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方平！”
冯靖一眼就看到方平, 兴奋地招呼他过来一起玩。
“上次没去感觉错亿，这次一定得来看看。”陈聪也在，他笑呵呵道, “听说还有潜水项目，是吗？”
方平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都挺好玩的。”
他大部分时间只会待在他的房间里，哪儿也不去。
想起自己对方俊说的话, 方平抿唇。他更多的是想让方俊不开心，并没有真的要去找人。
而且他怀疑都是幻觉，那部分记忆本身就模模糊糊，大概率是绝望之际做的一场梦。
梦里连那个人的脸都没出现。
方平心情复杂，总不可能是鬼吧。
“他没来？”
陈聪已经知道那个男高不是方平小男朋友的事情了，不过他依旧持怀疑态度, 贼眉鼠眼地悄悄试探。
一眼看穿朋友心思的方平：“……”
“他得高考。”
王西等人也很好奇，听到这个答案, 遗憾地把疑惑咽下去。
的确，男高好像还是个很要强的学霸，现在这个时候不争分夺秒冲刺就怪了。
“有点饿了。”陈炫说, “今天有口福了, 据说是方少的私人后厨团。”
抿水的方平差点呛死。
陈炫说的不假，但为啥听起来很中二也很尴尬。
“真的假的。”
庞元也来了兴趣，他知道方平对吃上面很挑剔，而且因为会应激, 所以更加挑剔。
“你平时最爱吃谁做的？”
[小妈做的（狗头）]
[男高精华]
方平嘴角抽搐, 一下子面红耳赤。
怕被朋友们看出情况，借口说自己去后厨看看，迅速溜了。
等他走到某处看起来像后厨的地方时, 才有点后悔。这边肯定很腥，随时折磨着他的鼻子与腹部。
好在往里走了点，发现其实没太大味道。
厨师们已经快忙好了，好几个认出了方平，客气地打招呼。
方平有点不好意思，让他们不用管他。
他看了两三眼没有找到郁琼，有些遗憾地准备离开。
郁琼年纪小小但做饭很绝，非常合他胃口。
忽地看见一旁桶里装了几条硕大的鱼，一厨师熟练地捞起摔在案板上，手起刀落血肉四溅。
方平眼前猛然模糊，胃里绞痛，一阵眩晕，跌跌撞撞冲出去找了个地方，开始吐。
[看来主播当不了厨师]
[是的]
感觉自己快把胃都吐出去的方平：“……”
方平：晚上可能不出来了，你们好好玩
元：啊？
黑色的眼睛：（眼泪汪汪）
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要哇，我还想套你话呢（哭）
炫SUQ:hhhhh
方平：。。。直接在这里问
没人敢直接问，船上方家绝对权威，除了方平父子外，是朱闻，但朱闻眼睛里只看得见方平，这么说来，方平是老大。
“喂。”陈聪朝庞元和林韵挤眉弄眼。
庞元：“……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究竟喜不喜欢男人啊。”陈聪还是没忍住直接问了，“不是说那天野营和他小男友热吻还那啥了吗。”
王西：“你吃菇子了还是其实是穿越者，从其他的平行世界来的。”
陈聪：“……”
明明是这帮人和他说的！
“亲脸而已。”庞元咳了咳，“而且男高是方平爸爸的情人，算是在讨好，小妈，吧？”
他和林韵作为唯二的知情者，只能努力瞒着。
“真的吗？”冯靖脸色难看，“算了别说了，大概猜到了。”
想想也正常，方平和郁琼天天在别墅，孤男寡男，又都是干柴烈火的年纪，一点就着，恐怕早就……
“猜到什么。”
刚刚过来的方平问，他很好奇。
众人：“……”
“咳咳没啥。”庞元摆了摆手，看到方平抱了个东西，忍俊不禁。
“你抱的什么，怎么跟小女孩儿一样，居然折了这么多，还挺好看的。”
忽然感觉自己的话有点歧义，庞元讪讪地看向脸色古怪的林韵，找补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印象里小时候班里女孩儿玩这个的比较多。”
“分手吧韵姐。”冯靖看热闹不嫌事大，“谈好几年了也该谈腻了，可以换换人。”
“你！”庞元嘴角抽搐。
“不是你们送我的吗。”方平很惊讶，“放在我床头。”
此话一出，大家也目瞪口呆。
他们一直在这边瞎聊天，偶尔会出去吹吹海风，根本没有往方平那边去，怕不小心撞见啥，也怕闹出什么乌龙被人嫉妒上。
朋友们凑近研究。
挺好看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各色的千纸鹤，小小的，但栩栩如生。
看起来需要一些手艺，才能用这么小的纸，折出这样精致可爱的小鸟。
方平打量了每一个人，得出了结论。
的确不是他们送的。
他了解朋友们，知道他们动手动力其实都不太行，而且不可能莫名其妙突然送他这种礼物。
一般送礼都会送不会出错的奢侈品，或者和自家品牌有关的东西。
方俊更不可能了。
毕竟是霸总主角攻，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要送的话也会当面送他，并且反复强调“爸爸爱你”。
[你是懂方俊的hh]
[笑死]
“我认识的人中。”陈炫拿了点坚果嚼着，分析道，“只有那什么小男友有可能搞这个。”
那个男高和这些漂亮的纸鹤还挺像，精致貌美，纯情动人。
“问题是他不是小男友。”方平幽幽道，“他是……”
即便方平没把话说完，大家也都尴尬起来。
“说不定。”王西疯狂试探，“他想做你小男友呢。”
方平咬唇，似乎陷入沉思。
元：@大西瓜，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大西瓜：（暴风雨中哭泣）
炫SUQ：太会助攻了（鼓掌）
方平脸有点红，不过嘴硬：
“……不可能是他，他没来这次。”
气氛很微妙，方平也无心继续留在这边，抱着那瓶千纸鹤走了。
“即便没谈恋爱，至少也在暧昧了。”王西叹气。
庞元：“我什么都没说，小韵，你作证，是他们自己猜到的。”
“迟早的事。”冯靖已经调理得差不多，抿了口葡萄酒，“好酒。”
陈炫重重叹气。
庞元拍了拍他的肩：“别叹气了，反正你没机会的。”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输了。”庞元理智道，“从来没见方平那样在意一个人。”
知道郁琼存在的那一瞬间，庞元心里就有微妙的感觉，自己的这个好友很可能会栽。
方平其实是个对任何事情都很淡然的人，即便是以前那样眼中的事故，都能轻飘飘的一笔带过，可一旦谈及郁琼，一点就炸，无法平静。
要么恨之入骨，要么……
庞元住脑，和女友与朋友们一块去了晚宴的地方。
一过去就看见父子已经在了，他们复杂地落座。
“好好吃饭。”方俊蹙眉，让方平把瓶子放一边。
他不想让方平不开心，但游轮宴席上重要的朋友很多，他在努力帮方平铺路，不希望心血白费。
本身方平在其他人眼里观赏价值就大于实用价值，如若继续像以往那样任性，他们家的产业谁来继承。
方平轻轻“嗯”了声，不再盯着怀里的玻璃瓶看了，但依旧没有把它拿走。
方俊眼皮子直抽。
小孩子才喜欢玩的东西，方平这方面一直挺成熟的，怎么突然童心未眠了。
想起方平藏的那些成人用具，方俊心情很复杂，冷冷蹙眉盯着玻璃瓶，忽地脸色不好。
还不如是那种东西。
这种千纸鹤玻璃瓶，一般都和……恋爱挂钩。
是方平的追求者送的么，为什么会一直拿着。
方俊脸越来越阴沉。
“方总别凶孩子。”王望笑着帮方平夹了个菜，“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也正常。”
方俊扯了个难看的笑。
秘密。
不可以。
如若是普通家庭，有没有秘密都无所谓。但方平是他方俊的孩子，身边只有他一个亲人，怎么可以对他有秘密。
“谁给的。”方俊无法做到无视，压低声音冷声问，“说实话。”
如果只能做父亲，他便要做一个残酷的父亲，不会让任何有不良企图的人接近他的宝贝。
即使……方平对那人有些许好感。
方俊心脏都有些刺痛。
他从未见方平对别人送的东西这般爱不释手，上一次还是好几年前，朱闻救方平时留了个东西，方平藏了很久。
他瞥了朱闻一眼，知道对方并不知情。
也许方平对朱闻没有超过的感情，对男人也没有太多暧昧的好感，因而没有告诉朱闻这件事，他自然也不会多嘴。
方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吐完后洗了个澡，躺床上休息，等清醒过来准备出来走走时，突然看见床头摆了这个。
“我等会儿去查下监控。”方俊揉了揉眉心。
“不必。”罕见地一直沉默的朱闻开口了。“是我托人送进方平房间的。”
方平怔住，一时之间很想将玻璃瓶松手摔碎，但他不太相信朱闻，犹疑地搂住。
[不太像他]
[但是他也送过类似的东西给主播，手工玫瑰什么的（狗头）]
方平想了想，依旧觉得不是朱闻。
这些人最大的特点是追求回报，有付出必须要有收获。
如若真是朱闻搞得，肯定会亲自送他，不太可能找人送，白白让别人承了情。
而且折了这么多……
这种事情，只有那个傻子才能干得出来。
晚宴在诡谲氛围中继续，所有人都暗怀心思。方平好奇地拧开玻璃瓶，没忍住拆开了一只千纸鹤，发现里面有内容。
仔细一看，写了他的名字。
[还画了爱心（狗头）]
[好幼稚hh]
[主播脸红了，没想到主播吃这一套]
[嘿嘿嘿]
方平：“……咳咳，咳咳。”
“今天又吐了。”方俊心疼道，“还不舒服么。”
他轻轻拍了拍方平，不容拒绝：“今晚和爸爸一起睡。”
来之前他便下了决心，要给足方平安全感，弥补所有的缺憾。
一直未说话的朱闻笑道：“方平这么大了，还需要爸爸陪着睡才能入眠么。”
桌上宾客表情都有点收不住，毕竟那种传闻太盛，很难不想歪。
朱总说得没错，方平的确很大了，别的孩子估计都有孩子了，方平居然一直单身。
虽说当初的事情会有影响，可对于他们而言，不该这么夸张。
即使没有正牌恋人，方平也可能会私底下找情人发泄欲望。
“记得方总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朱闻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方平怔了一下，眼中浮出了不明的情绪。
但他很快挪开视线，眼帘低垂。
朱闻发觉了，愉快地勾唇：“我倒是比较清闲，可以陪方少。”
“可以。”王望拍手。
朱闻带过方平一段时间，虽然方平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应该也很快会和朱闻熟悉起来。
且方平的确身体不适，也该有人照看。
“不过我也比较清闲。”王望说。无论是方家还是方总的这个漂亮的孩子，他也想要。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纷纷自荐枕席。
甚至方平的朋友们也开始胡乱起哄，浑水摸鱼，朝方平抛媚眼。
方俊：“……”
“我，我还是自己睡吧。”方平嘴角抽搐。
*
夜渐深，海风已经吹得方平都有些睁不开眼。映着月色的波光粼粼的海面，仿佛鱼的眼泪。
离岸越来越远了。
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方平身体渐渐紧绷，手心攥紧。
“真美。”
方平用力闭上眼睛后睁开，转头看向朱闻。
即使朱闻只是个配角，但他在剧本里面就很英俊，本身也的确俊朗，单看脸与身材，完全不知道他比他大出十多岁。
“换眼镜了。”方平说。
朱闻眼中划过自得。
方平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却注意到了他的眼镜。
“嗯。”朱闻没有隐瞒，“你喜欢这款。”
方平：“……”
其实，他喜欢的根本不是这款眼镜，而是……
[直接告诉他你拿他做替身不就行了（狗头）]
[！！！]
[谁的替身]
[好久没来了，剧情变刺激了（狗头）]
[嘿嘿嘿嘿]
“别乱说。”方平很心累。系统还听着呢。他不会拿别人做替身的，也代入不了。
虽然他男朋友有时候的确有点疯，但人品过关。
也不可能蓄意伤害他。
[万一他就是呢（思考）老实说，这人一出场时，我就有点熟悉的感觉]
[不要啊555]
[我是杂食党，越乱越好（流口水）]
方平：“……”
那就说明缘分不够。
看来到各个位面世界做任务也是有必要的，可能上个世界还是人，这个世界就是鬼了。
他不再看朱闻，重新望向远处闪闪发光的海面，感受海浪的起伏，猜测静谧之下，蕴藏着什么样的猛兽与恐怖生物。
广袤的大海里，不为人知的东西，太多太多。
“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方平实诚道。
朱闻是个很会伪装的人，文质彬彬，斯文英俊，皮肤和他男朋友在第一个位面世界里很像，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
第二印象就很荒唐了。
他才十二还是十三岁，就被绑在床上。
被迫接受求爱，无语又绝望地看着一房间的玫瑰与戒指，心脏疼痛。
“我以为。”朱闻有些苦涩。
“你会来找我。”
即使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没有将他与方平真正分开。
可他惩罚自己离开三年，天真地认为方平一定会追出国，然而，他错了。
方平不仅将他“忘记”了，还不知廉耻与伦理，勾引了他的父亲。
“我不相信你忘了。”朱闻苦笑，“是我……不对。”
他没有预料到会发现那种事情。
他知道人的黑暗，没有想到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也未料想到海的恐怖。
这是方平第三次出海。
第一次是在他刚刚褪去一点点幼稚，初长成少年的模样，快要进入青春期，脾气很大，很任性。
夜月下，朱闻描摹着方平的侧脸，心里柔软。
与当年几乎无二。
添了几分脆弱，也加了一丝丝韧性，比起那时，更令人……动心。
虽然被拒绝了，但那时的他并未放在心上。是他太心急了，他的爱人太年幼了，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然后是许多年的疏远。
直到十八岁那年再次出海。
上天也在眷顾他，方俊临时有事来不了，他本身就负责这块，自然而然地成了方平的临时的监护人。
他筹划了很久很久，无论方平接不接受，都要在他当晚成年的那一瞬与之性，交。
然而……
朱闻眼中划过阴鸷。
“都处理了。”他敛了情绪，淡淡报备道，没有管方平的“失忆”。
他养的猛鱼从不缺饲料。
将那些肮脏的人的血肉喂鱼，也难解心头之恨。
方平在心里叹气。
坏人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坏。
在他眼里，那件事情最恶劣的，是朱闻。如果不是朱闻，他根本不会落入虎穴，压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无论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朱闻拿出了一张照片。
“三年之约。”
分开三年，再将那时的东西全部处理掉。
“我会把它扔进大海。”朱闻慢条斯理道，“但是。”
他停顿，勾唇。
“和我结……”
手机响起，方平想都没想直接接通了方俊的视频电话。
方俊明显怔住，没有预测到方平会和朱闻单独在甲板相会。
他脸色有点难看，冷静了一会儿，才开口：
“在看海？”
“嗯。”方平回答。“正被逼婚呢。”
方俊却沉默许久。
父亲的反应和他想象中不同，方平脸色变差。
*
“你终于回来了。”庞元眼泪都笑出来了，“方少，以后得罩着兄弟啊。”
方平面无血色，“有动我东西吗。”
他匆忙进屋翻找，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找到那瓶千纸鹤，重新抱回怀里。
“没没没，没进这屋。”庞元心有余悸，“幸好你多一个心眼，登记了其他屋。”
“你没过去，不知道场面有多奇葩哈哈哈。”
方平嘴角抽搐。
他虽然没去但是能想象到。
之前十几岁出来玩时就碰到过，他还那么小，居然就被人送各种小男孩小女孩了，当然那时候的那些小男孩都比他大，现在应该都比他小一些。
“我要结婚了。”
方平郁闷道。
他无奈地坐下，已经没有力气生气。
虽然是个狼狈的险招，但着实是眼下最好的为他挡去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与灾祸的方案。
而且朱闻是直男。
所以他父亲没有不反对。
方平苦笑。
朱闻包装的太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朱闻的真面目，其他人全部……死了。
王西刚来就听到这个消息，眼珠子快掉了：“什么？！”
“联姻？”冯靖比较冷静，“先订婚么，没事的，还有时间。”
一般订婚一年或两年才确定，到时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只有我好奇结婚对象是谁吗。”陈聪问，忽地看见方平落泪，他差点吓死。
陈聪迅速给陈炫打电话让他速来，然后几个在场的朋友互相使眼色。
“没事。”方平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突然哭了。
庞元心快碎了，心疼道：
“方平，你实话跟你爸说，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不就是喜欢自己的小妈么。”冯靖也快哭了，“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他长得那么好看？我不理解。”
方平：“……”
“没事的，我没事的。”方平有点心累，“等我恢复好了会在群里告诉大家的。”
他泡了很久的澡。
他爸的确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
方平心情很复杂。
怪不得这么多年他都找不到之前的那些人了，原来没被“处理”了。
他担心郁琼。
方平有点抓狂，原本以为朱闻出国后就下线了，没想到人家回国了。
郁琼看起来还挺厉害，为什么只会折千纸鹤啊，有没有什么大招让他安心一点！
方平抱着千纸鹤瓶子欲哭无泪。
[（震惊）]
[没想到主播真的喜欢男高，以为只是玩玩]
[能不能再说一遍，说太快了，听不清]
[主播在担心谁（思考）]
[我怎么感觉男高会先解决你（狗头）]
[你瞒着他偷偷出海，还悄摸和别人要订婚了（狗头）]
[想看男高黑化（欢呼）]
方平嘴角抽搐，怎么可能，郁琼肯定不会在意……
忽地“啪嗒”一声，浴室里一片漆黑。
外面露台没想起来关，海风很大，将窗帘吹得沙沙作响。
方平：“……”
他，他突然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