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关于他和他
夏油杰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见的是自己刚血染整个OO村并杀死自己的父母的时候。
看着地上的鲜血漫过鞋底,他浑浑噩噩地走出那个充满着幸福回忆的家。
既然已经决定要杀掉所有的普通人并制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那么唯独留下自己的父母, 是不是太卑鄙了呢?
所他这样做是正确的, 他必须要这样做……
但亲手杀死疼爱自己的父母, 他依旧痛心到难以呼吸。
在走进无人的小巷中后,夏油杰仿佛脱离一般狼狈地摔倒, 无力地向前跪在地上。眼泪毫无预兆的从他的眼睛里流下来,颤抖的双手无意识地抓着地面,手指用力到扣在泥土里,哪怕指甲里流出鲜血也仿佛毫无所觉。
他应该这么做,他必须这么做!
但是……
但是……
夏油杰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像是愤怒的野兽一样无声地吼叫着,哭泣着。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斥着的是无尽的罪恶感,是无法逃离的、巨大的罪恶感, 曾经快乐、幸福的回忆就好像一把尖锐的刀子, 深深地扎入心口。
但是当悲伤超过极限,就又会变成一种冷漠的麻木,以一种让人察觉不到的形态扎根于脑海,最终演变成纠缠的形状, 像越绕越紧的线一般一点一点将人缠绕, 直至于被囚困于其中的人像是蜘蛛的猎物一样被毒液消化,最终变成一个只有皮囊、没有灵魂的躯壳。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大义。
他代表的是大义。
无尽的、充满着恶意的咒力袭来,夏油杰猛地睁开眼睛。
他扭头向窗外看去。咒力的来源是隔壁,仿佛黑色的罩子罩在整座本丸之上, 整个覆盖。这样的庞大的咒力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一头非常强大的、特级咒灵的领域。
难道是悟那边出事了?夏油杰心里有一丝紧张, 但随即发现笼罩着本丸的黑色罩子在眨眼之间消失了,并且没有留下一丝咒力残秽,就仿佛刚才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觉。
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
夏油杰明白以五条悟的本事没有什么咒灵能对付得了,再加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些实力堪比天与咒缚的付丧神们一个个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所以对面肯定不会出事——但人性是复杂的,即使知道不会出事,担心也仍旧不能轻易消除。
夏油杰还是下床穿上他那件袈裟,习惯性地把两只手放进他的大袖子里,准备去隔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特级咒灵的领域又是哪个特级咒灵的?
如果很强,那他顺便收下,想必悟肯定不会在意吧?夏油杰的脸上露出笑容。
另一边。
小田切的本丸。
在看见景趣似乎真的把两面宿傩的领域伏魔御厨子在本丸里搞出来了,小田切吓得一秒收回,而他的表情也愉悦了五条御,笑得躺在木质地板上。
刚给本丸切一个日常庭院·各色点心【左】的景趣的小田切,无语地看着五条御说:“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没关系,我也没想到。”五条御一边安慰着他一遍伸手去够盘子里的点心,语气极其敷衍。
看着躺在地上、咬着粉色团子的五条御,小田切下意识伸出手勾着他的眼罩掀开,和那双带着笑意的宝宝蓝的眼睛对视。
五条御几下把团子吃掉,擦掉嘴角的渣滓问他:“做什么?”
小田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立刻移开视线,愣是没敢告诉五条御他刚才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些什么糟糕的画面,紧张地转移话题说:“刀子精们还等着我们呢,走吧。”
他从地板上站起来,弯下腰对还躺在地上的五条御伸出手。
五条御叹息着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以小田切的耳力也没能听清。他拉住小田切的手,借着对方的力从地板上起来,却并不着急离开,而是笑着问小田切:“你是不是还有一件事忘了?”
“有吗?”小田切面露疑惑,接着忽然想起来:他不是要召唤鬼丸国纲的吗?!
五条御笑着吐槽:“笨蛋要君。”
将鬼丸国纲召唤出来之后,小田切带着他和五条御一起走去大广间。
进入之前,小田切让鬼丸国纲在外面等一会儿,然后自己和五条御走进去,两人坐在主位,下方是一群跪坐着的刀剑男士。
小田切首先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在活动世界的视情况,然后提几句自己本次活动的收获,并告诉他们这次活动不仅把白山吉光带回来,领取活动奖励后还有一把刀也将来到本丸,还兴致高昂地让大家猜一猜这位刀剑男士会是谁?
此时小田切召唤来的刀子精们的数量已经很庞大了,基本上大多数刀剑男士都已经到位,缺少的基本上只有一些限锻刀和特殊的活动刀。
大家在剩下的人选里猜了又猜,最终信浓藤四郎提出鬼丸国纲的名字。
“恭喜恭喜!”小田切拍着手恭喜他猜中,并奖励他一个金球球——也就是金色刀装。信浓藤四郎十分开心,不过不是因为刀装,而是因为鬼丸国纲是他们栗田口的大家长!
就连一期一振也露出开心又激动的表情。
小田切这时才把鬼丸国纲喊进来。
看着他,栗田口的刀子精们激动坏了,而其他等待着“家人兄弟”的刀子精们只能叹口气,期待下次会轮到自己家的兄弟。
后来小田切便让大家解散。
刀剑男士们从大广间鱼贯而出,为了配合他们跪坐许久的小田切终于能放开自己的双腿,并用手捶着麻掉的大腿,一脸抑郁。
五条御嘲笑他:“既然不会跪坐,就直接坐着好了,偏要学那些老古董们跪坐。”
小田切反驳说:“既然是在大广间开会,起码也要正式一点。”
“你什么时候也搞这种虚礼了?”五条御的语气不算高兴。
低着头捶腿的小田切却没注意到,只随口说:“一时兴起。”
五条御笑了一声,“还好你不是忽然变.态,变成那些让人恶心的老橘子一样的人,否则我真想打你。”
小田切下意识抬头看向他说:“我怎么会让自己变成你讨厌的人?”
两人对视,小田切再一次走神。
在他的脑海里,他和五条悟、他和五条御相处的记忆不断交叠着浮现,两张脸几乎一模一样,甚至瞧不出什么年龄差距,除了一个性格似乎更加沉稳一些之外几乎毫无差别。
最终两个人的身影在小田切的脑海里渐渐合二为一。
小田切在走神,但从五条御的角度来看,却是对方一直沉默地盯着他许久。
如果换成别人大概会觉得不自在,但从小就习惯于被注视的五条御却并没有这种困扰,也没有催促小田切,只是平静地和他对视,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许久以后,做好心理准备的小田切才忐忑着向五条御求证:“御子,你是不是有……关于我们,关于咒高的记忆?”
五条御直接说:“没错哦~我还清楚的记得你对我告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所以……”
“所以一开始我不认得你的时候,你才显得那么惊讶。”看着五条御那张脸,小田切明白原来御子的原型不是这个世界的悟,而是平行世界的……那个人。
他忽然觉得愧疚,看着五条御的眼睛道歉说:“抱歉,悟,那个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
五条御却泰然地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唔,那倒没有,当时只是觉得很有趣。”
嗯?有趣……?
“为什么?”小田切满头问号:什么有趣?哪里有趣?
五条御说:“因为你现在的表情啊,超——有趣!哈哈哈哈哈!”尤其是那么认真地道歉,配合着他那张凶恶的脸,气氛一下子就滑稽起来了哈哈哈哈!莫名有点丑萌丑萌的。
小田切:“……”生气。
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五条御用手指挠挠他的下巴,温柔地问他:“怎么了,要君,一脸严肃的样子是生气了吗,嗯?是生气了吗?”
五条御的语气很欠揍,感觉如果承认自己生气那么对方一定会笑得更加开心。
小田切嘴硬说:“没,在想该叫你什么。”
五条御戳两下他咬着牙后绷紧的下巴,“随便,你想叫什么都可以。”他对名字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小田切在心里偷笑一下,故意说:“那就继续叫‘御子’吧,我喜欢这个。”
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戏谑,五条御举起巴掌威胁说:“打你哦。”
小田切瞬间精神一振!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在活动里的这两年内他已经究极进化,尤其是他的乌龟壳已经厚到能……嗯?不是,他怎么也被悟带跑,跟着叫乌龟壳了?!
言归正传,反正他现在的防御力已经高到茈打不动了,对上五条御他完全不怂!
然后小田切就兴致勃勃地约五条御去后山打架……
十分钟后,一败涂地的小田切蹲在树底下的大石头上思考人生,心想: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那边那个和他打得有来有回,这边这个却把他打得来来回回?
他一个近战,却连五条御的身边也凑不到,这还打个桃子啊?!
……看来是时候得给自己想个绝招了。小田切开始思考。
打赢后得意洋洋的五条御肆意地用手搓着垂头丧气的小田切的头发,将他的头发揉成鸟窝。小田切平静地抬头,心想:失败是成功之母,老子总有一天能让他哭着叫霸霸!!
但对视后,五条御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看他一眼。
小田切顿感不妙,接着就听五条御笑眯眯地问他:“我隐约记得,有谁好像一开始就很嫌弃我的样子,主推的似乎是某个黑漆漆的小矮人?还有个昵称,叫什么横滨歌姬?”
小田切呆呆地看着他:“……”翻、翻旧账??等等,那时的他完全没有关于未来的记忆啊!
五条御又说:“好似某个人还说我是白毛大猩猩来着?”
心虚的小田切立马赔不是说:“……我错了,当时是我眼瞎。”曾几何时,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白毛、咳咳,被可爱大白猫拿捏的一天,痛苦,非常痛苦。
两人无声地对视,小田切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过于亲密。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焦灼。
看着五条御近在咫尺的脸,小田切对他抬起手……
五条御抓住小田切的手腕,回头向旁边的阴影处看去。
“还不出来吗?”他的声音比平时略微低沉,嗓音似乎也有些沙哑。
淅淅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中,身穿一身宽大深色袈裟的夏油杰从大树的阴影里走出来,阴沉的脸上表情奇奇怪怪,看着他们的眼神也非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