吃扔扔。

陆柳也想啃大胸。

夫夫俩热乎一阵,出门前各自捂着红嘴巴,发现他们俩真是没经验。

原来亲别的地方,也会把嘴巴弄得又红又肿。

陆柳摇头晃脑总结经验,“也很正常,毕竟都是动嘴巴。”

他让黎峰先出去溜达溜达,没听见娘训话,才从屋里出来。

结果他到外头,娘就让他站着,转头吆喝一嗓子,把黎峰从隔壁屋喊出来,夫夫俩排排站着,当着两个小宝的面挨训。

他俩苦哈哈的,“娘,孩子还看着呢,你小点声……”

陈桂枝:“现在知道要面子了?早干嘛去了?”

她这次就说了两句,转而把黎峰使唤得远远的,叫陆柳坐下,跟他说:“等顺哥儿成亲,你教他那事,别让他稀里糊涂就嫁了。”

陆柳疑惑:“娘,你怎么不教?”

陈桂枝说:“你俩岁数差不多,你跟大峰也没藏着掖着,他大致都知道,你们说说就行,以后他遇上事了,还能找你聊聊。我不方便,他不好意思跟我说,受了委屈才来找我。”

陆柳满口答应了,当天就去了一趟两爹那里,挑些画册回来。

黎峰还以为他是要续上白天的亲热,过来一问,得知是给顺哥儿挑的,当即叹气。哎!

转眼到初八,陈桂枝领着顺哥儿去海有田家。

一清早的,海有田就到他们家来接人。也不知他什么时辰起来的,头顶都有霜露。

一家子都瞅见了,也都是人精,见顺哥儿瞥了好几眼,他们便装作不知,憋得顺哥儿开口拿棉帕给他擦擦头脸,端盆热水暖暖手,他们才露出笑意。

这会儿没谁打趣他了,都觉着两人定下亲事,互相之间能惦记着,这事就错不了。感情再慢慢培养。

陆柳回屋,拿了顶帽子给海有田戴上。

是一顶皮帽,从山寨收货,搭着在铺子里卖一卖。家里还有点存货。

陈桂枝办事大气,赎身的银子是海有田自己出的,看他都没有帽子,想想海有田家人应该也没有,问一问,让陆柳回屋数数帽子数量,皮的、棉的混着拿,一人一顶的添置上,当个见面礼。

黎峰不能陪同,到了门口,还被陈桂枝提醒了一句:“也别悄悄跟过来。有田家里人对他愧疚,对入赘的事肯定是嘴上答应,心里打鼓。你这大个子,往那里一站,他们家人不会放心的。我跟顺哥儿去就行了。”

海有田是走路过来的,上门则赶着马车走。

黎峰追着送了一路,记挂着家中孩子,没走多远,又回来,跟陆柳一块儿照看孩子。

小食铺放了年假,这阵子贺青枣在两爹那里住。平常搭把手照看一下。

陆柳看着不错。两爹不爱说事,他们住得近,比不上家里有个年轻人照看,便收拾了一间空房,平常给他安排假期,让他有个窝。不用时时待在铺子里。

书院放假,黎飞也得闲,趁着谢岩在家,他攒了很多学问去请教。这几天还有举人老爷上门拜年,把他一个刚启蒙的小书生留家里考了又考。

他天天一脸菜色,被罗家的小孩子笑话。陆杨记挂着兄长,对兄长家的孩子不客气,一并抓来学习,这几个难兄难弟,得空就在墙头蹲一排,看着跟村里的小老头似的。

陆柳和黎峰抱着小麦和壮壮经过,说:“以后他俩也要蹲过去。”

黎峰看不得这蔫鸡样,把他们撵起来铲雪修路。

“实在不行,你们打一架啊。几个男娃娃凑一起,居然不打架。”

黎飞等人:“……”

这咋打?这又没抢东西又没吵嘴的。还是修路吧!

他们抱着孩子进屋,陆柳带孩子在屋里陪哥哥,黎峰跟谢岩在院子里聊天说话。

家里买了很多柴火,部分是劈好的,还有些没劈好。黎峰帮着劈劈。

谢岩跟他说:“我不算占你便宜,我最近看书得闲,还在画画,给你娘画了一幅,给我们娘画了一幅。多的没空了,过阵子去京城,我要在那里待两个月,我把你们一家画一起。”

黎峰觉着这个本事好,“这怎么学的?我让小麦学一学。”

谢岩说:“没什么固定的学法,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都省着买书。后来学画,教我的先生画技也一般。我看我娘画的花样比较清晰,听她说是观察、照着画,我就照着学。开始喜欢画静物,尤其是方方正正的东西,爱画桌子盒子,这些没有弯绕,长一点短一点,大一点小一点,都不明显。你要是想让小麦学,可以让他照着画,随便画画。长大了,手稳了,眼睛能看准了,再给他请个先生教一教。不用全听先生的,学点技巧,然后想画什么画什么。”

之前说起教读书,他都说孩子小,这阵子有考虑,跟黎峰说了规划。

“早几年,孩子还小,就把读书当种草,撒一片种子,随它生长。启蒙书都很枯燥的,你们可以教些简单的词句,讲一些故事,引出典故,再教他多念几句原文。隔天念着原文,引着他说意思给你们听。

“前几年口齿不清,但学东西快。野着长几年,对读书有兴趣了,你们就可以让他练字了,养成写字习字的习惯。入学以后,先生讲的东西,他这也听过,那也听过,让他写字,他像个样子,得了夸赞,兴趣会更浓。

“不用着急让他写文章,这是把他放在笼子里教。等他兴趣起来,抓紧认字,把学过的典故串一串,让他自己去通读、去探索。自己探寻出来的,会更惊喜。小孩子要捧一捧,让他给你们讲新发现的东西,再多夸夸。如此几年过去,他也该八岁、九岁了。”

谢岩说:“要是你们舍得,就把他送来我这儿,我教他读书。”

黎飞到府城求学,是十二岁。

壮壮提前几年,应当没事。

黎峰皱眉想想,问他:“这典故、故事怎么讲?我跟小柳识得字,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没多少。”

专门请个先生来,怕是达不到要求。

谢岩笑道:“可以找我们干爹帮忙。我家夫郎小时候听他讲过很多典故,从其中懂得了很多道理,这些足够用了。”

接下来,谢岩又讲了如何在大量识字期间把典故串联。

家里有钱,可以给他整本书,他翻到喜欢的文章,通读完一篇,获得了成就感,有极大可能会搭着把其他文章也翻一翻。

如果没条件,就给他拿单篇文章的文稿。让他一篇篇的积攒,从里面记录生字生词。这个习惯要养好,认得以后,要时常温习。以后做文章,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他们家有书斋,书本是小事,但要好好引导,不能养成不珍惜书本的习惯。读书人,必是爱书人。

余下的,就太远了,以后再说。

然后是谢岩爹教他的东西,读书不能一直读,要换换脑子。谢岩那时候是学画画,这时候却劝黎峰让两个孩子学点武艺。

他也不知是不是心态变化,总之他开始强身健体的时候,正是他发奋努力之时,身体好了,他觉着读书的精力更旺盛,起来活动活动,再读书,脑子也更灵活。他也教给黎峰。

一个家族,要改换门庭,最方便的路就是科举。

黎峰和陆柳都晚了,幸而有下一辈可以培养。

一代人成才,算壮壮也是个天才,依着谢岩的年岁来算,需要二十年。

二十年后,他们不过中年而已。

谢岩给黎峰画个饼子,“以后在京城见。”

黎峰也不知行不行的,他先应下了。

壮壮若是有出息,他以后就是进士爹。

壮壮要是没出息,他就把孩子打一顿。

这事说完,谢岩又拜托黎峰一件事。

“我不在家这阵子,你们要常来我家看看,我夫郎好强,什么都扛着,让柳哥儿多问问。要是我回来之前,他生了,你们也帮忙照顾着。各处仔细些,他早前身子不好,现在怀孩子,都说孩子喂大了不好生,我都不敢给他多补补。”

他不说,黎峰跟陆柳都会照看的,说了,就是应一句,顺着讲几句,让谢岩安心。

这边气氛和谐,另一边,陈桂枝带着顺哥儿到了海有田家里。

他家是租的小房子,是个土屋民房,挺普通的格局,小小的。爹娘和弟弟妹妹都在。

过日子天天有开支,这么多张嘴巴吃饭,家里没个手艺,攒不出大钱。这一串人都还没说亲。也难怪海有田对离开牙行后的日子那么担忧。

陈桂枝总共三个孩子,都熟悉了,给顺哥儿说亲熟门熟路,就把他当个小汉子来,跟人寒暄唠家常,再说家中条件,问问要求。

海有田办事靠谱,说过会劝服家人,事情办得体面。这些明面上的条件,海家都没问题。包括回家频次都说过了。

陈桂枝看他们还是不大放心的样子,看天色还早,就说:“要么去我们家瞧瞧吧?互相认个门,以后都是亲家了,往来方便。”

海有田招呼着答应,一家子坐不下马车,这回就海有田的爹娘过去瞧瞧。

三水巷里热闹,他们进来,看这家也是亲戚,那家也是亲戚,两腿都在打颤了。觉着海有田入赘到这里,就他一个外人,随便人怎么拿捏了。

陈桂枝带他们到屋里,喊陆柳回来支应支应,不让黎峰回家,只说黎峰还在外头忙。

她在人前,把陆柳夸得天上地下,只此一个。又以陆柳为例子,说了陆家二老在府城的生活。

“你们放心,我给孩子们说亲,都是为着过日子,以后红红火火的,没想着算计谁、欺负谁。我是个寡妇,养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是儿子,就这个小的跟我贴心,我实在舍不得把他嫁出去,才给他招婿。有田这孩子我看着好,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我挺喜欢他这性子,人伶俐,心也良善,他跟我家大儿子也认得,两人相处得跟兄弟似的,这才找他的。”

海有田的爹娘就怕他到别人家里被欺负,对黎家这情况实在忐忑,到了这里,一颗心还是没放下。听陈桂枝说的跟海有田讲的大差不离,知道他们是先认识久了,才起的相看念头,便觉着还行。

他们来得迟,中饭时辰都过了,下午排了一桌席面,陆柳和顺哥儿料理的。

海有田在前面陪着三个长辈坐,陈桂枝继续跟他爹娘说道:“我家顺哥儿是山里长大的,也是苦命孩子,打小就勤快,家里家外的活都会干,自小没被人伺候过。以后要说伺候,那就是他俩有孩子了,就让有田多多上心,平常就是普通夫夫俩,互相搭把手的事。”

这顿饭吃着,喝了两杯酒,海爹海娘才吐露心扉。

到家里看过,黎家大,人也多,各处不乱,看家里人的样子,看他们说话的态度,看他们之间相处,就知道这家人平常的模样。

这就是普通招婿,就跟别家嫁娶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他们就是内心愧疚,总怕海有田过得不好。但要说怎么怕,他们也说不上来。

就跟海有田说过的一样,他们很多年没有在一起过日子,有个血缘亲情在,互相有感情,但相处很客气。到了亲事上,他们一颗心憋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到最后,也就一句答应。看起来勉为其难。

海有田留了一步,在院子里跟陈桂枝解释道:“陈姨,他们不是对你们家有意见,就是怕我以后不好过,他们也没什么见识,藏不住心思,什么都写在脸上。你多担待。”

陈桂枝理解,“没事,日子是过出来的。大事定下就行。以后看你过得好,他们就放心了,你跟他们回吧,我这几天就让媒人上门,让顺哥儿过去下聘。”

海有田不大好意思,搓搓手道:“陈姨,我手上没几个铜板,陪嫁可能没了。”

陈桂枝:“……”

适应真快,这就改口讲陪嫁了。

说起陪嫁,这年头挺不公平的。

娶媳妇娶夫郎,都要讲究陪嫁,聘礼给了,带回来的嫁妆少了,跟说好的不一样,媳妇夫郎在婆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但招婿不一样,男人精贵,他们赤条条的来就行了。聘礼都不会带回一点。因为家里条件好的男人,不会入赘。入赘的银子,都是家中贴补。

照着规矩,海有田什么都不用准备。

但他会把聘礼带回来,他家里不要,拿聘礼当嫁妆,换他过门时的脸面。

送走海有田,黎峰就能回家了。

家里再坐着说说事,便能散了。

陈桂枝把陆柳叫到屋里说说话。才聊到过嫁妆,她自然忘不了陆柳过门时的陪嫁。那几件旧衣裳薄棉袄,把她气得不轻。回门的时候,陆柳和黎峰扒了陈老爹的棉衣,她才觉着两家的账平了。

现在到了顺哥儿,全不一样了,她要跟陆柳好好说说。先是嫁娶招婿的不一样,再是家里条件阔绰了。

陆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笑了。

“娘,我知道的,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没事。”

陈家给的陪嫁少,是陈家主动算计的,说好的又没有,完全没考虑过孩子以后怎么过日子。海家不一样,这在商量的时候就说了没有,但顺哥儿给多少,他都会拿回来,相当于两家都没给,是平等的。

陈桂枝拍拍他的手,过了会儿,眼圈有些湿润。

她这辈子见过很多人,遇到过很多事,许多事就是两个人想法的细微不同,因为心里的一点计较,就把矛盾扩大。

黎峰偶尔跟她聊起,都说把日子过得红火不容易。她当然知道不容易。

她这样强悍泼辣,也是想要家中的声音统一。少几个人讲话发表意见,就能少去很多矛盾。一个家里,有个太强势的人,下面的孩子就会养得软弱。

她现在还会常想起二田,嘴上说着放下了,表现也跟放下了一样,其实哪里放得下?她常反省,想着她哪里错了。

她跟陆柳说:“我们家现在这么顺当,里外红火,平常吵嘴都少,就是因为你心宽,不计较。你放心,娘不会偏心,家里条件好了,给顺哥儿的多了,也不会少了你的。娘给你攒一份的礼,给你添件好首饰。”

她自己攒,从私房钱里出。不动家里的。

陆柳挨着她贴贴,伸手揽她肩膀,跟她亲亲热热的。

“哎呀,娘,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都说了我心宽、不计较,怎么又提偏心不偏心的?你要是这样,就没把我当自家孩子,我要生气的。”

陈桂枝被他哄多了,还没习惯,让他别摇了,“摇得我头晕。”

陆柳便不动了,跟她说:“大峰也说要给我买首饰,我没要。我不习惯戴这些东西,有一两样高兴高兴就行了。他给我送柳叶耳环的时候我就高兴,后来给我买麦穗镯子我也高兴。再多了,也就那样。我还是喜欢银子踏踏实实的躺在家里,捏在手上。置换一下,我都觉着不一样了。我没要首饰后,大峰又琢磨着置办产业,说要多养鸡养兔,也要养猪养鸭子,还要挖池塘养鱼。我喜欢这个,听着就高兴。”

陈桂枝擦擦眼睛,说:“你是好孩子。”

陆柳也喜欢跟她做母子。他父亲和爹爹都太老实软弱,他喜欢被人护着的感觉。大峰能保护他,娘也一样。在山寨学着管家的那段时日,他忙乱乱的,娘教会他很多。

他不会计较些有的没的,他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

但陈桂枝还是要给他置办个首饰。

黎峰下聘时,礼送到了陈家,陆柳一样也没沾着,陆杨也是。

她攒一对喜镯出来,跟顺哥儿的嫁妆一样,陆柳会高兴的。

今天不说了,她悄悄办一件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