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深处，距离地面上百米高的一棵巨大的不知名树木顶端，蹲着一团红色的影子。
从上往下看，这万绿丛中的一点红是如此显眼，鲜艳的颜色吸引了许多天空捕食者的目光。
超人眼疾手快地逮住一只扑过来的巨鹰，熟练地抓住翅根，像拎着老母鸡一样拎起它，和它那双懵逼的小眼睛对视。
“抱歉，这个不能吃，你找下一家吧。”
他轻轻弹了弹鸟喙，大鸟立刻被震出蚊香眼，然后他找了个角度把鸟用力一扔——
本能作用下巨鹰立刻扑棱起翅膀，借助气流飞了起来，又因为还晕乎着不太好掌握平衡，扭出一个相当妖娆的路线飞远了。
超人确认巨鹰没受什么损伤，掸了掸身上落下的羽毛，又蹲回原位，比他脚下的巨树还认真地进行“光合作用”。
他已经在这蹲了好几天了，刚刚抵达这个时代时正是夜晚，他本以为只要天亮就能很快恢复力量和同伴会合，结果在太阳升起后却发现一切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的身体对这里的黄太阳能量吸收率低得可怜，似乎有某种奇怪的力量压制着他，让他无法短时间恢复巅峰状态。
当然，以他的实力，就算不在巅峰状态也一样能在这个时代横着走，只是方便找人的几项能力都被ban了，找不到搭档，他就算一个人在原始丛林里称王称霸也没有意义，他穿越过来又不是为了当泰森的。
于是乎，超人在权衡过后选定了一棵目之所及最高的树木，老老实实蹲在上面“充电”。
吸收率再低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只是要多花点时间而已。
也不知道蝙蝠侠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着，耳中又捕捉到了熟悉的大型猛禽拍打翅膀的声音——又有鸟盯上他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第不知多少次先下手为强——主要是防止这些无辜鸟类在抓他的时候反而因钢铁之躯受伤——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超人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强烈怀疑自己的超级听力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听到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熟悉的心跳声？
就在他犹豫确认之时，来自上空的俯冲“攻击”已经降临，翼展超过三米的大型鸟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他满怀，柔软的羽毛糊在他脸上，那点重量和冲击力明明对他而言近趋于无，却让他茫然无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不知名鸟类在他身上扑腾了几下，然后收拢羽翼，利爪勾住他的制服，像是爬树一样踩在他胸膛上一步步爬上来，歪着小脑袋跟他对视。
一灰一蓝的鸳鸯眼盯了他半天，眼见对方愈发迷茫，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笑意。
下一刻，视线中的羽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缩，羽翼化作光裸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怀中巨鸟转瞬间变成了一个眼带笑意的蓝发美人。
超人下意识调整姿势将人抱好，表情还是有些犹疑：“……阿真？”
怀中美人亲昵地凑上来，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是我啦～”
超人这时才有了实感，只是依然无法理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真也想问这个问题。
在发现克拉克也在这个时空之后，他就顺着【束缚】的感应前来寻找。又因为丛林中的障碍太多而选择走空中直线。
不考虑超自然能力的话，科学角度中飞行并不是变一双翅膀那么简单，要考虑体重啊，结构啊，气流啊等一系列物理问题。对阿真来说，与其研究如何用人形变双翅膀飞，不如直接变成现成的鸟类。
总之，某只咒灵鸟就这样吭哧吭哧飞了好几天，终于在一棵树上捕获了他心心念念的红色“果实”。
***
“……也就是说，你现在和布鲁斯失散了？”
小情侣对了对两边的情报，发现他们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好像都是他们自己的锅。
没来得及沟通又太过默契的坏处就这么体现出来了，不过谁能想到他们会选择在同一时间折腾时空呢？
“不仅是失散的问题，N金属也遗失了，”超人有些苦恼，“这个时代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他的实力被压制，N金属匕首在他手中遗失，哪一种都不合常理，就像某种冥冥中的存在在拖延时间，阻止他找到蝙蝠侠。
“我应该能找到N金属，”阿真眨眨眼，甩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复，“布鲁斯也可以。”
这些金属来自黑暗多元宇宙，它们的属性，准确说是它们背后链接的“黑暗”，跟升级后的咒灵很相似，尤其在获得了小丑的酒神因子后，他对这些金属的位置都有一种冥冥中的感应，蝙蝠侠的体内也存在金属，自然在他的感应范围内。
其实在他们原本的时代，这种金属数量不算少，阿真这种为了进一步提升而进化出的本能感知只会为他指引最“有利”的方向，也就是哥谭，其他地方的金属超过一定距离他就感知不到了。
但是来到这个时代后他就发现，感应中指引的位置金属含量远不如哥谭，倒是挺符合克拉克描述的N金属匕首的大小，最多加上一个蝙蝠侠——没错，在他感知中这俩貌似在一个方向——也就说明这个时代的其他地方并没有更多的金属。
搭档的位置有了头绪是件好事，但恋人的说辞中却透露出了一些不太妙的讯息：“按照古籍所述，这些金属应当从远古时期就存在在地球上才对……”卡特的手记上也说了金属是跟着黑暗多元宇宙的邪神一并降临的。
阿真还没意识到问题，只是随口道：“可能现在邪神还没来……”等等，邪神没来？？
小情侣面面相觑。已知超人他们穿越就是为了寻找驱逐邪神的方法，要是现在连邪神都没出现，那还驱逐什么？
超人捂住了脸：“拉奥啊……”
他不仅丢了蝙蝠侠，还跑错了时间线，已经不敢想象搭档得知此事后的表情了。
阿真拍了拍他以示安慰：“往好处想，如果时间没提前太早，说不定我们还能见证邪神是怎么降临的，以后也好针对性预防嘛。”而且把人找到之后他们也可以再去一次正确的时间点，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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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觉得最近部落里的氛围有些奇怪。
对远古人来说，光是为生计奔波就已经耗尽心力，打猎都是同心协力，也没有什么派系的概念。
但现在他们好像隐隐分出了两个派系，以哈斯为首的一部分远古人和其他族人产生了争执，甚至爆发了几次不大不小的肢体冲突。
蝙蝠侠本不应该干扰原始部落的发展，但他发现哈斯那一派总喜欢围绕着他，连打猎和采集这种重要的事务也要请他过问，就算他屡次拒绝依然锲而不舍，他就意识到出了问题。
他找来哈斯，跟他进行了一次长久的谈话，然后发现对方似乎对他的身份产生了误解。
“■■，放心，我们，听你的。”哈斯连比带划，眼中闪烁着某种狂热的情绪，“他们，不好，我们，不一样……”
他甚至拿起木棍在地上画出了一个蝙蝠的标志，表示要带领信奉他的族人建立一个蝙蝠部落！
蝙蝠侠觉得事情大条了，无论如何，“蝙蝠”这种图腾在远古人的信仰体系中都格格不入——人家信的都是豺狼虎豹一类的强壮野兽，蝙蝠这种又不算常见又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生物，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图腾啊！
改变历史对穿越者来说是大忌，有可能会因此影响到他们的时代，他绝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因此蝙蝠侠严肃拒绝了哈斯，并且告诉他，他不需要信仰，也不会是他们的神，希望他们不要因为他而跟部落产生矛盾。
目前他已经知道自己走错了时间线，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现在他的存在好像还影响了历史进程，就更不能再继续留下去。
然而在发现蝙蝠侠表露出离开的意思之后，哈斯整个人都慌了。
他涕泗横流地扑到蝙蝠侠脚下，又是下跪又是祈求，极为卑微地希望他不要厌弃他们。
“我会，供奉，带来神，信神，请不要……”
眼见着哈斯都要自杀谢罪了，蝙蝠侠到底还是留了下来——事关他自己的时代，蝙蝠侠当然不会因为一个远古人的祈求放弃原则，他只是打算等这些“信徒”平静下来，然后找个机会悄悄离开。
***
又过了两天，夜深人静之时。
一道蝙蝠阴影悄无声息地避开守卫的部落人员，很快融于夜色。
然而就在他离开没多久，部落中的一个洞穴里走出了一个手持匕首的男人。
哈斯紧紧握着“神器”，怔愣地看着远方。
【你做得太差劲了。】
神的声音很冷漠。
【你到现在都没有将我召唤过来，他当然会失望。】
【看吧，只是哭泣祈求又有什么用呢？】
【只有掌握力量才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哈斯的眼神逐渐空茫，抚摸着匕首低声喃喃道：
“获得，力量……挽回……神使……”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渗入刀身，刀上纹路如同活过来一样缓缓蠕动起来，原本华丽繁复的花纹逐渐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他转过身，又走回了洞穴当中。
***
此时的蝙蝠侠已经进入了丛林。
他准备按照部落中人提供的线索去另外两个部落看一看，不过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在远古人面前现身了。
蝙蝠侠在脑中复盘着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一切，将那些可能给远古人造成误解的地方重点标注出来，并且试图推算这些是否会给未来造成影响。
突然，他心中一凛，蝙蝠镖脱手而出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啪！”
修长的手指精准夹住飞镖，熟悉的三原色身影拨开灌木走了出来，面带笑意：“总算找到你了，B，万幸你还没有沦落成原始人。”
蝙蝠侠默了默：“我建议你现在把它扔掉。”
超人：？
下一刻，他手上的蝙蝠镖闪起红光，忽然喷出一股味道极冲的气体！
超人：！！！
气体中似乎还有麻痹成分，超人顿时眼前发花，脚下也踉跄了起来。
“你的超能力果然退化了。”这种气体是他用这个时代特有的某种有毒植物配出来的，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但麻痹效果极佳——只是正常情况下应当不会对氪星人起作用。
早在发现超人迟迟没找过来后，蝙蝠侠就有所推测，现在这个“小意外”也算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对你来说，它的效果应该不会持续太长时……”蝙蝠侠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了壳。
一个在他预料之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从超人身后探出头，随手在他身上一拍，刚刚还有点眩晕的超人很快清醒过来。
超人心有余悸地把就剩个空壳的蝙蝠镖扔还给搭档：“你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来越奇怪了。”他原本还以为最多只是炸一下，反正对他也没什么伤害性就没扔，谁能想到这回换了个套路？！
其实这气体对他的伤害也不大，就是味儿实在太冲，他又因为能力受限，麻痹也对他产生了一点影响，几番叠加让他晕乎了一下。
蝙蝠侠没理会他的抱怨，注意力全在他旁边的身影上，语气都有点不淡定：“医生怎么在这里？！”
被恋爱脑多次迫害的他第一反应是——这人不会因为太想男朋友专门追到远古时代来吧！
他是不是应该在联盟里出一个工作时间禁止谈情说爱的条例？
阿真摊了摊手：“只是一点小意外。”
随后他们就简单和蝙蝠侠对了对这几天的情况，越聊越觉得不对劲。
“N金属匕首也不见了？”蝙蝠侠面具下的眉头皱紧。
他倒没有因此责怪超人，因为他也不觉得搭档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肯定是出现了某种不可抗力。
阿真有些疑惑：“N金属不在你身上吗？”
“什么？”
“在我的感应中，N金属和你一直都在同一个方向，还以为你已经找到了。”
他对金属的感应不像【束缚】那么精准，尤其是这个时代的金属不管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不太行，找到这里，他已经分辨不出N金属和蝙蝠侠身上的琥珀金之间的位置区别了。
“不在我这里。”蝙蝠侠回道。
他的大脑一刻不停地转动着，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经历的一幕幕，察觉到的那些违和之处都像散落的珍珠一般在他脑海中显现，却缺少一条关键的线索将其串连起来。
没有建立的第四个部落、意外的信仰、蝙蝠的图腾、连接着黑暗多元宇宙的金属……
他正思索着，突然注意到医生正在打量他，眼神有点奇怪：“你在看什么？”
医生的语气有些犹疑：“你身上的邪神标记……好像不见了？”
！！！
犹如一道闪电直击脑海，一直被某种力量干扰，仿佛遮掩着迷雾的思绪猛然清晰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确实见过第四个部落的图腾，就在哥谭的地下，那个引导着他调查方向的壁画，上面雕刻的图腾是——蝙蝠！
原来他一开始就想错了，他们本就不会改变历史，从他们来到这里的这一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补全历史！
就在他想通的那一刻，身后忽然炸起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都随之震动。
蝙蝠侠霍然扭头，在他来时的那个方向，无数飞鸟被惊起，从林中骚动起来，各种各样的动物。从藏身之处钻出，向着另一个方向惊慌逃窜。
阿真也看着那个方向皱起了眉。在他的视线中，那个位置凭空聚集起了大量的负面情绪，近乎形成了一个小型龙卷，似乎在疯狂冲撞着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更精准的判断，就看到蝙蝠侠已经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个方向奔去。
“喂！布鲁斯！”
“N金属在那个地方！他们在召唤邪神！”蝙蝠侠大声回道，脚下不停。
阿真和超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部落不算太远，很快来到丛林边缘，视野范围中出现了一个人类聚居地。
本该在部落边缘巡逻守夜的远古人们倒在地上，胸口还向外流着血。部落内部异常的安静，和丛林那边动物奔逃的动静截然不同，形成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蝙蝠侠扫视了一圈，几步攀上了哈斯所居住的洞穴，刚一进去，就有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直冲鼻腔，让人无比反胃。
哈斯和几个追随他的族人站在洞穴中，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同族尸体，这个数量绝对不仅是洞穴中本来居住的部分，恐怕其他洞穴中远古人的尸体也被搬运到了这里。
哈斯整个人近乎都被血液浸染，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向下流淌，流经手中紧握的匕首，又顺着刀尖一滴滴跌落在地上。
他看到了站在洞穴前的蝙蝠侠，眼中迸发出惊喜，有些踉跄地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神使，回来了……”
他站在蝙蝠侠面前，捧起手中的匕首，表情痴迷又癫狂：“看，神器……神，选中了我，神，派来了你……”
蝙蝠侠表情凝重：“你被蛊惑了，哈斯。”
“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伸出手，“把刀交给我。”
哈斯脸上的表情一僵，猛然后退一大步。
“不……不！！”
耳边的“神语”依然在回响，搅乱他的意识。蝙蝠侠的举动放在他眼中，就是神使依然对他不满，想要收回神器。
不可以！这是神赐给他的东西，就算神使也没有资格收回！
【他应当恭迎我的到来，他会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是啊，神使也信仰着神，他能为了神明降临付出这么多，神使也必然愿意奉献一切。
哈斯的眼神又坚定起来，握着匕首就冲了上去。
蝙蝠侠和他打了起来。按理说一个没有经过任何系统训练，还经常吃不饱饭的远古人怎么也不可能和蝙蝠侠过招。但是N金属强化了他的体质，让他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力量，居然真的和蝙蝠侠打得有来有回，甚至隐隐有所压制。
身处宇宙黑暗面的“神明”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幕。
祂窥伺正面的宇宙很久了，一直在寻找机会入侵，直到祂看到了蝙蝠侠。
这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类，他的身上有着黑暗多元的金属，他和祂有着“联系”。
他们是那么的相似，那么的相合，让祂见之欣喜。
祂命令哈斯将他献祭过来，虽然蝙蝠侠目前还不是真的“神使”，可他会是的。
蝙蝠侠会成为祂的宠儿。
蝙蝠侠身上本就拥有一部分金属，再加上哈斯手中的N金属，足以让祂初步侵占这个世界。等到蝙蝠侠被完全污染，黑暗多元宇宙带来更多金属，祂自然能彻底入侵。
黑暗的“神明”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山洞外又闯进来了两个人。
其中的红披风加入战场，几下就让哈斯没了刚才的优势，连刀都差点被夺走。
而另一个让他一见就生出排斥的家伙，突然扭头看了过来。
一进入山洞，阿真就明显感觉到一种同源的力量在窥伺。他本就处于一个微妙的临界点，“求生”的本能时刻催促他寻找提升位格的东西，此时出现一个拥有相似概念的“神”，在他眼中简直比黑夜里发光的灯泡还要明显。
他顺着那道目光看了过去，但是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难以隔着宇宙壁垒窥探到视线的主人。
就在他这边探查邪神之际，那边的战况也发生了变化。
“哈斯！！”
蝙蝠侠喊道，似乎是那个远古人的名字。
阿真把视线转过去，却看到刚才还在和他们战斗的远古人调转了刀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神使不愿献祭，神使质疑他的虔诚，那么他更应该证明自己，他一定要让神使看到，自己有能力请来神明！
哈斯死死盯着蝙蝠侠，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却还在断断续续地喊着：
“神……巴巴托斯——降临了！”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在在场众人耳中回荡。
哈斯身后凭空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
一双满怀恶意的幽蓝色巨眸缓缓从黑暗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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