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尊主, 属下看那陈遵不像说谎,他要是说谎岂不是承认自己的女娲之泪有假?”叶无霜望向软榻上的玄卿,低声道, “说不定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导致夫人没能怀上孩子, 比如……比如天气不好、夫人心情不佳,总之尊主与夫人两情相悦,就是再多试几次又有何妨?”
第21章
“尊主, 属下看那陈遵不像说谎,他要是说谎岂不是承认自己的女娲之泪有假?”叶无霜望向软榻上的玄卿,低声道, “说不定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导致夫人没能怀上孩子, 比如……比如天气不好、夫人心情不佳,总之尊主与夫人两情相悦,就是再多试几次又有何妨?”
她的台阶递得正好。
楚思佞瞥她一眼,声音淡淡,“夫人现在是凡人之躯, 虽有修炼过肉身,可仍旧无法保证同房后会不会伤到腹中胎儿, 此事过两日再议。”
“尊主说得是。”叶无霜颇为感慨道,“尊主对夫人一片真心, 夫人若是知道定会感动至极。”
楚思佞无视她这些奉承话, 只叹息一声道, “催眠线香的药效也该过了,都出去吧。”
叶无霜赶紧应声,迫不及待地化作一团魔雾离开。
楚思佞安静凝视着玄卿的睡颜,缓缓俯身下来, 轻吻在他的额头,“若你真怀了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说罢,他又轻叹一声,给玄卿掖好被角才起身离开。
待他前脚刚走, 房门关紧, 玄卿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肚子。
真的假的!
他居然……没怀上!!
那线香对他没起作用, 楚思佞他们说了一半的时候玄卿就已经醒了,后面那大夫把脉的经过让他暗中听了个一清二楚。
本打算偷偷听几句楚思佞和属下的密谋,没想到竟让他听到这么个大喜事!他再也不用担心十个月后冒出个孩子,也不用急着回元禄宗了,他要趁着楚思佞对他一片真心之际,好好挖出楚思佞的弱点,立了大功回去好好羞辱沈玉衡。
不过,听楚思佞那语气好像还没死心似的,说不准又会骗他喝下女娲之泪生孩子,他接下来必须要小心谨慎,死死提防住楚思佞这喜欢下药的阴险小人。
他知道他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被人喜欢也很正常,但是再怎么喜欢他也不能下药吧?
他琢磨来琢磨去,又开始担心楚思佞知道自己没有孩子之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古来男子都薄情,更何况是魔修,万一楚思佞一个不高兴,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把他杀了可怎么办?
玄卿沉思良久,决定从今天起对楚思佞好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与此同时,房门外的叶无霜和陈遵皆跪在楚思佞面前,叶无霜偷瞥一眼楚思佞,小心翼翼道,“尊主,夫人果然醒了,可是被夫人听到咱们的话会不会……”
楚思佞早有预料般颔首道,“无妨,本就是要他听见,你下去吧。”他让叶无霜准备的根本不是什么催眠线香,只是普通的檀香罢了,他怎舍得对玄卿腹中孩子随意用香,那可是他费尽心力不惜一切也要生下的孩子,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不枉你费心演这出戏,这下你家爱妻总该不会整日想着逃出魔宫打掉孩子了,只要熬过三个月胎象稳定,便不必再演这样的戏码。”陈遵眸光落在楚思佞身上,困惑地问,“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直接把人锁起来生下孩子,岂不是更安全容易,以你的身份,怎会甘愿纡尊降贵陪一个人类演戏?”
闻言,楚思佞展开折扇,轻笑了声,“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偶尔玩一玩也很有意思。”
从未有人胆敢忤逆于他,像玄卿如此胆大包天,又不要脸得恰到好处的人,很少见。若玄卿乖巧听话些,不搅乱他的好事,楚思佞并不介意一直和玄卿这样玩下去。
陈遵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你最好别把自己栽到他身上,这句话我并非为了演戏才说。”
楚思佞毫不在意地笑了声,倘若玄卿那种蠢货真有拿捏住他的本事,那他从今往后干脆跟玄卿姓算了。
*
翌日天亮,无月城瘴雾连绵,又下了一场薄凉冷雨,天阴沉灰蒙不见光亮。
玄卿起得比平常晚一些,刚睁开眼就被房内跪着的三排魔修吓了一跳,恍惚间还以为元禄宗又被魔修攻打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玄卿四下看了看,没看到楚思佞的身影,下意识去摸床头用来召唤楚思佞的铃铛,没摸到,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不在魔宫,而是在无月城的临夜阁里。
为首的魔修凑上前来谄媚笑道,“回夫人,属下都是尊主派来贴身护佑夫人的。”
贴身护佑?他需要魔修贴身护佑?恐怕靠近他一米之内都受不了他身上的护体灵气吧。
玄卿冷嗤一声,往怀里摸沈玉衡给他的那张信纸,脸上的笑意忽然僵住。
信纸呢?
他也没换衣服啊,贴着心口放的信纸怎么可能丢了?
“夫人在找什么,属下帮您找找?”
“不用!”玄卿额头渗出点点冷汗,猛咽一口口水。
一觉睡醒没了两个保命符,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沈玉衡给的信纸也没有了,他在魔宫岂不是举步维艰,这里随便一个魔修就能杀了他。
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冷静。
玄卿深呼吸一口新鲜的魔域瘴气,看向对面的魔修们,“尊主还交代了什么?”
“哦,尊主说这两天让属下陪您玩,他要处理一些事情。”
变了,人心变了。
果然一听说他肚子里没有孩子,楚思佞就开始变脸,这才刚知道他没有孩子第二天,楚思佞就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了。什么处理事情,全都是借口。
玄卿磨了磨牙,随手抄起一个枕头砸在地上小发雷霆,“叫你们尊主过来,就说我病了!”
话音落下,魔修们面面相觑,片刻,为首的魔修弱弱上前询问,“夫人,您病哪了?”
“看不出来?”玄卿指了指脑袋,“我这有病,气急了咬人,赶紧给我把他叫过来!”
魔修们恍然大悟,赶紧派出一个人前去请楚思佞过来。
那魔修效率倒是很快,没有一会便化作魔雾回来了。
“夫人,尊主说他走不开,您有病就让属下带您去看。”
玄卿抬手扶额,被硬生生气笑几分,“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怒气肉眼可见地喷薄欲发,在场的魔修都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先开口触玄卿的霉头,毕竟尊主走之前特地交代,若有谁敢惹了玄卿不快,就等同于惹了尊主不快。
可现在是尊主自己惹了夫人不高兴,他们该怎么办?
玄卿根本不在乎他们心里想什么,他现在只在乎楚思佞那个负心汉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不回来么,好,他等。
反正没孩子也没事干,他等得起!
玄卿等了一整日,直到深夜,无月城亮起灯笼,临夜阁开始热闹,他仍旧没能等回那个人。
不知过去多久,玄卿趴在桌上已经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到房门吱嘎响了一声,忽然便从梦中惊醒。
楚思佞提着一盏琉璃灯笼,缓缓摘下头顶帷帽,与桌边的玄卿正好对上视线。
“夫人怎么还没睡?”
楚思佞有些讶然地看着他,似是根本没想到玄卿会等他,随手将灯笼搁在桌上,解下躲风的外衣披在玄卿肩头,“最近转凉,夜里风冷,怎么也不关窗?”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玄卿彻底清醒,胳膊都枕僵了,他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楚思佞,一言不发。
楚思佞被他盯得有些想笑,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去哪了?”玄卿声音很冷,很沉。
楚思佞脸上笑意渐渐消失,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是让属下告诉夫人今日有事要忙?”
玄卿猛地一拍桌子,在宽阔的房间内显得尤为响亮,“我问你去哪了?”
他的眼神严肃正经不似玩闹,楚思佞抿了抿唇,轻声答他,“我发现有魔修未经我属意就散布魔蛊,已经死了很多人,今日是去调查此事。”
玄卿眯了眯眼,目光如有实质般在他身上仔细剜过,随后脱下楚思佞披在他身上的那件外衣,冷声道,“你的衣服上,怎会有这种东西?”
循着他的手看去,楚思佞微微一愣。
那是一片脂粉。
哪来的?
楚思佞眉头轻蹙,试图解释,“今日并没有人近我的身,我也不知……”
他还没说完,玄卿便冷笑一声,“这话你也就骗骗旁人了,还想骗我,是不是去外面风花雪月了?”
“我……”楚思佞茫然地望着玄卿,拾起那外衣看了又看,困惑道,“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魔域里的风花雪月之地不都是我的,就算要去何必要去外面。”
“呵呵呵……”玄卿又冷笑几声,“说漏嘴了吧,看来是在魔域时就经常去那种地方,这回是去换换口味?”
楚思佞抿紧唇,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被气笑了,“我没有。”
玄卿立刻乘胜追击,对着他指指点点,“如此苍白无力的辩解,你自己信么,说,到底去干嘛了?”
楚思佞看出来了,玄卿是故意找茬要骂他,估计是白日里他没回来陪某人玩,某人找了借口来收拾他。
“夫人若认定了,我也不知如何解释。”楚思佞垂下眼睫,稍稍凑近玄卿些许,低声道,“总之我有错,夫人想怎么罚我都行,为夫甘愿受罚,只是夫人千万别生气。”
玄卿嗤声道,“我看你是想把这事几句话糊弄过去,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他要是现在不治治楚思佞,等楚思佞彻底对他没了感情,到时候他在魔宫可就彻底没活路可走了,所以他必须得收拾收拾这薄情的狗男人。
“嗯,”楚思佞轻应了声,“夫人打我骂我都行,想怎么罚,你说,我做。”
玄卿对他这个态度尚且还算满意,左思右想了阵,朝他招了招手,没好气地道,“过来。”
楚思佞乖乖上前半步。
“再近点。”
楚思佞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是听话地又走了两步,站的与玄卿离得极近,有些无奈地问,“夫人,可够了?”
玄卿微微勾唇,坐在椅子上,却有种居高临下的骄矜之感,“够了。”
他忽地伸出手,扯住楚思佞的衣襟,迫使楚思佞俯身下来。
在楚思佞错愕之际,玄卿轻轻在他脸侧印下一个吻。
“下次不许了,夫君。”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想你?”
脸侧的轻吻和温柔的声音有些不太真实,眼前的一切都好似身处幻象中般模糊不清,楚思佞怔怔地立在原地,他很难形容出那是怎样的感受,只是突然好像死去已久麻木冷硬的心脏忽然轻轻快跳了一下,仿佛要有活过来的迹象。
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陈遵临走前的警告——
“你最好别把自己栽到他身上。”
良久,玄卿见他还在发呆,心头不禁洋洋得意几分,这可是他精心琢磨了一整天的美人计,就楚思佞这种好色之徒,不得迷死他。
“说话啊?”玄卿戳了戳他的肩膀,“怎么,没记住?”
楚思佞下意识攥住了他的指,面色很冷,可等看清玄卿有些吓到的模样,他又很快回过神来。
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该表现得很爱玄卿。
于是楚思佞顺势亲了亲他的手指,轻声道,“多谢夫人原谅我,我记住了。”
话刚脱口,他莫名还是觉得很不自在,不够,这话不够爱,不够假,倒好像成了他心里话似的。
楚思佞又改了口道,“不会有下次,我一辈子只有夫人一人就够了,我发誓,楚思佞若此生背弃夫人,便叫天道降下八十一道雷劫挫骨扬灰。”
玄卿很满意他的回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我知道,何必发这样的毒誓呢,你我夫妻之间……”
他还没说完,一个小小的胭脂盒突然顺着他的袖子掉了下来。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内,空气霎那间安静极了。
两人同时看向了那胭脂盒,玄卿脸上的笑意凝固住。
“这个啊,这个其实不是胭脂盒……”
他刚想解释,楚思佞却一脚将那胭脂盒踩了个粉碎。
“怎么了夫人,你说什么?”楚思佞微微笑着,将盒子碾得更碎,“方才胭脂盒碎的声音太大,我没听清。”
玄卿:“……你居然还敢把别人的胭脂盒塞我身上!”
楚思佞:?