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南王郡主和段苑杰的年纪都还小, 直接成亲显然是不可能, 但是双方定亲的流程该走的也差不多走完了, 婚事也定在了三年后, 这突然临门的喜事, 让段信厚很是找不着北了一段时间, 众朝臣也因为他跟南王结了亲家, 一个个从原本的冷漠鄙夷再次变得热络起来,这让段信厚也越发的春风得意。
第203章
南王郡主和段苑杰的年纪都还小, 直接成亲显然是不可能, 但是双方定亲的流程该走的也差不多走完了, 婚事也定在了三年后, 这突然临门的喜事, 让段信厚很是找不着北了一段时间, 众朝臣也因为他跟南王结了亲家, 一个个从原本的冷漠鄙夷再次变得热络起来,这让段信厚也越发的春风得意。
云滢也因为儿子即将娶小郡主为妻, 一扫之前的低靡萎顿, 再次容光焕发了起来,前些日子国公府内一片混乱, 不少小浪蹄子意图越过她去, 现在她总算是重整精神, 又给段信厚找了两个年轻貌美的, 而前段时间浪的最狠的也莫名其妙得了红疹,抓挠的脸皮都破了,渗人的很。段信厚本就是贪恋她们的美貌, 美貌不再, 身边又有新人,哪里还管得了旧人。
云滢有两子一女, 儿子那自然是要住在外院, 由德高望重的先生教导,她虽然自诩聪慧,但也知道, 男子的格局与女子不同,她能将女儿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但绝对不能耽误儿子,而段信厚自己就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让他去教儿子,他自是没那个耐心,因此云滢的两个儿子从小被先生教导的恪守礼仪,明辨是非,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至少没被这黑心的爹娘教坏了心眼。
但是跟在云滢身边的女儿,却是将她母亲的手段学了个十乘十,从小看着母亲如何御夫,如何平衡后院,如何强势又如何示弱,哪怕后院百花盛开,但在父亲的心中,妻子只有一个,就这本事,她感觉自己能受用一辈子。
因为贴上了这门亲事,国公府一扫新皇登基后的消沉,往来门客变得络绎不绝,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鼎盛。人在鲜花和掌声中最容易迷失自我,尤其是国公本就是个尊贵的身份,他还有一半皇族血统呢,现下再被人这般一捧,简直都要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这人一旦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就总会做出些不过脑子的事儿,就比如现在。
寒宁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含笑:“将桃林庄赎回去?”他就说了,就段家前段时间的心虚劲儿,怎么可能主动递上拜帖邀约,感情是以为有了大靠山,便无所顾忌了。
段信厚也知道桃林庄是个能下金蛋的鸡,除开三阁日进三百两之外,那些吃食,那些不断推出的新玩意儿,随随便便日入千两都不是问题,可这一切,本该是他的,以前他能忍,可是越忍越心肝疼,又想着战闻初定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否则不早就对付他了,现在他段家又跟南王结亲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段信厚很清楚这门亲事于他家,于新皇的意义,一个小郡主,就相当于一个重量级的筹码,哪怕是为了安抚南王,只要小郡主在他家一日,不过分的要求新皇绝对不会吝啬,前后反复斟酌,越想越觉得,这不就是个庄子么,还是他已逝夫人的嫁妆,前段时间他家中经济困难周转而卖,现在条件好点了,他赎回来不是理所当然。
段信厚道:“小王爷有所不知,那庄子原本是我原配的嫁妆,奈何当初货源被小人蒙蔽,进了假货,为了赔偿众人的损失,我不得以才变卖家产,如今家中银钱稍有缓和,便想将我早逝夫人的嫁妆赎回,这毕竟也是我的一个念想,还望小王爷能成全。”
寒宁轻抚着下颚:“如何个赎回法?”
段信厚连忙道:“以当初购买庄子的十倍银两,小王爷意下如何?”
寒宁轻啧了一声:“不如何,十倍,我个把月就能赚回来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将这能生钱的庄子拱手相让,别说那是你已逝夫人的嫁妆,就是你现在夫人的嫁妆都不行。当初你既然能卖,那证明你对你这个已逝夫人也不怎么样,怎么着,现在看我庄子能赚钱了,就想要回去?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重点是,你竟然还真有脸来提,段国公,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话就等于直白的说你段国公不要脸了,一个黄口小儿,就算是个小王爷,但他堂堂国公,之前是因为心虚,加上手中的确没有实权,在新皇那儿还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得罪立了大功的战闻初,但他一再退让竟然让这个毛都长齐的小子如此得寸进尺,段信厚顿时脸色一冷。
“原来这就是战王爷的家教啊。”
寒宁也不恼,继续笑道:“可不是吗,我爹爹呀从小就教我一句话,人要脸树要皮,这不要脸的人什么黑心烂肝的事儿都会做,现在看来,我爹爹说的话果然没错。”
段信厚怒道:“你放肆!”
寒宁猛地站起身:“你才放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要庄子?好啊,你去找皇上要,只要皇上点头,这庄子我一分银子都不要的双手奉上,来人,送客!”
寒宁话音一落,院中的武将齐刷刷的上前来,这些都是因为一些伤无法再上战场的,战闻初便将人留下做了家中的护卫,一个个全都是曾经刀口舔血的狠人,哪里是段信厚这么个软脚虾可以相提并论的,被那些武将双目一瞪后,就心尖打颤,却又不想输了气势,干脆装作愤怒的拂袖而去。
段信厚走了之后,孤云才面色阴冷的从后院出来,天知道她有多想冲上去撕开他的皮肉,啃他的骨血,一看到段信厚,她就会想起她家公子死前的惨状,满床的鲜血,血多到被褥都吸不住了,一滴滴的顺着床榻流了下来,屋内更是浓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尤其是临死前,甚至连儿子都没能看一眼,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这一切都是因为段信厚!
寒宁站在孤云的身后,叹了口气:“云姑姑,坏人是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该将前事放下了,只要好好看着他今后的报应就够了,何必一直将自己陷在里面。”
孤云回头,看着跟夫人相似的脸,满脸凄哀:“走出来,想忘掉,谈何容易。”
这种感情寒宁能理解,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寒宁’的半生,曾经以一个旁观者去看过这个世界,哪怕寄身于这个皮囊,他也没办法对这种感情感同身受,所以他可以很冷漠的慢慢报复。虽然看起来理智的有些过分,但寒宁觉得这样也挺好,他不喜欢失控。
没过多久,段信厚找过战王府的小王爷这件事就传开了。温泉庄子原本属于段国公这件事,除了一些权贵之外,其实没多少人知道,不过大家都知道,现在的火锅楼是以前归属于段国公的店铺,后来被卖给了小王爷,然后就爆火了,每天客流不断,直到收市还坐满了的店铺,也只有这火锅楼了,要不是京中有宵禁,感觉即便彻夜不停的营业,也会有许多的客人。
不少人都说,这楼估计跟段国公八字相克,在段国公手里的时候亏了个底朝天,一转手就成了大旺铺,不知道段国公看到现在的火锅楼,会不会后悔。没想到除了火锅楼之外,现在文人墨客们口中的仙林,竟然也是段国公卖给小王爷的,就那个桃林庄,已经一阁难求了,有些个财大气粗的,恨不得包圆一年,那庄子,才是真正生金蛋的鸡。
以前在段国公手里是个无人问津的废庄,现在到了小王爷的手里,就成了香饽饽,结果段国公竟然以这是已逝夫人嫁妆的名义,想要将庄子赎回来,许多听闻了这件事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有人能这样不要脸呢,现在看到庄子能生钱了,就想要回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事一传开,段信厚成了京中的大笑话,有人说他这是靠上南王了,所以不把战王放在眼里了,听说愿意给赎金都是给战王面子了,要不然直接空口白牙的去要了。
还有人听说小王爷不肯,结果段国公怒骂小王爷没家教,差点就剑拔弩张打起来了。
这件事越传越开,传到后面直接变成了段国公带着南王的兵直接上战王府讨教,意图将庄子和火锅楼给抢过来,听说双方大打出手血流成河厮杀的那叫个激烈,两个王爷也因为这件事变得王不见王,连皇帝都劝架不过来。
寒宁听着下人汇报的外界种种传闻,抚唇轻笑,舆论战,当真是自古有之啊。
段信厚听闻了这件事,直接砸了一屋子的摆设,这事肯定是那个小兔崽子传出去的,段信厚气得手发抖,他倒是真想带上南王的兵上门去打一场,他觉得那个小子就跟他天生相克,简直比战闻初还要可恨。
在外集训的战闻初回到京城自然也听闻了这件事,还没等他找来儿子先询问一番,就在朝上见到了段信厚。段信厚起初见到战闻初的时候还有些腿肚子打颤,但见战闻初没有什么动作,便又放下了些心,还以为战闻初也是有些忌惮南王。
却不想,上头一宣布退朝,还没等他走出前宫,就被战闻初给拦下了。
段信厚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员,想着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在这里杀了他吧,于是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不知战王有何贵干?”
战闻初冷冷的看着段信厚:“听说段国公曾指责本王不会教儿子?”
段信厚连忙道:“这市井传言罢了,战王可莫要轻信。”
战闻初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那想要赎回庄子也是传言?”
段信厚心中一突,他敢在小王爷面前提已逝的夫人,但却不敢在战闻初面前提,不过这话问到了头上,他也只能含糊道:“那毕竟是宁儿的…”
战闻初走近了他几分,段信厚瞬间噤声,战闻初冷冷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再让我听到你指责我儿子半句不好,我血洗你整个国公府,不信,大可试试。”
直到战闻初走远,段信厚还是心脏狂跳,双腿发软,要如果不是努力强撑着,他真的差点尿裤子,他能跟人玩阴狠的,能看着人在他面前挣扎着死去而无动于衷,但对上战闻初这种真正经历过鲜血洗礼的将军,单单一个眼神,他就觉得有种尸山血海扑面而来的血腥气,那种黏糊的令人挣脱不开的窒息,那种无声的绝望在耳畔呐喊的挣扎,即便此刻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却通体冰凉,稍微一动才发现,整个衣服都已经汗湿透了。
之前他觉得,依靠着南王,他也不是不能跟战闻初斗一斗,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他以为的可以斗一斗,只是因为战闻初对他的无视而造成的错觉,真惹了他,血洗国公府,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早前还与他套近乎的官员们,此刻一个个的都避开他恨不得绕道走,刚刚那句话旁人可是听得清楚,血洗国公府,这还是在大殿前,足以证明这绝对不是一句狂言,也能让人清楚的认知到,战闻初是如何的护短。
战闻初前脚回府,南王的礼单后脚就送来了,美其名曰难得回来一次京城,却无缘与战王把酒言欢一番,甚是遗憾,于是备了份薄礼赠与未曾见过的侄儿,实际上就是赔礼罢了,也很明确的表示了,他南王,与段国公并非一条船。
这件事南王很明白,庸皇也很明白,就连战闻初都很明白,哪怕是嫁女儿,嫁的也只是段苑杰这个人,而不是国公府,所以段信厚如何,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可惜这一点,段信厚自己不明白。
这还只是开始,南王就已经对战闻初很明确的做出了表示,若是段信厚再仗着南王的门面不知收敛,亲手收拾段信厚的,怕就是南王了。
寒宁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就听闻了刚才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一回家,看到已经换上了常服的战闻初,一下子跑过去挂在了战闻初的身上:“爹爹!”
战闻初也数日未见儿子,心里也是想念,但这大庭广众,一个男孩子如此这般,实在是不成礼数,于是轻轻抱了一下,就将人从身上撕了下来:“成何体统。”
寒宁依旧挂在战闻初的身上,撇嘴道:“爹爹,怎么回了京城,你也成老学究了,整天把成何体统挂在嘴边。”
战闻初道:“那是因为你越长越大,越不成体统。”
寒宁面露疑惑:“那要怎么样才算体统呢?”
战闻初道:“一言一行,一坐一卧,皆有礼仪,小时候给你请的先生不是教过你为人之道,君子之礼。”
寒宁略嫌弃:“可是君子好当,但当了君子我就不快乐了,我想抱抱爹爹却要恪守礼仪,我想爹爹也不能说,要恪守礼仪,我想跟爹爹同榻而眠也不行,要恪守礼仪,一言一行要保持分寸,不能亲近,不能诉说想念,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难道我活的开心快乐,不是爹爹最想看到的吗?”
战闻初很想反驳,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阿宁的快乐,不就是他最希望的,现在却偏偏因为所谓的礼仪抑制住他的所想,这实在是矛盾,可是他也知道,这么大了,还这样过分亲近是不对的,可是本能的,他也是喜欢这样的亲近,如果哪天他的阿宁变成恪守君子之礼的模样,与他保持本该有的距离,进退得宜,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见战闻初面露难色,被他说得不知如何辩驳,寒宁笑嘻嘻的跳到了战闻初的背上:“人生苦短啊爹爹,我们要及时享乐,该亲近就亲近,该快乐就快乐,这世界条条框框本就不少,何必还要庸人自扰。”
战闻初下意识托住他的双腿,听到他那一大堆的人生道理,最后只是无奈却又宠溺的一笑:“歪理。”
府中的奴仆见到如此亲昵的两个主子,实在是觉得很有问题,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最终只得感叹,他们王爷,真的是太宠小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