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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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白夜坐在升降梯上, 搓着下巴想了想，随后关上了面前的金属小门。
　　“我们暂时先处理到这里好了。”
　　白夜对面前的机器说道。
　　这机器，正是白夜从副本中搬走的那台扭曲场发生器, 缩小版。
　　后来据发生器自己所说，将所有部件拆分开来之后, 它似乎便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这种机器的结构与技术并不是白夜现有知识范围内的东西, 白夜也不知道拆开之后它为什么就会不疼, 而且尽管不疼，也总不能就这么零七八碎地把它扔在一边不管。所以白夜埋头研究了不少资料, 花费了不少工夫，才总算将它又重新装配成了一个简略版的扭曲场发生器。
　　“等我再学习学习，或许也可以让你以更棒的形态存在。”
　　好的, 谢谢你。
　　脑海中传来发生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年轻的男孩子，没有了那滋滋咿咿的杂音，这声音听起来又干净，又清澈。白夜微微一笑, 拍了拍它的外壳，从升降梯上跳了下来,
　　“那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白夜说着，便推开大门，走出了存放扭曲场发生器的仓库。
　　一出仓库，迎面而来的便是灯光通明的夜色，华丽复古的建筑，以及正在对他打招呼的, 身材矮小的侏儒们。
　　白夜现在所在的，正是秘境中的侏儒小镇——夜色镇。
　　说好会让发生器呆在一个有很多和它一样的机械的地方, 其实也就是指这里了。仓库外是繁荣的小镇和来往的行人，仓库内也存放了和它一样注入了灵魂点滴的机械，热热闹闹，不再孤单，这也算是兑现了在副本中他对发生器的承诺。
　　仓库是胡子侏儒帮白夜找的，本来他还是不情不愿满口怨言，而等到白夜为他的朋友们画了一圈的机械设计图，满口怨言一下子就变成惊奇赞叹，白夜也一下就成了侏儒们心里神一样的存在。
　　毕竟白夜在机械方面的技术实力，在神佑星上都属于被神庭垂涎的水平，更何况是在这群只会瞎搞的侏儒中。
　　“白夜！”
　　一出仓库门，胡子侏儒便带着他的几个朋友迎了上来。
　　“你们好。”
　　白夜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怎么样，给你们画的图，还好用吗？”
　　“好用好用！”
　　侏儒们争先恐后地嚷嚷着，抢着往白夜手里塞着内容不明的礼物盒礼物袋，就像生怕没能让白夜接收到自己的谢意。
　　“你太厉害了小伙子！几分钟画出的图，是我研究几年都没有想出来的结构！”
　　“以后你要多教教我们！我们就都跟着你了！”
　　“仓库你尽管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们保证都给你办到！”
　　“好的好的。”
　　礼物多得几乎要拿不下，白夜耐心回应着侏儒们的热情，半天，才总算从侏儒们的簇拥中脱身。
　　“挺受欢迎的。”
　　辰宿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白夜。见白夜捧着一堆东西走来，便从白夜手中接过那些礼物，替他放进了空间卡中。
　　挺受欢迎？
　　白夜嘴角一挑，眨眨眼，盯着辰宿的脸看。
　　“嗯？”
　　辰宿不明所以，也看看白夜，又问道。
　　“三点多了，回87号么？”
　　“不回去了。”
　　白夜故意绷起脸，粗着声音说了一句。
　　辰宿一怔，表情顿时就有点不自然。
　　“你在学谁。”
　　他移开目光，闷声说道。
　　白夜忍不住乐，辰宿越尴尬，他就乐得越开心，整个人都乐歪在辰宿身上。辰宿没办法，也只能让他乐着靠着，随便他笑自己。白夜自己乐够了，便又环起辰宿的腰，站在他面前仰头看他，眼角眉梢还带着未尽的笑意。
　　我爱你。
　　白夜用嘴型说了一句，眼中映着几点路灯的暖黄，绵绵甜甜的。辰宿看着怀里的人，淡淡浮起一个笑，揽着白夜的耳侧，在他额头上认真亲了一下。
　　尽管是改造过的身体，但辰宿的嘴唇依然柔软而温热。白夜喜欢他的吻，也喜欢他的拥抱；喜欢他的掌心抚过自己的皮肤，那独属于他的特殊触感，也喜欢那哪怕曾经凶暴如狂风骤雨，却仍然令人晕眩迷醉的美妙滋味。
　　不过可惜，需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想要再多享受，现在也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我们去一趟灵婆那里吧。”
　　白夜压下心底那一点小小遗憾，对辰宿说道。
　　“如果她说的灵魂残缺，真的和我的嗜睡症有关，那也许下场游戏，或者下下场游戏，我就不必再受这睡眠周期的限制了。”
　　“好。”
　　辰宿一向都随着白夜，既然白夜提出要去，两人便一同前往了灵婆居住的那座尖顶小楼。
　　***
　　就像是早就知道白夜要来，白夜刚到，灵婆便已经坐在那张高背椅上等候了。辰宿仍是在门口处的地板上端正坐着，白夜对灵婆恭敬说明了来意，灵婆了然一笑，便再次将双指点上白夜的额头。
　　房间中是极度的静，便连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在这一刻止息了下来。点在额头上的手指微微发凉，那凉意似乎透过皮肤，直接沁入了脑中。一种强烈的被窥探的知觉蓦然涌出心底，而下一秒，意识忽然之间便空白了一瞬。
　　而待到白夜再次回过神来，灵婆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是离开了他的额头。
　　“我猜，你的睡眠应该是有点问题。”
　　灵婆开口语气淡定，却是一句话，就点中了白夜从未向她暴露过的秘密。而不等白夜回答什么，灵婆便又接了一句。
　　“看你的反应，我应该是说对了？”
　　白夜闻言，不禁愕然。他自认并不是胸无城府的人，方才的表现应该也足够平静，并没有显露出惊讶、意外或是别的什么特殊表情。
　　但却还是让灵婆看了个透。
　　在这个玄之又玄的灵婆面前，自己还是道行不够了。
　　白夜垂下眼，无奈一笑，只得略略欠身，认下了灵婆的猜测。
　　“还请婆婆多加指点。”白夜说道。
　　白夜的颜值大概确实是对灵婆的胃口，而白夜的态度也足够谦逊有礼，灵婆看起来也倒是乐于给他一些耐心。
　　“如果我没猜错，你清醒时间的极限应该是比一般人要短上许多，睡眠时也会陷入极致的沉睡，很难被唤醒。”
　　“这是因为你的灵魂和一般人相比，大约少去了一半左右，只有一半的灵魂，不足以支撑你长时间的清醒，一旦灵魂能量耗尽，就必须要用一定时长的深度睡眠来使灵魂能量再度充盈，才能支持你再度清醒过来。”
　　“确实如您所说。”
　　事到如今，特意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白夜便对灵婆如实说道。
　　“我的清醒时间最多只能达到十小时，十小时一到，我就会昏睡过去，直到六小时后才能再次醒来，对于我来说的“一天”，就是这样十小时加六小时的循环往复。”
　　“嗯。”
　　白夜的情况正与灵婆的说法相合，灵婆点了点头，又说道。
　　“不过你的灵魂已经缺失很久了，你的身体也已经自行调整出了合适的节律，所以除了异于常人的作息，你在平时应该也并不会出现其他异常。”
　　“话虽如此，但在今后我将面临的境遇下，无法长时间保持清醒，很可能将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白夜坦诚道。
　　“不知道婆婆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的灵魂恢复正常？”
　　灵婆看着白夜的眼睛，片刻后，方才摇了摇头。
　　“灵魂承载着时间的印记，一旦出现了永久的缺失，就像身体断去了手脚，再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恢复原状。而就像我刚才说的，你的残缺陈年日久，你的身体也已经自洽完毕，即便是可以再生，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容纳的余地。”
　　听了灵婆的话，白夜心头凉了凉，不禁转头看向辰宿。辰宿安静回望着白夜，眼神中是无声的安慰。
　　“那……”
　　白夜想了想，又开口道。
　　“那像他那样，可不可以？”
　　白夜用手示意着辰宿的方向，灵婆也将视线移了过去。
　　“他？”
　　灵婆面露疑惑，辰宿也微微挑了下眉。
　　“嗯。”
　　白夜点点头。
　　“他曾经缺失了左手和左脚，甚至缺失了整个身体存活的可能，但如今，他也并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行动受限。”
　　“如果我的灵魂也无法完好如初，那么我可不可以像他一样，拥有一些填补灵魂的替代品，哪怕不能完美契合，或者只有暂时的效力，至少可以让我在必须清醒的时候，不必因为突然昏睡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灵婆听了，又重新看向白夜，随后微微笑了一笑，但那笑中却透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我知道，你一定会对我提出这个要求。你既然来到我这里，想必并不是来听我说无能为力这个答案的。”
　　灵婆说道。
　　“你想要的，也不是没有方法达成，但这方法的副作用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你有这个心里准备吗？”
　　“副作用……？”
　　白夜眉心微沉。
　　“能不能请问一下是什么方法，有什么副作用？”
　　“这方法说起来也很简单。”
　　灵婆不紧不慢地对白夜解释道。
　　“灵魂缺失，归根结底，还是要用灵魂来填补。你的灵魂无法再生，那便只能使用他人的灵魂合剂，强行来接续你的灵魂能量。”
　　“他人的灵魂……”
　　白夜愣了一愣。
　　“是的。”
　　灵婆一双湛蓝的眼直直盯着白夜。
　　“但他人的灵魂，与你的灵魂必然无法真正融合，且填补的灵魂是一次性消耗品，并不能通过你的灵魂本体来重新进行能量充盈。而这两点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在接续能量耗尽后，你的灵魂将承受十分剧烈的反噬，大量不属于你的声音、画面和情绪将同时冲击你的大脑，令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处于一种过载状态，如果你的承受力不够强，那么很有可能会造成你的意识知觉全线崩溃。”
　　“这样的副作用，你愿意接受吗？”
　　“白夜，算了。”
　　辰宿听着灵婆的话，直听得心里发紧。白夜的嗜睡症已经是陈年旧病了，一场场游戏闯下来，也并没影响到他成为神佑星最强的玩家。况且有他们这些无需休息的召唤体在，实在没有必要让白夜冒着意识全线崩溃的风险，去强行保持清醒。
　　白夜低下眼，看似也在犹豫。灵婆很有耐心，该说的话说完，便只是淡然坐在高背椅上，并不催白夜给出什么答复。
　　三人同时沉默着，房中再次陷入一片时间静止般的寂静。许久，终于还是白夜先抬起头，开了口。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这种灵魂合剂。”
　　“确实像您说的，使用合剂的风险很大，所以我不会轻易就使用它。但万一今后遇到的危机甚至大于了合剂的风险，那么我希望，还是能有更多一则选择，切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