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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囹圄20

第20章 囹圄20
  病房外玻璃面前站着两个人,静静地看着里边的动静。

  周小数被秦昂身上气质突然这么地一转换给吓到了,他咽了下口水,“胡队,这样没问题吗?”

  秦昂露出这样的表情周小数并不是没见过,正是因为每次见到的时候都要出大事,不是秦昂手里的人要差点落到残疾的地步,就是秦昂又得被纪检的人给叫走几天,结果总是没有最差的,只有更差的,所以他才会这么担心。

  胡越拍了拍周小数的肩膀,“放心吧,他有分寸的。”

  秦昂不是以前的毛头小子了,这点胡越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秦昂冷然地看着刘泽,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青筋都显露出来,按得刘泽一脸痛苦。头顶上的灯光被他高大的身子挡住,头顶的阴影打在肃然的脸上,看上去更像是从阎罗殿了爬出来要来索命的人。

  刘泽有些怕了,“你……你要干嘛?!”

  秦昂咬着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什么处境?你在坐牢!那些货价值上亿又怎么样?你这要在牢里待上一辈子的人有那个命花吗?”

  话几乎都是从咬着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是生气,气为什么会有刘泽这样完全不知悔改的人,气他们为了钱不择手段罔顾人命!难道他们真的没有良知?没有悔改的心思吗?那方小小天地的囚牢压根就关不住他们对吗?

  刘泽脸色一下惨白,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你放屁,老子我可以出去!”

  秦昂气极反笑,他松开手,起身自上而下讥讽地看着刘泽,“谁跟你说你可以出去的?看来你不只是知错不改,还蠢,蠢到天际!你贩毒的时候怎么没有好好研究下中国的法律,嗯?”

  “屁!”刘泽顾不得伤口带来的疼痛,激动地直起身子,“他跟我保证的!我可以出去的,我只要待个四五年就可以出去的!”

  秦昂敛去笑意,弯下腰攥住激动的刘泽,“谁跟你说的?是不是让邹志和你联系的那个人?!”

  刘泽却置若罔闻,神经质地自顾自地说着,“他明明这么跟我说的!我不会在牢里待一辈子的,只要七爷的人走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刘泽!”秦昂厉声呵斥,“你听清楚了,你走的贩毒这条路,进去就不可能出来的!不管是谁都没办法保你出来你听明白了吗!”

  他牢牢地按住刘泽的肩膀,声音压低,一字一句如同蛊惑,,“那个人他骗了你,他就是想要你那批货然后私吞,可你却永远地要在牢里度过!你甘心这样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一定让他进去陪你!”

  刘泽定定地看着秦昂,半响终于道,“我不知道他是谁。”

  秦昂一愣,倏地松开人,“你和他合作那么久你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是。”刘泽低着头,“七爷安插在警局里的人我们这些底下的人从来就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只是每次都会有人和我们联系,来电号码都不相同,连声音都被处理过,打个电话都这么小心了,更别说来见我们了。”

  “那个人是几年前我刚进来怀城的时候自己联系上我的,你也知道,做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贪,我们合作多了就在私底下背着七爷搞些小动作。后来他说听说七爷那里研制出了新货,能卖出上亿的价格,这么多钱我当然心动,于是在回到缅甸的时候顺便从里边偷运了一些出来。”

  他眼神突然凶狠起来,咬牙切齿,“都是他,如果他不说,我怎么没事去偷七爷的货,才会招惹七爷的人找过来,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然后呢!”秦昂面色冷漠地打断他。

  “然后,”刘泽冷笑着,“然后七爷的人就找过来了,七爷做事心狠手辣,又最恨别人在私底下搞小动作,要是被他抓到我就得死。那个王八蛋说他有办法可以解决,我信了。他让我先转手一批白粉出去,这样子转移七爷的注意力,我当时慌不择路的,就随便找人要转手卖出一批白粉,可我没想到你们条子就跟着来了!”

  “那个人没告诉你警方的行动?”

  “他怎么会说!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进去的。后来邹志来找我,电话里他说在监狱里七爷的人就不敢进去,这是安全的,他还说我在里边最多待个四五年,他就会想办法把我捞出去!”

  难怪,每次警方行动刘泽都能得到风声先跑,这次却栽在警方手里,原来都靠那位同行的出卖。秦昂讥笑一声,毫不掩饰地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所以这么扯的办法你都信了。刘泽,就你这智商你到底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你!”

  “你有没有见过七爷!”秦昂径直打断他,厉声道。

  刘泽愣了愣,而后笑了起来,“七爷什么人,我怎么可能见过。”

  秦昂剑眉紧紧地蹙在一起,“你在七爷手底下做事情,你没见过他?你骗谁呢?!”

  “做事怎么了!你们不会以为我手里拿着几条路线就是老大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集团里的势力到底有多盘根错杂,一层一层的人脉地叠上去,别说我了,就连长年在缅甸做事的一把手都未必见过!!”

  “那你告诉我,缅甸那边和你联系的人是谁?!”

  刘泽兀自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整个胸腔都在跟着颤动,“你逗我呢秦昂!我要是跟你说出这些,别说坐牢了,我的命都没了!你当我傻吗?!”

  “你!”秦昂霍然弯下腰,攥紧刘泽病服的衣领,将人揪了起来,“少特么被害妄想症,在监狱里谁敢杀你!你要是现在说的话,我还能给你争取个宽大处理!”

  “你才被害妄想症!你根本不了解七爷那群人,只要他们想杀一个人,他们就没有不敢动手的地方!”

  “那为什么你偷走那批新货,七爷没让人进去监狱里杀你!”

  “谁……”刘泽猛然顿住,脸上表情从愤然到一种恐惧,青白地映在他肥肉堆积的脸上。他咬了咬牙,最后嗤笑一声,“不用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就算被判死刑我也认了,死也不能死得太难看了是吧。”

  秦昂唇线抿得极紧,眼神越发地狠辣,浑身绷得僵直,像是在隐忍着滔天的怒意。半响他一把将刘泽推回床上,“那你就等着死刑吧。”

  说完他转身而去,身后的刘泽脸色变了变,继而破口大骂,“艹,秦昂你个犊子!……”

  秦昂把病房门带上,将刘泽谩骂声隔离在病房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可还是铁青得难看。

  他以为,顺着刘泽这条线迟早能将缅甸里七爷给揪出来,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他想多了。他进警局,不,进公安大学的第一天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臭名昭著的集团连根拔起,他一腔热血全凭着对它的满心恨意,可到现在,他却还是没能找到和七爷一点儿的相关线索。这个人的存在,小心谨慎又令人心惊胆战,犹如致命的毒钉钉在公安系统最要命的地方,拔都不知道从哪里拔出

  可哪怕热血冷淡了,恨意却依然还在疯长,秦昂知道只要不亲手抓到七爷,长埋地底下的挚亲就不会闭眼。

  胡越看着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行了,先回去洗洗吧,这个案子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秦昂搓了一把脸,“唔,有邹志消息告诉我,刘泽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只能希望那个人和邹志见过。”

  他大步地穿过走廊,身姿挺拔,好像几个月来的疲倦也没有压垮他的脊梁。只是在路过319 病房的时候,他脚步一停,透过玻璃窗看向了漆黑一片的病房里。

  病床上那里被子鼓鼓地躺着一个人,睡姿蜷缩着,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可惜夜太深了,秦昂看不到那人的睡颜。

  可秦昂就着那点朦胧的画面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同一时间,怀城的北郊地区是一片待开发的房地产地区,因为工程文件的问题,几年都没有再动工过,早早被挖开的泥坑到处是,一场暴雨后,里边积满了雨水。晚风从沟壑不平的泥坑吹过,发出号号哀声,平白地多添了几分的诡异。

  工地边缘有个星点的火光,在黑夜里稍纵即逝地闪烁着,顺着火光看,那里蹲坐着一个人,浑身狼狈不堪,手里颤颤巍巍地拿着一根点燃着的烟。

  这人就是连夜出逃的邹志。

  这时,有个脚步声响起,来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整张脸都藏在宽大的帽子下,在黑夜里五官看不分明。

  邹志一看到来人,立马蹿了上去,“你终于来了!你得救救我啊,现在到处都有警察在找我,我……你得帮我掏出怀城啊!”

  那人冷眼看着邹志,突然反手将人摔在地上,上前攥住他的领子,“我不是告诉你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去取货,你为什么私自和刘泽串通好去出货?!”

  邹志一愣,“我……”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现在市局里查得紧,我们一旦有动作会死得很惨,你特么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你不懂这道理吗?”

  “不是我啊!是刘泽……是刘泽说如果不出货买家就会过来找人,我怕啊……”

  “怕什么!”那人厉声喝道,“那你出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那能怪我吗?!”邹志一把拉扯开那人的手,“你怎么不说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有警察进来监狱里!”

  “我告诉你什么,等着他们顺着你找到我吗?!”那人深深地吸了口气,隐忍着巨大的怒意“你想死就死,现在还要拖上我是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管你的!”

  邹志脸色刷地惨白,慌张地上前拉住那人的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不不,不行,你得帮我,不然我被抓了,你也得跟着完蛋!”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风的哀嚎声,如同孤魂野鬼在哀鸣,如泣如诉。

  半响,那人说着,“行,你跟我走,有条路可以出怀城。”说罢,转身而去。

  邹志惊喜过望,连忙跟上去,“你你你放心,我一定有多远跑多远,绝不会让人找到我的,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看着前边的人突然转回身,遮在帽子下的眼睛里淬着寒光。邹志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寒气森森的光在眼底闪过。

  次日清晨,大雨过后的怀城焕然一新,雨水痕迹尚未褪去,积洼在条条道路上,被飞驰而过的车辆卷起空中,打得飞扬出水珠来。城市里空气清新,风吹着过来,里边混合着泥土和芳草的清香。

  秦昂将车三下五除二地将车停靠在医院楼下的停车场里,径直地往住院部三楼的地方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秦昂将手里的东西随意地往自己左手一拎,接起电话,“喂。”

  胡越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你在哪呢?”

  “医院啊,怎么了。”

  “去医院干什么?你又找刘泽?”

  秦昂换了个手,“找他干嘛?这案子不是你接手了,除非你找到邹志,不然你都别想让我回去加班这案子。”

  那头失笑,“行行行,不会找你加班的放心吧!你不找刘泽那你去医院干嘛?”

  “我看个朋友,好歹救了我一命呢。”

  胡越知道他说的是在监狱里救他一命的那个年轻男人,“行吧,你看完人休息一下,准备准备回来上班。”

  “去你的。”秦昂笑骂,“都还没开始休息呢,就想让我回去上班,做梦!”

  他将电话按掉,在319病房门口停下,拧开门把手,看清里边空荡荡的床铺后,不由得一愣。

  他随手拉过身边经过的一个护士,“你好,想问下,这里的病人呢?”

  护士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哦,你说那个犯人啊,回监狱去了,早上起来送回去的,你要是早来半小时说不定还可以见到。”

  秦昂愣了愣,向护士道过谢,走进空无一人的病房,手里还拎着给江白带来的补品。床铺已经被整理过了,换上了新的被子,那人在这睡了两天两夜的痕迹一下子被尽数抹除,跟没来过似的。

  他将补品搁在床头的柜子上,突然瞥见那里有个被压着的纸条在,上边是龙飞凤舞的行书字体,字字娟秀,如同那个人。

  纸条上言简意赅,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等我”。

  良久,秦昂垂眸笑了笑,“没事等你干嘛?”

  话虽然这么说着,可秦昂还是将纸条折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窗外的天空一贫如洗,有鸟低低飞过,掠着翅膀,扑簌飞向高空。

  (卷一完)

  作者有话说:

  卷一结束

  卷二·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