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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徐斯奎去国外出差回来,刚进屋就听管家说余千鹤生病了。

第2章

  徐斯奎去国外出差回来,刚进屋就听管家说余千鹤生病了。
  “怎么会生病?”他不解的问,随手把大衣挂在衣架上,陈嫂给他倒了杯热茶暖胃。

  管家年纪大了,跟在他后面步履缓慢。

  闻言抬眼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公事公办道,“您昨夜把余先生交给金副总处理,金副总让保镖把余先生摁在雪地里跪了一宿。”

  “你说什么?”徐斯奎喝水的动作一滞,下意识问道,“我怎么会把鹤鹤交给金行?”

  管家笑而不语,我这个老头子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男朋友交给别人处理!不过他毕竟也只是徐氏的管家,有些话轮不到他来说。

  徐斯奎拿出手机打给金行。

  “表哥,”电话那头的金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斯奎略带急切的声音打断,徐斯奎冷声质问道:“你对鹤鹤做了什么?!”

  金行顿了下,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您让我帮您处理一下么,说让他听话点不要闹。但余先生听不进去话,我也只好……”诉诸武力了。

  大概是听出徐斯奎有责怪的意思。金行在那头嚷嚷道,“哎表哥,我好心帮你处理烂摊子,你可不能用完就扔啊。再说了,你不是喜欢明翰哥吗?现在明翰哥都回来了,你可不能和别人纠缠不清啊。”

  徐斯奎额角青筋直跳,他过了好一会儿,艰难的低吼道:“滚!”

  富丽堂皇的室内,灯光明亮,咚的一声,手机在地上滚了两圈,管家的心脏也随之颤抖了两下。

  徐斯奎坐在沙发上,眼睫半阖,神色阴郁。

  手机质量怪好的,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管家上前拾起,检查无误后将手机放到茶几上,为了避免殃及池鱼,管家忙不迭地退出去了。

  关门之前,管家往那边偷瞄了一眼,发现手机被徐斯奎重新拿起,却只是握在手里,用力的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管家看不透年轻人的心思,也不知徐斯奎对余千鹤究竟是什么态度。以前虽然说不上捧在手心里,对余千鹤先生却也是真的好。会陪余先生散步,逛商场,余先生生日的时候,还会特意叮嘱他提前预定余先生最喜欢的千层蛋糕。

  外人都认为徐斯奎只是把人当成替身对待,在徐家工作了十年的管家却看的很明白,徐斯奎恐怕早就对余先生动了真心。

  管家叹了口气,如此阴差阳错将错就错的感情,注定波澜曲折。

  管家摇头,将门轻轻阖上,室内静悄悄的。

  徐斯奎想起了昨晚的事。——他居然会亲口承认把余千鹤当成了别人的替身,竟然会把鹤鹤交给别人处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内心莫名有些慌乱,就像某种危险来临的预警,预示着有些东西正在脱轨。

  徐斯奎抿着唇,手心出了汗,指尖触到屏幕,留下个不甚清晰的指纹。余千鹤的名字在屏幕第一个。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怎么会不接电话呢?是不是病的很严重,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去医院?

  他起身想出门。

  “笃笃。”敲门声响起。

  楼蓝从门口走进来。

  “怎么,闭门思过吗?”楼蓝打趣道,拿着资料坐在徐斯奎对面沙发上。

  作为徐斯奎的好友兼下属,楼蓝对徐斯奎的感情生活可谓是了如指掌。说实话,徐斯奎和余千鹤在一起几年,就连楼蓝这个知情人都以为徐斯奎当真爱上了那个小替身。

  谁知峰回路转,那个小替身不知从哪里知道自己是个替身的事实,当即就去找徐斯奎闹了。结果显然就是那么狗血——徐斯奎冷漠无情地亲自揭穿了这一事实。

  小替身闹脾气了。

  听到楼蓝明晃晃的揶揄,徐斯奎心情不妙,说话都冒着冰碴儿,“说事。”

  楼蓝耸耸肩,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说明自己的来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和赵氏集团的合作有突破口了。”

  “我刚得到消息,赵氏小金孙欺人不成差点被人打死,凶手是赵家入赘女婿的私生子……打完人就消失了,据说赵家动用了警方势力都没有找到人。”

  说到私生子的时候,楼蓝后知后觉到徐斯奎的身份也是私生子,声音小了一瞬,不过他看徐斯奎并没有在意的表情,便继续道。

  “如果我们能帮赵家找到这个人,这次和赵家的合作就板上钉钉了。”楼蓝倒了杯茶,忍不住感叹道,“这孩子还挺厉害的,居然能躲过赵家的追捕,还没成年就这么有犯罪天赋,不过真是可惜了。”

  听说赵家老爷子早年是拿着刀子起家的,近些年才迫于国家政策开始洗白做正经生意,那个孩子若是落到赵家手里,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这与他们无关。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敢做就要敢于承担惹怒别人的后果。

  徐斯奎英挺的眉微挑,也不知是因合作有了新方向还是惊讶于一个小孩竟然能逃脱赵家和警方的追捕。他把玩着手机,视线落在楼蓝身上,嘴角勾起,“那就去查,不要放过任何可能藏身的地方,特别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地方。”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孩子既然能逃脱追捕,脑子必然聪明至极,C市那么大,不为人知的阴暗地带也不少,只要他能找个角落藏好,过了这段时间,逃出生天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还是可惜,徐斯奎和楼蓝显然不可能放过这个送人情给赵家的机会。

  不过换个角度想,徐斯奎那脑子也挺有犯罪天赋的。

  谈完公事,楼蓝放松下来,一边斯条慢理地享用桌上的甜点,一边八卦兮兮地打探徐斯奎的感情生活。

  “话说,你和你那谁真掰了?”

  徐斯奎冷眼睨了他,显然不想多说,最好这人也别多问。

  “啧啧,你可真是拔X无情的渣男啊。”楼蓝忍不住问道:“虽然我知道你喜欢明翰,但是我也很好奇,好歹也看你和那谁恩爱了几年,就这么说扔掉就扔掉,舍得吗?”

  舍得吗?

  徐斯奎没理楼蓝,却忍不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心脏处微微揪着疼。

  当然舍不得!

  扔掉?

  那是绝不可能的!

  可是鬼使神差的,徐斯奎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划过喉咙,桂花枸杞漫过鼻尖,他薄唇轻启:

  “不过一个替身而已。”

  不过一个替身而已。

  而今正主已经回来了,替身就该识趣地退位让贤。

  楼蓝顿了一下,除了徐斯奎刚和那谁在一起的时候说过那人是替身的话,这几年里,他都没有再听到过第二遍。所以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那谁是替身,但在徐斯奎的面前却是不敢直接称呼那人为“替身”的。

  听到这个答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的。楼蓝想,在一开始的时候,徐斯奎把人当做替身的时候,他们这些兄弟自然看不上那个小替身,总是抓着机会在背后羞辱他一番。可是后来,看徐斯奎对小替身几年如一日的上心程度,他们这些兄弟都以为徐斯奎假戏真做了,私下里对小替身的态度也尊重了很多。就怕徐斯奎知道他们欺负他老婆找人算账。

  而现在,徐斯奎如此轻描淡写地就撕破了昔日的伪装。

  连他们这些曾经看不起小替身的人私下里开玩笑都忍不住默默吐槽一句:徐斯奎他没有心!

  楼蓝叹了口气,语气颇为语重心长,宛如一位长辈:“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楼蓝咕噜咕噜灌了几口茶水,走前顺走了茶几上一盘精致的点心。

  别墅门前干干净净,外面却风雪交加。

  徐斯奎送他到门口,门一开,冷风从门口灌进来,刺激的人忍不住哆嗦。

  楼蓝忍不住紧了紧大衣,对徐斯奎挥手,然后几大步跑上车。

  凄冷的夜里,车尾气都被冻住了。

  徐斯奎把手插在兜里,摸到兜里的手机,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想做什么。他拿出来一看,估计是刚刚不小心按到指纹了,手机屏幕大喇喇亮着,“鹤鹤”两个字令人刺目。

  “叮铃……”

  短信提示无情地蹦出来,无知无觉地掩盖着什么。

  “元旦我回京都,方便见面么?”信息来自明翰。

  徐斯奎握着手机,站在门口,风呼呼地刮起了衣角。

  刚从兜里拿出来的手机瞬间冰冰凉。

  真冷啊!

  徐斯奎有些茫然的想:鹤鹤最怕冷了。

  ————

  或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屋里的空调似乎都没什么用,晚上睡觉的时候,梅千鹤总觉得凉飕飕的,整晚都没有睡好。

  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很昏暗,天空暗的看不见颜色,他远远看见一个人被一群穿着西装的保镖样子的人围着拳打脚踢,下手极其狠厉,瞧着似是想把人往死里打。

  “臭小子!让你特么嚣张!”谩骂殴打声穿过深沉的夜色砸在他耳边,心跳一下下变得沉重。

  那时他才十七岁,正在读高二,平生经历过最大的事件也就是被推搡谩骂嘲讽,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犯罪场景。

  这会儿不是逞强的时候,那群人看起来有钱有势的,绝对不是不好惹的,要是被他们发现,说不定自己也会陷入危险的境界。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假装没看到,赶紧悄悄地远离犯罪现场。

  可他心里道德与私欲两个小人却开始打架,脚下却像落地生根了似的,怎么也动不了。最后他折中了一下,躲在角落里拿出他的老年机拨打报警电话。可打了电话他又开始纠结了,最近的派出所很远,而且这里的路还不好找,警察还要很久才能到,等到了那个人说不定都已经被打死了。

  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打死而无动于衷。他转了下眸子,计上心来。

  他悄无声息一口气跑了三四百米,把身份证押在路边小商店老板那里,借了个智能机,上网下载了一段音频,将手机音量调大,然后举着手机往回跑。

  警车鸣笛声划破漆黑的夜色,呼啸而来,越来越近。

  那群人也没想真的闹出人命,眼见警察来了,为首的赶紧招呼手下离开现场。

  见真的唬住了那群人,他有点小得意。

  幽暗的灯光落在巷子里,他看见那人摸索着靠墙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突然,目光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那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锋芒。那人微抬的下颌锋利如刀削,一双眼睛阴鸷地盯着人,瞳仁比夜色还黑。盯的他以为自己和此人上辈子有仇似的。

  他走进了看,靠在墙上的人一身伤,脸上青紫红肿一片,夸张的跟吐了有色染料似的,而那人一直神色不明的盯着他,此时分明矮他一头,神态间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自认是个温和的人,绝对不会歧视落难的高傲孔雀,于是打算拨个急救电话把人送到医院去。

  “别去医院。”那人盯着他的脸,轻轻地说了一句。或许是撑到了极限,说完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这可难住了十七岁的高二学生。他十分为难地在转身就走还是打电话求救之间纠结了三秒钟,最终不得不认命地把人带回自己的小窝。

  在往后余生里,每每想到这一场景,他都忍不住后悔——如果当时没把那人捡回去就好了。

  任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他和徐斯奎一生的纠葛缘起于此。

  他的小窝在城中村,一个20平左右的单间用木板隔成两间,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小茶几,外面一张长折叠桌,桌下摆着电饭煲,桌上放着电磁炉和一些调味品,门后的位置有个小冰箱。

  拖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不是件易事,他累的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才把人安置在床上,然后去医院开了些药。一边照着网上的教程给那人清理伤口,抹药包扎,一边在心里计算医药费和人工服务费,一共差不多五百八,抹个零一共六百块。

  忙完之后已经十点过了,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完饭,便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和着面包解决了温饱问题,和衣躺在床沿边。

  可他睡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不知道自己救的究竟是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遭遇的是无妄之灾还是罪有应得?自己怎么能随意就带陌生人回家呢?他要是死在我家里了该怎么办?

  或许我应该弄清楚那个人的身份,或者通知他的家人。他这样想着,往旁边翻了个身,一米二的床睡了两个大男孩,哪里容得下此番造作,他“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手臂碰翻了两人挂在旁边的衣服,整个头都埋在了衣服堆里。

  他扒拉开衣服坐在地上,感觉屁股下面被什么东西硌着,伸手一模,方方正正一小块,似乎是身份证。

  往日的盛夏夜空总是布满了闪烁了星星与皎洁的月光,偏偏今日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大约是要下雨的前奏。果然,在他起身摸手机的时候,窄小的窗外突起一声惊雷,闪电略过人间,那一瞬间的光打在他的手上,身份证上的名字骤然乍现。

  姓名:徐斯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